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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回家的感觉

    “干得漂亮!知府大人。”

    等皇衣卫全部走后,秦安乐这时候才从人群中走来,看着眼前烧着的垮塌下来的衙署大门屋檐,以及衙署内燃烧着的冲天烈火,毫不犹豫对着知府林观致竖起了大拇指。他过来前还以为是绣衣局内部生乱,或又是绣衣局各种肆无忌惮的行为点燃了百姓们的怒火等,没承想这把火竟然是临安知府放的,今晚对他来说可谓是看了场好戏,这可比喝花酒还要令人感到爽快。

    林观致一转头,有些意外于竟然是秦安乐,不由问道:“秦东家这个时辰怎会到此处来?”

    “巧合而已,我恰巧在这附近西湖畔,来时正与曹折冲等人一起喝花酒呢。”

    “啊?”林观致一脸错愕:“秦东家又怎会与曹折冲等人在一起?”

    “因为一场所谓的误会。”

    秦安乐笑了笑,便将自己为什么与曹折冲等一起喝花酒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遍,知府林观致听后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曹折冲这些人当真是无法无天,幸亏秦东家你……若不然,只怕此事的后果……”

    后果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无数的家室弄得家破人亡,无数的花季女子受尽苦难。

    江南绣衣局临安衙署被烧毁的事,即使在夜色中也没影响传播,很快便传入了千家万户,但凡闻讯的人无不拍手叫好,可见绣衣局是多么的不得人心。而先前被当街强行带走的米粮铺的十五岁女儿也回家了,后续几日陆陆续续被带来的应该说抓来的下至十三四岁与上至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也都各自回到了家中,夜色下昏黄的灯烛,与家人相拥大哭,也是喜极而泣。

    西湖近岸处。

    规模宏大而气派的浣衣舫上,画舫楼船的甲板前后都有客人饮酒作乐,少说也有数十桌景象,而楼船内第一层也是气氛火热贵客满堂,二楼香阁内则稍微清静了些,外厅也有其他清倌陪着客人们丝竹歌舞、闲谈玩乐等,而内厅就只有一个客人,此人便正是提领江南绣衣局的皇衣卫正三品的副都指挥使皇甫端。

    他坐姿随意的盘腿坐在低矮的席案前,案上摆着几盘花式果片、几碟精致糕点以及一壶价值十两黄金的美酒佳酿,用于喝酒的酒盅,都是上等白玉所雕,他端起酒杯,满脸陶醉的闭上眼闻了闻,酒香,人更香,酒美,人更美。以端正的跪坐姿势,隔着丈许距离与一道珠帘,坐于他对面的,便正是临安第一大清倌花魁萧金水,以及两名同样跪坐于身侧的侍婢,她们背后是一扇雕花满月窗,帘子微微的被风拂动,将萧金水身上的芳香也吹到了皇甫端这边,弥漫了整间陈设古雅且华美的内厅。

    内厅的花都被掩去了香味。

    皇甫端是萧金水这个月所见的第三位客人,也将是本月最后见的一位客人,很巧的是前两位也在这两天,分别是淮阳王世子秦尚可,以及临安四大巨富之家的四富堂排行第三的赵家的大公子兼主事人赵一棠,都是临安城最顶尖的人物。皇甫端是前几日来的临安,他来临安便是为了见萧金水,而且是在两个月前,便提前与浣衣舫约好了的。

    皇甫端作为江南绣衣局的主要执掌者,干的是为当今陛下等搜罗天下美人的勾当,萧金水这种天人之姿的美貌很显然是在此行列的,但绣衣局却都仿佛眼瞎了似的无人找上门来,这也便正是绣衣局的操作空间,或者说潜规则,也就是并不是什么人都带进绣衣局,更不是什么人都敢动。

    萧金水便不仅是江南绣衣局的皇衣卫不敢上门来要的人,背后牵连到的大人物不胜枚举,何况皇甫端本人对萧金水更是日日夜夜魂萦梦牵。可即便是他,也得依照浣衣舫的见客规矩来,而且见客时通常还会隔着一道珠帘,能清楚的看到人,作用是止步于此帘的意思。

    但即便如此,仍旧是令得无数皇亲达官权贵、巨富家室子弟、学坛名流巨匠等人趋之若鹜,这一切都源自于萧金水实在美得太过于动人心魄,勾人摄魂,仿佛只远远看一眼,对很多人来说,都此生无憾。

    皇甫端每次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看一眼萧金水,他从过来就不存在所谓的清谈雅叙,而是直抒心怀,就是想纳娶萧金水当小妾。当然,答应的话正妻也行,回皇都金陵城后可以立马休掉正妻,把正妻降为妾室,话题也就是围绕着这个话题。萧金水对于这类话题从来不避讳,也从来是应对自如,因为这些话她实在听得太多。

    “怎么说呢,金水姑娘总要嫁人的,不妨再考虑考虑,我给出的条件,我已经说了,其余条件任由金水姑娘你来开,或者金水姑娘不妨直说,你要什么,没有什么是我皇甫端做不到的。”

    皇甫端将杯中美酒一口喝了,他坐没坐相,喝没喝相,曾经的他,只是当今陛下还是皇太孙时的一名皇衣卫中的普通随行扈从,陛下登基以后,靠着些见不得人的媚上手段,又恰好碰到了无良昏君,才飞速的得到了如今皇衣卫副都指挥使的地位,他但凡想要得到的东西,言行之中很明显是习惯了要么仗着权势欺压,要么是与人讲条件,根本不懂得委婉的获取美人芳心等,说白了……还是书读少了,或说蛮横惯了。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萧金水的品学等胜过他百倍,而无论是委婉的表达爱慕,还是直白的说起迎娶,萧金水都能用对方立即明白且同样的方式应对过去,于此也表现得很有耐心。

    而就在这时,曹折冲突然来到了内厅,他先向珠帘后面的萧金水拱了拱手,随即才半蹲下来,对皇甫端说起林观致带人夜袭绣衣局衙署以及烧毁绣衣局的事等。

    “什么?!”

    皇甫端闻言后怒意上涌,但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仔细一琢磨,完全出于本能与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手指头缓缓的敲击着席案,眉头紧锁的说道:“知府林观致说的有道理,临安城才乱过,确实应当收敛些,而且临安……按最坏的可能性推测,说不定会变得很重要,临安的确不能出大事,若不然我们真的无法交代与承担,这样吧,绣衣局临安衙署烧了便烧了吧,你传我的话下去,把临安局中的皇衣卫调遣到没乱过的地方去,行事上也多少收敛些,尤其是……”

    他话没说完,突然因此记起什么,不悦的道:“我听说你们昨日去主街上的财源滚滚酒楼要人时,惹出了大事?”

    “财源滚滚酒楼?”

    珠帘后方的萧金水,端着精美茶盏的玉指微微动了下,临安城乱后,她虽没去过财源滚滚酒楼,但酒楼之后又照常来送浑金璞玉奇葩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财源滚滚酒楼安然无事。而在乱事当日,前来接她过去避难的临安权贵巨富之家等便有十多家,但她最后选择了随浣衣舫去了西湖中心水域避难,不过随后,却仍有数家派了数百人和数艘大船过来保护她。

    此时听闻上财源滚滚酒楼要人,她当然知道说的是江南绣衣局的事,缓缓搁下茶盏,微微蹙眉,嗓音绵弱的问道:“曹镇抚使,奴家冒昧问一句,惹出了什么大事?”

    “也没什么,便是那酒楼东家秦安乐,乃是都指挥使常典赞的小兄弟,是我们事先不知道这回事,上门冲撞了,就是一场误会而已,已经解决了。”

    “小兄弟?”

    皇甫端听后又是怒意上涌,而萧金水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润了润唇,便不再做声,才知道那东家原来不是普通的东家,而是认识都指挥使的不普通的东家,顿时突然想起了酒楼诗词文会上,都指挥使就被请去过上座,原来就是东家邀请的。

    “记住了,告诉手底下的人,以后上门要人前,先打听清楚有没有官宦背景,别一不小心又冲撞了什么人,怕不怕得罪是一回事,得罪人多了是另一回事了,懂吗?”

    “下官明白。”

    “没其他什么事的话,便下去交代我的话。”

    “是。”

    曹折冲拱了拱手,退出了内厅。

    秦安乐慢悠悠的路过临安主街的时候,财源滚滚酒楼已经打烊关门,便脚步不停朝向回家的方向走。

    将近深夜时分,终于回到了位于临安一角巷子中的自家宅院,推开朱漆大门便看到了烛火光芒,原来苏柳和暖暖都还没有去睡,但却是都沐浴过了,身穿着月白色的或藕荷色的较薄的单衣单裤,披散着半干不湿的青丝秀发,单手撑着脸颊或双手托着下巴,眼皮子时而下沉时而上起,昏昏欲睡的坐在庭院中的石桌子前等着。

    秦安乐脚步轻轻的走来,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绝美的身姿容貌以外又有清冷与可爱,那些花酒场上的姿色上等的红倌姑娘们与之相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云泥,喝什么花酒?

    “少爷!”

    “大门都不上栓,就不怕小偷贼人什么的溜进来吗?今后记得上栓,知道吗?”

    “放心啦少爷,溜进来也是挨打。”

    “也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