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一）
一位技艺精深的术士，在没有需要特意防备敌人的情况下，也会不自觉地使用精神护盾保护自己，即使在睡眠中也是如此。
但是对彼得来说好像并不是这样，如果护盾处于活跃的状态，被激发后那个随身的小道具完全能让他逃离险境，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会让他丢掉一条腿或者手臂，而不是被解离术完全粉碎。
彼得似乎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主动解除了所有的防护，在安全的幻象中迎来突兀的死亡，像只安睡在雪地下的田鼠突然就被夜枭捕食。他更可能是被人迷乱了心智，放开所有戒备，然后对着自己施展了引以为傲的优化版本解离术。
觉得这样的推测更加贴近现实。解离术是术士的特权，而这片大陆所有的术士大师目前都被归拢在协会管理下。
朱利安不想在大宗师和那位血族亲王之外再增添新的敌人了。那么凶手会是哪一位呢，亲王很少会自己来做这种不体面的事，而萨满也不会希望在计划实现之前就与协会为敌。
彼得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迫使对方必需动手，即使冒着被协会关注的风险。
那他可能会提前留下重要的线索，这个想法突然击中了朱利安。是的，彼得远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不堪。杜库大师在协会里一向以对待学生严厉挑剔闻名，而彼得却很少被他挑出错误，在大师寄予期望的课题里，彼得从来都是那个默默无闻却不可缺少的助手。只是他在需要发言的场合总是表现差劲，严重拖累了自己的形象。
杜库大师曾经这样说过：如果他们都不必说话，那彼得一定是我所有弟子里最聪明的。
庄园里的灯火次第亮起，只是这次聚集在会客厅的人影少了一位。朱利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乔问起彼得遗物的下落。
“应该是唐尼后来去他房里收起来了，他还顺便打扫了房间，您可以再问下他。”乔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还顺便找人喊来了正在值夜的护卫首领。
“啊，我还想着您可能要用到，就提前收了起来，我这就去给您拿来。”热心的护卫首领紧接着就要转身回去。
“不用麻烦您老是跑来跑去的，我们还是一起过去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沃森突然这样对唐尼笑着说道，柔顺的金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
乔飞快地瞥了一眼沃森，似乎对他的话有些诧异，而朱利安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唐尼。
会客厅里明亮的灯光吸引着夏夜的虫蝇，它们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撞击着纱窗，不停发出“扑腾扑腾”的烦闷声响。
护卫首领的个头好像萎缩了一些，声音也是一样：“呃，好，我是说还要麻烦客人们真是抱歉。”好像高大的个子这时候对他来说成了某种阻碍，看上去他极力想减少别人对自己的注意。
唐尼在庄园里有属于自己的屋子，一路上是乔走在最前面带路，庄园在这段紧张的日子里加强了防卫。路过的护卫们纷纷向他致意，只是今天他们发现自己的首领似乎有些不对劲。
乔打开房门第一个冲了进去，柔和的光亮充盈了房间，一只笨重的箱子正孤零零地靠在角落里，旁边还有件灰扑扑的包裹。唐尼的屋子里摆设有些杂乱，随意摆着些锻炼的器具，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各处堆放的书籍。
其中有不少书对朱利安来说有些眼熟：《表象的世界》、《被定义的人》、《深入潜渊》这些讲述的都是术士如何精进施法技巧；《乐园》、《亡林》这些讲述的是萨满的故事，这两本书极其稀有，朱利安只在协会图书馆里见过；甚至还有本《虚掩的门扉》，在市面上价格高昂，是安东尼大师的著作，术士们都把它当做传送术的入门必修，但朱利安知道这只是自己老师随便写来赚钱的，甚至还有自己的部分代笔。
看起来护卫首领更像是位学者。
“还是请两位再检查下吧。”乔看起来放松了些，随意用手抹着脖子后面的汗珠，只是话音中还有些紧张。
“不用了，我带回去就好。麻烦您为彼得做了这些，愿他得以安息。”朱利安仍然保持着必要的礼貌，“我代表协会向您表示感谢，我们从不会忘记朋友的好心。”
唐尼的身高好像又矮下去一些，他正专心看着自己房间的地板。朱利安现在已经不需要仰视他了。
回到房间里又是深夜，外面只剩下护卫们稀疏的走动声与不绝的虫鸣。但是朱利安的工作才刚要开始，他要逐一检查彼得的遗物。
在某些方面来讲唐尼是一个诚实的人，他完全不会伪装自己。虽然外面看上去彼得的遗物被保存的很完整，但是在侦测法术的痕迹下所有细节都表明唐尼已经彻底把这些翻了一遍。
或许根本不需要侦测法术的辅助，在一本小册子上还留存着明显的汗渍和压痕，这是彼得随身携带的记满了关于优化解离术构想的笔记。
朱利安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唐尼确实是一个不光彩的小偷，不过他的目标只是关于解离术的技巧。
超凡者的世界同样存在隔阂，就新大陆而言，被吸纳入协会的术士可以清楚地知晓如何精进自己，道途直达天赋的极限。而像唐尼这样的术士只能抓住一切机会汲取可能的知识，他们有时候甚至都不能分辨真伪。
协会精英的笔记对唐尼来说无异于最珍贵的宝藏，就像是饥肠辘辘的老鼠看到了蜂蜜，让他抛下一切投入到这诱人的蜜罐中，看样子他已经抄下不少。
可这些都能在事后追究，目前自己最关心的线索还没有下落。朱利安不认为贪婪却盲目的护卫首领能发现彼得遗物中最有价值的东西，那本小册子就已经填满了他的全部胃口。
或者是彼得疏忽了，他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提示？淡淡的阴影覆盖在了朱利安的心间，周围已经完全沉寂下来，聒噪了整晚的虫子也安静下来，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徒劳。
朱利安无意识地翻着彼得的小册子，忽然从硬质封皮的夹缝里掉出了张单薄的信纸。那是一封电报的复印件，发报人正是彼得，从落款时间来看应该是在他遇害那天的中午发出。
好了，现在自己知道该去哪了。
但是对彼得来说好像并不是这样，如果护盾处于活跃的状态，被激发后那个随身的小道具完全能让他逃离险境，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会让他丢掉一条腿或者手臂，而不是被解离术完全粉碎。
彼得似乎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主动解除了所有的防护，在安全的幻象中迎来突兀的死亡，像只安睡在雪地下的田鼠突然就被夜枭捕食。他更可能是被人迷乱了心智，放开所有戒备，然后对着自己施展了引以为傲的优化版本解离术。
觉得这样的推测更加贴近现实。解离术是术士的特权，而这片大陆所有的术士大师目前都被归拢在协会管理下。
朱利安不想在大宗师和那位血族亲王之外再增添新的敌人了。那么凶手会是哪一位呢，亲王很少会自己来做这种不体面的事，而萨满也不会希望在计划实现之前就与协会为敌。
彼得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迫使对方必需动手，即使冒着被协会关注的风险。
那他可能会提前留下重要的线索，这个想法突然击中了朱利安。是的，彼得远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不堪。杜库大师在协会里一向以对待学生严厉挑剔闻名，而彼得却很少被他挑出错误，在大师寄予期望的课题里，彼得从来都是那个默默无闻却不可缺少的助手。只是他在需要发言的场合总是表现差劲，严重拖累了自己的形象。
杜库大师曾经这样说过：如果他们都不必说话，那彼得一定是我所有弟子里最聪明的。
庄园里的灯火次第亮起，只是这次聚集在会客厅的人影少了一位。朱利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乔问起彼得遗物的下落。
“应该是唐尼后来去他房里收起来了，他还顺便打扫了房间，您可以再问下他。”乔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还顺便找人喊来了正在值夜的护卫首领。
“啊，我还想着您可能要用到，就提前收了起来，我这就去给您拿来。”热心的护卫首领紧接着就要转身回去。
“不用麻烦您老是跑来跑去的，我们还是一起过去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沃森突然这样对唐尼笑着说道，柔顺的金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
乔飞快地瞥了一眼沃森，似乎对他的话有些诧异，而朱利安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唐尼。
会客厅里明亮的灯光吸引着夏夜的虫蝇，它们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撞击着纱窗，不停发出“扑腾扑腾”的烦闷声响。
护卫首领的个头好像萎缩了一些，声音也是一样：“呃，好，我是说还要麻烦客人们真是抱歉。”好像高大的个子这时候对他来说成了某种阻碍，看上去他极力想减少别人对自己的注意。
唐尼在庄园里有属于自己的屋子，一路上是乔走在最前面带路，庄园在这段紧张的日子里加强了防卫。路过的护卫们纷纷向他致意，只是今天他们发现自己的首领似乎有些不对劲。
乔打开房门第一个冲了进去，柔和的光亮充盈了房间，一只笨重的箱子正孤零零地靠在角落里，旁边还有件灰扑扑的包裹。唐尼的屋子里摆设有些杂乱，随意摆着些锻炼的器具，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各处堆放的书籍。
其中有不少书对朱利安来说有些眼熟：《表象的世界》、《被定义的人》、《深入潜渊》这些讲述的都是术士如何精进施法技巧；《乐园》、《亡林》这些讲述的是萨满的故事，这两本书极其稀有，朱利安只在协会图书馆里见过；甚至还有本《虚掩的门扉》，在市面上价格高昂，是安东尼大师的著作，术士们都把它当做传送术的入门必修，但朱利安知道这只是自己老师随便写来赚钱的，甚至还有自己的部分代笔。
看起来护卫首领更像是位学者。
“还是请两位再检查下吧。”乔看起来放松了些，随意用手抹着脖子后面的汗珠，只是话音中还有些紧张。
“不用了，我带回去就好。麻烦您为彼得做了这些，愿他得以安息。”朱利安仍然保持着必要的礼貌，“我代表协会向您表示感谢，我们从不会忘记朋友的好心。”
唐尼的身高好像又矮下去一些，他正专心看着自己房间的地板。朱利安现在已经不需要仰视他了。
回到房间里又是深夜，外面只剩下护卫们稀疏的走动声与不绝的虫鸣。但是朱利安的工作才刚要开始，他要逐一检查彼得的遗物。
在某些方面来讲唐尼是一个诚实的人，他完全不会伪装自己。虽然外面看上去彼得的遗物被保存的很完整，但是在侦测法术的痕迹下所有细节都表明唐尼已经彻底把这些翻了一遍。
或许根本不需要侦测法术的辅助，在一本小册子上还留存着明显的汗渍和压痕，这是彼得随身携带的记满了关于优化解离术构想的笔记。
朱利安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唐尼确实是一个不光彩的小偷，不过他的目标只是关于解离术的技巧。
超凡者的世界同样存在隔阂，就新大陆而言，被吸纳入协会的术士可以清楚地知晓如何精进自己，道途直达天赋的极限。而像唐尼这样的术士只能抓住一切机会汲取可能的知识，他们有时候甚至都不能分辨真伪。
协会精英的笔记对唐尼来说无异于最珍贵的宝藏，就像是饥肠辘辘的老鼠看到了蜂蜜，让他抛下一切投入到这诱人的蜜罐中，看样子他已经抄下不少。
可这些都能在事后追究，目前自己最关心的线索还没有下落。朱利安不认为贪婪却盲目的护卫首领能发现彼得遗物中最有价值的东西，那本小册子就已经填满了他的全部胃口。
或者是彼得疏忽了，他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提示？淡淡的阴影覆盖在了朱利安的心间，周围已经完全沉寂下来，聒噪了整晚的虫子也安静下来，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徒劳。
朱利安无意识地翻着彼得的小册子，忽然从硬质封皮的夹缝里掉出了张单薄的信纸。那是一封电报的复印件，发报人正是彼得，从落款时间来看应该是在他遇害那天的中午发出。
好了，现在自己知道该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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