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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实在离谱

    栖霞书院占地广阔,进门左边是成排成排的学子屋舍,右边是供奉至圣先师等人的文庙殿宇。经由中间道路再向后方弯弯绕绕的走一段路,便来到了一处广阔场地上,此处更像是一座座学堂楼宇前面的广场,乱事当晚被烧毁掉的楼屋建筑都已经全部重建好,可以清楚看见部分建筑的檐瓦漆色等,都是全新的。

    而此处场地貌似正是稍后要举办诗词文会的地点,石板铺就而成的地面上,已摆好了一张张方垫以及摆着瓜果茶水的四四方方的小小案几,此刻已有部分学子早早到场,正三三两两的聚一起闲谈着。

    岑风涛带着秦安乐路过此处时,场中曾经参加过酒楼诗词文会的学子们都立马就认出了秦安乐,或在西湖的花魁评选的诗词文会环节上见过秦安乐,抑或是乱事当晚匆匆见过秦安乐一面,总体来说,栖霞书院有不少学子对秦安乐并不陌生。其余学子即便没见过秦安乐,也认不出秦安乐,但都绝对听过秦安乐先后所做的一诗一词,此时只简单的经身旁学子一提起,便都立马知道了秦安乐是谁,也都不由肃然起敬。

    不少学子纷纷起身围上了前来,拱手的拱手,笑谈的笑谈,闲扯的闲扯,秦安乐一下子就被这群学子们围在了中间,然后拱手、笑谈、闲扯了会儿,便继续往书院的更后方而去了。

    不过片刻便看到了山、也看到了水,山有假山也有真山,水有渠水也有湖水,还有细水长流的瀑布与山涧,以及缓慢转动着的水车。若不是知道此处是书院,还以为来到了城外山清水秀的山野间,而这里也确确实实是供书院学子们平日里清心明目与怡情养性以及休闲畅谈的地方,也确实是环境雅致,而景色绝佳。

    再往后走则是来到了秦安乐来过的静心庭院,岑风涛带他来这儿,便是来私下先见见温阳明的,这也是温阳明事先嘱咐的,而文问彻此刻也在花厅外面与温阳明闲谈,等待着。当见到秦安乐走来,文问彻当先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并从岑风涛手中接过了那两壶酒,两人说起了酒的事,问这酒是那里来的,文问彻当听说是秦安乐带来的登门礼,两人于是便又喜不自胜的谈论起了这酒如何如何好喝之类的话。

    而另一边,秦安乐和温阳明已经相互拱手见了礼,温阳明为乱事当晚的解围又又又道了声谢,而后接着笑道:“秦东家上次来我们书院,恰逢乱事,书院遭受贼祸,各种乱糟糟的事务繁多,秦东家来后走前,一口茶都没喝过,实在是既突然,又招待不周,秦东家今日受邀而至,二次登门,老夫已然于厅中设宴,当是正式答谢秦东家昔日解围之举。”

    “温山长客气了……”秦安乐伸出一手:“温山长请……”

    “请。”

    进了花厅果然设好了宴,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约莫有二三十道菜,也摆好了碗筷酒壶酒杯等,桌旁另有四名婢子在一旁侍立着,见人进来了,齐齐的福了一礼。秦安乐坐下时,在花厅内扫了一眼,却并未见到温秋霜,当然也没开口去问,毕竟刚坐下就问人家女儿,似乎不太礼貌不说,还显得别有用心似的,而且乱事当晚温阳明流露出现的表现,给秦安乐的印象,貌似是个极为疼惜甚至极为宠爱女儿的人。

    温阳明年龄才将近五十来岁,却已是两鬓霜白,面容清瘦,而且即便是笑谈时候,眉宇间却总是布着淡淡忧虑,一看就是常年操心极重之人。

    他嘱咐岑风涛和文问彻邀请秦安乐过来参加诗词文会,其一便是此时的盛情款待与答谢,其二便是他极其喜爱秦安乐的诗词,所以即便秦安乐是个酒楼东家,是个商家生意人,甚至是个后生晚辈,他也依然没有摆出任何的架子或以其它眼色看人,其三请秦安乐过来,也是为了给书院学子们施加些压力,打压下爱出风头的学子们的傲气,其四也还想从秦安乐这里听些好的诗词,这便纯粹属于他自己个人的私心与爱好。

    “好酒,此酒真乃瑶台仙酿。”

    此时菜已过半,酒已半酣,这个时候才喝起秦安乐带过来的酒,温阳明喝过后不由大加赞赏,生平从未喝过如此特别的酒,岑风涛和文问彻也立马眉飞色舞的对酒再次大谈特谈了起来。

    因为还要到前面去参加诗词文会,眼看开场时间将近,酒宴也便很快到此结束了,温阳明又亲自亲口邀请秦安乐一起到前面诗词文会举办场地去上座赴会。

    但秦安乐对书院的诗词文会原本就没啥兴趣,当然了,既然答应了,人也来了,参加肯定是要参加的,但在此之前,来书院还有一桩邀请,也便是温秋霜另外的个人邀请,这个时候便只好当着人家爹的面说起了此事,并说先去温姑娘那里喝杯茶,过后再去参加诗词文会也不迟。

    温阳明当听说秦安乐与自己女儿另外有约,这才知道自己女儿竟然也邀请了秦安乐,而且还要另外款待秦安乐,于是便也不好强求,硬拉着秦安乐先去参加诗词文会,便只好吩咐花厅中的一名婢子,带秦安乐到自己女儿的庭院去赴邀。等秦安乐随着婢子一起出了花厅,一前一后才将将走了不远,还能看到花厅外石径道上的背影,温阳明便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秦东家乱事当晚,虽然替我们书院解了围,于我们书院有恩,后来又带人来到此处静心庭院,解了静心庭院之危,若非来的及时,后果确实是不堪设想,于秋霜来说当时也有恩于她,若秋霜是因此心怀感激,而另外邀请他,作为答谢,本也无可厚非,可以理解,但若是别的什么原因,就……”

    他琢磨着,此时突然转头问岑风涛和文问彻:“秦东家可曾娶妻?”

    “啊?”文问彻都被问蒙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岑风涛当即苦笑着道:“这个,好像,应该,似乎,没有吧!我们也不清楚,都没过问过秦东家的私事,不过他酒楼有女子,共三个,一个四旬妇人,其余两个……两个都,都……都生得极美,世间罕见,不过具体是什么关系,我们也不太清楚。”

    “哦……”温阳明点点头,沉思了会儿,却又接着问道:“那你们可知道秦东家是哪里人氏?家中都有些什么人?有几个兄弟?几个姐妹?家世出身如何?爹娘父母……都可还健在?”

    “这个也不清楚,爹娘父母的事就更加不清楚了……”岑风涛苦笑着:“我说山长大人,您平时防着我们书院学子跟防贼似的,生怕某些学子打您宝贝女儿的主意也就罢了,秦东家可是请来的客人,这个大可不必吧?您当年可是官拜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出身于礼部,最该懂礼了难道不是吗?”

    他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温姑娘,我说山长大人,我当您面提起她,我甚至要称她一声秋霜姐,她转眼便二十有三了,真的是大姑娘了,若非您三年前仕途受阻,屈身在了这临安任个小小的山长,错过了皇都许多官宦权门上门求亲的好婚事,秋霜姐当年皇都金陵城时,便该嫁人了。”

    “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怕于礼不合,但您也放宽心,便由她去吧,何况秦东家为人洒脱,个性豪迈,潇洒不羁,行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我相信秦东家的人品绝对没问题,况且秦东家诗词才学一流,生意又做的这般好,而且身姿挺拔,相貌英俊,除了不太清楚秦东家具体的家世是否般配以外,老实说,秦东家绝对是上佳人选。”

    “反倒是我觉得秦东家这边……”岑风涛说到这里,便住了嘴,不往下说了。

    “秦东家这边怎么了?”温阳明这个当爹的听出了岑风涛的话中之意,脸色顿时就有些不悦了,道:“我温家书香门第,世世代代在朝为官,哪怕改朝换代了,都没能阻断我温家文运之昌盛,祖上共计出了四十七名进士,两名三元及第,四名状元,六名榜眼,七名探花,我温阳明亦是榜首状元出身,秋霜国色天香,倾城之姿,婉约贤惠,才情品学俱是超然,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女儿,难道还配不上秦东家?”

    “您这样的家世自然不用说,秋霜姐也更不用说,我也不是说秋霜姐配不上秦东家,秦东家当日能带领卫兵前来解围,至少也是与卫司有些关系的,便也是有官宦背景的,而且您多少也要考虑下秦东家这边的难处与事实,事实是您可别忽略了,秦东家想来不过二十岁,秋霜姐可比秦东家,要年长两三岁呢。”

    “我说山长,岑兄……”文渊伯之孙,家中有伯爷爵位要继承的文问彻,此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忙道:“你们委实是越说越离谱了,再这么说下去,只怕立刻就得把秦东家的爹娘请上门来,坐一起谈婚论嫁了,我们是一起认识的秦东家,大家只是相谈甚欢的友人关系,八字都没一撇呢,你们也未免太、太……”

    “离谱!确实离谱!”岑风涛此时也觉得话说的确实愈发离谱,当即指了指身旁坐着的温阳明,甩锅道:“主要是温山长,实在是离谱。”

    温阳明细细一想,倒也对,确实是想的太远了,于是三人一起出了花厅,去了前面诗词文会的举办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