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愚者】
何怀瑾的回忆截然而止。
站在他身侧的，只有乔良一人。
面前，荣耀辉煌的大殿。身后，寂静悲怆的空气。
女王仍端坐在那里，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安静地看着他们，金发在无形的海风下微微拂动。艾萨拉的手始终悠闲地敲击着王座的把手，在几秒后又忽地停了下来。
“要放弃么？”
她的目光从高处传来。不，应该从更高的地方，比天际更高的地方...
“不。”
何怀瑾轻声拒绝。
在击败塞珀尔后，洛洛伊的化身便荡然无存。队伍重振旗鼓地进入源生号的最底层，却在几个呼吸间猝然消逝。没人知道女王的技能是什么，连试探的机会都未曾有过，他们不知为何突然举起了武器，挥向了自己的同伴...
努力已经白费了。
希望已经破灭了。
这次攻略将以失败告终。
女王唯独留下了何怀瑾与乔良，未发一言，只是在王座上静默地敲击着把手。
何怀瑾便想起踏上船板后的每分每秒。
“来聊聊吧。”
女王站起身，缓步来到他们的身边。
“洛洛伊和我提起过你们...她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艾萨拉微笑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但何怀瑾只能感受到一股冷气在胸腔回荡。
“你知道的，世界需要秩序。秩序可以表现为法则，公式，数字...它们都离不开一个形容词。”
女王的声音顿了顿，她的眼睛饱含热情。
“它们得是固定不变的。如果连它们都会飘忽不定，那么世间的一切都会崩塌。”
“你想说什么？”
何怀瑾已没有心思同这位NPC对话，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使人灰心的副本。
“命运也是秩序的一部分。正是因为命运无法改变，这世界上无数生灵的结局才能被伟大存在牢牢掌握。这其实是件好事，人类。你不必再为自己的一切馈赠与价码忧愁，生存与死亡、富贵与贫穷，这都已注定。”
“命运能决定我下一秒说话还是闭嘴么？”
乔良在旁边冷眼看着艾萨拉。
“我不知道，但伟大存在知道。”
艾萨拉并不生气，反而温和地笑了笑。
“战争便是这个世界的命运。现在死去的每个人，都是必然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他们的死亡遵循了伟大的规律，遵循了命运之轮绘画的必然轨迹。他们为这个世界合理运行下去奉献了一切，在此我必须向所有人，包括你们表示敬意。”
艾萨拉虔诚地做出礼赞，看上去并不虚伪。
“洛洛伊在哪？”
何怀瑾已没有任何聊下去的兴趣，他想在败北前最后看看自己来到这里真正的目的。
“这里。”
女王耸耸肩，侧开曼妙的身体，接着海皇那魁梧的身躯从天花板上坠落下来。
“你能打败海皇？”
何怀瑾猛地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要把脸贴在女王面前。
“我在远古时代能将其封印，现在也一样。”
艾萨拉摇摇头，表情像是在向他发问：这件事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何怀瑾突然感到一股悲怆从心脏处涌上喉头。
随着吸气的时候。
随着绝望的时候。
洛洛伊为了和平所做出的一切努力，最终对大局都没有任何影响。她拼命地阻止登陆战争发起，被侮辱，被歧视，被姐姐击倒在地，她仍在努力。
她在战争中蜕变，接受硝烟的洗礼。撕去稚嫩的外衣，换取结疤的意志。她孤独而偏执地执行自己的计划，在殿堂外沐浴暴雨，祈求唯一的帮助，却只得到了世界的否定。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她奉献了自己，召唤了昔日那位威震四海的海皇先祖。
可世界仍在戏弄她。洛洛伊已经交出了自己所有且仅有的一切，即使石子坠入海面都会引起一阵涟漪，而她呢？海皇什么都没做到，他终究成为已经作古已经尘封的历史了。于是，洛洛伊的行为便有些惹人发笑，傻得引人深思，就像在对自己吵闹，对自己撒娇。
“身体操纵权又是什么？”
何怀瑾紧绷着自己的泪腺，强硬地盯着艾萨拉。
“海皇的意志虽然再次被封印，但它身为伟大存在的威压还存在于这个躯壳。想要夺回身体，就需要同他的威压斗争。她本就胜率渺茫了，但还是坚持燃烧灵魂去见你们一面。”
艾萨拉的声音变得温和，微微弯下腰肢，似乎在关照何怀瑾的情绪。
“...”
何怀瑾仰起头。
仿佛置身海底，快要无法呼吸的绝望。
“她到底算什么？”
“命运的牺牲品。”
艾萨拉当机立断地回答道。
“...她能赢么？”
“如果我现在去查看她的命运之弦就能知道。”
“去看看吧。”
何怀瑾直视她，不再压抑情感。
“那么，你就算是承认了命运之轮的伟力。”
艾萨拉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去看看吧。”
何怀瑾认真地，长久地看着她，并最终点了点头。
“如你所愿。她的命运是...”
“嗯？”
艾萨拉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她的手彷徨地在空气中抓了两下，像是失去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您在哪？您怎么了？”
艾萨拉慌乱起来，大概在询问命运之轮。
“这么紧张干嘛呢？”
一位带着滑稽面具，衣着华丽的燕尾服青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是谁？”
女王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她仓促地摆动手掌，似乎习惯性地想要握住命运之弦。
“没用的，没用的，小姐。”
燕尾服青年夸张地笑了起来，那张狂而阴森的笑声使人心生恐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远古时代的九位帝君之一，你们可以叫我...”
“愚者。”
气氛仿佛一下子被点燃，艾萨拉接连后退几步，脸上的恐惧难以言表。
“你会赢得身体操纵权的，洛洛伊。”
愚者跳了支滑稽的舞，肢体诡异地扭动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海皇躯壳的身边。
“我很喜欢你讲的故事，比如...命运。我真的很喜欢。”
愚者轻松地说着，如果仔细听便会发现他是咬着舌头说话的。
“讲讲塞珀尔吧。”
他一下子出现在女王耳边，嘴对着女王的耳边吹气。
“呜哈哈哈哈哈...”
见女王身体僵直，根本无法动弹，他发出肆意的笑声。
“那么严肃干嘛呢？”
愚者边笑边抬起手，一只清晰可见的银丝在空气中闪耀，它像是木偶提线那般，强行使女王张开了嘴。
“塞珀尔...”
女王刚刚吐出塞珀尔的名字，便用手捂住了嘴。
“继续说吧，我喜欢听。”
愚者抬高了手，又是一根银丝出现在空气中。
“塞珀尔屈服于命运了，她代我征战大陆，但心底的想法我早已清楚。她没试图反抗命运，却试图反抗我...她将在遇到有实力封印我的队伍后，和他们一同反抗我，终止命运带来的暴行。可怜的塞珀尔，可悲的塞珀尔，你是那么天真。”
“啪啪啪啪啪。”
愚者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嗯，好。我是说，你讲得真好。”
燕尾服青年撕去了那两根银线，女王的嘴巴立即脱臼了。碧蓝的水花开始涌动，这意味着女王刚刚确实受伤了。
“不，艾萨拉，你不需要这个！”
然而，他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压低嗓音，声音奇怪地喊着，做出惹人发笑的动作奔向女王身边。
“你很困，得睡上一觉了。”
愚者轻轻地耳语道。
女王眼睛突然瞪大，接着又无法抗拒地缓缓闭上了。
“好了，好了。开始我们的正题吧。”
愚者转过身，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在嚼自己的舌头。
站在他身侧的，只有乔良一人。
面前，荣耀辉煌的大殿。身后，寂静悲怆的空气。
女王仍端坐在那里，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安静地看着他们，金发在无形的海风下微微拂动。艾萨拉的手始终悠闲地敲击着王座的把手，在几秒后又忽地停了下来。
“要放弃么？”
她的目光从高处传来。不，应该从更高的地方，比天际更高的地方...
“不。”
何怀瑾轻声拒绝。
在击败塞珀尔后，洛洛伊的化身便荡然无存。队伍重振旗鼓地进入源生号的最底层，却在几个呼吸间猝然消逝。没人知道女王的技能是什么，连试探的机会都未曾有过，他们不知为何突然举起了武器，挥向了自己的同伴...
努力已经白费了。
希望已经破灭了。
这次攻略将以失败告终。
女王唯独留下了何怀瑾与乔良，未发一言，只是在王座上静默地敲击着把手。
何怀瑾便想起踏上船板后的每分每秒。
“来聊聊吧。”
女王站起身，缓步来到他们的身边。
“洛洛伊和我提起过你们...她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艾萨拉微笑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但何怀瑾只能感受到一股冷气在胸腔回荡。
“你知道的，世界需要秩序。秩序可以表现为法则，公式，数字...它们都离不开一个形容词。”
女王的声音顿了顿，她的眼睛饱含热情。
“它们得是固定不变的。如果连它们都会飘忽不定，那么世间的一切都会崩塌。”
“你想说什么？”
何怀瑾已没有心思同这位NPC对话，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使人灰心的副本。
“命运也是秩序的一部分。正是因为命运无法改变，这世界上无数生灵的结局才能被伟大存在牢牢掌握。这其实是件好事，人类。你不必再为自己的一切馈赠与价码忧愁，生存与死亡、富贵与贫穷，这都已注定。”
“命运能决定我下一秒说话还是闭嘴么？”
乔良在旁边冷眼看着艾萨拉。
“我不知道，但伟大存在知道。”
艾萨拉并不生气，反而温和地笑了笑。
“战争便是这个世界的命运。现在死去的每个人，都是必然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他们的死亡遵循了伟大的规律，遵循了命运之轮绘画的必然轨迹。他们为这个世界合理运行下去奉献了一切，在此我必须向所有人，包括你们表示敬意。”
艾萨拉虔诚地做出礼赞，看上去并不虚伪。
“洛洛伊在哪？”
何怀瑾已没有任何聊下去的兴趣，他想在败北前最后看看自己来到这里真正的目的。
“这里。”
女王耸耸肩，侧开曼妙的身体，接着海皇那魁梧的身躯从天花板上坠落下来。
“你能打败海皇？”
何怀瑾猛地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要把脸贴在女王面前。
“我在远古时代能将其封印，现在也一样。”
艾萨拉摇摇头，表情像是在向他发问：这件事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何怀瑾突然感到一股悲怆从心脏处涌上喉头。
随着吸气的时候。
随着绝望的时候。
洛洛伊为了和平所做出的一切努力，最终对大局都没有任何影响。她拼命地阻止登陆战争发起，被侮辱，被歧视，被姐姐击倒在地，她仍在努力。
她在战争中蜕变，接受硝烟的洗礼。撕去稚嫩的外衣，换取结疤的意志。她孤独而偏执地执行自己的计划，在殿堂外沐浴暴雨，祈求唯一的帮助，却只得到了世界的否定。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她奉献了自己，召唤了昔日那位威震四海的海皇先祖。
可世界仍在戏弄她。洛洛伊已经交出了自己所有且仅有的一切，即使石子坠入海面都会引起一阵涟漪，而她呢？海皇什么都没做到，他终究成为已经作古已经尘封的历史了。于是，洛洛伊的行为便有些惹人发笑，傻得引人深思，就像在对自己吵闹，对自己撒娇。
“身体操纵权又是什么？”
何怀瑾紧绷着自己的泪腺，强硬地盯着艾萨拉。
“海皇的意志虽然再次被封印，但它身为伟大存在的威压还存在于这个躯壳。想要夺回身体，就需要同他的威压斗争。她本就胜率渺茫了，但还是坚持燃烧灵魂去见你们一面。”
艾萨拉的声音变得温和，微微弯下腰肢，似乎在关照何怀瑾的情绪。
“...”
何怀瑾仰起头。
仿佛置身海底，快要无法呼吸的绝望。
“她到底算什么？”
“命运的牺牲品。”
艾萨拉当机立断地回答道。
“...她能赢么？”
“如果我现在去查看她的命运之弦就能知道。”
“去看看吧。”
何怀瑾直视她，不再压抑情感。
“那么，你就算是承认了命运之轮的伟力。”
艾萨拉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去看看吧。”
何怀瑾认真地，长久地看着她，并最终点了点头。
“如你所愿。她的命运是...”
“嗯？”
艾萨拉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她的手彷徨地在空气中抓了两下，像是失去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您在哪？您怎么了？”
艾萨拉慌乱起来，大概在询问命运之轮。
“这么紧张干嘛呢？”
一位带着滑稽面具，衣着华丽的燕尾服青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是谁？”
女王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她仓促地摆动手掌，似乎习惯性地想要握住命运之弦。
“没用的，没用的，小姐。”
燕尾服青年夸张地笑了起来，那张狂而阴森的笑声使人心生恐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远古时代的九位帝君之一，你们可以叫我...”
“愚者。”
气氛仿佛一下子被点燃，艾萨拉接连后退几步，脸上的恐惧难以言表。
“你会赢得身体操纵权的，洛洛伊。”
愚者跳了支滑稽的舞，肢体诡异地扭动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海皇躯壳的身边。
“我很喜欢你讲的故事，比如...命运。我真的很喜欢。”
愚者轻松地说着，如果仔细听便会发现他是咬着舌头说话的。
“讲讲塞珀尔吧。”
他一下子出现在女王耳边，嘴对着女王的耳边吹气。
“呜哈哈哈哈哈...”
见女王身体僵直，根本无法动弹，他发出肆意的笑声。
“那么严肃干嘛呢？”
愚者边笑边抬起手，一只清晰可见的银丝在空气中闪耀，它像是木偶提线那般，强行使女王张开了嘴。
“塞珀尔...”
女王刚刚吐出塞珀尔的名字，便用手捂住了嘴。
“继续说吧，我喜欢听。”
愚者抬高了手，又是一根银丝出现在空气中。
“塞珀尔屈服于命运了，她代我征战大陆，但心底的想法我早已清楚。她没试图反抗命运，却试图反抗我...她将在遇到有实力封印我的队伍后，和他们一同反抗我，终止命运带来的暴行。可怜的塞珀尔，可悲的塞珀尔，你是那么天真。”
“啪啪啪啪啪。”
愚者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嗯，好。我是说，你讲得真好。”
燕尾服青年撕去了那两根银线，女王的嘴巴立即脱臼了。碧蓝的水花开始涌动，这意味着女王刚刚确实受伤了。
“不，艾萨拉，你不需要这个！”
然而，他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压低嗓音，声音奇怪地喊着，做出惹人发笑的动作奔向女王身边。
“你很困，得睡上一觉了。”
愚者轻轻地耳语道。
女王眼睛突然瞪大，接着又无法抗拒地缓缓闭上了。
“好了，好了。开始我们的正题吧。”
愚者转过身，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在嚼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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