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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不善饮酒而已

    贺炎炜爬起身来,跟着走了,下了画舫,又来到了边上皇衣卫把守的画舫楼船,来到香阁内,见到了数名红倌姑娘们翩翩起舞的香艳场景。

    “贺大公子,到了。”

    汪三郎并未说过来见谁,甚至对见人也未再提起,就好像只是他自己过来赴会,顺便把贺炎炜也带了过来而已。而贺炎炜已经知道了要见谁,他刚来香阁便看到了席间坐着的秦安乐。

    秦安乐也看到了贺炎炜,但这幅鼻青脸肿、衣衫脏兮的模样,与往日见到的翩翩学子形象,实在是差别太大了,竟一时有些意外。

    昨日贺炎炜还称呼自己秦兄,对自己的态度大有变化,甚至还拉着自己喝酒闲扯等,好似关系突然就变得很好了似的,他虽然对贺炎炜没什么好印象,也从来不是一路人,也知道贺炎炜此人趋炎附势,言行虚伪且势利至极,但今日再见就这幅鬼样子了,又多看了两眼,还是有些意外。

    但当转过目光看到汪三郎,秦安乐突然记起了好像在自家酒楼见过,便是前日与贺炎炜一起在自家酒楼喝酒闲谈的那个不认识的客人。而当时,秦安乐其实有留意到,贺炎炜和汪三郎的目光关注过苏柳,后来还交谈着什么。但秦安乐当时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反而觉得很正常,毕竟苏柳在酒楼每天进进出出时,总会引起客人们侧目注视,所以当成了很正常的事。

    然后第二天也即是昨日午时,江南绣衣局的皇衣卫便上门来要人来了。

    如果说此前,秦安乐还并不会因为就这而去怀疑,这会不会是这两人找上的事儿。但此时,当秦安乐见到了贺炎炜以及当时不认识的客人汪三郎,再将整件事前后结合起来一想,立马不仅怀疑上了,而且也明白了过来,皇衣卫上门的事儿应该是与二人有关。而贺炎炜这幅模样,很明显是被打过了,明明是与二人有关的事,对方为什么要打贺炎炜?且还要把人带过来?

    毫无疑问对方是想给自己传递一个信息,此事明确说——主要是贺炎炜惹出来的……我现在帮你把人打了一顿,对方即与我汪三郎无关。

    汪三郎把贺炎炜带过来,也便正是出于这个目的,他绝不会亲口说,此事是他与贺炎炜如何如何,然后托请江南绣衣局的皇衣卫上的门。如果秦安乐问起贺炎炜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或怎么带这样一个人过来,只要这么一问,在汪三郎看来,那便表示秦安乐,当时并未留意到自己在酒楼与贺炎炜喝酒,也就表示并不怀疑皇衣卫上门的事与自己有关。

    如果秦安乐不问……正常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应该都会问一下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但如果不问,在汪三郎看来,那便表示不仅当时看到了自己与贺炎炜在酒楼喝酒,且怀疑皇衣卫上门的事与自己有关。但若怀疑,那现在汪三郎把贺炎炜打了后,并带了过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秦安乐,此事虽与我汪三郎有关,但更与贺炎炜有关,我现在把贺炎炜打了,替你出了这口气,这便当做是赔礼道歉。

    不问也代表着全明白了,且心照不宣。

    所以在汪三郎看来,无论秦安乐怀疑不怀疑,知道不知道,江南绣衣局上门的事与他有关,事情都已经一次性解决了,没道理为此事揪着他汪三郎不放,你我都是有权贵背景的人,若如此,在汪三郎看来,未免太不识趣,也太不懂得留情面。

    所以汪三郎把贺炎炜打了并带过来,却什么也不说,就是让秦安乐自己领会与理解,懂不懂这举动背后的意思。也许是事先就说好了的,曹折冲此时便立马笑着起身引荐道:“秦东家,我来给你引荐一下,这位便是提领临安织锦院的汪有道汪公公的侄子,轻车都尉汪三郎。”

    汪三郎也立即拱拱手,笑道:“初次见面,秦东家叫我汪三就好。”

    “汪三郎说笑了……”秦安乐拱拱手:“虽初次见面,却也曾听过汪三郎的威名。”

    都说了初次见面,秦安乐也没问贺炎炜是怎么回事,那此事便都懂了,在汪三郎看来,便是秦安乐怀疑且知道并已领情,此事在绝口不提的情况下便已到此了结。

    歌起,舞起,酒起。

    “来,喝……”

    “如是姑娘的画舫马上到岸了,花想容也该在来的路上了,我们边喝边等,今晚势必要一醉方休!”

    “秦东家太拘谨了,来,我汪三,敬秦东家一杯。”

    “请。”

    “请。”

    曹折冲左拥右抱搂着四名红倌姑娘,汪三郎也左拥右抱搂着四名红倌姑娘,面前还有七八名姑娘跳着妖娆舞,香阁内顿时就呈现了高高兴兴喝花酒的和谐场面。

    秦安乐左右坐着的两名姑娘也依旧只是乖乖的伺候下酒水,至于贺炎炜,不仅被打了,还被拉过来如贵客般陪坐,独自坐在阁内角落位置,席案上有酒水等,却不仅没有姑娘相陪,阁内不少姑娘都还时不时盯着他看,看一阵便取笑一阵,笑贺炎炜鼻青脸肿,衣衫不整,浑身脏乱不堪且发髻凌乱,哪里有半点学子气度,在她们眼中就像个傻子一样,引得她们不仅是取笑,甚至于是嘲笑。

    “哦,如是姑娘来了。”

    此时陈如是缓步入了香阁,作为花夜楼的镇楼清倌花魁,抛开她与汪三郎及薛君豪暗中的情爱关系不谈,她在外依旧是名气仅次于萧金水的清水芙蓉一般的清倌大花魁,也相当于临安第二大清倌花魁,来的时候一路花瓣相迎,抛天洒地,排场很大,甚至除十数名贴身丫鬟以外,更是在老鸨等人的陪同下一起来的。

    “抱歉,诸位,如是来晚了。”

    她一来,阁中跳舞的红倌姑娘们尽数退到了两旁,她带来的所有人也站在了两旁,她来到中间先面向众人施礼道了声歉,然后莲步轻移,停在席案前又挨个向秦安乐、曹折冲、汪三郎各自施了一礼,当走来角落贺炎炜的席案时,见贺炎炜这幅狼狈模样,差点笑出来,她很清楚这人不会是场中客人,而是乐子罢了,举止非常流畅的在即将施礼时及时收住了且转身就走。

    施礼后便又挨个斟酒,除汪三郎以外,她也自然认得曹折冲是谁,当半蹲着身子给秦安乐斟酒的时候,眸子却是上下打量着秦安乐的俊脸,毫无疑问她是第一次见到秦安乐,不是常客,而且还很陌生,却能被这样的两位人物招待,那可想而知来头一定不小。

    “不知这位公子是?”

    “姓秦,财源滚滚酒楼的东家。”

    “东家?”陈如是斟酒的手顿了顿:“可是卖浑金璞玉奇葩蛋、白云吐日金玉蛋、流光溢彩翡翠蛋的财源滚滚酒楼?”

    “正是。”

    秦安乐也打量着陈如是,在心中纳闷着,这真的是清倌大花魁吗?还是仅次于萧金水的清倌大花魁?长得虽然不差,可气质上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而且也许是因为穿越前的记忆影响,这一股子某些女明星似的那种娇柔作态与清纯白莲花的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古代世界看到这种气质。

    “公子实在是太谦虚了……”财源滚滚酒楼,陈如是是知道的,就因为知道才有此一说,因为财源滚滚酒楼虽然生意不错,名声也挺大,但连富商巨贾的行列都排不上,若只是小小酒楼东家,怎么可能成为汪三郎和曹折冲的座上宾,因为看出秦安乐不会是寻常客人,有意打听,陈如是斟酒斟得特别慢,笑了起来道:“公子可不仅仅只是东家吧?”

    “如是姑娘当真慧眼如炬。”曹折冲喝着酒笑道:“秦东家可是常都指挥使的兄弟。”

    “啊?”陈如是惊诧了声,洒出了几滴酒,镇守地方的都指挥使啊,地方上最大的官,都是朝中真正的权贵大家,因都指挥使兵权太重而不能加爵,虽然没有爵位,却实则等同于地方上的王……果然,被她猜中了,她斟好了酒,双手递了上去,嗓音都柔弱了起来:“公子,请饮酒。”

    “多谢斟酒。”秦安乐接过杯盏,仰起头一口喝了。

    陈如是起身走,礼数非常周到的又施了一礼,她记住了秦安乐,当然却并不会如此明显的表现出来,她毕竟是清倌大花魁,公开场合自然保持着该有的形象。只是随后于席间起舞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留意一下秦安乐,主要看秦安乐有没有注意她,这样一个人对她来说,自然是可以勾搭的对象,且也并不说以身勾搭,她有的是心计与手段,不可能轻易的就献上身子。

    “噗!”

    就在陈如是于席间起舞,曹折冲和汪三郎左拥右抱的喝酒赏舞的时候,坐于香阁角落的贺炎炜,喝酒喝着喝着,突然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呀!”

    阁内所有红倌姑娘们都惊呆了,惊得花容失色,霎时脸颊都白了,陈如是还保持着舞姿也愣在了席间,秦安乐也惊了,好家伙,打得这么严重?

    “大惊小怪,不善饮酒而已!”

    汪三郎搂着姑娘,慢悠悠地喝了口酒,如此毫不在意的说道,但他话音刚落,贺炎炜突然便……趴席案上晕了过去,汪三郎道:“确实不善饮酒!一杯就醉倒了!我们不用管他,他待会儿自己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