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破碎
阿谭蕊很清楚地记得，曾经在王家图书馆所看过的古籍上，讲到过关于“罗塞庭大陆原住民“的事件。书上记载，神之子在创造人类家园之时，地上有很多会危害人类生存的物种——魔物，这是一种长相接近鸟兽，有自己的文明，语言，形态千奇百怪的生物，它们各有各的破坏性，当神之子看到他们把大地弄得“千疮百孔“之时，利用自己的神力把他们从罗塞庭大陆上驱逐到了地底，永世不得回到地面。
可这样的魔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陆上了呢？
阿谭蕊摇了摇脑袋，紧紧端着手中的水盆径直往新兵营走去。
麦伦国的病员基本上都安置在了边境的草原上，那早已让罗兰的队伍搭了很多临时帐篷供病员使用，可是罗兰带来的医护人员根本无法用普通的医疗手段治疗这种怪病，一些病员的症状开始越发恶劣，出现了全身发热，溃烂流脓，呕吐不止的症状，医护人员只能按照阿谭蕊的命令对这些病人用王室才有资格使用的极效止疼剂，这至少能让他们稍微过得舒服一点。
但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如果再不抓紧了解病因，这下麦伦国的子民，会因此痛苦地死去。
想到这里，阿谭蕊不禁开始质疑自己:“我真的可以帮他们渡过这次磨难吗？“殊不知，她正思索着，却没注意到她正要迎面撞上站在她前面的克流。
“咳咳，陛下。“克流提醒道，如果她在不回过神来，肯定会泼他一身水。
“啊？啊，哦，是克流啊。“阿谭蕊触电般抬起头，“我来看看罗斯的情况。“
克流正在营前为罗斯站岗，他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盯着阿谭蕊，让阿谭蕊浑身不自在，“恕我冒昧，陛下怎么会如此在乎一个小小的见习骑士？“
“因为罗斯对我忠心耿耿，我也应该用自己的行动表达我的态度。“阿谭蕊直话直说，这让克流很是意外。“原以为是什么男女之间的暧昧之言，没想到陛下居然说出这样的一番原因，并且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害羞。“克流对她行了礼，便移步让阿谭蕊进了营帐。
“难道真是君臣之间的普通感情？“克流感觉到不可思议。
阿谭蕊深吸一口气，掀开营帐的门帘，看到周围正亮着灯，索尔**着正趴在床上，在灯光的照耀下，他背上的肌肉十分显眼，阿谭蕊头一次看见索尔赤裸着上身，不免有些害羞。
“啊，小姐大人。“索尔一看是阿谭蕊来了，想马上起身行礼，但阿谭蕊瞪了他一眼，“病人就应该好好趴着，还在乎这些礼节干什么。“
“是。。。“索尔像一条小狗一样乖乖地趴在床上，但小幅度的移动还是令他有些难受。“克流说，你背上的淤青需要热敷，我就偷偷跑到树林子里捡了点柴火，给你烧水来着，但是。。！没想到罗兰竟然带队来林子巡逻，如果被他看到我又要被他教训说什么’身为罗塞庭王不应该做这些杂活’，然后我就趴在地上等他们走，但是——！这树林的虫子真的好多啊！我差点叫出声来。“阿谭蕊边用手打湿手帕边眉飞色舞地讲述刚刚取柴火的事，这一刻，她一点都不像一个王——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王的架子，她反而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站在索尔面前。索尔听到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不禁噗嗤一笑，她还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傻姑娘。
“然后我烧水的时候就想啊，这不是稻香泉的水应该没事吧！这可是我大老远从罗兰军营里借来的食用水。“说着她拿着帕子，慢慢对折成一个蛋卷的样子，轻轻放在索尔背上的淤青处，索尔只觉得背上传来一股温暖的热意，一时间放松了不少。“我拿着食用水的瓶子，想我的手能不能直接把它加热呢？喂，我好歹是个神之子的后裔，我雷都能唤，用神力烧个水总行吧！“说到这，索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笑啊！事实证明，神力还没有虚弱到连加热这件小事都不能做到，看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索尔似乎忘记了背上的痛楚，只觉得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孩非常的有趣，他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笑过了。“您再说什么呢，小姐大人，您在我眼里，是最厉害的王女，哦不，现在应该是罗塞庭王。“他眼角弯弯地看着一脸傻气的阿谭蕊，泄尽了温柔，仿佛现在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总是那么轻松，总是那么的开心。
“小姐大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王，反而像一个，邻家女孩一样。“索尔的脸庞被灯光染上了温柔的金色，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阿谭蕊。“啊，是啊。“
阿谭蕊苦笑了一声，“在几天前，我还只是一个王女，一个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到最好的罗塞庭公主，现在，我已经成为这个大陆上的王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卸下平时伪装地厉害的威严，轻轻松松地交谈。“
索尔愣了一下，没想到，阿谭蕊一直都没有改变她那不修边幅的性格，她从以前开始就对任何人都很活泼，哪怕是对下人，也像她的朋友一样，该笑笑该闹闹，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但是她现在当上了罗塞庭王，无数的规矩拘束着，拷着她，她心里一定非常难受。更何况现在她如临大敌，麦伦国的所有人都指望着她呢，这对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女孩来说也太残酷了。
正在索尔思考之际，阿谭蕊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背部，这让他轻轻颤抖了一下。“奇怪，明明防护服保护的这里撕开了一道小口，为什么你的背部却没有溃烂的迹象。。？“她左看右看，只看到了淤青，并没有发现任何溃烂的皮肤。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击中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皮肤撕裂的感觉，应该是上岸后，不知道在哪撕裂开的吧。“
“不过。。。谢谢你。“阿谭蕊微笑着坐在索尔的身边，“如果不是你帮我挡住那一下，我这副弱小的身子恐怕早就散架了。“索尔的心正在乱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是小姐大人最好的朋友嘛，而且，骑士团的职责，不就是保护罗塞庭王吗？我虽然是个见习骑士，但也有保护小姐大人的这份职责。“他铿锵有力地说着，目光却不敢直视阿谭蕊。
阿谭蕊脸上笑开了花，她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我今晚想想对策，该怎么把那个魔物给消灭掉。“忧虑的神情又蔓延上了阿谭蕊的脸庞，她叹了口气。
“小姐大人是神之子的后代，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索尔坚定地看着她，想给她加油鼓劲。“小姐大人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如果您的身子垮了，我会很担心您的。“
“嗯，知道啦。“阿谭蕊向索尔作别，走出了营帐，克流急忙把身子摆正，深怕阿谭蕊知道他在悄悄偷听。“我知道你在偷听，克流。“阿谭蕊微笑着把手中的手帕递给克流，“你就代替我帮罗斯化瘀吧，里面的水还热着呢。“
克流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但还是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是！“说罢，阿谭蕊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真有你的啊，罗斯队长。“克流见阿谭蕊走后，立马掀开营帐窜进去。“居然能让我们的小罗塞庭王亲自给你打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索尔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算什么秘密。。。我和陛下，小时候是很要好的玩伴。“克流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羡慕，“要是我有这么好个玩伴，那就不用愁找什么借口去王家图书馆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阿谭蕊除了下令让更多的患者接受镇痛剂的注射，每天都会在稻香泉边思索半天。在这几天的观察里，她终于得出来一个结论——
在水里完全无法消灭它，只能把它引到岸上再集中对它展开攻势。
而就在她开始思考如何制定对策之时，噩耗就像风暴一样席卷着她本来就脆弱的内心。
“什么。。。。患者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死去了。。？“阿谭蕊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空洞的眼睛呆滞地望着面前满目愁容的阿布纳尔。一旁的胡赛暗暗冷笑着，细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阿谭蕊陛下，要老朽说，这些平民就不值得您动用那么多镇痛剂。“胡赛杵着拐杖走上前来，“希望陛下不要怪罪，这些平民本就没有资格使用贵族的东西，您这一做，完全是在浪费贵族的资源！“胡赛字字句句像一根根针，狠狠地刺进阿谭蕊逐渐脆弱的心灵，这些无辜死去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惩罚这些清清白白无辜的百姓呢？他们原本都拥有幸福的生活，幸福的家庭，为什么魔物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夺走他们的生命呢？
阿谭蕊阴沉着脸，坐在那一言不发。一旁的索尔心疼地看着面前这个脆弱的小罗塞庭王，又紧咬着牙瞪向胡赛。“这些平民的尸体应该拿去焚炉里烧掉！要是传染给罗塞庭，那就是他们的罪责！“胡赛用手杵了下拐杖，发出两声闷响。周围的人都低着头看向地面——胡赛是罗塞庭最有权势的大臣之一，曾是前罗塞庭王身边最受宠的臣子，先王去世他势力本应大不如前，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阿谭蕊上任之后，他依旧跟以前一样仗势凌人，蛮横无理。
所有人都在等待阿谭蕊的反应。
过了许久，阿谭蕊才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惨白着脸，嘴唇时不时在微微抽搐。“就先这样吧，我想出去清净一下。“她黑着脸，对待两旁的人如空气一般，径直朝门口走去，她拉开门站定，只听她强忍镇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胡赛大人，你不应视平民如街上的灰土。“
说罢便关上了议事厅的门。
阿谭蕊关上门，仿佛终于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看到的世界里。她正准备悄悄宣泄自己的感情之时，却听见窗外传来一阵阵哭丧之声。
她迈开腿跑下楼，冲出大门来到了街上——就像来到地狱一般，一个个穿着防护服的骑士，抬着一具又一具盖着旧衣服的尸体，游荡在大街上。他们背后是一群群哭天喊地，想上前做最后道别的，这些尸体的家人。他们被骑士像墙一样拦在街边，殊不知，自己最爱着的人，即使是死后，也不能与他们接触，只能被送往一具具如天一般高的尸山——在这一天，麦伦国死去了很多患者，整个麦伦国都沉浸在悲痛和绝望之中。
阿谭蕊空洞的眼睛里飘过一个又一个运尸体的人，她眼睛里失去了神色，整个人石头般定在那。她握紧拳头，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促使她走向被拦在街边那群失魂的人群里。刹那间，哭声便充斥着她的耳朵，一阵阵起伏的音调刺穿她的耳膜，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去世之时，她丝毫没有悲伤之感，但处在这么一群刚失去家人的平民之中，她此刻，却潸然泪下呢。。？
她仿佛顿时了解了一切，那种失去亲人的撕心裂肺，永生不能再相见的痛苦。
“您是刚上任的罗塞庭王陛下吗？“
突然，阿谭蕊身旁的一个妇人认出了她，阿谭蕊这才回过神来，周围的平民都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罗塞庭王陛下，您该如何处置我们死去的家人？“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问道。
“陛下。。！我的妻子刚走，只留下我和孩子两人，您会把这次怪病查清楚吗？我，我不想再让我的儿子离开我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呜咽着。
“陛下。。。“
“陛下。。。！！“
。。。。。
阿谭蕊被一群人推搡着，她想发出声音，但她的喉咙里像失去知觉一般，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头。
这时，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块石头，正朝阿谭蕊头上飞去，阿谭蕊没有意识到它，她此时正沉浸在这些喧嚷的人们的痛苦之中。
可这样的魔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陆上了呢？
阿谭蕊摇了摇脑袋，紧紧端着手中的水盆径直往新兵营走去。
麦伦国的病员基本上都安置在了边境的草原上，那早已让罗兰的队伍搭了很多临时帐篷供病员使用，可是罗兰带来的医护人员根本无法用普通的医疗手段治疗这种怪病，一些病员的症状开始越发恶劣，出现了全身发热，溃烂流脓，呕吐不止的症状，医护人员只能按照阿谭蕊的命令对这些病人用王室才有资格使用的极效止疼剂，这至少能让他们稍微过得舒服一点。
但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如果再不抓紧了解病因，这下麦伦国的子民，会因此痛苦地死去。
想到这里，阿谭蕊不禁开始质疑自己:“我真的可以帮他们渡过这次磨难吗？“殊不知，她正思索着，却没注意到她正要迎面撞上站在她前面的克流。
“咳咳，陛下。“克流提醒道，如果她在不回过神来，肯定会泼他一身水。
“啊？啊，哦，是克流啊。“阿谭蕊触电般抬起头，“我来看看罗斯的情况。“
克流正在营前为罗斯站岗，他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盯着阿谭蕊，让阿谭蕊浑身不自在，“恕我冒昧，陛下怎么会如此在乎一个小小的见习骑士？“
“因为罗斯对我忠心耿耿，我也应该用自己的行动表达我的态度。“阿谭蕊直话直说，这让克流很是意外。“原以为是什么男女之间的暧昧之言，没想到陛下居然说出这样的一番原因，并且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害羞。“克流对她行了礼，便移步让阿谭蕊进了营帐。
“难道真是君臣之间的普通感情？“克流感觉到不可思议。
阿谭蕊深吸一口气，掀开营帐的门帘，看到周围正亮着灯，索尔**着正趴在床上，在灯光的照耀下，他背上的肌肉十分显眼，阿谭蕊头一次看见索尔赤裸着上身，不免有些害羞。
“啊，小姐大人。“索尔一看是阿谭蕊来了，想马上起身行礼，但阿谭蕊瞪了他一眼，“病人就应该好好趴着，还在乎这些礼节干什么。“
“是。。。“索尔像一条小狗一样乖乖地趴在床上，但小幅度的移动还是令他有些难受。“克流说，你背上的淤青需要热敷，我就偷偷跑到树林子里捡了点柴火，给你烧水来着，但是。。！没想到罗兰竟然带队来林子巡逻，如果被他看到我又要被他教训说什么’身为罗塞庭王不应该做这些杂活’，然后我就趴在地上等他们走，但是——！这树林的虫子真的好多啊！我差点叫出声来。“阿谭蕊边用手打湿手帕边眉飞色舞地讲述刚刚取柴火的事，这一刻，她一点都不像一个王——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王的架子，她反而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站在索尔面前。索尔听到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不禁噗嗤一笑，她还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傻姑娘。
“然后我烧水的时候就想啊，这不是稻香泉的水应该没事吧！这可是我大老远从罗兰军营里借来的食用水。“说着她拿着帕子，慢慢对折成一个蛋卷的样子，轻轻放在索尔背上的淤青处，索尔只觉得背上传来一股温暖的热意，一时间放松了不少。“我拿着食用水的瓶子，想我的手能不能直接把它加热呢？喂，我好歹是个神之子的后裔，我雷都能唤，用神力烧个水总行吧！“说到这，索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笑啊！事实证明，神力还没有虚弱到连加热这件小事都不能做到，看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索尔似乎忘记了背上的痛楚，只觉得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孩非常的有趣，他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笑过了。“您再说什么呢，小姐大人，您在我眼里，是最厉害的王女，哦不，现在应该是罗塞庭王。“他眼角弯弯地看着一脸傻气的阿谭蕊，泄尽了温柔，仿佛现在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总是那么轻松，总是那么的开心。
“小姐大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王，反而像一个，邻家女孩一样。“索尔的脸庞被灯光染上了温柔的金色，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阿谭蕊。“啊，是啊。“
阿谭蕊苦笑了一声，“在几天前，我还只是一个王女，一个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到最好的罗塞庭公主，现在，我已经成为这个大陆上的王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卸下平时伪装地厉害的威严，轻轻松松地交谈。“
索尔愣了一下，没想到，阿谭蕊一直都没有改变她那不修边幅的性格，她从以前开始就对任何人都很活泼，哪怕是对下人，也像她的朋友一样，该笑笑该闹闹，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但是她现在当上了罗塞庭王，无数的规矩拘束着，拷着她，她心里一定非常难受。更何况现在她如临大敌，麦伦国的所有人都指望着她呢，这对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女孩来说也太残酷了。
正在索尔思考之际，阿谭蕊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背部，这让他轻轻颤抖了一下。“奇怪，明明防护服保护的这里撕开了一道小口，为什么你的背部却没有溃烂的迹象。。？“她左看右看，只看到了淤青，并没有发现任何溃烂的皮肤。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击中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皮肤撕裂的感觉，应该是上岸后，不知道在哪撕裂开的吧。“
“不过。。。谢谢你。“阿谭蕊微笑着坐在索尔的身边，“如果不是你帮我挡住那一下，我这副弱小的身子恐怕早就散架了。“索尔的心正在乱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是小姐大人最好的朋友嘛，而且，骑士团的职责，不就是保护罗塞庭王吗？我虽然是个见习骑士，但也有保护小姐大人的这份职责。“他铿锵有力地说着，目光却不敢直视阿谭蕊。
阿谭蕊脸上笑开了花，她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我今晚想想对策，该怎么把那个魔物给消灭掉。“忧虑的神情又蔓延上了阿谭蕊的脸庞，她叹了口气。
“小姐大人是神之子的后代，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索尔坚定地看着她，想给她加油鼓劲。“小姐大人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如果您的身子垮了，我会很担心您的。“
“嗯，知道啦。“阿谭蕊向索尔作别，走出了营帐，克流急忙把身子摆正，深怕阿谭蕊知道他在悄悄偷听。“我知道你在偷听，克流。“阿谭蕊微笑着把手中的手帕递给克流，“你就代替我帮罗斯化瘀吧，里面的水还热着呢。“
克流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但还是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是！“说罢，阿谭蕊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真有你的啊，罗斯队长。“克流见阿谭蕊走后，立马掀开营帐窜进去。“居然能让我们的小罗塞庭王亲自给你打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索尔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算什么秘密。。。我和陛下，小时候是很要好的玩伴。“克流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羡慕，“要是我有这么好个玩伴，那就不用愁找什么借口去王家图书馆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阿谭蕊除了下令让更多的患者接受镇痛剂的注射，每天都会在稻香泉边思索半天。在这几天的观察里，她终于得出来一个结论——
在水里完全无法消灭它，只能把它引到岸上再集中对它展开攻势。
而就在她开始思考如何制定对策之时，噩耗就像风暴一样席卷着她本来就脆弱的内心。
“什么。。。。患者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死去了。。？“阿谭蕊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空洞的眼睛呆滞地望着面前满目愁容的阿布纳尔。一旁的胡赛暗暗冷笑着，细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阿谭蕊陛下，要老朽说，这些平民就不值得您动用那么多镇痛剂。“胡赛杵着拐杖走上前来，“希望陛下不要怪罪，这些平民本就没有资格使用贵族的东西，您这一做，完全是在浪费贵族的资源！“胡赛字字句句像一根根针，狠狠地刺进阿谭蕊逐渐脆弱的心灵，这些无辜死去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惩罚这些清清白白无辜的百姓呢？他们原本都拥有幸福的生活，幸福的家庭，为什么魔物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夺走他们的生命呢？
阿谭蕊阴沉着脸，坐在那一言不发。一旁的索尔心疼地看着面前这个脆弱的小罗塞庭王，又紧咬着牙瞪向胡赛。“这些平民的尸体应该拿去焚炉里烧掉！要是传染给罗塞庭，那就是他们的罪责！“胡赛用手杵了下拐杖，发出两声闷响。周围的人都低着头看向地面——胡赛是罗塞庭最有权势的大臣之一，曾是前罗塞庭王身边最受宠的臣子，先王去世他势力本应大不如前，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阿谭蕊上任之后，他依旧跟以前一样仗势凌人，蛮横无理。
所有人都在等待阿谭蕊的反应。
过了许久，阿谭蕊才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惨白着脸，嘴唇时不时在微微抽搐。“就先这样吧，我想出去清净一下。“她黑着脸，对待两旁的人如空气一般，径直朝门口走去，她拉开门站定，只听她强忍镇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胡赛大人，你不应视平民如街上的灰土。“
说罢便关上了议事厅的门。
阿谭蕊关上门，仿佛终于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看到的世界里。她正准备悄悄宣泄自己的感情之时，却听见窗外传来一阵阵哭丧之声。
她迈开腿跑下楼，冲出大门来到了街上——就像来到地狱一般，一个个穿着防护服的骑士，抬着一具又一具盖着旧衣服的尸体，游荡在大街上。他们背后是一群群哭天喊地，想上前做最后道别的，这些尸体的家人。他们被骑士像墙一样拦在街边，殊不知，自己最爱着的人，即使是死后，也不能与他们接触，只能被送往一具具如天一般高的尸山——在这一天，麦伦国死去了很多患者，整个麦伦国都沉浸在悲痛和绝望之中。
阿谭蕊空洞的眼睛里飘过一个又一个运尸体的人，她眼睛里失去了神色，整个人石头般定在那。她握紧拳头，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促使她走向被拦在街边那群失魂的人群里。刹那间，哭声便充斥着她的耳朵，一阵阵起伏的音调刺穿她的耳膜，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去世之时，她丝毫没有悲伤之感，但处在这么一群刚失去家人的平民之中，她此刻，却潸然泪下呢。。？
她仿佛顿时了解了一切，那种失去亲人的撕心裂肺，永生不能再相见的痛苦。
“您是刚上任的罗塞庭王陛下吗？“
突然，阿谭蕊身旁的一个妇人认出了她，阿谭蕊这才回过神来，周围的平民都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罗塞庭王陛下，您该如何处置我们死去的家人？“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问道。
“陛下。。！我的妻子刚走，只留下我和孩子两人，您会把这次怪病查清楚吗？我，我不想再让我的儿子离开我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呜咽着。
“陛下。。。“
“陛下。。。！！“
。。。。。
阿谭蕊被一群人推搡着，她想发出声音，但她的喉咙里像失去知觉一般，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头。
这时，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块石头，正朝阿谭蕊头上飞去，阿谭蕊没有意识到它，她此时正沉浸在这些喧嚷的人们的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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