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分头行动
灰黑的热烟。
登水子僵在原地，心脏‘嘭’、‘嘭’地跳动，右耳嗡鸣，头皮震痛。就在她眼前右方几厘米的位置，藤蔓上出现了一小圈窟窿，烧焦的火药味嘶嘶发出细响。
她动不了了，好一会儿才猝然地开始大口呼吸，差点跪倒在地。
“奇怪，”
鱼人队长将枪支别回腰带上：
“这样一来，你确实不可能是个间谍，但按道理来说，一般的嫌疑犯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瞒过海关，更别说在国土中心——你究竟是什么人，‘登水子’？”
嗯？原来他知道名字啊？
“都说了我……咳咳……我是个学生！”
登水子好不容易喘上气，找回说话的感觉，刚刚收回小刀，紧接着听见鱼人队长大吼一句：
“让开！”
她一惊一乍地后退几步，倒退的同时，被藤蔓横向堵截住的隧道里突然卷起一阵亚热带季风，水汽都被吸附起来，朝着鱼人手中汇聚。
不消一会，那些水汽竟变成一把透明的月牙刃。他挥起水刃，朝着藤蔓扫去，看起来没有硬度的水刃竟生生辟断了藤蔓，展露在眼前的是透着光亮的前方，以及飞速溃烂的藤蔓残片。
鱼人一松手，水刃随之散了形，“刷刷”几声泼进地下。
“……好厉害。”
登水子和小华惊得说不上话，她再看一眼被斩碎的巨藤切面，发着幽幽绿光的棉花团一闪而过；再一眨眼，那诡异的棉花团子又不见了。
“小华，额，你有看见长得像棉花的东西吗？
“没有。”小华睁着大眼珠子特意往里瞟了一瞟：“棉花是什么？”
“不，没有。”
登水子只当是看错了，继续和小华跟着鱼人队长走，突然惊吓的压迫感因为虚惊一场有所消减。
不一会儿，他们听见了嘈杂起来的人声。
绕过隧道转角，眼前四五十个携家带口的平民，有的已经在逼仄的环境里铺了帐篷、地毯，有小孩子在削水果；而在旅客们身后是一些稀疏的长条篱笆、拥挤的岩石墙，这里同样是死路。
隔了一晚，眼前的低马尾少女和高个鳞片脸的出现让他们喜出望外：
“终于有人来了！这破地方一点信号也没有，”
一个瘦高的男人拍拍手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登水子留意到他长着驴耳朵，身后女人、孩子也是。单就这些旅客来看，每个家庭都是由外貌特征近似的人组成，孩子大多也遗传了他们父母的“非人”相貌：鹿角先生和鹿角女士、花猫脸妈妈和儿子。眼前孩童的嬉闹令登水子不合时宜地放松下来，心说这怎么有点像动物园。
“请问你们都是游客？”鱼人从皮夹克外套摸出调查员名片：“你们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瘦高个“唉”了一声：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想带老婆孩子去南山镇度假，导游偏说要抄近路，也没打听清楚这隧道到底能不能走得通，结果回过神来才发现前方没路了。”
“原路呢？”
“也被堵上了。”
登水子想到那一面粗壮的藤蔓墙，该不会说的就是这个？
“是的，找到我们这些游客说明你们一定是从哪里破墙来的，这地方进去了还出不来。”
“那我们回去吧？”
登水子随口说了一句；然而游客们却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还记得原来的路线吗？”
说话间，登水子、小华和鱼人齐刷刷地转头，朝身后拐角望去，那里不再是一条单程道，而是分为从左到右九个大小不一的分叉口，这分叉口的墙壁不是藤蔓，而是泥石壁；每个分叉口往里走几步，又分为上中下三个通道？
“哐”
连见多识广的鱼人也被这景象给吓了一跳，几位游客壮着胆去不同的分叉瞧瞧，确认眼前看见的不是幻觉，又立刻退回，众说纷纭，议论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空间法术？”
“也不像，这墙壁的触感这么真实”
“上面不是有光吗？来个人上去瞧瞧？嗯？光怎么消失了？”
顺着议论声所指的方向看去，登水子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头顶上像陨石坑一样坑坑洼洼的泥石壁正在像液体一样飞速缩小，当鱼人队长再次凝聚出水刃去劈砍它，距离所有人头部大约五米的天花板哗啦啦掉下来一堆碎石，却已经是封闭上的状态。
隧道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适应了眼前黑暗，才发现远处还有光源：那看着像蛛网似的九个分岔路，远处似乎都透着光亮。
“啪啦”
鱼人再次亮起手里的矿灯，其它游客见状也掏出火柴、蜡烛、手电等，那远处的光芒瞬间黯淡，竟然也是个幻觉。
“队长，我们怎么办？”
登水子从游客中间借了一道蜡烛，弱弱地问鱼人，他现在看着又像是最可靠的。
“你应该知道结界法则吧？”
“什么？”
“任何封闭的结界，在里面必然存在一个施术力场，来和外界一端的力达成平衡。这个被封锁的隧道里一定存在一个‘装置’或者‘人’，来保证结界的完全封闭。”
这突如其来的名词解释让登水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是‘结界’？‘力场’？听着都要上升玄学了；她抬起一只手指向前方九条坑坑洼洼的岔路，无形中回避了鱼人的问题：
“可是这前面出口不是很多吗？”
“最坏的情况，是前方没有一条出路通向外面，而且分开人群只会人心惶惶。”
鱼人边说着，边举起矿灯：
“这样吧，我去最左边的岔路观察，这位姑娘去最右边，如果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装置就回来汇报，限时两刻钟。”
其余游客们议论纷纷，他们打算从不同的分叉口试着探寻出去的捷径；‘我可不能示弱，’登水子如此肯定地一握拳，为自己加油打气；她带着小华走进右通道没多远，一道极细微的像苍蝇似的声音响起了，是从脚边‘钻’出来的：
“尔们，都是，我的，养料”
借着烛光，她终于注意到说这话的是一只棉花状的不明物体，发音像低声窃语的老鼠，然而就是如此微小的声音也被登水子听见了，她努力眨一眨眼睛还是不敢相信一团外观静止的棉花能‘说话’。同样听明白的还有小华，因为它的上眼皮完全皱起来了：
“养料？谁？”
肩头的重量减轻，登水子再往地上看，只看见小华正追着那团高速移动的白色‘棉花’跑，直直地追进岔路更深处。
“停、停下！”
登水子左手端着蜡烛，又是爬、又是追，上上下下，还得注意烛火不倒掉，无奈小华跑得太快，她一边跑一边寻思为什么要优先追小华，也许是因为它是这个异世界唯一有说人类语言的生物？又或者说中文的小华说不定能带她找到回去的线索？
‘呼’、‘呼’
登水子几乎要喘不上气了，现在她双手支撑着双腿，回头看刚才翻越过来的重重叠叠蜂窝状小隧道，这可真是得不偿失，这下还不一定能和鱼人队长汇合呢。
“吱、吱”
挣扎翻滚的声音，
待疲惫消减，登水子重新抬头看眼前，这片光亮看着不像幻觉？这是，到哪了？
从这圆泥洞向前，一道深坑径直朝上，是一环环盘根错节，稍显粗粝的歪曲树根，从这上方传来流水冲刷的翻滚声；这泥岩壁之上一定还有别的光景。
再细看小华抓住的那生物，登水子傻了眼，一团蛄蛹着的棉花顶上六只楔形小腿来回扭动，活像颗肥胖症毛毛虫，再细看那团棉花，发着幽暗的白光，表皮有点儿像大脑褶皱似的凹凸不平，正像个发动机地“嗡嗡”直叫。
“小华，这是？”
“没错了！这家伙肯定和结界有关！”
它极吃力地抓着这团棉花，然而那团棉花忽然猛地一弹，六腿一缩，翻飞上去，也不知是不是空气中微风的影响，它竟然能轻飘飘地缓慢上升。
“看来只能上去捉它了，”
她跟着小华小心地沿着这崎岖不平的树根往上走，伸开双手作平衡，也就是在这时，手一滑蜡烛掉了下去；不过这好像不太要紧，因为她发现环境有点明亮了；随着位置的转移，这根须与泥墙的间隔处的确冲刷着一条贴近竖直面的瀑布，一些浅绿青苔在其中闪烁着或明或暗的荧光；一人一球目光朝上，仔细辨认‘棉花’的踪迹。
正聚精会神，登水子忽地停滞步伐，这也导致前面的小华差点重心不稳，连忙抱紧发着抖的根须表皮。她伸长脖子仰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哐当”
“哐当”
铲子撬松泥土的摩擦声，一下重，一下轻。还有鞋子在地面上挪动，淙淙流水没有完全遮蔽这些若隐若现的反常音响。
换做是在外面一点也不奇怪，工地或者农田都说得过去，可这是在开凿山石形成的通道里，为什么上面有光？
难道，阴差阳错下，她找到出路了？
登水子喃喃细语：“小华，上面是不是有人？”
登水子僵在原地，心脏‘嘭’、‘嘭’地跳动，右耳嗡鸣，头皮震痛。就在她眼前右方几厘米的位置，藤蔓上出现了一小圈窟窿，烧焦的火药味嘶嘶发出细响。
她动不了了，好一会儿才猝然地开始大口呼吸，差点跪倒在地。
“奇怪，”
鱼人队长将枪支别回腰带上：
“这样一来，你确实不可能是个间谍，但按道理来说，一般的嫌疑犯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瞒过海关，更别说在国土中心——你究竟是什么人，‘登水子’？”
嗯？原来他知道名字啊？
“都说了我……咳咳……我是个学生！”
登水子好不容易喘上气，找回说话的感觉，刚刚收回小刀，紧接着听见鱼人队长大吼一句：
“让开！”
她一惊一乍地后退几步，倒退的同时，被藤蔓横向堵截住的隧道里突然卷起一阵亚热带季风，水汽都被吸附起来，朝着鱼人手中汇聚。
不消一会，那些水汽竟变成一把透明的月牙刃。他挥起水刃，朝着藤蔓扫去，看起来没有硬度的水刃竟生生辟断了藤蔓，展露在眼前的是透着光亮的前方，以及飞速溃烂的藤蔓残片。
鱼人一松手，水刃随之散了形，“刷刷”几声泼进地下。
“……好厉害。”
登水子和小华惊得说不上话，她再看一眼被斩碎的巨藤切面，发着幽幽绿光的棉花团一闪而过；再一眨眼，那诡异的棉花团子又不见了。
“小华，额，你有看见长得像棉花的东西吗？
“没有。”小华睁着大眼珠子特意往里瞟了一瞟：“棉花是什么？”
“不，没有。”
登水子只当是看错了，继续和小华跟着鱼人队长走，突然惊吓的压迫感因为虚惊一场有所消减。
不一会儿，他们听见了嘈杂起来的人声。
绕过隧道转角，眼前四五十个携家带口的平民，有的已经在逼仄的环境里铺了帐篷、地毯，有小孩子在削水果；而在旅客们身后是一些稀疏的长条篱笆、拥挤的岩石墙，这里同样是死路。
隔了一晚，眼前的低马尾少女和高个鳞片脸的出现让他们喜出望外：
“终于有人来了！这破地方一点信号也没有，”
一个瘦高的男人拍拍手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登水子留意到他长着驴耳朵，身后女人、孩子也是。单就这些旅客来看，每个家庭都是由外貌特征近似的人组成，孩子大多也遗传了他们父母的“非人”相貌：鹿角先生和鹿角女士、花猫脸妈妈和儿子。眼前孩童的嬉闹令登水子不合时宜地放松下来，心说这怎么有点像动物园。
“请问你们都是游客？”鱼人从皮夹克外套摸出调查员名片：“你们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
瘦高个“唉”了一声：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想带老婆孩子去南山镇度假，导游偏说要抄近路，也没打听清楚这隧道到底能不能走得通，结果回过神来才发现前方没路了。”
“原路呢？”
“也被堵上了。”
登水子想到那一面粗壮的藤蔓墙，该不会说的就是这个？
“是的，找到我们这些游客说明你们一定是从哪里破墙来的，这地方进去了还出不来。”
“那我们回去吧？”
登水子随口说了一句；然而游客们却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还记得原来的路线吗？”
说话间，登水子、小华和鱼人齐刷刷地转头，朝身后拐角望去，那里不再是一条单程道，而是分为从左到右九个大小不一的分叉口，这分叉口的墙壁不是藤蔓，而是泥石壁；每个分叉口往里走几步，又分为上中下三个通道？
“哐”
连见多识广的鱼人也被这景象给吓了一跳，几位游客壮着胆去不同的分叉瞧瞧，确认眼前看见的不是幻觉，又立刻退回，众说纷纭，议论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空间法术？”
“也不像，这墙壁的触感这么真实”
“上面不是有光吗？来个人上去瞧瞧？嗯？光怎么消失了？”
顺着议论声所指的方向看去，登水子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头顶上像陨石坑一样坑坑洼洼的泥石壁正在像液体一样飞速缩小，当鱼人队长再次凝聚出水刃去劈砍它，距离所有人头部大约五米的天花板哗啦啦掉下来一堆碎石，却已经是封闭上的状态。
隧道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适应了眼前黑暗，才发现远处还有光源：那看着像蛛网似的九个分岔路，远处似乎都透着光亮。
“啪啦”
鱼人再次亮起手里的矿灯，其它游客见状也掏出火柴、蜡烛、手电等，那远处的光芒瞬间黯淡，竟然也是个幻觉。
“队长，我们怎么办？”
登水子从游客中间借了一道蜡烛，弱弱地问鱼人，他现在看着又像是最可靠的。
“你应该知道结界法则吧？”
“什么？”
“任何封闭的结界，在里面必然存在一个施术力场，来和外界一端的力达成平衡。这个被封锁的隧道里一定存在一个‘装置’或者‘人’，来保证结界的完全封闭。”
这突如其来的名词解释让登水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是‘结界’？‘力场’？听着都要上升玄学了；她抬起一只手指向前方九条坑坑洼洼的岔路，无形中回避了鱼人的问题：
“可是这前面出口不是很多吗？”
“最坏的情况，是前方没有一条出路通向外面，而且分开人群只会人心惶惶。”
鱼人边说着，边举起矿灯：
“这样吧，我去最左边的岔路观察，这位姑娘去最右边，如果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装置就回来汇报，限时两刻钟。”
其余游客们议论纷纷，他们打算从不同的分叉口试着探寻出去的捷径；‘我可不能示弱，’登水子如此肯定地一握拳，为自己加油打气；她带着小华走进右通道没多远，一道极细微的像苍蝇似的声音响起了，是从脚边‘钻’出来的：
“尔们，都是，我的，养料”
借着烛光，她终于注意到说这话的是一只棉花状的不明物体，发音像低声窃语的老鼠，然而就是如此微小的声音也被登水子听见了，她努力眨一眨眼睛还是不敢相信一团外观静止的棉花能‘说话’。同样听明白的还有小华，因为它的上眼皮完全皱起来了：
“养料？谁？”
肩头的重量减轻，登水子再往地上看，只看见小华正追着那团高速移动的白色‘棉花’跑，直直地追进岔路更深处。
“停、停下！”
登水子左手端着蜡烛，又是爬、又是追，上上下下，还得注意烛火不倒掉，无奈小华跑得太快，她一边跑一边寻思为什么要优先追小华，也许是因为它是这个异世界唯一有说人类语言的生物？又或者说中文的小华说不定能带她找到回去的线索？
‘呼’、‘呼’
登水子几乎要喘不上气了，现在她双手支撑着双腿，回头看刚才翻越过来的重重叠叠蜂窝状小隧道，这可真是得不偿失，这下还不一定能和鱼人队长汇合呢。
“吱、吱”
挣扎翻滚的声音，
待疲惫消减，登水子重新抬头看眼前，这片光亮看着不像幻觉？这是，到哪了？
从这圆泥洞向前，一道深坑径直朝上，是一环环盘根错节，稍显粗粝的歪曲树根，从这上方传来流水冲刷的翻滚声；这泥岩壁之上一定还有别的光景。
再细看小华抓住的那生物，登水子傻了眼，一团蛄蛹着的棉花顶上六只楔形小腿来回扭动，活像颗肥胖症毛毛虫，再细看那团棉花，发着幽暗的白光，表皮有点儿像大脑褶皱似的凹凸不平，正像个发动机地“嗡嗡”直叫。
“小华，这是？”
“没错了！这家伙肯定和结界有关！”
它极吃力地抓着这团棉花，然而那团棉花忽然猛地一弹，六腿一缩，翻飞上去，也不知是不是空气中微风的影响，它竟然能轻飘飘地缓慢上升。
“看来只能上去捉它了，”
她跟着小华小心地沿着这崎岖不平的树根往上走，伸开双手作平衡，也就是在这时，手一滑蜡烛掉了下去；不过这好像不太要紧，因为她发现环境有点明亮了；随着位置的转移，这根须与泥墙的间隔处的确冲刷着一条贴近竖直面的瀑布，一些浅绿青苔在其中闪烁着或明或暗的荧光；一人一球目光朝上，仔细辨认‘棉花’的踪迹。
正聚精会神，登水子忽地停滞步伐，这也导致前面的小华差点重心不稳，连忙抱紧发着抖的根须表皮。她伸长脖子仰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哐当”
“哐当”
铲子撬松泥土的摩擦声，一下重，一下轻。还有鞋子在地面上挪动，淙淙流水没有完全遮蔽这些若隐若现的反常音响。
换做是在外面一点也不奇怪，工地或者农田都说得过去，可这是在开凿山石形成的通道里，为什么上面有光？
难道，阴差阳错下，她找到出路了？
登水子喃喃细语：“小华，上面是不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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