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霍承尹的老毛病犯了

    皇上刚刚还在为德妃的死而无比忧伤，此时见德妃醒来了，又想起洒扫太监所说的德妃不忠之举来，他看了看霍承尹，正是风流倜傥的年纪，而自己垂垂老矣，又有重病在身，也难怪，怜香惜玉之感顿消。当即冷哼一声，将扶住德妃芊芊细腰的手一撤，险些让德妃摔了一个仰八叉。

    霍承尹不光注意着德妃这边，他还很好奇山野散人和琅琊家主进宫来做什么。他看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山野散人上前一步，看起来想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他被魔手派掳掠至墓地，被北疆细作接走后，曾看到冒险追赶而来的山野散人。呼仁律的这位恩师竟然对我也很关照？霍承尹心道。他狐疑地看着山野散人，他目色不善地望着德妃。霍承尹心念一动，不知怎的，想起民间奸夫**被捉，扔到门外时，奸夫一脸震惊，连称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被人下了迷药，又指着狼狈妇人道：“莫不是你？我，你，我怎么会在你家床上？”而那妇人索性倒地撒泼打滚，“我怎么知道，这一定是在梦里对不对，相公？这是在梦里？为了你，我可是连命都能豁出去的，你还记得我们那年一起上山砍柴，遇到了豺狼，我可是挡在你身前的。他是谁？啊，我就知道我俩总秀恩爱会惹得哪位贱妇人妒忌，一定是他们陷害我，毕竟像我这般深得一表人才的夫君爱戴的女子又能有几人？”这位妇人平时里举止端庄得体，不是大家闺秀做派，也非小家碧玉，而是取两者之长，容姿又出众，这一条街上惦记她的人可不止一两人。而他的这位相公，说实话，在见惯了风雅之姿的贵族公子看来，顶多算歪瓜裂枣，人长得倒还算是中等，就是气质猥琐，怪不得他的夫人红杏出墙，他背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不堪的事。倒让人怜惜起这位妇人的接二连三遇人不淑来。

    眼下这位妇人与平日里的形象完全不同，简直形象碎了一地，凄凄惨惨，令人唏嘘不已，纷纷劝起她的相公，这说不定真的是个误会来。她的相公对自己的猥琐事迹心知肚明，也知晓讨厌他的人不止一两人，这让他心中很是烦恼，典型的做了坏事，还想立牌坊的人种。现下她的娘子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正名，称他“一表人才”，还为他这般失态，他的心中就难得地平衡了。反正也没怎么将娘子放在心上，平日里也做过不少对不起她的事情，罢了，罢了。

    霍承尹平日里怎会注意这等是市井小民的做派，即便看到了热闹，也断然不会去流连观看，这一幕显然是来自呼仁律的记忆。霍承尹心中觉得好笑，现在竟然调出这样的记忆，莫不是让他学那妇人撒泼打滚？

    他看了看德妃，她见皇上露出狠厉神色，赶紧面露惊惶道：“哎呀，皇上，听说今日有两位修仙道人入了宫？您说他们虽然是修仙的，但就那么在后宫转来转去……”德妃觑着皇上的神色，试图转移话题：“依臣妾看，皇上的后宫还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好。”说完这句话，这可恶的德妃竟然看了眼霍承尹。

    这明显就是在引战。霍承尹索性捂着头，又捂着肚子蹲下身去，“儿臣要去看母后，哎呀，定是儿臣的老毛病犯了，好难受，每每儿臣心绪不佳时，就容易犯这等症状。”

    皇上忙吩咐左右道：“快宣太医！”

    霍承尹堂堂七尺男儿，愣是作出疼痛难忍的模样，将身子弓成了一只大虾米，“儿臣这毛病已经许久未犯了，许是太医也难以诊治出什么。十几年前，若不是从前那位国师帮儿臣荡涤身心，儿臣可是还要在这等苦海中继续煎熬着。那时儿臣还未见过父皇的面，日日想着父皇，不知父皇因何迁怒儿臣，从来不愿来见儿臣与母妃，日子久了，就落下了这毛病。一位仙人曾在梦中对儿臣道：‘这是在赎前世的罪孽。’儿臣这定然是不知何时又犯下了罪孽，在赎罪也说不定。德妃娘娘，您说是不是？只是我这罪孽怎敢与德妃娘娘相关。”霍承尹说着，向德妃步步靠近，见霍承尹这副样子，这个德妃看起来也一时愣住了，霍承尹当真天人之姿，真俊俏了，一张脸此时竟当真有些苍白，却白得丝毫不显病态，冰山雪莲一般馋人。那双手，细长，骨节分明，细嫩可见青色血管，天下竟有这等诱人美色。

    霍承尹走至德妃近旁，一巴掌呼在德妃脸上，德妃被打了一个踉跄，嘴角洇出血来。她惊恐地慢慢伸出手，擦了一下嘴角，见到血迹，又一个踉跄跪倒在皇上袍下，拽着皇上袍子的一角就抽噎起来。后宫佳丽可不敢大哭大号，她们需得哭得又美又动人，而德妃显然深得这方面精髓，她梨花带雨，凄凄楚楚，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拽皇上袍子的力道大小合适，就像一只弱小的小动物一般，伏在皇上的脚边。皇上纵然再恼怒，此时也不能一脚将她踢开，何况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尤在，刚刚晕倒刚让皇上体验了一把焦急。

    发泄完了这一下，霍承尹方才的难受之状风吹云散一般消失个无影无踪，他那一巴掌着实打得不轻，那寒冽冷酷的意味让在场的奴才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再说他勾连这位后妃之类的，谁都不愿相信。再看那位德妃，云鬓歪斜，一侧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真是让人不忍直视。霍承尹这意思也是再明了不过，他的罪孽便是被被这位德妃碰了，现在他打了她，亲自赎清了罪孽，身上的不适自然也就好了。

    不管这位皇子是真的还是假的，皇上对他的表现是满意的，只是……皇上望了望脚边的美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时山野散人和琅琊家主的身影已经一闪又消失在了宫殿之间，霍承尹皱皱眉，不再望德妃第二眼，转身离开了，心中暗自吁了口气，初次这般做戏，真好生令人尴尬，可恶的德妃。皇上命人扶德妃回宫，好生调养。谁都没注意到德妃在皇上的袍角间露出的望向霍承尹的魅惑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