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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离燊大祖

    天青神府,原本立在药田中央的太阳仙树幼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浩大如日的金色光晕。

    那是一枚灿金色的大道之茧,高约三丈,宛若升腾在神山高处的金黄大日,带着无与伦比的深厚气息,仿佛星空之中的亿万太阳星辰尽皆汇聚到了一体,强大的惊人。

    道茧之上,有着至阴与至阳交融而成的繁密纹路攀附铭刻,无有尽头的太阳至理从道纹上生发,在方寸间徘徊。亦有玄奥异常的太阴符文,在道茧表面飘飞环绕,密密麻麻,甚至是占尽了周遭乾坤时空。

    这枚道茧,是在离月数天之前得到仙树认可的那一刻起,由源自太阳仙树那浓郁到已经实质化的法则之力演化而出,祂将离月连同仙树一同包裹,以太阳仙树的极致仙力,为离月升华拓宽血脉,加强她的修为根基。

    仙树虽是太阳大道凝聚而成的至宝,但是太阳太阴本就互为表里,离月现在的气息之旺盛,既有太阴的清幽,也带着太阳的浩大。

    以离瑶的眼力很容易就能看出,当小丫头出来之后,修为或许会没有多少长进,但一身血脉怕是要强盛到一个极点,其潜能也定然大增。

    “哎——”

    “不知道小丫头还要多久才会出来,突破个十绝而已,怎么就这么慢呢?”

    离瑶站在道茧之前,娇艳俏脸上满是乏味无趣之色。她在这里留心离月的情况已经数天了,每天都是这样干站着,一点乐趣都没有。

    若不是燊祖在这,姐姐我早就玩去了。月儿这一看就不会出事的好吧,就算真的出事了,一株仙树的伟力,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离瑶向身侧一撇,一位枯瘦老者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老者脸上皱纹密布,身体之枯瘦,已经无法再度维系人身道体,只得以半人马形态显世。然而即使是马躯上的毛发鳞甲,也早已完全脱落,只留干枯的皮肤紧贴着高大骨架。

    可是就是这般老迈的肉身中,却掩藏着可以惊世的神能,其威能之浩大,足以在刹那间将整个百族大陆化作齑粉,让数百垓里的寰宇都碎裂当场!

    “要是十绝真的那么容易,怎么不见你这个丫头当初突破一个给我们看看啊!”

    说话的,正是这个无比苍老的身影。

    踏天神驹族,真我境合道者,离燊大祖!

    “燊祖啊!我就这么一说而已,您不用在意。”

    离瑶转过身来,姗姗笑道。

    她敢呛离元老祖,但是对于眼前这位只见过数面的古老先祖,她是真的发自心底的敬畏,根本就不敢太过跳脱。

    离燊瞥了一眼这个即使是他在沉睡之中,都听闻过数次的、恶名鼎鼎的族中天才后辈,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注视身前的大道之茧。

    “老夫听说,兮夜小友打算在之后外出游历大陆,是也不是。”

    又过了一会,离燊突然开口问道。

    “额——小夜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我也是,也是比较支持的。”

    离瑶小心翼翼地回答,她并不清楚离燊大祖对于这件事,又是个怎么样的看法。

    三年前她将小夜带出本体之后,的确是与燊祖见过,并且达成了一定共识不假。但是一个真我境的合道者,面对一个气机无暇、大道所钟的幼年仙灵,会不会有什么利用的想法,其实很难说清楚。

    虽然离燊大祖年岁已大、寿命将尽,但是正是因为如此,离瑶才更加担心。无他,在她经历的不算短的岁月里,见过的、听说过的类似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哪怕是族中先祖,但是离瑶对于离燊并不像离元那样了解,加上这个女人对于兮夜确实是宝贝的不得了,离瑶有着几分戒备之心,实属正常之事。

    “外出游历,这是好事。唯有行的路多了,脚下的道途才会更加畅通。即使兮夜小友自己不说,老夫其实也有打算,计划在不久后让小月儿和他一起去大陆上历练。”

    离燊沉吟片刻,倒是颇为赞同兮夜的这个想法。

    “兮夜小友如今已至命火境前,真实实力或许比之一般命火后期还要强盛,这样的实力,去百族游历增长见识,那是足够了的。”

    “小丫头你有计划吗?若是没有,老夫倒是知道这百族大陆上还有着几个地方,倒是值得超凡者一去。”

    “这个嘛,其实晚辈早已经选好了目标来着。”

    离瑶不好意思地笑笑。

    “何地?”

    离燊追问道,

    “百化,却胧。”

    离瑶轻轻吐出两个名字,却是让离燊目光都为之一凝。

    “小丫头,不要告诉老夫你不知道,这两个州虽然离百玄州陆不远,但是他们可不是什么无主之地,其身后可是有人的。”

    离燊缓缓开口。

    他已多年不理世事,但是对于这几乎可以说是立在百玄州陆家门口,却不在踏天神驹族掌控之中的两个州,依然有着足够的了解。族中在数百万年前就留下这两个州,本身是对百族的一种妥协,虽然不可能直接让铸基者站在身后操控,明面上只有执天者作为后台,但是暗地里肯定有不止一个合道境的身影。

    离瑶选择这两个州,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惹出铸基者,那不管是对离月这个本族未来,还是对兮夜这个注定的强者来说,都不是很好。

    “燊祖,其实您多虑了。外人可不知道小夜和月儿在族中的地位,至多不过是两个比起少族长还要强势的天骄而已。再说了,以合道者的自视甚高,哪怕是我亲自对那几个躲在外虚空中的执天者出手,也不会有铸基者会在意的。”

    离瑶轻声笑道。

    “毕竟,几个执天而已,还是前途无路的那种,死了也就死了。”

    离瑶明明在笑,可是眼神之中却很是冷漠。

    实际上她之所以选择百化和却胧两州,一方面是这两个州的独特情况,确实是很适合兮夜这种新人去增长阅历,见识人心善恶。

    另一方面,离瑶本身也有对付这两个州背后那几个执天者的意思。她如今离执天后期已经很近了,一年之内就能吸收仙石万道之气,一举强势突破。到时候,这些执天者们可都是上好的磨刀石。

    “老夫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那你就尽管放手去做吧,有老夫托底,就算是有铸基察觉到,也要看看他们是否有胆量进犯我族领地!”

    离燊的双眼早已混浊不清,可此时眼中闪过的一道神芒,却无比轻易地划破空间,引得整个虚空都在倒转,让天地乾坤都仿佛要在顷刻间为之翻覆!

    “既如此,那就多谢燊祖了!”

    离燊摇头。

    “不碍事。除了小月儿之外,你和骁小子都有足够的潜力,就算出不来这方囚笼世界,也有着冲击真我的机会,老夫只是为了我族未来考虑而已。”

    离瑶目光闪烁,纠结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燊祖,我族当初究竟是犯了何等大错才会被罚来到此地?”

    这是离瑶,或者说每一个知道真相的族人都关心的问题。

    离元老祖他们虽也是数百万年前从祖地迁移而至,可当年的他们都过于年轻,只记得幼时美妙的自然风光与天地灵秀所钟的修行环境,对于所犯之错却一知半解。有老祖说是先祖得罪了祖地大人物,有老祖直言是遭小人陷害,亦有老祖含沙射影暗指是受人牵连,凡此种种原因不一。

    如今离燊大祖好不容易走出闭关之地,离瑶想解决一直以来的疑惑。

    “往日种种皆以逝去,有何可说,所有一切不过实力不如人罢了。你想知道还是等七年后自己去问祖地来人吧,前提是你要过关。别怪老夫没提醒你,要是血脉达不到返祖者,就算是你现在突破到了铸基境,多半还是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要求竟如此之高?”

    返祖的麟神血脉才是门槛,这代表什么?

    代表以前数百万年里,几乎所有族中天骄都未曾渡过第一关便铩羽而归,因为这段岁月以来,离瑶的血脉已经是旺盛到了一个顶点,除了先天返祖的离月和后天提纯过血脉的离骁之外,再也没有族人的血脉之强比得过她了。

    “我族只是祖地分脉,这一点你当知晓。祖地内血脉浓厚者皆为麟神,我族先天处于弱势。虽然以离骁而论,他返祖升华之后,麒神之血在祖地中都不算弱。可我族都能返祖,你觉得祖地会没有血脉接近至尊始祖之人吗?”

    “祖地内年轻一代的大人物,那些真正的返祖者,可是都被尊称为至尊种子啊!”

    至尊!

    离瑶瞳孔一缩。

    自从离燊走出沉眠地,决定全力培养小月儿之后,铸基之后的境界对于她与离骁这些和离月、兮夜亲密之人便不再是秘密,同时也知晓了大祖的真实实力——真我后期,只差数步便可位列至尊之下的祖圣无敌者。

    “大祖啊,您老且放心,我大概还是有些希望冲击祖圣之境。而且以月儿的天赋才情,日后达到祖圣之境也是顺利成章之事。实在不行的话,以后让小夜为我族出手,我想小夜他也不会介意的。”

    离瑶是自信甚至于自负不假,可她并不盲目。

    至尊这种整个大千世界数千万年都不一定出的了一个的至强者,她能靠自己达到的几率不大。但是祖圣境这个合道阶段的顶点,在有着兮夜万道仙石本体协助的情况下,是可以展望并且有很大希望达到的。

    唯有祖圣才能让至尊高看一眼,不再视之为蝼蚁。也唯有祖圣方有资格请求至尊出手抵消同层次留下的法则,打破囚笼大陆的禁锢。

    说实话,最开始从离燊口中得知,他们这一脉是被一位外族至尊亲自动手送进囚天大域时,离瑶当初整个马都不好了。

    怪不得大祖在神山之底一呆就是数百万年,不出来活动也不教导优秀后辈。要祖圣才能面见至尊,请求其出手带回族人。可要知道他们这一脉的先祖,那位踏天神驹的血脉源头,也才祖圣境。

    媲美先祖啊,这是多么远大的志向,可即使达到先祖之境,那也只是最低要求,还要有足够能力请动至尊为其抗下那位外族至尊的压力。

    这种局面,换她,她也绝望。

    “有自信是好事,你的天资本就不比返祖者差,如今虽然血脉已然固化不再有升华的可能,但是你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待合道之后另开一脉,也是前路广阔。”

    “况且以你现在的天资,即使放到祖地中,那也称得上一句天骄,祖圣境还是有希望的。”

    “更别提小月儿了,她呀,本身的血脉之强就更甚于老夫年轻时见过的至尊种子,现在又有兮夜小友交给她的太阳仙树幼苗,日后冲击至尊不说十拿九稳,那也是可能大增。”

    离燊的心情自从离月出生之后,就一直很好。至于现在,那就更好了。一位至尊种子就连真正的至尊都不会等闲视之,会给予一定尊重,更别说离月这种只要时间充裕,有极大可能成就至尊的天之骄子了。

    当年之事,解决起来说困难也困难,毕竟离燊的爷爷,一位祖圣后期说死就死了,连真相如何都不重要;说容易也容易,只要有一位至尊力挺,不要作壁上观,便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惜,终究是因为和外族结合玷污了血脉,为祖地另一位至尊不喜,没有出手相助。加上他们这一脉的至尊远祖消失多年,无有消息。整整一个分脉数百万族人,就这样被外族至尊尽数罚进这方囚笼之中。

    至尊之下皆蝼蚁,这句话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暗中深埋的都是累累白骨、淋漓鲜血。

    “老夫这几天观察其情况,小月儿的血脉升华十分之稳定,估计这两天就会出来,这样老夫也就放心了。”

    “看你在老夫身边这副拘谨的样子,老夫现在就先行离去,不打扰你们几个了。”

    “不过日后若有什么事,要记得通知老夫。”

    离燊话音一落,随后就四蹄踏空,身形消失在离瑶眼前。

    “燊祖慢走。”

    离瑶见其完全离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让那两座山峦都在跟着颤抖。

    “燊祖还真是……”

    她摇摇头,倒也明白离燊不是不关心离月后续的情况,只是两个小家伙除了修炼之外,虽然也独自见过离燊几面,但是他们确实不是很熟。就算是在修炼一途上,兮夜有着仙灵指导,离月身边有她。再说了,超凡阶段的修行接触不到天地法则,本就没有多少需要合道者指点的地方。

    况且以离燊大祖的真我之力,就算是离开了天青神府,只要在这麟之间中,还都不是跟在身前数步一个样。没看到他连离瑶这个神府之主的同意都不需要,就可以随意进出天青神府,就像是根本没有阻碍吗。

    “月儿啊,你倒是快点出来吧!”

    天青神府中,金光璀璨,道韵难言。

    而离月的升华蜕变,还在持续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