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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藏龙卧虎

    在林森与诸葛曼瑶二人等着上菜期间,大厅响起三下锣声,有店小二放声高喝:“一字一餐,请取字!”

    “哇!又有好戏看咯!”

    “好样的,白不吃!”

    “看他能白吃到什么时候!”

    “已经白吃一年多了,这记录没人能破啊!”

    周围餐桌上的人客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三道四,喝彩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

    一个文弱书生离开座位向四周拱手作揖,走向收银柜台,口中念念有词:“白吃谁不吃,吃了也白吃,不痴白不吃。”

    柜台长约三四米,宽一米有余,台面上摆放着两个算盘;几叠账本;笔墨纸砚齐备:几支毛笔悬挂在红木笔架上、一座红丝石砚台,纹理经络分明泛着柔润光泽、一条被磨去过半的墨条、一轴卷纸半开半合、一个红珊瑚石笔搁、两根紫檀木龙纹镇纸;还有六坛酒叠罗汉似的码放在柜台一端,酒坛贴着红纸墨宝,最底下三坛写着三杯倒,中间两坛为二重醉,顶部一坛为一滴休。

    柜台后有五个中年人敛容肃坐,四男一女,既是裁判,又是收银掌柜。

    店小二双手捧着一个大口碗站在柜台前中间的位置等着书生前来取字。

    书生从碗中抓阄取得纸条后,仰天狂笑:“哈哈!小菜一碟!”

    纸条被柜台后的中年男女接过,一一查看,几经辗转又回到店小二手上,他当众展示纸条内容并大声报读:“一二三四五。”

    话音未落,书生左手运力拍向柜台面,“嘭”的一声,卷轴速速舒展开来,右手抓起一支毛笔往酒坛方向掷去,劲道十足,势如利箭飞矢,笔头刺穿酒坛外壁没入酒水之中。

    而店小二似乎已恭候多时,以娴熟的手法拔出毛笔,酒从笔孔喷射而出。书生拿起砚台接过酒水后,再掷一笔,正中漏酒的小孔,堵住了,滴酒不漏。

    随即他扎稳马步,左手研墨,力道刚柔并济,右手接过店小二刚刚从酒坛拔出的毛笔,蘸墨掭笔一气呵成,落笔走势如蛟龙翻腾,连绵回绕,“金木水火土”五个大字,跃然纸上。

    中年女点头示意,店小二大声宣布:“以字相抵,一笔勾销!”

    大厅瞬间沸腾,掌声、喝彩声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林大哥,你觉得精彩吗?”诸葛曼瑶兴奋地问道。

    “佩服得五体投地!”林森回答。

    ……

    说着说着,店小二陆陆续续端来饭菜。

    饭香扑鼻,饭粒饱满润泽,粒粒分明,柔韧可口,林森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一碗,又多叫了一碗。

    诸葛曼瑶把半碗分给了他,说:“林大哥,我吃不完,你帮忙吃,好吗?不能浪费粮食。”

    林森没有推却,照吃不误,他想着临走前多吃点,吃饱好上路。

    两人吃着吃着,大厅又响起锣声,不知道接着又有什么把戏上演。

    店小二再次放声高喝:“一技一餐,请献技!”

    一个佝偻龙钟的白发老者,杵着木杖蹒跚而行,来到坎西方位的立柱旁,凝神聚气,大喝一声,“天为罗网,无处可逃!”

    只见他左手掀扬走如龙蛇,手指点破虚空,右手中的木杖飞速旋转,气流聚成一张八卦形状的网,网越织越大约有两米长宽。

    此时老者双手举起木杖撑起大网,往下一拨,网飞撒向河面,舒展开来覆盖在水面,不溅起一滴水花。

    大网完全沉没后,他脚踏七星步,吸气内收,极力抬起木杖,而木杖似被重物死死拉住,僵持不下,老者体力渐渐不支,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就在木杖将要脱手之际,老者身侧闪出一人,此人貌比潘安颜如宋玉,高大魁梧约有一米八高。

    他双手紧握木杖,挨靠着老者一同往后退,左一步右一步,步步为营,突然水面翻腾涌动,掀起巨浪,一条银灰色的水龙在河里乱蹦乱窜,浮浮沉沉,原来水龙的头部被大网紧紧缠住,难怪它如此这般暴躁不安,奋力脱逃。

    众人见状,拍案叫绝。

    而老者自知力不从心,无法征服如此巨物,大喝一声:“化”。

    大网瞬间化为乌有,水龙随即遁逃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貌美男子心有不甘,摇头大呼:“可惜啊!可惜!”

    老者不理旁人,独自沉沉地叹息:“哎!时也,运也,命也!”,孤身一人拐着木杖缓缓离去。

    柜台后刚刚奋笔疾书的中年男合上账本,与其他四人窃窃私语,尔后,中年女示意点小二宣布结果。

    店小二敲了一下锣,大喊:“技艺不精,寸步难行,莫怪百渡酒楼不近人情……”

    大厅内议论纷纷,有的人表达惋惜之情,有的人透露讥讽之意……

    林森暗自心惊,这地方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幸亏自己只是路过打酱油的,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林森已经吃了四碗半米饭,再多要了一碗。

    这时隔壁桌的一个大汉投来鄙视又淫邪的目光,醉醺醺地叫嚷:“西域来的饭桶吃饱了快去劈柴挑水,美人就让我来照顾!”

    “来!来!来!美人过来这里坐!”

    林森始终是个男人,怎么能容忍公然调戏女人的渣滓呢?怒不可遏,问道:“你说谁是西域饭桶?”

    大汉讥讽说:“谁的皮肤黝黑,头缠得像个马蜂窝的人,就是西域饭桶。”

    林森当然知道他指桑骂槐的对象就是自己,因为诸葛曼瑶帮自己包扎了头部,只是他不知道诸葛曼瑶的包扎功夫,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林森心想他们一桌六个人,人多势众;况且自己又不是武林高手,真要打架,无疑是以卵击石,只有挨揍的份儿,这不就是自讨苦吃么?

    再说了,别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动手,打人要赔医药费,严重的还得坐牢啊,而再过一会自己就跳河穿越了,何必再生事端?

    林森强压内心的怒火,冷冷地说:“你喝多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谁料,大汉的手直接搭上了诸葛曼瑶的肩膀,对林森不屑一顾,说:“美人啊美人,来!来!来!过来哥哥的这里喝酒。”

    诸葛曼瑶大惊失色,极力摆脱大汉的魔掌。

    林森抓起桌上的水杯,劈头盖脸地把茶水泼到大汉脸上,大汉倒退三步,捂着擦着脸,大吼大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男的归你们,女的归我。”

    诸葛曼瑶吓得急忙躲到林森身后,死死抱着他的手臂,浑身簌簌发抖。

    话音未落,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男人拍案而起,大喝一声:“放肆!”

    这人显然不是大汉的狐朋狗友,而是来自刚刚搭救老者的貌美男子的同桌。

    他望向林森与诸葛曼瑶二人,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支支吾吾地说:“四……四……四流的角色,不许胡闹!”

    与大汉同桌的人个个面带惧色,哪敢呼一口大气?

    大汉看到站起来说话的男人,连忙点头哈腰:“扶摇公子,请恕罪!莽夫今日喝多了,胡言乱语。”

    扶摇公子轻蔑地说:“若罪无可恕,该当如何?”

    大汉吓得跪地求饶:“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哈哈,既然你都跪下了,那就给那位姑娘磕头认错,态度够诚恳,我够满意的话,今日就姑且饶你一条狗命!”扶摇公子平静地说。

    大汉哪敢有半点违拗之意,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地给诸葛曼瑶磕着头:“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手贱、是我嘴贱、请姑娘大人有大量。”

    诸葛曼瑶只字不说,抱着林森的手,似乎等着林森发落。

    林森既然泼了他一脸,什么气都出完了,这点小争执,哪能置人于死地呢?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森说:“既然都认错了,那就这样吧!”

    他本来就不想惹事,刚刚逞匹夫之勇,实属无奈。要是没人出手相助,自己绝对要被毒打一顿,说不定还要被折磨一番,被打死了穿越回去倒也无所谓,要是半死不活呢?要是被白白打死了,又回不去呢?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生吗?想想就心有余悸,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他谢过扶摇公子后,又坐下招呼来店小二说:“小二哥,请问住店要怎么收费?”

    “客官,今天在店里用膳的客人可以获得住宿优惠价,最好的天字一等房只需要五百铢。”店小二说得很认真,但林森听不懂,于是把手伸向了包袱里,摸出一块金子,说:“给我来两间客房,够吗?”

    店小二踌躇不定,不敢收下,因为桂阳城是皇帝巡游江都的献技大赛南方赛区十强赛的举办地,恰逢明天正是比赛日,所以城内或城郊的酒楼、客栈几乎爆满,百渡酒楼自然也不例外,目前只剩下一间房是吉空的,而这间房还是别人退订后腾出来的呢,可想而知,这比赛真真是引万众翘首。

    一块金子的确诱人,但实在没办法,他不得不如实相告,店小二遗憾得说:“客官,真的很抱歉,现在只剩下一间天字一等房,没有别的了。”

    “一间房也无妨,就要一间吧。不过,这块金子还需要你帮忙办两件事,完事了才能给你。”林森说道。

    “看你们两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果然是住同一间房的人,哈哈,真真羡煞旁人啊!”店小二见钱眼开,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然而听者有意,诸葛曼瑶满脸通红,羞涩不已。

    “客官,要我办什么事?只要用得着小人的地方,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店小二兴奋地拍着胸脯说。

    林森想把诸葛曼瑶安顿在这里,按她先前说的路程来推算,骑马回城不过三个小时,而城里城外人来人往,雇人护送她回家也并非难事。

    “先送我们上房,等会再跟你细说!”

    林森避免诸葛曼瑶生疑,所以他想与诸葛曼瑶一同去客房,同时也好将包袱留给她。

    店小二笑嘻嘻的猫着腰引路,说:“好咧~!两位客官,这边请!”

    三人刚走到东北震位的石柱旁,店小二拳指在石柱上“咳~咳~咳”的叩了三下,屋檐上缓缓垂下一个木制的吊笼,几米开外的回廊边沿上两个辘轳同时滚动,牵扯着两条粗大的缆绳,一支漆着五种色彩的竹竿从河里随之缓缓上浮,垂直地矗立在河面上。

    竹竿有五节长短一致的竹筒,红、黄、绿、紫、白的颜色,节节分明。当吊笼越往下靠近地面,竹竿越是往上浮;待吊笼平稳落地,红色的一节竹筒与水面持平,稳当不动。

    店小二打开吊笼的一个栅栏,作出请的动作,说:“两位客官请上登天台。”

    店小二等二人入内,关上栅栏,在石柱上“啪~啪~啪~啪”的拍了四下,辘轳应声滚动,吊笼缓缓上升,立在水面的竹竿缓缓下沉,眨眼间,“咔”的一声,一层的屋檐与二层回廊的扶栏从中间往左右收缩,整个吊笼不偏不倚地从中间穿插而上,店小二轻声说:“客官,二层到了!”

    每上一层,他都如此类推的报读。

    不一会儿,吊笼穿过三层屋檐停靠在四层回廊外。

    店小二在栅栏夹缝中拔出一个半圆形的木板卡在立柱上,死死咬合,吊笼虽然悬在高空却没有丝毫晃动,稳如泰山,底部几乎与回廊地板连为一体。

    店小二轻轻拉动栅栏,一米宽左右的栅栏,收缩进了夹缝中,门口就被打开了。

    “两位客官,请!”

    登云台,又一个让林森大开眼界的机关,他琢磨着百渡酒楼到底有怎样的来头。

    “客官,我就在门口等着您的吩咐。”店小二对林森说。

    林森点头应允。

    随后,他把包袱留给了诸葛曼瑶并跟她说:“曼瑶姐,我们明天再进城,你现在好好休息,我有点事情要准备,离开一会,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诸葛曼瑶满怀爱慕之意,已然是被迷得神魂颠倒,哪敢不从,欣然应诺。

    如此这般,便算是把她安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