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他
黑暗，没有边界的黑暗。
他伸出手，他看不见自己。
这是哪里？鹤漪怜愣愣的站在原地，他记得，他在那个阴森的洞窟，他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已经死了吗？”他眯了眯眼，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自己现在算是什么？诡物？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自己要怎么出去？
言槐安还在外边吗？
他正望着那黑暗发着呆。
忽的，微弱的亮光划破黑暗，他眨了眨眼，白色的石门突兀地在他面前出现。那石门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上头盛开着无数的，绚烂的的小花。
青翠的草地从石门下展开，小小的一片，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门？”他抬了抬手，摘下一朵粉色的小花，看它在手心化作黑色雾气，散成飞灰。
他沉了沉眼眸。
这是生命，而他是死亡。
“你注定与他们无缘。”
空洞的声音在这片虚无中响起，他转过身，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的对面。
那个一样的人身着白衣，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感，冰冷，像是一具躯壳，一个完美的机械。
“你是谁？”鹤漪怜与他四目对望，皱起了眉。
熟悉，又陌生。
“我是你，你也是我。”他说着话，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说一件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鹤漪怜愣了愣神，又轻轻眯起了眼。“你是我，我也是你。”对面的人上前一步，展开了耳鳍。
“你不应该来这里。”“他”说。
“我想我应该是死了。”鹤漪怜垂着眼，身上的黑衣缭绕着死亡，他伸手戳了戳。
“你不会死。”“他”答，神情淡漠。
“为什么？”
鹤漪怜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他又抚上左眼。
“████”
“他”说，听不见话语，看不见口型。鹤漪怜为难地挠了挠头。
“那我要怎么回去？”他站在门前，他看着“他”。
“推开门。”“他”抬起手，指着那身后门，那扇生机勃勃的石门。那扇门延伸出草地，湖泊，森林，无数的生命。
“你要去吗？”“他”问，仍旧指着那扇门。
生命。
飞鸟，走兽，虫鱼。不远似乎有着村落，人们奔走来往，老人在树荫下拉扯着家常，孩子们嬉笑着奔跑在乡村小路上。
人群在嬉笑，玩闹，似乎有阳光照下，牛群，羊群，在草场上漫步。
单纯的快乐和美好，让人不忍破坏。
鹤漪怜转过身。
“你要去吗？”“他”又一次问道。
一瞬间，火焰，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脚下绽放，死亡从他身边的黑月里席卷而出。
黑暗席卷。
焦枯的草地，枯木，白骨。欢笑的人群在哀嚎，奔逃。生命，生命被剥夺，黑色的雾气席卷过，一切都被吞噬殆尽。
血河，尸山。
“你是罪人。”“他”说。
鹤漪怜站在原地。
焚烧，屠杀，战争，死亡。
“……为什么？”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依然绽放鲜花的石门。
“你是罪人。”
“我到底做了什么？”他看着掌心，血，流淌的鲜血从缝落下。他不记得，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你是████，你不应该存在。”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鹤漪怜站在了门前，他转头看着那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脸的人，轻轻眨了眨眼。
“……即使如此，你还要回去吗？”“他”闭上了那没有感情的红色双眸，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换了个问题。
“……为什么不回去呢？难道这种黑乎乎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明天可还要陪小姑娘玩游戏呢。”他勾起唇角，看向“他”，“那……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你不应该回去。”“他”说。
“……”红发青年耸了耸肩，笑道：“你肯定不是我，我可不会跟你一样无趣。”
“他”愣了愣，睁开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被自己否定了存在。
“你一定要回去吗？”
“我还要找回我的记忆呢。”他站在门前，看着那些缠绕在上的藤蔓变成焦枯的黑色荆棘。
“不找回来，我怎么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他推开门，那扇门似乎很轻，轻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着，看着他踏过门槛，消失在光幕之内。
“他”看着脚下烈火烧过的枝干，又艰难地向上长出新芽，摇曳着几点翠绿。
“……”“他”没有说话，闭上了眼。
头疼。
脑袋里的嗡鸣声让他有些恍惚，鹤漪怜眨了眨眼。
“言……槐安……”他的嗓音嘶哑，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子轻轻移动，发出一些骨骼摩擦着地砖的声响。
站在那儿的青年讶异地看着他，伸出手，他的指尖似乎有些颤抖。
“我在……做梦吗？”他喃喃自语，颤着的指尖触碰在那些骨骼和龙鳞上。
“喂……我要怎么变回去啊，这样跟诡物似的……”
“……如果是正常人那是没办法的，他们诡物化之后会精神崩溃。”槐安轻轻笑着，“哪像你，这个鬼样子还能跟我聊天。”
“……我可以怀疑你在……骂我吗？”
“会有点疼，忍着点。”言槐安没有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只是笑了笑。
庞大的魔能被人控制着卷入躯壳，控制着这个身体。掰断那些多余的骨头，矫正它们的形状，扳正它们的位置。
扯下那些乱七八糟纠缠生长在一起的脏器，撕裂那些多余的血肉，像是在雕刻，又像是在拼图。
这岂止是有一点疼。
鹤漪怜压抑着那些喘息和痛苦的嘶吼。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一个人活生生掰碎一样。
“好……疼……”半晌，有了人样的青年撑着石砖地，大口地呼吸着，用手按着脖颈上的纹章，喘着气。
洞窟里庞大的魔能被挥霍的一丝不剩，言槐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鹤漪怜伸着手，忍着那些身子上的疼痛和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呓语，摸索着自己的身子。骨头，内脏，血肉，眼睛，鼻子，嘴巴，耳鳍，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呆着。
“你没把我拼成丑八怪吧。”红发青年躺倒在花苞的残骸上，有些有气无力地说到。
“怎么会，把你拼帅了你还要谢我呢。”槐安撇了撇嘴，从左耳的翡翠耳环里取出一套换洗的衣物，向他抛了去。“穿上吧，你还能走路吗？”
鹤漪怜扶着那残骸站起身，套上了衬衣，有些摇晃。“还成，你是不是给我腿骨接歪了怎么这么疼？”
“我给你挖开来看看有没有放反了？”言槐安挑着眉，轻轻对着他笑道。
“不了不了，来扶我一把。”鹤漪怜疼的龇牙，有些艰难地把脚塞进长靴中。
言槐安搀着人，看着地上那些藤蔓闪着微光，又抬头向两旁打量。
“话说现在怎么办？咱们去哪找出路？”鹤漪怜张了张耳鳍，揉着发疼的手腕。
“去别的地方看看，这里这么大，总能找到路的。”槐安四下看着，问道：“你不能想个法子照明吗？”
鹤漪怜抬手，黑色的劫火在指尖跳动，他伸手递了过去，道：“你要是觉得这种东西能照明的话，给你。”
“……”
“……”
相顾无言。
“好吧好吧，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鹤漪怜一屁股坐在了石砖地上，用手指沾着血，在一旁画了个笑脸。
“我给个位置，叫下萧云来救命。”言槐安捣腾着手腕上的终端，嘀咕着，“这东西怎么用来着。”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那样。”鹤漪怜从耳坠子里掏出自己的终端，看着里头空荡荡的，一个联系号码都没有。
言槐安似乎给人发完了消息，把自己的终端向着手腕上一扣。也在原地坐下。
“给个联系方法？”黑发青年凑着，对着人挑了挑眉。
“随便你，反正我又不常用。”鹤漪怜向他扔去了自己的终端，看着他在虚空屏幕上操作着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
洞窟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藤蔓的橘色光晕微微闪烁。
鹤漪怜闭上眼，又轻轻睁开，眼神微沉。
他整理着脑海中的那些记忆。
曾经丢失的，记忆，那样模糊，又那样清晰。
“走啊，鹤，去钓鱼吗？”脑海的景象里，模糊的人影笑嘻嘻地对“他”说着。
“不去，晚点要和安克贝里去问天，再帮你们加固一下屏蔽器。”
“又要去问天啊，你真是勤奋，行吧。”模糊的影子挥了挥手，道：“祝你好运。”
场景模糊了下去，紧接着又亮了起来。
“鹤，别去问天了……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人……疯了。”
“他变成了怪物。”
“……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大家……都很害怕，都很害怕被天发现。”
“如果……如果我也能强一些。”
“……我可以教你怎么问天，我走之后你也可以护住这里。但是记住，一定不能使用过头，被天盯上，你也会变成怪物，像上一个人那样。”
“我也能……跟你一样厉害吗？”
模糊的人影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化作雾气消散。
转眼，新的景象在眼前出现，业火燃烧着房屋，无数的肢体扭曲着，在城镇的楼房上攀爬，将逃窜的人撕碎，撕碎。
“天已经疯了！别问了！别问了鹤！我们不需要了！算所有人求你了……求你了……”有影子苦苦哀求。
“你要改变自己的天命，那我们的呢！我们的命就不值一提吗！！！”
“……不是……我……”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问天。
“你不是神！！！你控制不了这天！！！”
“你应该去死！！！是你招来了灾祸！！！”
“求求你快走吧，快走吧，这样……天就不会注视到我们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你是魔鬼！！！是你教给了我问天术！！！是你招来了天！！！”
“我们救了你，你就用这样报答我们！！！你这个畜牲！！！你这个怪物！！！”
无数的人影吼叫着，愤怒着，然后被那些血肉触手残忍地撕碎。
“……安克贝里，我错了吗？我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他们，问天这件事……”
“是你太傻了。”白色影子说到，“跟你同行这么久，你还是不懂得认清楚天在人心里种下的欲望。”
“……我决不会向天认输。”
“唉……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我们一样，不会被天的欲望影响。”
“……安克贝里，那我们去██吧。”
“你疯了？你才是被天弄疯的那一个吧。”
“我没有疯，安克，我只是……我只是……已经一无所有了。”
眼泪。
鹤漪怜抬手触碰上脸颊，哭了吗？那种悲痛的感情在胸腔里涌动，为什么要哭呢？在难过什么呢？
谩骂？污蔑？背叛？
青年只是眨了眨殷红的双眸，有什么好难过的，只不过是一些被欲望控制的人招来了灾祸，只不过是贪婪毁灭了人类美好的幻想。
鹤漪怜不觉认为这记忆里的自己实在是愚蠢而好笑。谩骂？那就用针线缝上他们的嘴。污蔑？那就挖出他们的眼睛，叫他们好好瞧个清楚。背叛？那就剖出他们的心脏，去欣赏那些惊恐和害怕的眼神。
红发青年渐渐收敛起眼底的疯狂和暴虐，觉得莫名有些心慌。不应该是这样……他的想法……怎么会如此的残暴，如此的……合乎心意。
心跳的很快，鹤漪怜沉默地奔跑在阴暗的小巷之中，咬紧了牙。自己是被邪神影响，堕落至此了，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呢？
他伸出手，他看不见自己。
这是哪里？鹤漪怜愣愣的站在原地，他记得，他在那个阴森的洞窟，他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已经死了吗？”他眯了眯眼，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自己现在算是什么？诡物？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自己要怎么出去？
言槐安还在外边吗？
他正望着那黑暗发着呆。
忽的，微弱的亮光划破黑暗，他眨了眨眼，白色的石门突兀地在他面前出现。那石门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上头盛开着无数的，绚烂的的小花。
青翠的草地从石门下展开，小小的一片，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门？”他抬了抬手，摘下一朵粉色的小花，看它在手心化作黑色雾气，散成飞灰。
他沉了沉眼眸。
这是生命，而他是死亡。
“你注定与他们无缘。”
空洞的声音在这片虚无中响起，他转过身，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的对面。
那个一样的人身着白衣，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感，冰冷，像是一具躯壳，一个完美的机械。
“你是谁？”鹤漪怜与他四目对望，皱起了眉。
熟悉，又陌生。
“我是你，你也是我。”他说着话，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说一件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鹤漪怜愣了愣神，又轻轻眯起了眼。“你是我，我也是你。”对面的人上前一步，展开了耳鳍。
“你不应该来这里。”“他”说。
“我想我应该是死了。”鹤漪怜垂着眼，身上的黑衣缭绕着死亡，他伸手戳了戳。
“你不会死。”“他”答，神情淡漠。
“为什么？”
鹤漪怜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他又抚上左眼。
“████”
“他”说，听不见话语，看不见口型。鹤漪怜为难地挠了挠头。
“那我要怎么回去？”他站在门前，他看着“他”。
“推开门。”“他”抬起手，指着那身后门，那扇生机勃勃的石门。那扇门延伸出草地，湖泊，森林，无数的生命。
“你要去吗？”“他”问，仍旧指着那扇门。
生命。
飞鸟，走兽，虫鱼。不远似乎有着村落，人们奔走来往，老人在树荫下拉扯着家常，孩子们嬉笑着奔跑在乡村小路上。
人群在嬉笑，玩闹，似乎有阳光照下，牛群，羊群，在草场上漫步。
单纯的快乐和美好，让人不忍破坏。
鹤漪怜转过身。
“你要去吗？”“他”又一次问道。
一瞬间，火焰，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脚下绽放，死亡从他身边的黑月里席卷而出。
黑暗席卷。
焦枯的草地，枯木，白骨。欢笑的人群在哀嚎，奔逃。生命，生命被剥夺，黑色的雾气席卷过，一切都被吞噬殆尽。
血河，尸山。
“你是罪人。”“他”说。
鹤漪怜站在原地。
焚烧，屠杀，战争，死亡。
“……为什么？”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依然绽放鲜花的石门。
“你是罪人。”
“我到底做了什么？”他看着掌心，血，流淌的鲜血从缝落下。他不记得，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你是████，你不应该存在。”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鹤漪怜站在了门前，他转头看着那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脸的人，轻轻眨了眨眼。
“……即使如此，你还要回去吗？”“他”闭上了那没有感情的红色双眸，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换了个问题。
“……为什么不回去呢？难道这种黑乎乎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明天可还要陪小姑娘玩游戏呢。”他勾起唇角，看向“他”，“那……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你不应该回去。”“他”说。
“……”红发青年耸了耸肩，笑道：“你肯定不是我，我可不会跟你一样无趣。”
“他”愣了愣，睁开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被自己否定了存在。
“你一定要回去吗？”
“我还要找回我的记忆呢。”他站在门前，看着那些缠绕在上的藤蔓变成焦枯的黑色荆棘。
“不找回来，我怎么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他推开门，那扇门似乎很轻，轻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着，看着他踏过门槛，消失在光幕之内。
“他”看着脚下烈火烧过的枝干，又艰难地向上长出新芽，摇曳着几点翠绿。
“……”“他”没有说话，闭上了眼。
头疼。
脑袋里的嗡鸣声让他有些恍惚，鹤漪怜眨了眨眼。
“言……槐安……”他的嗓音嘶哑，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子轻轻移动，发出一些骨骼摩擦着地砖的声响。
站在那儿的青年讶异地看着他，伸出手，他的指尖似乎有些颤抖。
“我在……做梦吗？”他喃喃自语，颤着的指尖触碰在那些骨骼和龙鳞上。
“喂……我要怎么变回去啊，这样跟诡物似的……”
“……如果是正常人那是没办法的，他们诡物化之后会精神崩溃。”槐安轻轻笑着，“哪像你，这个鬼样子还能跟我聊天。”
“……我可以怀疑你在……骂我吗？”
“会有点疼，忍着点。”言槐安没有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只是笑了笑。
庞大的魔能被人控制着卷入躯壳，控制着这个身体。掰断那些多余的骨头，矫正它们的形状，扳正它们的位置。
扯下那些乱七八糟纠缠生长在一起的脏器，撕裂那些多余的血肉，像是在雕刻，又像是在拼图。
这岂止是有一点疼。
鹤漪怜压抑着那些喘息和痛苦的嘶吼。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一个人活生生掰碎一样。
“好……疼……”半晌，有了人样的青年撑着石砖地，大口地呼吸着，用手按着脖颈上的纹章，喘着气。
洞窟里庞大的魔能被挥霍的一丝不剩，言槐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鹤漪怜伸着手，忍着那些身子上的疼痛和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呓语，摸索着自己的身子。骨头，内脏，血肉，眼睛，鼻子，嘴巴，耳鳍，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呆着。
“你没把我拼成丑八怪吧。”红发青年躺倒在花苞的残骸上，有些有气无力地说到。
“怎么会，把你拼帅了你还要谢我呢。”槐安撇了撇嘴，从左耳的翡翠耳环里取出一套换洗的衣物，向他抛了去。“穿上吧，你还能走路吗？”
鹤漪怜扶着那残骸站起身，套上了衬衣，有些摇晃。“还成，你是不是给我腿骨接歪了怎么这么疼？”
“我给你挖开来看看有没有放反了？”言槐安挑着眉，轻轻对着他笑道。
“不了不了，来扶我一把。”鹤漪怜疼的龇牙，有些艰难地把脚塞进长靴中。
言槐安搀着人，看着地上那些藤蔓闪着微光，又抬头向两旁打量。
“话说现在怎么办？咱们去哪找出路？”鹤漪怜张了张耳鳍，揉着发疼的手腕。
“去别的地方看看，这里这么大，总能找到路的。”槐安四下看着，问道：“你不能想个法子照明吗？”
鹤漪怜抬手，黑色的劫火在指尖跳动，他伸手递了过去，道：“你要是觉得这种东西能照明的话，给你。”
“……”
“……”
相顾无言。
“好吧好吧，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鹤漪怜一屁股坐在了石砖地上，用手指沾着血，在一旁画了个笑脸。
“我给个位置，叫下萧云来救命。”言槐安捣腾着手腕上的终端，嘀咕着，“这东西怎么用来着。”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那样。”鹤漪怜从耳坠子里掏出自己的终端，看着里头空荡荡的，一个联系号码都没有。
言槐安似乎给人发完了消息，把自己的终端向着手腕上一扣。也在原地坐下。
“给个联系方法？”黑发青年凑着，对着人挑了挑眉。
“随便你，反正我又不常用。”鹤漪怜向他扔去了自己的终端，看着他在虚空屏幕上操作着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
洞窟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藤蔓的橘色光晕微微闪烁。
鹤漪怜闭上眼，又轻轻睁开，眼神微沉。
他整理着脑海中的那些记忆。
曾经丢失的，记忆，那样模糊，又那样清晰。
“走啊，鹤，去钓鱼吗？”脑海的景象里，模糊的人影笑嘻嘻地对“他”说着。
“不去，晚点要和安克贝里去问天，再帮你们加固一下屏蔽器。”
“又要去问天啊，你真是勤奋，行吧。”模糊的影子挥了挥手，道：“祝你好运。”
场景模糊了下去，紧接着又亮了起来。
“鹤，别去问天了……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人……疯了。”
“他变成了怪物。”
“……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大家……都很害怕，都很害怕被天发现。”
“如果……如果我也能强一些。”
“……我可以教你怎么问天，我走之后你也可以护住这里。但是记住，一定不能使用过头，被天盯上，你也会变成怪物，像上一个人那样。”
“我也能……跟你一样厉害吗？”
模糊的人影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化作雾气消散。
转眼，新的景象在眼前出现，业火燃烧着房屋，无数的肢体扭曲着，在城镇的楼房上攀爬，将逃窜的人撕碎，撕碎。
“天已经疯了！别问了！别问了鹤！我们不需要了！算所有人求你了……求你了……”有影子苦苦哀求。
“你要改变自己的天命，那我们的呢！我们的命就不值一提吗！！！”
“……不是……我……”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问天。
“你不是神！！！你控制不了这天！！！”
“你应该去死！！！是你招来了灾祸！！！”
“求求你快走吧，快走吧，这样……天就不会注视到我们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你是魔鬼！！！是你教给了我问天术！！！是你招来了天！！！”
“我们救了你，你就用这样报答我们！！！你这个畜牲！！！你这个怪物！！！”
无数的人影吼叫着，愤怒着，然后被那些血肉触手残忍地撕碎。
“……安克贝里，我错了吗？我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他们，问天这件事……”
“是你太傻了。”白色影子说到，“跟你同行这么久，你还是不懂得认清楚天在人心里种下的欲望。”
“……我决不会向天认输。”
“唉……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我们一样，不会被天的欲望影响。”
“……安克贝里，那我们去██吧。”
“你疯了？你才是被天弄疯的那一个吧。”
“我没有疯，安克，我只是……我只是……已经一无所有了。”
眼泪。
鹤漪怜抬手触碰上脸颊，哭了吗？那种悲痛的感情在胸腔里涌动，为什么要哭呢？在难过什么呢？
谩骂？污蔑？背叛？
青年只是眨了眨殷红的双眸，有什么好难过的，只不过是一些被欲望控制的人招来了灾祸，只不过是贪婪毁灭了人类美好的幻想。
鹤漪怜不觉认为这记忆里的自己实在是愚蠢而好笑。谩骂？那就用针线缝上他们的嘴。污蔑？那就挖出他们的眼睛，叫他们好好瞧个清楚。背叛？那就剖出他们的心脏，去欣赏那些惊恐和害怕的眼神。
红发青年渐渐收敛起眼底的疯狂和暴虐，觉得莫名有些心慌。不应该是这样……他的想法……怎么会如此的残暴，如此的……合乎心意。
心跳的很快，鹤漪怜沉默地奔跑在阴暗的小巷之中，咬紧了牙。自己是被邪神影响，堕落至此了，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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