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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首次炸铁桥

    三十首次炸铁桥

    “这事可不那么容易,你有什么法子?”张健不太放心地问。

    “这事忒容易了。”孟达洲满有把握地说,“找只小船,船上放满炸药,从上游顺着水流漂下,待到桥下,让它爆炸,人不用划船,不用到桥下,就解决了。”

    甄玉衡笑道:“哎呀!你想得也忒简单了,人不到桥下去拉弦,炸药咋爆炸?”

    “这你就不懂了,引线加长,算计好时间和距离,等引线燃着头,正好到了桥下,轰隆一家伙完事。”

    张健问道:“咋量距离?听说敌人戒备很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俺自有办法,任务交给俺们小队,你就听好吧。”孟达洲挑着大拇指,满有信心道。

    杨志开在一旁插问:“你有什么高招?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俺们也学一手。”

    孟达洲哈哈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高招,一说都懂。”他手指蘸水在桌上画了个正方形,指着正方形的左上角,“比如说,这是铁桥的桥头,铁道是直的,一直往南……”他顺着正方形的上边,指向右上角,“然后远离铁桥一里地,从这往西量,再量出一里地……”他手指右下角,顺着正方形的下边往回指,“再往北量出一里地。”他手指左下角,“这儿不用量,就知道离桥一里地。”

    大家听明白了,可杨志开提出:“你咋知道桥头到这儿……”他手指正方形的右上角,“是一里地呢?”

    “俺所说的一里地是比如,其实从桥头到这儿有多远,可以数一数有多少根铁轨,量其中一根长度,然后乘根数就知道了。”孟达洲顿了一下,“咱们缴获的望远镜呢?借俺们用一用,铁道地基高,趴在远处,可以一根根地数。”

    甄玉衡提出:“正方形方不方是个细致问题,你们可根据方五斜七的道理,量一下斜长,计算一下。”

    张健望着孟达洲充满自信的表情,觉得他说的这个办法可行,不妨就把这次任务交给他,“好,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们二小队,你们可要量准距离,算准时间,尽量离桥近一些,多做几次试验,要有一定的把握再行动,关于炸药问题,赵树光答应给咱们解决,另外,你还有什么要求?随时提出,大家帮你们解决。”

    孟达洲高兴道:“俺回去和队员们商议,有什么困难再说。”

    张健又安排道:“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有些队员不能总住在百姓家里,一、三小队要抓紧时间建造营房,各小队都要建一间教室,由咱们的指导员担当先生,大家要努力学文化。”

    孟达洲回去,马上召集部分队员商议,将刚才会上的情况做了传达,并说出自己的计划和措施,“你们想一想,俺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

    大家讨论开了,你一言、我一语。有的队员提出:“为了不让敌人发现,行动都得在夜间,黑灯瞎火的可不好量尺寸呀。”

    有的提出:“数铁轨有多少根,夜里没法数,就得在白天,看得清,数得准。”

    还有的提出:“小船不好找,即便有船,那么大家伙,咋运到桥西呢?”

    “俺有办法,全能解决。”屋里一声响亮,大家注意看,说话的是一位新入伍的队员,名字叫曹得水,曹得水中等身材,黑里透红的脸庞,说起话来总爱皱眉,看得出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俺家住在东曹村,离铁桥不远,那里的地形俺熟悉,俺先有个要求,让俺参加这次行动。”

    “行!你快说说有什么好法子。”孟达洲迫不及待。

    曹得水皱了皱眉,干咳了一声,“俺说呀,不用小船,做个长条大木盆就行,盆深一些,里面放满炸药,飘流到桥下进行爆破,木盆体积小,敌人不容易发现,还有,量距离时,咱们先不用尺子,用什么呢?用一捆电线,先丈量好电线的长度,回来再进行计算。”

    “哎,沾!”孟达洲夸道:“好主意!就照你说得办!俺是木匠,做个大木盆,没问题,另外,你说用电线量长度,这也没问题,咱们有剪断敌人的电话线,有好几捆哩。

    二小队很快组织了十人武工队,第二天下午,由孟达洲带领,开始了行动,大家分散开,在太阳落山前,先后赶到离铁桥一里多地的一片小树林里,树上的叶子已落光,树下干草荆棘丛生,大家隐蔽在干草丛里,孟达洲举起望远镜,往上看,见大铁桥上,敌人戒备很严,桥头上设有炮楼,敌人的哨兵在桥上往来巡逻,往下看,路基上的铁轨,历历在目,根根可数,他开始从桥头一根根地数,当数到第49根时正巧遇到路基旁的一棵小树,他把望远镜递给曹得水,“你再数一数,从桥头到那棵小树是不是49根铁轨。”

    曹得水接过望远镜,仔细观看,心里默默地数,数到小树时,“对,正好49根。”

    “记住那颗小树,等天黑后,咱们越过铁道,到西边去丈量。”

    天黑后,在夜幕的掩护下,大家爬过铁道,在铁道西,用电线多次丈量,最后在河边定下准确尺寸,立下木桩,作好暗记。

    天亮时,大家返回营地。

    曹得水道:“经过细致计算,木桩到铁桥下正好是53丈。”

    孟达洲道:“好!下面的工作就是炸药的引线长短和时间的计算,咱们得根据木盆和炸药的总重量测出漂流速度和引线燃烧的速度,待木盆做好,炸药来了,再计算。”

    两天后,一辆马车进入营地,押车的战士向张健汇报:“报告张队长,赵队长派我给你们送来了五包炸药,共150斤。”

    “好,谢谢你们赵队长,卸车。”

    大木盆很快做好,大木盆内装上150斤土,将一枚炮竹置在盆内,炮竹的药捻与炸药的引线相连。人划船到河中,将木盆放入河里,点燃量好的引线,让其顺流漂下,有人在岸上跟着木盆走,待炮竹爆炸,在岸上做出标记,算出漂流距离。

    曹得水汇报道:“咱们经过反复计算,多次在河里试验,最后确定出了引线的长度。”

    “好,一切具备。”孟达洲兴奋道:“咱们就等行动了!”

    “现在已进冬,沙河岸边已结冰,时候不等人,得马上实施爆破。”孟达洲向张健汇报,“俺们一切准备妥当,今天夜里就出发。”

    “你们最好骑车去,能快去快回。”

    “不,骑车不方便,步行正好在天亮前赶到地点,俺们在天亮时进行爆破。”

    张健点头,“行动要隐蔽、要快,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半夜里,十人行动小组出发了,张健和大家一一握手,“好,祝你们成功!”

    大家抬着大木盆,背着炸药包,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行军,五更前,赶到了桥西木桩处。

    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将炸药和引线装置好,放在大木盆内,曹得水请战道:“俺水性好,让俺把大木盆推到河中央。”

    “派两个人同你一起去,别慌张,沉着气。”孟达洲命令道。

    三人脱掉鞋,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时已入冬,冰冷的河水刺人骨髓,冻得人上牙打下牙,三人咬紧牙关,推着大木盆游到河中央,看好位置,这时天色已蒙蒙亮,曹得水果断地点燃了引线,松开了木盆,木盆顺着水流飘向大桥,三人很快游回了岸边。

    木盆里的引线咝咝地冒着烟,飘向大桥。

    大家伏在岸边,屏着气,紧张地盯着远去的木盆。孟达洲举起望远镜,盯着漂向大桥的木盆。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木盆在离桥大约有六丈的地方停下了,在原地打着旋儿不往前行。

    孟达洲放下望远镜,急得站起来、直跺脚,恨不得跳下水,游过去,“哎呀!完了!”大家霍地也都站起来,孟达洲话刚落,“轰”的一声巨响,炸药响了,炸起的水柱有十几丈高,大家被震倒在地。烟气散去,水柱落定,再看大桥,纹丝不动,丝毫未损。

    桥头拉响了警报声,敌人慌忙出动。孟达洲无奈地下令,“撤!”

    川琦指挥部里的电话铃声急速地响起来,川琦来不及穿衣服,披着大衣,趿拉着木屐急忙接电话。

    “是川琦少佐吗?”电话里响起了对方的问话。

    “是,我是,你是哪一位?”

    “我是洞口彰宪,守桥的小队长。”

    “什么事?”

    “大铁桥遭到游击队的袭击……”

    川琦吃惊不小,不等洞口把话说完,他急问:“大桥遭到破坏了吗?”

    “没有,只是炸断了桥下的铁丝网,大桥毫无损伤。”

    川琦松了一口气,“我立刻赶往现场,要密切注意桥两侧的动向。”

    “是!”

    川琦接到消息后,立刻带着曹顺炎和几名卫兵驱车赶到现场。

    川琦站在桥上,望着桥下正在抢修铁丝网的士兵,将洞口唤到身旁,明知故问道:“洞口君,你说说自己的看法,土八路为什么只炸断了铁丝网?”

    洞口一个立正,回答道:“依属下陋见,敌人是准备用漂流法,采取定向定时爆破,可是敌人没能及时了解水下情况,我们预先在水面下拉了铁丝网,炸药遇到铁丝网阻拦,到时爆炸,所以只炸断了铁丝网。”

    “很好,你分析得完全正确。”川琦一声冷笑,“土八路要打我大桥的主意,嘿嘿!休想!洞口君,你要加强戒备,依我之见,敌人是不会甘心的,完全有可能再次向大桥发动攻击,你不可掉以轻心!”

    “哈咿!”洞口又一个立正。

    翻译曹顺炎手挑着大拇指、献媚道:“太君真有先见之明,多亏提前通知洞口君在水面下拉铁丝网,有太君在,土八路要想炸断大桥纯粹是梦想。”

    川琦得意地吹嘘道:“除非土八路派一个中队的轰炸机来,嘿嘿!”

    “轰炸机?哈哈!土八路能造飞机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曹顺炎很会溜须拍马。

    “哈哈……”川琦哈哈大笑。

    下午,孟达洲带领着队员们沮丧地回到了营地,张健一见各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就知道事情不妙,“咋了?是不是没成功?”

    “木盆没到桥下,半路上就响了。”孟达洲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不是计算得挺准吗?咋没到桥下就响了?”张健急问。

    “唉!”孟达洲长叹一声,“回来时,才发现,桥两旁的水里不知什么时候拉了铁丝网,铁丝网挡住了木盆……”

    “咳!”张健懊丧地一跺脚,“白忙活了好几天!”

    炸桥没有成功,张健召集各小队长在队部里开了个检讨会。杨志开批评孟达洲道:“你没有调查清楚敌情就仓促行动,这次失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孟达洲有些不服,“俺当时用望远镜看,明明只看见岸边有铁丝网,水里没有,那水里的铁丝网肯定是最近一两天刚拉的。”

    “照你这么说,敌人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有人密报了敌人?”甄玉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