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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再相逢

    三域政权稳固之后,三族鼎力之势乃成,各据一方,互不侵扰,来往也愈加密切。

    遂由昆仑崇阿、硕野桑海原、玄渊彼岸礁发起三域集会,每两年一次,互通有无,共商经济,为三域发展凝聚能量。

    对于集会的重大决定,需由发起国崇阿、桑海原、彼岸礁共同商议决定,若有一方不通过,则决定作废,即‘少数否定’权。

    ——《山川实录·政治》

    崇阿王果真没有食言,他所说的赏赐,便是带姜忘忧到玄渊参加三域集会,并令姜忘忧七日七夜连轴转,赶制了这件名为“天之骄子”的木雕。

    而一并到来的还有护卫北鸢,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会见洛嘉。

    此次是云翀第一次孤身前来参加大会,他六岁即位,十岁之前,都是由云翳陪同,而后云翳避世,他便缺席了此后的大会,崇阿的话语权一下子弱了许多。

    三界皆知屿白十六岁即王位,而今不过二十六岁,是三域最年轻的君主。却忽略了崇阿这位六岁即位、而今不过十六岁的君主。

    只因屿白即位时父母皆故去,他在与兄弟的互相残杀中登顶王座,而云翀确实他的兄长云翳,亲手送上王座。

    因此谈及崇阿人们大都只知云翳,不知云翀。

    而今云翀重新出山,孤身前来,也等同于向外界宣告,崇阿在三域大会的地位,以及他在崇阿的地位。

    屿白虽然已看惯了这四海的稀奇之物,但在一众送给曲姝尔的礼物中,突然出现了一件赠与他的礼物,还是很开心的。

    同时也记住了崇阿的这位年轻君王,也许旁人在心底仍会小瞧这位离开了云翳的少年君王。

    但是他不会,因为云翀今日走过的路,正是他当年走的路。

    他命人接过了这个礼物,同时注意到了这位匠师有些眼熟的匠师。

    “竟是位女匠师?不知崇阿王在何处请来的这位能工巧匠。”

    姜忘忧不敢抬头,没想到真被认了出来。

    云翀完全不知姜忘忧与屿白的过节,更看不出她的心思,还很开心,“我们这位匠师确实厉害,不仅能武还能医。”

    “能医?”云依川主动开口打断了云翀没说完的话,“那我可要为家母向崇阿王讨个人情!可否日后请这位姑娘帮家母看看诊。”

    云依川和云翀的关系在座人皆知,此刻也没人打断。

    这人是谁云依川能不清楚吗?云翀也不是傻的,云依川这么一问,他显然意识到,姜忘忧的身份有些复杂,转而道:“贤侄哪的话,令尊的事乃是崇阿之事,何需你来求情。”

    云依川和云翀的关系,在场之人都清楚,此话一出也逗得大家一阵开心,屿白显然也不打算追究,安排云翀落座,便直接进入大会流程。

    所谓三域集会,便是三域多歌个王室王庭聚会,每一个王室都一个扇贝形状的大厅,面陈展着各国的物产及文化、风俗介绍展示,不同的王室通过参观交流,促进合作。

    扇贝厅是透明半开放的,当不同王室的君主,需要私密空间会谈的时候,便可将扇贝合上,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人,但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从欢看上了一个名为蚌城的王庭展品,它展出的是从未离开过玄渊,不曾在陆地上售卖过的珍珠。

    这便是从欢此行的目的,她想以蚌珠代替鲛珠,此刻正拜托嘉荣,希望嘉荣能够促成蚌城和桑海田的合作。

    此刻洛嘉正在接见其他王室的访客,云依川和另一个护卫慕情正候在扇贝厅之外,慕情是桑海田优秀的空师军官,此次随云依川一同前来护卫国王洛嘉。

    云翀来拜访洛嘉的时候,贝厅内的会见仍未结束,云依川请云翀稍作歇息。

    云翀看了一眼云依川旁边的慕情说:“这就是慕情将军了?”

    慕情躬身答道:“正是慕情。”

    云翀似很满意:“不错,果真是一表人才,就是不知道你们的王舍不舍得。”

    慕情不解云翀是何意,云依川却很清楚,这便是他与宁珞说的,可以帮助崇阿训练空师的空军将领,而交换的正是北鸢。

    回到桑田海后,他曾与嘉荣商议,由嘉荣向洛嘉提出,想必洛嘉已同云翀有过书信来往,是以此次才会特意命慕情跟随。

    而云翀此时来找洛嘉,大概就是为了此事。

    洛嘉的贝厅仍然没有开门的迹象,云翀对云依川道:“云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北鸢和姜姑娘,你二人留在这里便好!”

    云依川与慕情交代一番,然后随云翀到了隔壁一个供人休息的半开放贝厅,此处距离洛嘉的贝厅不远,从云依川的角度,恰好可看到北鸢和慕情比肩而立,姜忘忧怯生生的跟在北鸢身旁。

    云依川开口便换了称呼:“小叔叔是想问姜姑娘?”

    “云将军要不讲清楚,我可能无法将她继续留在昆仑。”云翀也没有了刚才那般故作严肃的语气。

    “她是前旱海王子墨辛没有娶成的王妃,而后旱海覆灭,恰巧被我搭救。我才得知她本是溪野古医从白石的义女,所以才请来给家母治病。我曾随她到过溪野,那里的人可以证实她的身份没有问题。”

    溪野女子嫁入王室不在少数,曲姝尔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云依川没有说姜忘忧是正妃,云翀并没有多加怀疑。

    云翀又端起那副大人的语气:“如此,北鸢的请求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北鸢想要娶姜忘忧?”

    “你也看出来了?”云翀终是孩子心性,一瞬间暴露了表情,而后又收了回去,“云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云依川看在眼里,也不拆穿,继续道:“北鸢大人心思单纯,心思溢于言表,确实是个可托付之人。对于姜忘忧来说,确实是不错的归宿,但她毕竟是溪野人,怎么选择还得看她。”

    “国主!”北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姜忘忧也跟在身边,“洛嘉国王可以见客了!”

    云依川、云翀便随北鸢回到洛嘉厅前,许是云翀与洛嘉早有联络,洛嘉将云翀请了进去,一道将慕情也叫了进去,云翀也带着北鸢进了贝厅。

    此时门前只剩下姜忘忧和云依川,云依川似乎真的不认识姜忘忧一般:“姜姑娘可在一旁休息一下,估计两位君主的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看了一眼洛嘉的贝厅,两人相谈正欢,一旁站立的北鸢和慕情,表情严肃。

    两人沉默之际,姜忘忧瞥见不远处的一个贝厅前,从欢和嘉荣正在等候,两人在商量着什么。

    两厅相距并不远,姜忘忧想要打算过去找从欢,却又觉得不该贸然离开这里,犹豫之下,云依川开口了,“从欢陪嘉荣王子一同与屿白商议合作事宜。现在恐怕没空同你叙旧!”

    而此刻从欢和嘉荣也已经进了那蚌城的贝厅。

    姜忘忧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云依川,“云将军为何这么闲,还有空关心别人的终身大事。”

    “忘忧姑娘不算别人吧!”

    云依川双目含笑,像是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姜忘忧不说话了。

    她大概也只有碰到云依川的时候,才像是有了几分胆子,但是也改变不了她说不过他的事实。

    “你刚都听到了?”

    姜忘忧不语,云依川又问。

    “只听到你们商量我和北鸢的婚事。”姜忘忧话中有气。

    “听姜姑娘的话,像是你们的婚事已成事实一般!”

    云依川清楚的知道哪句话会惹恼姜忘忧。

    姜忘忧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不再解释,望着空中漂浮的虚幻水泡,一手戳破一个,“嫁给北鸢也没什么不好,倒是我配不上他。”

    云依川挂在嘴角的笑意凝固,思量一番,道:“如果你真想嫁,我会满足姜姑娘。”

    姜忘忧已经习惯了云依川的嘲弄,虽然她每次都知道辩解无效,但此刻她真的不想再附和,“我在云将军眼中,便是这样爱慕虚荣,贪图财利之辈吧。认为我除了嫁人便没有其他出路了?”

    “不是!”云依川不以为然,仍旧漫不经心的笑着,“我认为姜姑娘并没有嫁个好人的资本,所以才想着帮你一把!”

    果然,又是自取其辱,姜忘忧再无力反驳,“那就先谢过云将军了。一会儿麻烦告知北鸢,我在旁边等他。”

    说完走向云依川和云翀刚刚呆过的地方走去。

    云依川仍带着笑意,惹怒姜忘忧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乐趣,而这个笑容,在她看到曲姝尔后,收敛了起来。

    而今她是这玄渊最得盛宠之人,此刻她已经走了过来,迎面之人和她打招呼,她大方的回应,不像只会讨君王欢喜的美人,更像是为君分忧的端庄王后。

    她果真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你喜欢她?”

    曲姝尔近前来,不等云依川寒暄,便问出了这句话。

    云依川嘴上的笑意彻底没了,不答反问,“王妃此刻不该在这里。”

    “她看上去也喜欢你。你不该因为我而对所有溪野姑娘有偏见!”

    两人各说各话。

    云依川也学着姜忘忧戳了一个飘到眼前的泡泡,“王妃误会了,我对她没有偏见,她和你不一样,毕竟不是谁都有王妃的容貌!”

    “对不起!”

    云依川想要戳另一只球的手停下了。

    他语气轻了一些:“不想再嫁一个混族人,这何错之有,何必道歉。”

    “我知道,当年是我先招惹你。是我不对。”

    “云某人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王妃若是找我道歉,大可不必!”

    云依川无意瞥了一眼远处的姜忘忧,却忽的表情一皱,她坐在刚刚他和云翀坐过的地方,而此刻哈桑走了过去。

    曲姝尔也看了过去。

    姜忘忧看到哈桑的时候,心里暗想,“这些大人物,此刻不该正在商议国事吗?怎么一个个揪着她不放。”

    “凉沙王怎么在这里?”

    她换上了一副假笑。

    “我特意来找你!”

    他倒是开门见山。

    “找我?”

    假笑变成了冷笑,姜忘忧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可愿跟我走?”

    “跟你走?”冷笑变成了嗤笑,“当年你要离开溪野的时候,但凡说过这句话,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

    也许是刚刚受了云依川的打击,此刻她将怒火都撒到了哈桑身上。

    “当年是我不对,但是那时候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过一个小小护卫,也是混族人,我没办法给你未来。”

    “那你凭什么觉得现在能给我未来,还是你也觉得我贪图富贵,也觉得我们溪野人成婚嫁人就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命运?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一定要摆脱溪野人的身份?为什么就一定会嫁给你凉沙王?为什么我就不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莫说你今日只是一个王庭之王,哪怕有一日你做了硕野之王,三域自主,也与我姜忘忧没有干系。”

    “我以为我是喜欢的那个人。在我一无所有之时,你曾说过,你喜欢我。”

    哈桑的语气透出些卑微,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同人讲过话。

    姜忘忧不忍看他,“我喜欢的那个哈桑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了。”

    姜忘忧和哈桑似乎并不愉快,曲姝尔收回目光,发现云依川早已将目光转向贝厅里的洛嘉和云翀,作为一个君王的护卫,此举再正常不过。

    但是曲姝尔了解云依川,他从来不会把目的写在脸上。

    而在这样一个和谐安全的氛围中,云依川看向洛嘉的目光过于谨慎了些,像是在告诉别人,他在专心的关注着他们王君的安危。

    他在欲盖弥彰。

    曲姝尔不知是喜是悲,移开停在云依川身上的目光,看向远处,“看来这姑娘对云将军不一般。”

    此刻贝厅里的洛嘉和云翀依然聊得尽兴,云依川收回目光,也对着空气道:

    “不然呢,美人嫁了君王,还不想让英雄去找红颜吗!”

    曲姝尔不说话了。

    紧接着云依川又道,“王妃若是来找这里我王,还请稍后再来,这里不适合王妃呆着,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曲姝尔终于进入正题,“我是来找嘉荣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