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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驾崩

    坤宁宫里,太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骨瘦如柴的身体轻的像一把干草,瘦细的胳膊上搭着一层布满老人斑的干瘪皮肉,血管都清晰可见,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满面愁容的齐婉晴轻轻抚摸着太后的额头,无奈的坐在床边,整整一天了,除了能喝点米水之外,其他的食物一口吃不下,急的齐婉晴额头、下巴上也长出了几颗火疙瘩,一干御医诊断的统一的结果就是大归之期已不远矣。

    担忧、失望、悲伤各种情绪交织的齐婉晴又一次感到身心俱疲,心力憔悴!一次次生离死别虽然让齐婉晴成长了许多,坚强了许多,但是每次遇到生离死别,内心的那种痛苦还是抓着她的心,恶狠狠的揉搓,仿佛要把她折磨到发疯一般。

    乾清宫里提着朱砂笔的燕皇无极正在思索着梧州军裁减之事,突然胸口一阵刀绞般的抽痛,伸手握着的笔被折成两节,眼前一黑,从龙榻上一头栽了下来,皮大海连滚带爬上前扶起燕皇,让燕皇平躺在龙榻之上,急招而来的御医刚把手搭在燕皇无极的手腕上,齐婉晴就急急地问道“皇上如何了?”少顷,御医趴在地上,“皇上驾崩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把齐婉晴打击的七晕八素,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没有听到御医的回禀,呆呆的站在乾清宫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皮大海不停地轻声呼唤着齐婉晴,

    齐婉晴充耳不闻,就是木然的带在原地,这种极其意外的噩耗,即使齐婉晴再怎么强大的神经也遭受不起这种打击,昨儿还好好的和自己一起在劝太后一定要坚持住,劝慰等太后好起来亲手抱天熙的孩子,过了一个晚上人就没了?

    守在一旁的大燕首辅赵世离擦抹完自己的眼泪,眼见皇上已经殡天,皇后呆若木鸡般失神,只能硬着头皮传出一道道指令“着秉笔太监皮大海传旨宗人府雍王、内务府靖王入宫操持燕皇大殓之一应事宜,另发昭其他各外放亲王即刻进京共商燕皇葬仪,招六部正堂入宫商议新君登基大典一事,着燕国四大疆守将军原地驻守,遇有异动格杀勿论!司礼监总管太监马义山传旨京城十二卫及羽林左右两卫,即日起拱卫京都,传旨京都府尹陈长厚广贴告示,即日起京城宵禁,禁一切婚丧嫁娶之事,及一应娱乐之音,至服丧毕。另传旨天下府州昭告天下,举国服丧!”

    赵世离满怀悲痛,边思索边下达朝令,整整一刻钟才将一条条朝令吩咐下去,看着呆然的皇后娘娘,无奈的让马义山护送皇后娘娘暂回坤宁宫休息。被宫女们扶着的齐婉晴形式木偶,回了坤宁宫,太子天熙跪在燕皇无极的遗体前大哭,众人不禁悲痛一力苦劝即将即位的新皇,朝堂里却杂而不乱。

    入夜时分,太后忽然清醒过来,看着昏睡的齐婉晴,想说话也无力地蠕动了一下嘴唇,用力的睁着眼睛看着睡在身旁的齐婉晴脸上挂着泪痕,小宫女见太后醒转,赶忙叫醒皇后,齐婉晴看着油尽灯枯的太后,无奈的挤出一丝笑颜,端着一点点温水试图给太后喂食,太后伸出干枯的手指抓了抓齐婉晴的衣襟,齐婉晴会意,赶忙俯首,把耳朵贴在太后的嘴前,“辛苦你了,哀家去后,你要保重自己!切不可妄起他念!”。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完便闭上眼睛,一睡不起。

    一日之间皇帝驾崩、太后薨,太后的离世还在意料之中,皇帝无极突然之间的离世,让齐婉晴的人和心都陷入一片死寂当中,刚过四十的燕皇怎么就突然没了!昨夜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怎么就突然没了!刚娶了媳妇还没看到孙子的丈夫怎么就没了!什么都没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留在这个世上,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亲人离去,让自己独自承受这份无尽的悲痛吗?齐婉晴的心在滴血,血在沸腾,怒气一点点从心里萌发,恨不得把所有身遭的一切全部毁灭殆尽,心里无数的念头在百转千回,身体却无力地倒在榻前。

    齐婉晴已经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齐婉晴坐在空旷无人的一个宫殿里四下游走,“这是哪里?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我死了吗?”心里就这么想着,赤裸着光洁的脚板踏在好似空心的宫殿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悾!悾!”的响声,

    “有人吗?有人吗?”齐婉晴大声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不停地回荡。

    停下脚步,却连一点声音都没了,起身向貌似宫殿门口的地方走去,走进才发现那不是门,那是一个个直立的石柱拼接而成的一堵石墙,粗大的柱子估计齐婉晴双臂伸直都不能合抱,无奈之下只能扶着墙沿,顺着边一点一点向前摸索前行,偌大的宫殿绕边一周转完都没找到可以走去去的缝隙,齐婉晴绝望的坐在宫殿的石台上,像个孤独的孩子般把身体蜷缩成一团,脑袋深深的埋进两腿之中低声的抽泣,当太阳的光线射进宫殿里的时候,宫殿里一时五彩大放,宫殿里雕梁画柱是那么的美,主梁上的盘龙飞凤仿佛活了过来,影子在齐婉晴的周围翩跹舞动,齐婉晴呆呆的坐在石台上看着这不似人间之境的地方,

    “天堂?仙境?”齐婉晴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想着。

    “我要出去,我不要孤单的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已经被控皇宫十九年了,我不要再过这种牢笼般的生活,”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横下心站起身来。

    对着天空大声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无人应答,喊声过后又是死一片的沉积,

    孤独、恐惧、绝望各种情绪在齐婉晴的心里蔓延开来,齐婉晴找遍这个像铁桶一样的牢笼里的每一寸地方,没发现任何可以走出去的机关,

    “你要帮忙吗?”齐婉晴突然听到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我要出去,你能把我拉出去吗?”

    “好的!我把绳子放下去,你等我把你拉上来!”那个声音好听而且听起来很真诚。

    没过多久,一根粗大的麻绳从顶部垂下来,齐婉晴把绳子系在腰间,

    “可以了,拉我上去,”

    那个好听的声音高兴的回到“好的!我这就拉你上来!”

    随着齐婉晴升的越来越高,齐婉晴的心就越来越喜悦,那个宫殿里的五彩斑斓的飞影在齐婉晴的眼里是那么的丑陋可鄙,齐婉晴的心都要飞起来了,上面的人力量很大,拉着她飞速的往上升,眼看着顶部那根粗大的石柱近在咫尺,却看到有个小矮人趴在靠近顶口的绳子上拿着刀猛砍,齐婉晴心急准备大喊,绳子却突然一松,齐婉晴整个人轻飘飘的向宫殿里落去,齐婉晴吓得大叫,双手在空中胡乱的飞舞,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猛烈的抽动着。

    “母后!娘亲!皇后娘娘!。。。。。。”一声声呼唤将齐婉晴拉回了现实的世界,慢慢睁开眼睛的齐婉晴,细细打量着这个世界,良久终于回过神来。

    地下乌压压跪着自己养大的儿女们和一众宫人,大燕长公主安国跪在榻前泪水汪汪的看着最疼自己的母后,天熙身着帝王冠冕跪在自己的榻前,一众儿女都是不停擦抹着满目泪水,宫人们像叩拜神明似的一遍遍跪拜,额头都磕青了,浑然不觉。

    齐婉晴忽然裂开干瘪的嘴唇笑了笑,“起来吧,本宫没事!”

    齐婉晴的话说完了,坤宁宫的大殿里却是一片嘈杂声响起,安国公主的急切问候、天熙带哭的声音、一众儿女们的哭声、宫人们磕头声,坤宁宫殿里顿时沸腾起来,齐婉晴本来就昏沉的头顿时就像炸裂开来,

    “好了!我没事!都出去,让我休息一会!”

    回归人世间的齐婉晴躺在坤宁宫里,脑子像是被洗干净了一样,木然的看着宫殿的顶部,连周围的侍女们来来往往也视而不见。

    整整三个月后,齐婉晴才从床榻上起身,皇帝、太后的丧仪早已办完,大燕国举国服丧!齐婉晴的麻布衣服穿在身上,心却一点都不起波澜,进宫近二十年,上辈子欠的这辈子还完了,这个皇宫里再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心死如灰的齐婉晴一脸无所谓的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满头的白发,丧夫、丧母双重的打击,昏迷许久的齐婉晴醒来已是一头白发,坐在坤宁宫里的齐婉晴好像清醒了许多。

    “传哀家懿旨,即日起,哀家搬离坤宁宫,着司设监为哀家在景山修建庵堂,本宫要出家为尼!”

    听闻被尊为大燕庆元仁德皇太后的齐婉晴要出家,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以为太后昏迷多日,还在说胡话呢!

    多次确认后,才发现太后她老人家很正常,正常的比正常人都正常,看着坚定的皇太后,太监一边跑乾清宫禀报,一边去司设监传旨,新皇天熙扔下一众朝臣直接朝坤宁宫里而来,可是无论怎么哀求,已被尊为皇太妃的淑妃、宜妃也是苦苦劝说,铁了心要出家的齐婉晴不为所动,坚持出宫为尼,无奈之下,天熙摆手示意司礼监照办。

    仁德庵新建在景山向南的一个山坳上,青色的砖瓦在直射的阳光下带着丝丝碧青之色,庵堂内一缕青烟笔直的伸向天空,越来越轻直至虚无。

    庵堂内还是有些阴冷,晴记信息所大掌柜袁午坐在堂下,向齐东家一一叙述晴记的现状,齐婉晴安安静静的坐着,光听不说。

    从庆元五年讲起,晴记的第一个三年规划完成情况,讲到庆元九年初盛京银号开始辐射燕国主要的各大州府,穿插了火药、灰泥、精铁、燕军专用军备定制、信息渗透、人员安插等所有晴记的大事,对每件事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都做了详细叙述。

    从上午辰时讲到落日时分,袁午的茶盏已被换了不下十次,齐婉晴却还是静静的听着,偶尔闭目思索、偶尔皱皱秀眉,一个白昼以袁午大掌柜的口才,晴记二十年间重要的事情才讲了不到一半,袁午无奈起身告辞,齐婉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简单手势,依旧一言不发。

    袁午从仁德庵出门,走过转弯处,双手一拍,从一侧的草丛中突然走出两人,“派全部的血卫驻扎在仁德庵周围,等待齐东家决断!”

    “是!”两人齐齐一拱手,瞬息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袁午回万人塾的路上在想,齐东家能不能放下皇家的一切,回到自己一手建立的晴记商业帝国呢?现在的晴记已经不是一个商号了,称其为一个国家也不遑多让,宋春玉那个战争狂人已经为晴记建立了四个海外据点,最繁华的莫过于水关那个海外驻地,六万多士兵,轮批拿着刀枪去殴打矮人国那些拿着棍棒的小矮人,俘虏的小矮人现在杀不能杀,只被宋春玉剥光了赶到山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可是如此作为齐东家万一怪罪起来,宋春玉那个战争狂估计就是第一个倒霉鬼。

    齐婉晴坐在庵堂里慢慢消化袁午说的每一句话,晴记的发展着实让她心惊,起初的救济孤儿,发展到如今堪比大燕国的财富,可以说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发展,一切好像又脱离了自己原有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