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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瓦雷拉(1)

    忽的,他猛然睁开眼,扶着胸口,有些惊愕地喘着气。

    那是什么?是什么地方?意识?幻境?神域?

    白日的阳光从窗外落入,爬上书桌,在地板上蔓延,生长,雀跃上书柜,衣架,又一点点攀上床榻,蚕食那些黑暗。

    温暖的日光落在身上,他有些发冷的指尖也稍稍回了温,他抬眼看向透着光的窗户,亮堂,暖和,像是能抚平心底的不安,和那些疯狂,属于他?或不属于他的。

    他垂下双目,他感受到那些疯狂,他们被压抑,被埋藏,在他本能的心底翻涌如浪,从未消散。

    “喂,阿鹤,醒了没?下来吃早饭了!”他正发着呆,就听那一声巨响,娜塔一脚踢开了门,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鹤漪怜看清了来人,连忙猛地闭上眼,用着手盖在眼前,装着方才睡醒的样子,轻轻揉了揉眼。

    “刚醒,马上下去。”他回答,用着慵懒的语调,对着女人浅笑,还伸了个懒腰。

    娜塔看了人一眼,笑着摆了摆手,顺便好心地给他带上了门。

    鹤漪怜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重新躺倒在了被窝里,望着天花板,闭了闭眼。随后又麻利地摆腿下了床,换上仍在华贵椅子上的衣物。

    差点就被发现了。

    他站在落地镜前,一颗一颗地仔细地扣上了衬衫的扣子,他站在那,他抚上镜面,用指尖触碰在那冰冷镜面上,搭在他的血色重瞳上,又淡淡垂下。

    墨镜挡上了他的赤瞳,他转身,推开了门。

    大厅热闹,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早点,刚烤好的新鲜黄油面包还散着热气,问着很是香甜。

    言槐安站在楼梯口,手里端着咖啡,轻笑着对他招了招手。

    “哟,醒了啊。”秦淮打了个哈欠,热情地凑上前,跟着他勾肩搭背,道:“昨晚睡得怎么样?我家床挺舒服的吧。”

    “嗯,有劳了。”鹤漪怜笑了笑。如果没有那该死的邪神殿,那无疑应该会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我怎么听说昨晚有人袭击你?”萧云坐在桌前,嘴里叼着糕点,声音含含糊糊,对着他眨了眨眼。

    “哈欠……什么袭击?”听着人对话的灰发男子懵圈地眨了下眼,随后又打了个哈欠。

    看起来萧何应该已经同他说了昨晚出的意外了。

    鹤漪怜点了点头,轻轻扶了扶墨镜,沿着楼梯走下,又抬眼看着桌前打着哈欠,满脸没睡醒样子的秦淮。

    “袭击?这可是第一街区啊?谁袭击?精灵干的吗?”娜塔“噌”地拍着桌子站起了身,嘴里有些骂骂咧咧,桌旁的秦淮赶忙用着灵能稳住桌上的瓷杯,防着它们从桌上摔下。

    “不知道。”鹤漪怜摇了摇头,拉开一张椅子,在桌边坐下,又抬着手揉了揉太阳穴。“你有什么头绪吗萧云?”他问道,透过墨镜,两人的眼神交锋,一瞬挂上笑意。

    “我想,应该是第一区那些不服的家族吧。”言槐安接过话头,看向了鹤漪怜。

    “我想也是。”娜塔咧开了笑,目露凶光,“毕竟昨天……可是他们先动手的。”

    “所以呢……”萧云轻轻用筷子点过酥脆的糖糕,微微睁开蓝色的眸瞳。

    桌上的人心照不宣。

    萧何默默的咬着早点。

    秦淮则是又打了个哈欠。

    第一街区,瓦雷拉宅邸。

    米歇尔·瓦雷拉正享受着白日温暖而灿烂的阳光,庭院里的花草盛放,馥郁的芳香扑鼻,美丽,宁静,像每一个祥和而安宁的早上。

    这才应该是一个贵族应该享受的生活。他用灵能折下一枝秀美的芍药,安置在桌上的花瓶之中,为他的这份早点平添了几分文雅。

    米歇尔翻过手里古老的书籍,享受着这一个宁静的早晨。

    “真是好天气呢父亲。”古斯特站在走道之中,向着院里金发的英俊男人鞠躬,米歇尔没有回话,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红茶。

    “克洛伊,茶有些甜了。”米歇尔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轻轻地用着手巾擦去嘴角残留的糕点残渣,他抬起眼,对着面前的空气说到。

    “明白了,老爷。”女管家面无表情地出现,她用着灵能操纵着茶壶,熟练而精细地泡上了一壶热茶。

    古斯特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眼中的神色不明,带着些许阴沉,一闪而过。

    “早上好,亲爱的哥哥。”女孩子甜甜的声音在他身后突然响起,毫无征兆。

    古斯特僵在了原地,面色更是不善。

    “哥哥,这么着急,去做什么呢?”金发少女抱着她几乎寸步不离的洋娃娃,对着他甜甜地微笑。

    “……不关你的事菲琳娜。”古斯特很是不悦,翠绿色的眼眸宛若毒蛇一样暗沉,冰冷地从少女身上扫过。

    “别用这种恶心的声音跟我说话了,你已经一百三十岁了。”精灵的声音冰冷,又带着些不屑,他哼了一声,漠然地向着前方走去。

    菲琳娜眨了眨她宝石一样天真的双目,搂紧了自己的洋娃娃,毫不在意自己的哥哥对自己的这般态度,反而蹦蹦跳跳地向着院子里的米歇尔跑去。

    “爹爹。”小姑娘扑进了男人怀里,笑容甜腻。“早安我的小公主。”米歇尔笑着,他放下了书和茶杯,伸着手揉了揉少女一头柔软的金发。

    “小公主今天倒是有空来找爹爹了。”男人宠溺地把小女孩抱起,用着手指捏了捏她尖尖的耳朵,轻声笑了笑。

    “我可不是小公主了。”女孩笑着,她捧起了自己的洋娃娃,宝石一样的翡翠色眼眸满是笑意。“毕竟我很快,就要得到母神的眷顾,继承家族了呢。”

    “是是是,我的小宝贝。”米歇尔笑着,又是揉了揉她的长发。

    “不像是你的兄长,他就是个废物。”

    古斯特恨恨地咬着牙,他并没有走出去多远,他也不是聋子,他甚至能听得一清二楚。

    故意的,他们说故意的。他们看不起自己他们侮辱自己他们甚至说,自己不配侍奉母神。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凭什么不是我?

    恼火,愤怒,找不到发泄口的情绪在胸腔里碰撞,翻涌,搅动得他更加暴躁不堪。

    古斯塔咬牙切齿,他攥紧了胸口挂着的十字架。

    仆从行色匆匆地从他身边经过,被他伸出手,拦了下来。

    “……去哪?”男人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他冰冷地抬起眼,看向似乎有些害怕的下人。

    “去……去通知老爷……猎人司来人了……”那人声音颤抖,古斯特甩手把人扔向了一边,下人跌倒在那名贵的花丛里,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家少爷杀气腾腾地往着大门那去了。

    “得……得赶紧通知老爷!”

    庭院的大门正开着,对着门前延伸的小路,古斯特看见了人影,他眯起了眼,大步流星地挡在了门前。

    “猎人司?”他用着嘲讽的声音说到,懒懒地靠在门口,用着翠色的眼眸轻蔑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他身上的灵能有些躁动,有些排斥,令他本就烦躁的内心更多了些怒意。

    从昨天遇上猎人司的人开始,他的灵能就仿佛发了疯一样,不受自己控制,想要逃窜的感觉,想要赶紧逃离。

    “昨天晚上猎人司司长被袭击,我们怀疑第一街区内有刺客,请配合我们搜查。”他面前的红发青年推了推墨镜,脸上带着疏离的笑意,淡漠地看着他。

    古斯特冷笑着,微微仰了仰头,寸步不让,道:“凭什么?你说你要查,我就得给你查?”

    “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办的,古斯特.瓦雷拉先生。”那红发的俊俏人儿轻轻眯了眯眼,声音中似乎并没有任何不悦,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看来只是被随便打发来的。

    “告诉你们司长,这事跟我们瓦雷拉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冷漠地想要摔上门,他用尽了手里的力气,但手下的铁门不曾移动分毫。

    他惊诧地回过头,门口那黑发的人笑眯眯的,伸着一只脚卡进了门缝里。

    古斯特的脸上带着些戾气,他狠狠地磨着后槽牙。“一个两个……一个两个都当我是……废物吗……”那声音低沉,躁动不安的灵能似乎转化为杀意,有几分暴虐。

    “您是瓦雷拉家的大公子,这话我们可不敢说。”他面前,那红发的男子伸手搭上了门,笑意不减,隔着那墨镜,倒是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这句话落在古斯特耳中,却是带着浓浓的讽刺。

    大公子?呵。

    他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脖颈上的玫瑰十字架闪烁而过什么光芒,他的手里骤然化出一柄精美的长剑。那黄金的剑柄上雕刻着一位美丽的女人,她面目慈悲,身姿灵动,那双眼睛被翠绿色的宝石代替。

    “您是要动手吗?”他看着那红发青年从虚无之中摸出了折扇,在手上摊开,每一片扇刃都闪过锐利的锋芒,带着暗沉的墨色。

    “无端污蔑贵族,你们要付出代价。”古斯特甩开手里的长剑,身上躁动的灵能爆发开来,他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他要杀了这个该死的家伙,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看向面前那红发的男人,那人摘下了墨镜,抬起了那双,赤红色的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