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心思
“靠，就吃这个？我们他妈是在为国家卖命呐？！”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饭，我不仅犯起了嘀咕。一口乌漆嘛黑的大锅里咕嘟咕嘟的翻着泡泡——一大锅里黄中带黑，还滚翻着几根绿色青菜的糊汤面，实在是激不起我这个后世吃腻了鱼肉蛋鸡的人太多的食欲。
“这就不错了！呀——，小李子，快快快，里面还有肉！”身后的老鬼推了我一把，显得有些激动，拿着它那个掉了一半瓷的搪瓷缸子，跃跃欲试的样子。
“咚咚咚——咔！”炊事班打饭的家伙，倒也不欺负人，把个大勺子在铁锅里搅和一气，勺子顺着锅边下去，兜底舀了大半勺起来，咔的勺子坎在我的缸子上，力气有些大。怎么的？还对我眨巴眨巴眼睛？小子你——噢，原来是熟人，我们私下还论过老乡的——这家伙也是南京周边高淳县的，矮敦敦的个叫做孔二强，平常就挺照顾我。起码这一勺子里，最少有七八片肥肉片！
我回了个点头，并不表现出来太多的感谢，走过锅台，到旁边领了两个粗面馒头。这就是我们开战以来的第一顿战时伙食了。说实话，此时脑海中回忆，对比平时的稀饭、杂面窝头，今天这一顿确实是高标准的了。至少我这个身体就十分不抗拒瓷缸子里的阵阵香气——那是面汤的清香混合着肥肉的浓香，一下子就勾出了满口腔的吐液来，绝对是屏蔽了内心的所有嫌恶矫情，所谓的垂涎欲滴了！
……
“娘那个逼的，勺子都不往锅底子去，尽弄稀的糊弄老子呢！狗日的孔老二，撞到老子手里，捏把不死个姐们养的……”身后老鬼骂骂咧咧地跟了上来，一把巴拉过了我，筷子就毫不客气地伸了过来了，“你个龟孙不要吃独食嗨，来，给老子也来两片肉！”
“你个老犊子，翻个***毛啊！给，看噎不死你！”这老杆子多少是个班副，也算是我的顶头长官，而且平常倒也挺关照我，我只能敞开了缸子给他夹肉。但嘴上可不能便宜了他，正好可以笑骂他两句——这会儿你就是怎么问候他祖宗八代，他也不会翻脸的！
“算老子没有白疼你！”老鬼笑嘻嘻的夹了三四片肉过去，忙不迭地往嘴里送，浑然不管那油花面汤滴滴拉拉的淋了半胸口。
“哎呀——，舒坦！”快速嚼吧着肉片，急急饿鬼般的吞下，老鬼一屁股坐到了墙根边，满意的打出一个泛着油星的嗝来，满足地感慨着：“有这一顿，也不枉俺们拼一回老命了！当官的总算没黑心到家——嗯，就是这肉片小了点儿！”
“罢么！就这么点，就让你死心塌地的卖命了？一把年纪了，就这么点出息？！”我往嘴里塞着馒头，揶揄了他一句。
“知足吧！你小子那真是不知道俺老子打过什么仗，吃的什么鬼！”老鬼一边小口吃着馒头，一边忆苦思甜，“民国十年，在郑州，那会子俺还在西北军，跟咱中央军弄。冯大炮没钱了，见天就给发一个窝头，整整十来天，饿的俺们眼睛都绿了。操，吃糠咽菜那都是大餐呐！哪个龟孙的才有劲打战喏！后来，窝头也没了，仗也打完了，俺也跟着换了军装，进了中央军了！”
“所以你们也被俘虏了呗？”我笑着喝了口面汤问道。
“啥俘虏？说那么难听！俺们是投诚了！”老鬼伸腿踢了我一下，“再跟着冯大炮，人都要饿死了，还打个毛球啊！”
老鬼他们是不是投诚还是被俘虏，他是不会细说的。但那场军阀混战的混蛋糊涂仗，确实打的叫一个鬼糊鬼！除了能满足几个军头大佬争夺地盘的私欲外，于家于国没有半点益处，还弄得国家凋敝，民不聊生！活生生把一个民国，折腾成了冥国了！这么弄，小日本不起歹心才叫有鬼了呢！
......
“哎呀，这样的饭食，老子一个人能吃它一锅！”老鬼一边舔舐着喝空了的缸子，一边感慨，“真是要感谢日本人啊！要不是龟孙的在上海开仗，还真吃不到恁好的伙食唻！”
“去你的吧！我可不想吃这个饭食。”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老鬼。这小半天下来，虽然只是隔着这条水沟打了两个多小时，但我们这边可是死了好几十个人的。就是我们班，也死了两个，伤了两个，亏的老鬼这个班副还没心没肺地这么想！
“死人嘛，有个啥？！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吃饭，在哪儿不是个死逑命！”这一点，在老鬼这样的老兵眼里，早就生死看淡了，丝毫没当回事的答道。
“我可不想死！”我被他说的心底有点发毛，但还是毫不掩饰地坚定说道：“起码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就算死也要杀一票鬼子给我垫背！”
“嗯，这确实是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咣当吃颗枪子，是死的太憋屈了！”老鬼点点头，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来，自己叼了一根，想想也给我发了一根，压低了声音道：“既然不想死，那就得多加小心，把全部的机灵劲拿出来……跟日本子打战，俺们不是个个呢！鬼子飞机大炮坦克车的，枪打的也邪性……啧，不好说啊！”
“我们就不该在上海跟鬼子死磕！”我就着老鬼的火柴点着了香烟，一口烟进嘴，呛得猛烈咳嗽了起来——妈蛋的，老子上辈子是烟鬼哎，这也能呛着？“咳，咳……上海这边一趟平洋的，咳，咳……根本无险可守嘛！咳，咳——”
“上头可不是这么想的！孙子，不会抽还抽，乌龟吃大麦——糟蹋老子的香烟呢！”老鬼伸手给我拍了拍后背，笑嘻嘻地骂道，“营长那天不是说了，俺们要趁着上海的小鬼子不多，把龟孙们都赶到大海里去喂鱼么！”
“就凭咱这么点人马？玄！”我总算适应了烟草味，颇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海上人家日本可是有大军舰的，那上头的大炮轰起来……一炮炸一大片，我差点就被炸光荣了呢！”
“不好说！俺们87、88师也不是吃素的，正宗的全德械师，五六万人唻！白天怼火，小日本也没少死人嘛！”看不出老鬼还挺自信，“再说，上峰不是说了吗，咱这次动手，后边有15升重炮刚火，天上也会有飞机助战，还有铁坦克也派出来了呢……兴许咱就能灭了上海的鬼子！”
“我可不看好这些。”我撇了撇嘴道，虽然记不住淞沪会战具体的作战情况，但一败涂地的结果我还是知道的。“全部国家就这么点家底，全拿过来在这边拼光了，后面的仗怎么打哦？！靠烧火棍来挡鬼子吗？”
“嗐，瞧不出来啊，你小子神叨叨的，这可就不是俺们这些大头兵能操的心了！”老鬼讶异地看了我一眼，颇有些意外地说道，“打仗嘛，不就是打打停停，打一阵，两边就谈判讲和了。难道还能打一辈子啊？！人小鬼子，要的是占便宜，又不是要杀光俺们中国的人！”
“那可不好说！这一次鬼子不仅在北平打的很厉害，在上海相信也不会轻易罢手的。”我倒是被老鬼的认知给惊到了，偏偏这样的认知估计还是大多数中国人的看法——总以为还象从前一样，小鬼子打一阵，就会罢手。忍不住我提醒道：“上海离南京多近啊？这边要是被鬼子突破了，那可是要直捣国都，要亡国灭种的！”
“不……不会吧，上海可是俺们主动对鬼子下手的哎！”老鬼再次被我的论调惊了一下，跟着他愣怔了片刻，突然严肃地告诫我道：“这些话，俺两个说说就完了，可不敢瞎说出去啊！小心治你个扰乱军心，可是要枪毙杀头的！”
“……那是自然！”我舔了舔嘴唇，无法反驳他——你两个大头兵，有什么资格纵论军国大事？若被军法队逮着了，不说杀头，几天禁闭是跑不掉的！
“我他妈就想活命哎——！”叹了口气，我无力地哀叹道。
“想活命，就得要好好核计核计了！”老鬼的眼睛在烟头的火苗下闪闪发亮，“非到了没办法，老子其实也不想死啊！娘那个蛋的，说的什么话——好好儿的能活着，谁他娘还想死啊！”
“那我们想一道了呗！”我点点头，颇为赞同老鬼的提议——为了活命，是该好好谋划谋划了！
“这就不错了！呀——，小李子，快快快，里面还有肉！”身后的老鬼推了我一把，显得有些激动，拿着它那个掉了一半瓷的搪瓷缸子，跃跃欲试的样子。
“咚咚咚——咔！”炊事班打饭的家伙，倒也不欺负人，把个大勺子在铁锅里搅和一气，勺子顺着锅边下去，兜底舀了大半勺起来，咔的勺子坎在我的缸子上，力气有些大。怎么的？还对我眨巴眨巴眼睛？小子你——噢，原来是熟人，我们私下还论过老乡的——这家伙也是南京周边高淳县的，矮敦敦的个叫做孔二强，平常就挺照顾我。起码这一勺子里，最少有七八片肥肉片！
我回了个点头，并不表现出来太多的感谢，走过锅台，到旁边领了两个粗面馒头。这就是我们开战以来的第一顿战时伙食了。说实话，此时脑海中回忆，对比平时的稀饭、杂面窝头，今天这一顿确实是高标准的了。至少我这个身体就十分不抗拒瓷缸子里的阵阵香气——那是面汤的清香混合着肥肉的浓香，一下子就勾出了满口腔的吐液来，绝对是屏蔽了内心的所有嫌恶矫情，所谓的垂涎欲滴了！
……
“娘那个逼的，勺子都不往锅底子去，尽弄稀的糊弄老子呢！狗日的孔老二，撞到老子手里，捏把不死个姐们养的……”身后老鬼骂骂咧咧地跟了上来，一把巴拉过了我，筷子就毫不客气地伸了过来了，“你个龟孙不要吃独食嗨，来，给老子也来两片肉！”
“你个老犊子，翻个***毛啊！给，看噎不死你！”这老杆子多少是个班副，也算是我的顶头长官，而且平常倒也挺关照我，我只能敞开了缸子给他夹肉。但嘴上可不能便宜了他，正好可以笑骂他两句——这会儿你就是怎么问候他祖宗八代，他也不会翻脸的！
“算老子没有白疼你！”老鬼笑嘻嘻的夹了三四片肉过去，忙不迭地往嘴里送，浑然不管那油花面汤滴滴拉拉的淋了半胸口。
“哎呀——，舒坦！”快速嚼吧着肉片，急急饿鬼般的吞下，老鬼一屁股坐到了墙根边，满意的打出一个泛着油星的嗝来，满足地感慨着：“有这一顿，也不枉俺们拼一回老命了！当官的总算没黑心到家——嗯，就是这肉片小了点儿！”
“罢么！就这么点，就让你死心塌地的卖命了？一把年纪了，就这么点出息？！”我往嘴里塞着馒头，揶揄了他一句。
“知足吧！你小子那真是不知道俺老子打过什么仗，吃的什么鬼！”老鬼一边小口吃着馒头，一边忆苦思甜，“民国十年，在郑州，那会子俺还在西北军，跟咱中央军弄。冯大炮没钱了，见天就给发一个窝头，整整十来天，饿的俺们眼睛都绿了。操，吃糠咽菜那都是大餐呐！哪个龟孙的才有劲打战喏！后来，窝头也没了，仗也打完了，俺也跟着换了军装，进了中央军了！”
“所以你们也被俘虏了呗？”我笑着喝了口面汤问道。
“啥俘虏？说那么难听！俺们是投诚了！”老鬼伸腿踢了我一下，“再跟着冯大炮，人都要饿死了，还打个毛球啊！”
老鬼他们是不是投诚还是被俘虏，他是不会细说的。但那场军阀混战的混蛋糊涂仗，确实打的叫一个鬼糊鬼！除了能满足几个军头大佬争夺地盘的私欲外，于家于国没有半点益处，还弄得国家凋敝，民不聊生！活生生把一个民国，折腾成了冥国了！这么弄，小日本不起歹心才叫有鬼了呢！
......
“哎呀，这样的饭食，老子一个人能吃它一锅！”老鬼一边舔舐着喝空了的缸子，一边感慨，“真是要感谢日本人啊！要不是龟孙的在上海开仗，还真吃不到恁好的伙食唻！”
“去你的吧！我可不想吃这个饭食。”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老鬼。这小半天下来，虽然只是隔着这条水沟打了两个多小时，但我们这边可是死了好几十个人的。就是我们班，也死了两个，伤了两个，亏的老鬼这个班副还没心没肺地这么想！
“死人嘛，有个啥？！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吃饭，在哪儿不是个死逑命！”这一点，在老鬼这样的老兵眼里，早就生死看淡了，丝毫没当回事的答道。
“我可不想死！”我被他说的心底有点发毛，但还是毫不掩饰地坚定说道：“起码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就算死也要杀一票鬼子给我垫背！”
“嗯，这确实是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咣当吃颗枪子，是死的太憋屈了！”老鬼点点头，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来，自己叼了一根，想想也给我发了一根，压低了声音道：“既然不想死，那就得多加小心，把全部的机灵劲拿出来……跟日本子打战，俺们不是个个呢！鬼子飞机大炮坦克车的，枪打的也邪性……啧，不好说啊！”
“我们就不该在上海跟鬼子死磕！”我就着老鬼的火柴点着了香烟，一口烟进嘴，呛得猛烈咳嗽了起来——妈蛋的，老子上辈子是烟鬼哎，这也能呛着？“咳，咳……上海这边一趟平洋的，咳，咳……根本无险可守嘛！咳，咳——”
“上头可不是这么想的！孙子，不会抽还抽，乌龟吃大麦——糟蹋老子的香烟呢！”老鬼伸手给我拍了拍后背，笑嘻嘻地骂道，“营长那天不是说了，俺们要趁着上海的小鬼子不多，把龟孙们都赶到大海里去喂鱼么！”
“就凭咱这么点人马？玄！”我总算适应了烟草味，颇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海上人家日本可是有大军舰的，那上头的大炮轰起来……一炮炸一大片，我差点就被炸光荣了呢！”
“不好说！俺们87、88师也不是吃素的，正宗的全德械师，五六万人唻！白天怼火，小日本也没少死人嘛！”看不出老鬼还挺自信，“再说，上峰不是说了吗，咱这次动手，后边有15升重炮刚火，天上也会有飞机助战，还有铁坦克也派出来了呢……兴许咱就能灭了上海的鬼子！”
“我可不看好这些。”我撇了撇嘴道，虽然记不住淞沪会战具体的作战情况，但一败涂地的结果我还是知道的。“全部国家就这么点家底，全拿过来在这边拼光了，后面的仗怎么打哦？！靠烧火棍来挡鬼子吗？”
“嗐，瞧不出来啊，你小子神叨叨的，这可就不是俺们这些大头兵能操的心了！”老鬼讶异地看了我一眼，颇有些意外地说道，“打仗嘛，不就是打打停停，打一阵，两边就谈判讲和了。难道还能打一辈子啊？！人小鬼子，要的是占便宜，又不是要杀光俺们中国的人！”
“那可不好说！这一次鬼子不仅在北平打的很厉害，在上海相信也不会轻易罢手的。”我倒是被老鬼的认知给惊到了，偏偏这样的认知估计还是大多数中国人的看法——总以为还象从前一样，小鬼子打一阵，就会罢手。忍不住我提醒道：“上海离南京多近啊？这边要是被鬼子突破了，那可是要直捣国都，要亡国灭种的！”
“不……不会吧，上海可是俺们主动对鬼子下手的哎！”老鬼再次被我的论调惊了一下，跟着他愣怔了片刻，突然严肃地告诫我道：“这些话，俺两个说说就完了，可不敢瞎说出去啊！小心治你个扰乱军心，可是要枪毙杀头的！”
“……那是自然！”我舔了舔嘴唇，无法反驳他——你两个大头兵，有什么资格纵论军国大事？若被军法队逮着了，不说杀头，几天禁闭是跑不掉的！
“我他妈就想活命哎——！”叹了口气，我无力地哀叹道。
“想活命，就得要好好核计核计了！”老鬼的眼睛在烟头的火苗下闪闪发亮，“非到了没办法，老子其实也不想死啊！娘那个蛋的，说的什么话——好好儿的能活着，谁他娘还想死啊！”
“那我们想一道了呗！”我点点头，颇为赞同老鬼的提议——为了活命，是该好好谋划谋划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