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给她种根刺
赌坊后院。两辆马车装货完毕。
赵璿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敬呈：“此行凶险，虽说我在前头做了活靶子，但你依然有可能和对方对上，你当真决定了？你母亲昨日还说要给你办个宴，相看相看京中贵女。”
萧敬呈潇洒地扇着扇子：“表叔尽管去，后头的事交给我，定不负表叔所托。况且，钱塘出美女，敬呈早已心向往之。”
赵璿皱眉：“你院子里的美人还少？节制些。”
萧敬呈乐了，戏谑道：“表叔你就是太节制了，都老大不小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暖炕头的都没有，回去太后姑祖母又得天天念叨你了！”
“你还想管本王的事不成？”赵璿面色微冷。
“表侄哪敢啊……”萧敬呈耸耸肩，“我这不是心疼太后姑祖母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天天担心你的亲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说得在理。”赵璿摸了摸左手小指上的戒环，望向前方漫不经心道，“明儿我就让萧世子将他儿子的婚姻大事提上日程，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
“表叔！我错了！”萧敬呈瞬间换了张脸，“我还没玩够呢！可不能被婚姻给拘着了！”
赵璿瞥了他一眼，拉了拉缰绳：“走了。”
“一路小心！”
“你也是，切记护好东西。”
赵璿走在最前面，带着十来个来个精壮得力的属下和一马车沉重的箱子，出发了。
启程的时间还早，城门口挑着蔬菜瓜果进城售卖的队伍排得老长，但出城的却没几个人，赵璿掏出一块令牌，看守城门的守卫忙放行。一行人出了城。
一路不停，直到夜间才找了个平地生火休息。
“大人！”钱多多拿着两个大饼，在赵璿身侧坐下，递给他一个饼，又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今夜不会平静，让大伙都警醒些，多安排几个人值夜。”赵璿接过大饼，张口咬下一口，在嘴里慢慢嚼。
“他们今夜一定会来？”钱多多紧张地四下观望，不过除了树木草丛，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们从京城出来一路都没有刻意遮掩，必然早已被他盯上了，这么多金银他不会不心动。今夜是我留给他最好的机会，哪怕折损一队人马，以他的性格也不会放弃的。”
夜色渐浓，燃烧的火焰噼啪作响，火光照在赵璿的棱角分明的脸上，衬得整个人愈加俊朗矜贵。
今夜月光朦胧，一群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黑衣人如同午夜幽灵，悄无声息地朝着火堆靠近。其中两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烟筒，趁着风向朝火堆方向吹出两道白烟，风带着烟飘过去，将守夜的几人都送入了梦乡。一把弩从树后探出头来，发出微不可查的的声响，弩箭带着一包白色药粉射进了忽明忽暗的火堆，直接将火苗给扑灭了，微甜的香味从火堆处向四周满眼开来。火堆灭了，月亮胆小地躲进云朵里，黑暗如同一把无形的大手，朝睡梦中的一行人笼罩过来，随着黑暗而来的还有行动矫捷的夜行衣，在夜行衣手中冰冷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地收拢包围圈。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头顶，有一个人，藏身在茂密的树叶之中，收敛了气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的靠近。
黑衣首领置身场外，他将手放到嘴前，发出一声代表行动的野猫叫。藏身树上的赵璿目光如剑，猛地朝发声处望去，随即身影一闪，树叶微晃，人已跃出数米远，几个呼吸间就闪到了黑衣首领的身前，三招制住抵抗的黑衣人，顺带撤下他的面巾，卸下他的下巴，藏在口中的两颗毒药掉了出来。
“大人！”钱多多跑了过来，接过黑衣人首领，“他们嘴里都藏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见行动失败被擒，都咬碎毒药自尽了，没一个活口。”
“有这个就够了。”赵璿瞥了眼目光狠厉瞪着自己的黑衣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老实点！”钱多多对着黑衣人的肚子就是一拳，疼得黑衣人闷哼一声，直不起腰。
“带下去仔细看管，等到了地方再好好审。”
赵璿看向远方，目光幽深。真正的银两会在他们之后，由萧敬呈带队，伪装成平常的商人送去钱塘，如今自己护着的，不过是等重的石头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欧阳旭在京城有暗探，这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件事情。
宋袅袅今日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她要去钱塘徐家，给舅舅徐慎负荆请罪。
她原本不想这么快的，但孙氏等不及，明里暗里催着她上路。她这个素来对孙氏言听计从的宋云樱，自然不能违背了母亲的意思。
哪知刚走出房门，就猛地打了个哈欠。
“阿嚏！一大早上的是谁在念叨我？……唉唉，你们两个小心点！这可是五千两银子买来的画！弄坏了仔细你的皮！”宋袅袅站在门口，指挥着府里的两个小厮搬东西，大大小小装了一整箱东西，沉甸甸的。
“都是什么呀！”路过的宋云姬忍不住冷嘲热讽，“大姐姐你在庄子上待了一年怎的变成了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模样？回趟外祖家罢了，有必要把这些零零碎碎的都搬过去么？堂堂江南第一富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三妹妹此言差矣！”宋袅袅手里摇着团扇，有条不紊地怼回去，“我家舅舅走南闯北的，自然是比三妹妹你的李家舅舅见多识广得多。但我怎么没见你给你家舅舅送这么一箱子东西过去呢？再者说，送东西看心意，这些东西都代表着我对舅舅的情谊，是我的孝心，总比有些人将自家舅舅关在门外的好。”
宋袅袅说得是有一次李家舅舅上门要钱，李姨娘气恼，将其关在门外的事。
“你！”宋云姬气得双脸发白。
“你什么你？”宋袅袅打断她的话，“我可是你大姐姐，有你这般冲着大姐姐指指点点大喊大叫的吗？我不在的这一年，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要不要我帮你和母亲提提，让她给你请个教养嬷嬷？”
“那也比你懂规矩，我可不像你，不守妇道试图爬上萧公子的床，把祖母气得睡不好觉，把哥哥气得离家，把娘舅气得直接病了。”宋云姬冷笑，比黑历史，她可不输给自己。
“那是你大姐姐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宋袅袅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三妹妹你可莫要学大姐姐。从今往后，我定不会再让舅舅生气。倒是你，三妹妹，我知晓你从小就爱学我，逃课啊，爬树啊，戏弄人啊，好的习性一个没学，坏的习性你倒是学得一个不落。再过两年你就谈婚论嫁了，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又没点钱财傍身，还如此不懂规矩不知分寸，如何能在未来婆家立足？”
见宋云姬脸色微变，宋袅袅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你指望母亲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么？莫要天真了！母亲还有个嫡亲的女儿呢，自然什么好的都优先给四妹妹的。咱们宋府如今的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祖父过世后不过是个空壳子，除去留给四妹妹的，还能剩多少给你呢？三妹妹还是尽早为自己打算才是……”
“大姐姐和三姐姐在聊什么？”宋云瑶走了出来，脸上保持着标恰到好处的微笑。心里却在纳闷：宋云樱和宋云姬这两人素来不对付，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都能说悄悄话了。
“没什么，”宋袅袅挪开两步，冲宋云瑶回眸一笑，丝毫没有挑拨离间之后被正主撞见的尴尬神情，“只不过是说些月事的事情，三妹妹这不都是大姑娘了嘛……”
宋云瑶面色微僵，也只有大姐这般不羞不臊的女子才能将这种事情挂在嘴边。
“三姐姐，你最近不是在临摹字帖么？母亲前几日给我送了一份董大家的字帖，你随我去房中取吧。”
宋云姬看了气定神闲的宋袅袅一眼，心想母亲果然是偏心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先送给四妹妹，四妹妹的字已经写得那么好了需要什么字帖？自己才需要呢，结果母亲还是把好东西给了四妹妹。
很多事情平时不觉得，甚至平时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一但心里有了一根刺，再去看到时候，就觉得处处都不对，处处都不公平。
而宋袅袅想做的，就是给她亲爱的四妹妹，种上这么一根刺。
“母亲给四妹妹的，我怎么好意思要？而且最近我手疼，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练字了。倒是辜负四妹妹的一番好意了！”宋云姬说得极为客气，说完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宋云瑶眉头微蹙，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大姐姐，三姐姐今天怎么了？”
“自然是没规矩被我给训了，”宋袅袅悠闲地扇着团扇神秘一笑，“四妹妹心善，但是她如今正气着呢，四妹妹还是莫要去惹人嫌了，过几日她自己就好了！大姐姐我还要去舅舅家，先走了~”
说着就和红杏上了马车。
赵璿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敬呈：“此行凶险，虽说我在前头做了活靶子，但你依然有可能和对方对上，你当真决定了？你母亲昨日还说要给你办个宴，相看相看京中贵女。”
萧敬呈潇洒地扇着扇子：“表叔尽管去，后头的事交给我，定不负表叔所托。况且，钱塘出美女，敬呈早已心向往之。”
赵璿皱眉：“你院子里的美人还少？节制些。”
萧敬呈乐了，戏谑道：“表叔你就是太节制了，都老大不小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暖炕头的都没有，回去太后姑祖母又得天天念叨你了！”
“你还想管本王的事不成？”赵璿面色微冷。
“表侄哪敢啊……”萧敬呈耸耸肩，“我这不是心疼太后姑祖母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天天担心你的亲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说得在理。”赵璿摸了摸左手小指上的戒环，望向前方漫不经心道，“明儿我就让萧世子将他儿子的婚姻大事提上日程，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
“表叔！我错了！”萧敬呈瞬间换了张脸，“我还没玩够呢！可不能被婚姻给拘着了！”
赵璿瞥了他一眼，拉了拉缰绳：“走了。”
“一路小心！”
“你也是，切记护好东西。”
赵璿走在最前面，带着十来个来个精壮得力的属下和一马车沉重的箱子，出发了。
启程的时间还早，城门口挑着蔬菜瓜果进城售卖的队伍排得老长，但出城的却没几个人，赵璿掏出一块令牌，看守城门的守卫忙放行。一行人出了城。
一路不停，直到夜间才找了个平地生火休息。
“大人！”钱多多拿着两个大饼，在赵璿身侧坐下，递给他一个饼，又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今夜不会平静，让大伙都警醒些，多安排几个人值夜。”赵璿接过大饼，张口咬下一口，在嘴里慢慢嚼。
“他们今夜一定会来？”钱多多紧张地四下观望，不过除了树木草丛，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们从京城出来一路都没有刻意遮掩，必然早已被他盯上了，这么多金银他不会不心动。今夜是我留给他最好的机会，哪怕折损一队人马，以他的性格也不会放弃的。”
夜色渐浓，燃烧的火焰噼啪作响，火光照在赵璿的棱角分明的脸上，衬得整个人愈加俊朗矜贵。
今夜月光朦胧，一群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黑衣人如同午夜幽灵，悄无声息地朝着火堆靠近。其中两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烟筒，趁着风向朝火堆方向吹出两道白烟，风带着烟飘过去，将守夜的几人都送入了梦乡。一把弩从树后探出头来，发出微不可查的的声响，弩箭带着一包白色药粉射进了忽明忽暗的火堆，直接将火苗给扑灭了，微甜的香味从火堆处向四周满眼开来。火堆灭了，月亮胆小地躲进云朵里，黑暗如同一把无形的大手，朝睡梦中的一行人笼罩过来，随着黑暗而来的还有行动矫捷的夜行衣，在夜行衣手中冰冷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地收拢包围圈。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头顶，有一个人，藏身在茂密的树叶之中，收敛了气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的靠近。
黑衣首领置身场外，他将手放到嘴前，发出一声代表行动的野猫叫。藏身树上的赵璿目光如剑，猛地朝发声处望去，随即身影一闪，树叶微晃，人已跃出数米远，几个呼吸间就闪到了黑衣首领的身前，三招制住抵抗的黑衣人，顺带撤下他的面巾，卸下他的下巴，藏在口中的两颗毒药掉了出来。
“大人！”钱多多跑了过来，接过黑衣人首领，“他们嘴里都藏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见行动失败被擒，都咬碎毒药自尽了，没一个活口。”
“有这个就够了。”赵璿瞥了眼目光狠厉瞪着自己的黑衣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老实点！”钱多多对着黑衣人的肚子就是一拳，疼得黑衣人闷哼一声，直不起腰。
“带下去仔细看管，等到了地方再好好审。”
赵璿看向远方，目光幽深。真正的银两会在他们之后，由萧敬呈带队，伪装成平常的商人送去钱塘，如今自己护着的，不过是等重的石头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欧阳旭在京城有暗探，这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件事情。
宋袅袅今日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她要去钱塘徐家，给舅舅徐慎负荆请罪。
她原本不想这么快的，但孙氏等不及，明里暗里催着她上路。她这个素来对孙氏言听计从的宋云樱，自然不能违背了母亲的意思。
哪知刚走出房门，就猛地打了个哈欠。
“阿嚏！一大早上的是谁在念叨我？……唉唉，你们两个小心点！这可是五千两银子买来的画！弄坏了仔细你的皮！”宋袅袅站在门口，指挥着府里的两个小厮搬东西，大大小小装了一整箱东西，沉甸甸的。
“都是什么呀！”路过的宋云姬忍不住冷嘲热讽，“大姐姐你在庄子上待了一年怎的变成了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模样？回趟外祖家罢了，有必要把这些零零碎碎的都搬过去么？堂堂江南第一富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三妹妹此言差矣！”宋袅袅手里摇着团扇，有条不紊地怼回去，“我家舅舅走南闯北的，自然是比三妹妹你的李家舅舅见多识广得多。但我怎么没见你给你家舅舅送这么一箱子东西过去呢？再者说，送东西看心意，这些东西都代表着我对舅舅的情谊，是我的孝心，总比有些人将自家舅舅关在门外的好。”
宋袅袅说得是有一次李家舅舅上门要钱，李姨娘气恼，将其关在门外的事。
“你！”宋云姬气得双脸发白。
“你什么你？”宋袅袅打断她的话，“我可是你大姐姐，有你这般冲着大姐姐指指点点大喊大叫的吗？我不在的这一年，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要不要我帮你和母亲提提，让她给你请个教养嬷嬷？”
“那也比你懂规矩，我可不像你，不守妇道试图爬上萧公子的床，把祖母气得睡不好觉，把哥哥气得离家，把娘舅气得直接病了。”宋云姬冷笑，比黑历史，她可不输给自己。
“那是你大姐姐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宋袅袅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三妹妹你可莫要学大姐姐。从今往后，我定不会再让舅舅生气。倒是你，三妹妹，我知晓你从小就爱学我，逃课啊，爬树啊，戏弄人啊，好的习性一个没学，坏的习性你倒是学得一个不落。再过两年你就谈婚论嫁了，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又没点钱财傍身，还如此不懂规矩不知分寸，如何能在未来婆家立足？”
见宋云姬脸色微变，宋袅袅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你指望母亲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么？莫要天真了！母亲还有个嫡亲的女儿呢，自然什么好的都优先给四妹妹的。咱们宋府如今的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祖父过世后不过是个空壳子，除去留给四妹妹的，还能剩多少给你呢？三妹妹还是尽早为自己打算才是……”
“大姐姐和三姐姐在聊什么？”宋云瑶走了出来，脸上保持着标恰到好处的微笑。心里却在纳闷：宋云樱和宋云姬这两人素来不对付，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都能说悄悄话了。
“没什么，”宋袅袅挪开两步，冲宋云瑶回眸一笑，丝毫没有挑拨离间之后被正主撞见的尴尬神情，“只不过是说些月事的事情，三妹妹这不都是大姑娘了嘛……”
宋云瑶面色微僵，也只有大姐这般不羞不臊的女子才能将这种事情挂在嘴边。
“三姐姐，你最近不是在临摹字帖么？母亲前几日给我送了一份董大家的字帖，你随我去房中取吧。”
宋云姬看了气定神闲的宋袅袅一眼，心想母亲果然是偏心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先送给四妹妹，四妹妹的字已经写得那么好了需要什么字帖？自己才需要呢，结果母亲还是把好东西给了四妹妹。
很多事情平时不觉得，甚至平时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一但心里有了一根刺，再去看到时候，就觉得处处都不对，处处都不公平。
而宋袅袅想做的，就是给她亲爱的四妹妹，种上这么一根刺。
“母亲给四妹妹的，我怎么好意思要？而且最近我手疼，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练字了。倒是辜负四妹妹的一番好意了！”宋云姬说得极为客气，说完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宋云瑶眉头微蹙，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大姐姐，三姐姐今天怎么了？”
“自然是没规矩被我给训了，”宋袅袅悠闲地扇着团扇神秘一笑，“四妹妹心善，但是她如今正气着呢，四妹妹还是莫要去惹人嫌了，过几日她自己就好了！大姐姐我还要去舅舅家，先走了~”
说着就和红杏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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