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眼神里有光
钱多多一愣，之前不是说要留着过年的吗？毕竟是前朝旭王手下的干将，留着要挟欧阳旭不好吗？
不过钱多多没敢多问，老实地应了一声是。
秋风渐凉，昨晚上又下了场大雨。
红杏出了房门，只感觉天轻云淡，秋高气爽。
原本在院子里择菜的二丫看到红杏，双眼笑成两条缝，道：“红杏姐姐，早呀！”
“二丫早！你娘呢？”
红杏笑着上前帮忙。
“哦，她挑菜进城去了。阿娘说今天的菜都卖出去的话，她就给我们俩买糖葫芦吃！”
“姐姐就不要了，姐姐不喜欢吃糖葫芦。”
红杏将手中理好的菜放到篮子里，她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好意思同一个小孩子抢糖吃。
“那好吧，”二丫撇着嘴，神情困惑，似乎很难想象竟然有人会不喜欢吃糖葫芦，不过她很快就释怀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糖葫芦上了，“红杏姐姐，一刀哥哥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方才我在前后溜达了两圈，都没看到他。”
“嗯，她去给小姐买药了。”
“屋子里睡着的那个宋姐姐吗？她都睡了好几天了，是不是不会醒了呀？”
“怎么会？大夫说她这两天就会醒的！”红杏大声道。
“哦。可是我阿爹就是这样，睡着睡着就再也没醒过来……”二丫择菜的手放了下来，神情哀伤。
二丫家住在宣州城外，这现有的屋舍鸡圈和后头的大片菜地，都是当年二丫的爹和娘两人，一点一点做出来的。夫妻俩个勤快，日子虽然贫困，但也能自给自足，还能存下一点钱。不过在二丫四岁的时候，二丫她爹生了场大病，家中好不容易存起来的积蓄全用光了，二丫她爹还是走了。家中最重要的劳动力走了，活着的二丫同她娘亲孤儿寡母的日子更加艰难，所幸二丫早熟，不但不需要她娘操心，还能分担一些摘菜择菜的活，日子方能勉强过下去。
红杏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对二丫的语气不太好，正要开口安慰几句，却见小丫头自己调整好了心情，高兴地指着天上对红杏道：“不过我阿娘说，阿爹他没走，他就在天上看着二丫呢，晚上星星出来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他了！”
红杏也笑了：“是呢！你爹就在天上看着二丫，他会一直保护二丫的。”
天真浪漫的童年，真好。
这时一旁的竹屋门开了，纪清允走了出来。
二丫道：“纪哥哥你背着行李，这是要走了吗？”
“嗯。”纪清允朝两人点头，“红杏姑娘，二丫。”说完瞥了正屋一眼。
见状，红杏体贴的地道：“小姐还没醒，我家公子在里面守着呢，纪公子可要进去道个别。”
“不必了吧，”纪清允垂下眼睑，神色晦涩，“宋公子同宋小姐的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红杏骄傲地扬了扬眼角。试问哪家府中前妻的女儿同继母的儿子感情能有她家小姐同公子这般好的？屋里这两位姐弟，简直就是京都楷模。
“秋闱在即，清允得赶去淮南道了。等宋小姐醒来，麻烦红杏姑娘将此物交给她，还要多谢宋小姐对清允的帮助。”
红杏应了，接过纪清允递过来的书册，纪清允又朝主屋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二丫歪着脑袋望向纪清允的背影，嘴里不满地嘟囔道：“纪哥哥怎么不等宋姐姐醒来再走呢？瞧着他还挺关心宋姐姐的。”
“傻丫头，他徒步的呢，再不动身就赶不上乡试啦！”红杏手里拿着书册，朝二丫头上轻轻一拍，二丫故作吃痛地“哎呦”一声，又道：“我长大了也要像纪哥哥那样！读书，考状元！”
“说你傻还真傻！哪有女子科举考状元的？”
二丫不满地朝红杏瞪眼睛做鬼脸：“女子怎么就不行了？我爹能干的活，我娘不是一样能干？男子可以考状元，女子自然也是可以的！二丫不但要考状元，还要当大官呢！”
红杏笑得更欢了，却听到屋中传来一声叫唤，心头一紧，忙跑了进去。
“小姐醒了？”
红杏喜出望外。
宋云庭眼窝深陷，神情疲惫，这会也展露了笑颜。
“袅袅几日未进食了，你快去煮些粥，清淡一些的。”
“哎！哎！”红杏忙点头，“厨房里一直温着呢，奴婢这就去取！”
说完就跑了出去。
“红杏姐姐，你怎么哭了？”二丫凑了过来，盯着红杏红红的双眼。
“姐姐是高兴，”红杏拿袖子擦去泪水，摸了摸二丫的脑袋，“小姐醒了，姐姐给她弄吃的去！”
屋子里，宋云庭将宋袅袅小心地扶起来靠在背后的软枕上，又喂了几口温水。
“庭之，你怎么在这？”
“我不是给你写了信要回来参加秋闱？回来的途中正好遇到了红杏，才知道你出了事。”宋云庭放好茶杯，一脸温柔地望着宋袅袅，“大夫说你的伤口很深，但好在没中要害，而且及时封住了大穴，否则啊，小命难保。这几日伤口不能碰水，红杏会早晚给你换药，还有汤药，别嫌苦就不喝了，养好伤要紧。”
“庭之还以为我是小时候那个怕苦的小丫头呢？”宋袅袅朝宋云庭吐吐舌头，正要坐直了却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莫要乱动！”宋云庭忙将宋袅袅按回去，“这几日就乖乖在床上躺着，哪也别想去。”
“袅袅疼的很。”宋袅袅皱着眉头撒娇。
宋云庭露出一抹无奈之色，见她嘟着嘴，又不由地宠溺一笑：“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宋袅袅乖乖躺好，不动了。
“从前有个龙王招女婿，要求女婿必须九十斤。东海的一只乌龟就去称了称，发现只有八十九斤。乌龟很伤心，在离开的路上碰到两只小虾，小虾就问乌龟：老龟，老龟，你为何这般伤心？乌龟就把事情告诉了两只小虾，虾说：你带我们去，我俩加一起正好一斤。两只小虾躲进了乌龟的耳朵里，乌龟回去再试，果然九十斤了。龙王很奇怪，就问乌龟：刚才你不还是八十九斤，怎么这一会就九十斤了？王八一害怕从称上摔了下来，耳朵里的两只小虾掉了出来。龙王就问虾：你们躲在乌龟的耳朵里干什么？小虾就说：我在给王八讲故事啊。”
红杏端着熬得稠稠糯糯的小米粥，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故事的后一半，忍不住笑了：“这只乌龟的耳朵真大，还能装小虾米呢！。”
“可不是？怕是成了精。”
宋云庭瞥了宋袅袅一眼，面带戏谑。
宋袅袅不乐意地撇撇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庭之你这是骂我呢！”
没想到这在现代耳熟能详的小笑话，原来在古代就有了。
宋云庭只是笑，伸手接过红杏手里的粥碗，舀起一勺细细地吹。
宋袅袅耍赖：“不行，你得重新讲一个。”
宋云庭拗不过宋袅袅，只得道：“好，我再给你讲一个，不过你要乖乖喝粥。”说着便将吹冷的粥勺递到宋袅袅嘴前，“来，张嘴。”
宋云庭抢了红杏的活儿，红杏干脆坐到了一旁，边做针线边听故事。
“在极远的地方，有个故事国，在这个国家里面，每个人都有着一本书，书里写满了属于自己的故事。只有一个人，他的故事书里一片空白。人们都嘲笑他，并称呼他为——无故事公子。无故事公子一直很烦恼，在这个国度，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的回忆，只有自己是孤单的一个人，什么故事都没有。终于，无故事公子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收拾行李同乡民告别。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寻找自己的故事。”
“有一天，他去了北边，看到有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在吵闹。无故事公子挤进人群里，看到最里面有个女孩子，与旁人不同，她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无故事公子被她眼中的那一缕光深深地吸引住了，于是他在那个地方定居了下来。再后来，他和那个小女孩成为了好朋友，他们一起游山玩水，踏青捕鱼，日子过的满足而快乐。”
“有一天，无故事公子感觉心头一颤，急忙把怀里的书翻开，发现原本空白的纸张上竟然浮现出小女孩的一颦一笑。他回眸看着身侧的小女孩，眼神里满是温柔，轻声地问：‘你愿意用你的故事，填满我未来的人生吗？’……”
故事讲完，一碗温热的小米粥也全进了宋袅袅的肚子里，宋云庭拿过帕子，温柔地给她擦了擦嘴角。
腹中暖意清晰，宋袅袅期待地望着宋云庭：“那后来呢？”
宋云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宋袅袅，眸光温柔，清亮有神。
宋袅袅看到了他眼中的光。
不过钱多多没敢多问，老实地应了一声是。
秋风渐凉，昨晚上又下了场大雨。
红杏出了房门，只感觉天轻云淡，秋高气爽。
原本在院子里择菜的二丫看到红杏，双眼笑成两条缝，道：“红杏姐姐，早呀！”
“二丫早！你娘呢？”
红杏笑着上前帮忙。
“哦，她挑菜进城去了。阿娘说今天的菜都卖出去的话，她就给我们俩买糖葫芦吃！”
“姐姐就不要了，姐姐不喜欢吃糖葫芦。”
红杏将手中理好的菜放到篮子里，她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好意思同一个小孩子抢糖吃。
“那好吧，”二丫撇着嘴，神情困惑，似乎很难想象竟然有人会不喜欢吃糖葫芦，不过她很快就释怀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糖葫芦上了，“红杏姐姐，一刀哥哥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方才我在前后溜达了两圈，都没看到他。”
“嗯，她去给小姐买药了。”
“屋子里睡着的那个宋姐姐吗？她都睡了好几天了，是不是不会醒了呀？”
“怎么会？大夫说她这两天就会醒的！”红杏大声道。
“哦。可是我阿爹就是这样，睡着睡着就再也没醒过来……”二丫择菜的手放了下来，神情哀伤。
二丫家住在宣州城外，这现有的屋舍鸡圈和后头的大片菜地，都是当年二丫的爹和娘两人，一点一点做出来的。夫妻俩个勤快，日子虽然贫困，但也能自给自足，还能存下一点钱。不过在二丫四岁的时候，二丫她爹生了场大病，家中好不容易存起来的积蓄全用光了，二丫她爹还是走了。家中最重要的劳动力走了，活着的二丫同她娘亲孤儿寡母的日子更加艰难，所幸二丫早熟，不但不需要她娘操心，还能分担一些摘菜择菜的活，日子方能勉强过下去。
红杏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对二丫的语气不太好，正要开口安慰几句，却见小丫头自己调整好了心情，高兴地指着天上对红杏道：“不过我阿娘说，阿爹他没走，他就在天上看着二丫呢，晚上星星出来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他了！”
红杏也笑了：“是呢！你爹就在天上看着二丫，他会一直保护二丫的。”
天真浪漫的童年，真好。
这时一旁的竹屋门开了，纪清允走了出来。
二丫道：“纪哥哥你背着行李，这是要走了吗？”
“嗯。”纪清允朝两人点头，“红杏姑娘，二丫。”说完瞥了正屋一眼。
见状，红杏体贴的地道：“小姐还没醒，我家公子在里面守着呢，纪公子可要进去道个别。”
“不必了吧，”纪清允垂下眼睑，神色晦涩，“宋公子同宋小姐的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红杏骄傲地扬了扬眼角。试问哪家府中前妻的女儿同继母的儿子感情能有她家小姐同公子这般好的？屋里这两位姐弟，简直就是京都楷模。
“秋闱在即，清允得赶去淮南道了。等宋小姐醒来，麻烦红杏姑娘将此物交给她，还要多谢宋小姐对清允的帮助。”
红杏应了，接过纪清允递过来的书册，纪清允又朝主屋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二丫歪着脑袋望向纪清允的背影，嘴里不满地嘟囔道：“纪哥哥怎么不等宋姐姐醒来再走呢？瞧着他还挺关心宋姐姐的。”
“傻丫头，他徒步的呢，再不动身就赶不上乡试啦！”红杏手里拿着书册，朝二丫头上轻轻一拍，二丫故作吃痛地“哎呦”一声，又道：“我长大了也要像纪哥哥那样！读书，考状元！”
“说你傻还真傻！哪有女子科举考状元的？”
二丫不满地朝红杏瞪眼睛做鬼脸：“女子怎么就不行了？我爹能干的活，我娘不是一样能干？男子可以考状元，女子自然也是可以的！二丫不但要考状元，还要当大官呢！”
红杏笑得更欢了，却听到屋中传来一声叫唤，心头一紧，忙跑了进去。
“小姐醒了？”
红杏喜出望外。
宋云庭眼窝深陷，神情疲惫，这会也展露了笑颜。
“袅袅几日未进食了，你快去煮些粥，清淡一些的。”
“哎！哎！”红杏忙点头，“厨房里一直温着呢，奴婢这就去取！”
说完就跑了出去。
“红杏姐姐，你怎么哭了？”二丫凑了过来，盯着红杏红红的双眼。
“姐姐是高兴，”红杏拿袖子擦去泪水，摸了摸二丫的脑袋，“小姐醒了，姐姐给她弄吃的去！”
屋子里，宋云庭将宋袅袅小心地扶起来靠在背后的软枕上，又喂了几口温水。
“庭之，你怎么在这？”
“我不是给你写了信要回来参加秋闱？回来的途中正好遇到了红杏，才知道你出了事。”宋云庭放好茶杯，一脸温柔地望着宋袅袅，“大夫说你的伤口很深，但好在没中要害，而且及时封住了大穴，否则啊，小命难保。这几日伤口不能碰水，红杏会早晚给你换药，还有汤药，别嫌苦就不喝了，养好伤要紧。”
“庭之还以为我是小时候那个怕苦的小丫头呢？”宋袅袅朝宋云庭吐吐舌头，正要坐直了却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莫要乱动！”宋云庭忙将宋袅袅按回去，“这几日就乖乖在床上躺着，哪也别想去。”
“袅袅疼的很。”宋袅袅皱着眉头撒娇。
宋云庭露出一抹无奈之色，见她嘟着嘴，又不由地宠溺一笑：“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宋袅袅乖乖躺好，不动了。
“从前有个龙王招女婿，要求女婿必须九十斤。东海的一只乌龟就去称了称，发现只有八十九斤。乌龟很伤心，在离开的路上碰到两只小虾，小虾就问乌龟：老龟，老龟，你为何这般伤心？乌龟就把事情告诉了两只小虾，虾说：你带我们去，我俩加一起正好一斤。两只小虾躲进了乌龟的耳朵里，乌龟回去再试，果然九十斤了。龙王很奇怪，就问乌龟：刚才你不还是八十九斤，怎么这一会就九十斤了？王八一害怕从称上摔了下来，耳朵里的两只小虾掉了出来。龙王就问虾：你们躲在乌龟的耳朵里干什么？小虾就说：我在给王八讲故事啊。”
红杏端着熬得稠稠糯糯的小米粥，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故事的后一半，忍不住笑了：“这只乌龟的耳朵真大，还能装小虾米呢！。”
“可不是？怕是成了精。”
宋云庭瞥了宋袅袅一眼，面带戏谑。
宋袅袅不乐意地撇撇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庭之你这是骂我呢！”
没想到这在现代耳熟能详的小笑话，原来在古代就有了。
宋云庭只是笑，伸手接过红杏手里的粥碗，舀起一勺细细地吹。
宋袅袅耍赖：“不行，你得重新讲一个。”
宋云庭拗不过宋袅袅，只得道：“好，我再给你讲一个，不过你要乖乖喝粥。”说着便将吹冷的粥勺递到宋袅袅嘴前，“来，张嘴。”
宋云庭抢了红杏的活儿，红杏干脆坐到了一旁，边做针线边听故事。
“在极远的地方，有个故事国，在这个国家里面，每个人都有着一本书，书里写满了属于自己的故事。只有一个人，他的故事书里一片空白。人们都嘲笑他，并称呼他为——无故事公子。无故事公子一直很烦恼，在这个国度，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的回忆，只有自己是孤单的一个人，什么故事都没有。终于，无故事公子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收拾行李同乡民告别。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寻找自己的故事。”
“有一天，他去了北边，看到有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在吵闹。无故事公子挤进人群里，看到最里面有个女孩子，与旁人不同，她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无故事公子被她眼中的那一缕光深深地吸引住了，于是他在那个地方定居了下来。再后来，他和那个小女孩成为了好朋友，他们一起游山玩水，踏青捕鱼，日子过的满足而快乐。”
“有一天，无故事公子感觉心头一颤，急忙把怀里的书翻开，发现原本空白的纸张上竟然浮现出小女孩的一颦一笑。他回眸看着身侧的小女孩，眼神里满是温柔，轻声地问：‘你愿意用你的故事，填满我未来的人生吗？’……”
故事讲完，一碗温热的小米粥也全进了宋袅袅的肚子里，宋云庭拿过帕子，温柔地给她擦了擦嘴角。
腹中暖意清晰，宋袅袅期待地望着宋云庭：“那后来呢？”
宋云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宋袅袅，眸光温柔，清亮有神。
宋袅袅看到了他眼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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