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朽木衰蛇，怎敌抚柳清风
赤蛇帮所在地的真实情况，和顾闲所想的不太一样。
按常理说，赤蛇帮这样的黑道势力，无论有多么大的背景，在明面上也不会多么的显眼，他们的所在地，也应该充满了机关密道，难以寻觅。
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赤蛇帮的所在地，正是天宁街北段，一间巨大的宅子。
这里装饰豪奢，许多右臂上绑着红丝绸的人来回巡逻，酒香、肉香、脂粉香，从这里面源源不断的传来，还有推杯换盏、女子娇媚之音，也仿佛永远不会断一般，从赤蛇帮建立以来就没有停下来过。
郭翎先就是这里的主人。
他今年已经六十九岁了，一身暮气，像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而非赤蛇帮的帮主，半步练气境的武者。
但他的确已经老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若按常理，这些半步练气的武者，一身气血就算是一百二十岁也不会衰朽，一身武功也不会退步。
郭翎先却会。
南玄域药王谷的一位云游弟子曾经为他看过病，他大限将至，没几年好活。
郭翎先当场就杀掉了那个药王谷弟子，并且灭口了所有在场的人。
那天以后，他就开始害怕孤独，害怕死亡的到来，所以要让他的住宅这么热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自己将死，只会觉得还活着，还有权力在手，还是一名武者！
他喜欢展示自己的力量，所以接下了顾家的一单生意，去打压几家店铺，为的是家族内斗。
当时的他，还很得意的和亲信炫耀，大家族狗屁倒灶事情那么多，什么汉郡四大家族，还得求他办事！
得到了来自顾家那位少爷的资金后，这三天时间里面，他都在狂欢，开着巨大的宴会，永不停歇，永不终止。
但今天的情况却不一样了。
一开始，是宅邸外刮起了一阵风，很轻，很清，就像春风一般。
随着这阵风离去的，还有最外层巡逻的赤蛇帮成员的声音。
原本的许多脚步声、交谈声、争执声，都随着那一阵风散去了，不再传来了。
接着淡下的，是第一层院落的声音。
郭翎先很清楚，那里是他布局的一个点，三队巡逻人员犬牙交互，任何一个人敢于偷袭，都会被这些人员发现，就算不敌，也来得及发出声音。
但这次不一样。
只有一阵轻灵的风声，吹走了一切的喧哗，吹走了郭翎先视为生命的热闹。
这很不对劲，就算是凝血中期的武者，哪怕是那些汉郡乃至东玄域有名的天才，也少有这样的耐心和细心，一点点掐灭所有的喧嚣。
所以郭翎先拔刀。
他的刀相当于那些重刀，闲的纤细轻薄，好像是从莲花中长出的一样，随着四周极微弱的空气流动而微微颤抖。
郭翎先就依靠着刀身的颤动，来判断风中之人的行动。
虽然已经老了，衰朽了，郭翎先却并没有忘记一些江湖经验，比如此时，绝对不能率先出手，不能丢了信心和胆魄，不能稍有急躁，否则那风中之人，便有机会取了他的性命！
刀身微微颤抖，风的流动不断改变，从左到右，从南到北，各种方位之间来回吹过。
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郭翎先经营了大半辈子的赤蛇帮大本营，好似一座朽木做成的阁楼，被微风吹散。
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经过额头、鼻梁，最后从下巴上滴落。
“嗒。”
两声水珠破碎的声音，一道来自这房间中的郭翎先，另一道则是来自门外。
像是微风吹来露水，除了这么一声破碎声音，一切都显得自然。
“吱——”
令人牙酸的推门声音传来，郭翎先的房门用的是很厚的铁木制成，厚到寻常刀剑无法扎穿的地步。
郭翎先认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稳入梦。
但这一次，这扇门被推动时发出的声音，腐朽又干瘪，和他是多么的像。
“呷——”门开了，但后面却空无一人。
正惊疑不定时，郭翎先余光瞥见了外面的场景。
参加宴会的黑道之人、出卖身体的女性、一些受邀前来的小帮派老大、一些汉郡小门派的掌门人……
他们都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只有脖颈处和心脏、眉心有一抹嫣红绽放，却不流淌。
惊讶时，他双手握住刀柄，猛地往后一劈！
风缓了，有一刹的间隙！
这一刀时机实在是太成熟，那风中之人一口内气用尽，正需要换气，动作难免会慢上一些。
他已经这样劈杀了至少五个刺客，他们的轻功或许不如现在这个，但也不差！
但刀锋过处，却没有任何切中物体的感觉，只是传来寻常的破空声。
“不好！”
心思并不愚钝，郭翎先便立刻抽刀回斩，刀光闪动间，好似构成了一朵绽放的莲花，在风中微微摇晃。
“呼……”吐了口气，明知道这种情况下换气是露出破绽的行为，郭翎先却仍然是要这样做。
他的气血已经衰朽，他的内气不再凝炼，一口内息不再绵长……这些都只是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他的刀劈中了对方的兵器！
“对方应该是一个年轻人，使用的不是刀就是剑，非是厚重，品质一般；内气雄浑绵长，轻功奇特，不能硬拼……”
短短一刹那的交锋，郭翎先就总结出这么多的信息，也不枉他的武功境界！
而对郭翎先来说最好的一点，就是，他在对方的兵器上制造了一个豁口！
一个不影响使用，但会带起微弱破风声的豁口！
来做刺杀之事，不，应该说是屠杀，那人的兵器便不会入鞘，因为只有武器出鞘，才能应对一切可能的变化和环境！
在兵器被损的情况下，风中那神秘的人，就算是要将武器入鞘，也会发出声音，暴露方位。
郭翎先只需要去专心对付那细微的破风声！
“呼～”
微风吹过，带着丝丝泄气，好像被划开了一样，那是兵器上的豁口，切割着施展轻功时的气流，制造出的一丝不和谐。
这一组不和谐，已经足够郭翎先锁定敌人的位置了。
作为老牌的半步练气境，他爆发之下，哪怕真正的练气初期也得认真对待！
刀光暴起，莲花显得妖冶，染上了血红，好似从血肉泥潭中长出，在春风中绽放，要污浊了这风！
这就是郭翎先的底牌，准先天品质的《血莲刀法》的残缺本，缺失心法和杀招部分残缺本！
因为缺失心法，所以修炼这门刀法让郭翎先气血衰朽，内气不凝，但对于他来说，用这些代价换来了五招内的练气境初期战力，便足够了！
这一刀下，郭翎先不再有半点保存和留手，拼着寿元衰退、气血逆流，也要将那个敌人，那个该死的家伙斩做碎块！
杀气入脑，郭翎先动作失去了严谨，刀招威力更大，血莲不在妖冶，反而显得恐怖。
无数刀光逐渐合在一起，让人逃不出、甩不开，只能一直在看着刀莲的聚拢。
但就算是这样，被刀风笼罩的那人，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动作变化也不大，听声音，好像是在抬起手中的兵器？
愚蠢！
郭翎先心中冷笑，内气灌注更多，刀招去的更快、更绝，刀光莲花也即将合拢。
等等，更快，更绝？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要收刀，却因为去势太狠太绝，无法收回。
“铛！”
碰撞声响起，他手中那中品利器的长刀在即将斩中那人胸膛之时，被一口平平无奇的精钢长剑所架住，满天刀光散去，只留下两个人，两件兵器。
两人中，一人身材略显瘦弱，看起来十七八岁，一身白衣，肌肤白皙光滑，容貌清秀俊朗，眼眸漆黑，深邃宛若深渊寒潭，右手握着一口平平无奇的精钢长剑。
另一人身材高大，容颜衰老，脸上满是皱纹，双眼混浊，满身的暮气，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握刀的手微微的颤抖，却是郭翎先。
“你……你是谁？！”郭翎先声音平稳，却能听出来些许颤抖。
“你不需知道。”那人声音平静淡漠，手中精钢长剑一抖，从郭翎先刀下挣脱，身随剑动，剑随气动，气随心动，再次散在风中。
感觉到微风吹过，郭翎先心中不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是更加警惕，血莲刀法再度使出，却是将他自己笼罩在其中。
他也会害怕，他毕竟是个老人了，不想要与这个年轻人硬碰硬，打算消耗到那个年轻人内气耗尽为止！
这是他的优势所在，他的内气是正常凝血境武者的五倍还多，这年轻人再怎么天资绝顶，也不可能耗得过他！
之前的杀戮，硬接了他一刀，架住他的杀招，这些都对那人造成了不小的消耗，只需要再坚持一下，等那人内气耗尽，就能将之虐杀以泄愤！
退一步说，也能保得性命！
但忽然，风声停了，那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就那么看着他，神色平静，眼眸淡漠。
好像是在看一株朽木，看一条衰老的将要死去的蛇！
忽然，他看见了那年轻人的双手，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握住任何东西，腰上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檀木剑鞘。
他也没有斩飞兵器的感觉，这让他颇为奇怪。
接着，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忍不住要栽倒在地上，胸口有些微刺痛。
低头看去，那口平平无奇的精钢长剑插在他的胸口处，刚好的刺穿了心脏，搅碎了他的心脉、扎穿了他的丹田。
“赤蛇帮帮主，好歹也算一个人物，这把剑便与你合葬吧。”
那白衣的年轻人走过郭翎先的身边，动作轻盈，好似春风吹动柳絮，空灵曼妙，一丝血迹尘埃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让郭翎先想到年轻时惊鸿一面的回风仙子，她也是这么一身衣着，这样的不染纤尘。
不知道在想什么，郭翎先用力的一拍胸口，哇的一口鲜血吐出，但由于丹田已毁，这些血液只是飞得更远，落在了那人身边，好似激发了什么，让那人的袖管被划开，有一道细细的、浅浅的血线渗出，让他不再那么纤尘不染。
“嘿……你总会流血的。”
嘶哑着怪笑几声，郭翎先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白衣人低头看了看手肘上的伤口，摇了摇头。
虽然可以察觉到郭翎先的阴毒内气正在腐蚀他的血肉，但在小无相剑气和回风舞柳内气的联合绞杀之下，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
这人正是顾闲。
他从酒楼到这里来杀郭翎先，一是为了试一试他的功力，二则是找一找有没有郭翎先和顾家人的交易内容！
如果找到了，那就是极好的。
就算郭翎先真的没有和顾家有些人交易，杀掉这么个人，顾闲也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反正他一向是活的很自我的。
捡起郭翎先手中的长刀，顾闲将它插入腰间的剑鞘中，发现挺合适的。
它的形制虽然说是刀，但却和剑形类似，刀身颇有韧性却不是软刀，整个刀背处有一道剑刃一样的假刃，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武功才会用这样类似剑的刀施展。
但这些都不重要，对顾闲来说，它是中品利器，就足够了。
“懒得起名字，就叫你赤蛇剑吧。”
将它拔出，用双指夹住刀背假刃，顾闲调动体内小无相剑气和回风舞柳内气，将它磨成了真的剑刃，让它从刀变剑后，随便命了个名。
接着，顾闲就在郭翎先的房间中翻找他想要的东西。
之前为了维持优势，在心理上战胜郭翎先，很多东西他都没问，现在只能花时间慢慢找了。
不过顾闲还有时间，夜还长呢。
按常理说，赤蛇帮这样的黑道势力，无论有多么大的背景，在明面上也不会多么的显眼，他们的所在地，也应该充满了机关密道，难以寻觅。
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赤蛇帮的所在地，正是天宁街北段，一间巨大的宅子。
这里装饰豪奢，许多右臂上绑着红丝绸的人来回巡逻，酒香、肉香、脂粉香，从这里面源源不断的传来，还有推杯换盏、女子娇媚之音，也仿佛永远不会断一般，从赤蛇帮建立以来就没有停下来过。
郭翎先就是这里的主人。
他今年已经六十九岁了，一身暮气，像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而非赤蛇帮的帮主，半步练气境的武者。
但他的确已经老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若按常理，这些半步练气的武者，一身气血就算是一百二十岁也不会衰朽，一身武功也不会退步。
郭翎先却会。
南玄域药王谷的一位云游弟子曾经为他看过病，他大限将至，没几年好活。
郭翎先当场就杀掉了那个药王谷弟子，并且灭口了所有在场的人。
那天以后，他就开始害怕孤独，害怕死亡的到来，所以要让他的住宅这么热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自己将死，只会觉得还活着，还有权力在手，还是一名武者！
他喜欢展示自己的力量，所以接下了顾家的一单生意，去打压几家店铺，为的是家族内斗。
当时的他，还很得意的和亲信炫耀，大家族狗屁倒灶事情那么多，什么汉郡四大家族，还得求他办事！
得到了来自顾家那位少爷的资金后，这三天时间里面，他都在狂欢，开着巨大的宴会，永不停歇，永不终止。
但今天的情况却不一样了。
一开始，是宅邸外刮起了一阵风，很轻，很清，就像春风一般。
随着这阵风离去的，还有最外层巡逻的赤蛇帮成员的声音。
原本的许多脚步声、交谈声、争执声，都随着那一阵风散去了，不再传来了。
接着淡下的，是第一层院落的声音。
郭翎先很清楚，那里是他布局的一个点，三队巡逻人员犬牙交互，任何一个人敢于偷袭，都会被这些人员发现，就算不敌，也来得及发出声音。
但这次不一样。
只有一阵轻灵的风声，吹走了一切的喧哗，吹走了郭翎先视为生命的热闹。
这很不对劲，就算是凝血中期的武者，哪怕是那些汉郡乃至东玄域有名的天才，也少有这样的耐心和细心，一点点掐灭所有的喧嚣。
所以郭翎先拔刀。
他的刀相当于那些重刀，闲的纤细轻薄，好像是从莲花中长出的一样，随着四周极微弱的空气流动而微微颤抖。
郭翎先就依靠着刀身的颤动，来判断风中之人的行动。
虽然已经老了，衰朽了，郭翎先却并没有忘记一些江湖经验，比如此时，绝对不能率先出手，不能丢了信心和胆魄，不能稍有急躁，否则那风中之人，便有机会取了他的性命！
刀身微微颤抖，风的流动不断改变，从左到右，从南到北，各种方位之间来回吹过。
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郭翎先经营了大半辈子的赤蛇帮大本营，好似一座朽木做成的阁楼，被微风吹散。
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经过额头、鼻梁，最后从下巴上滴落。
“嗒。”
两声水珠破碎的声音，一道来自这房间中的郭翎先，另一道则是来自门外。
像是微风吹来露水，除了这么一声破碎声音，一切都显得自然。
“吱——”
令人牙酸的推门声音传来，郭翎先的房门用的是很厚的铁木制成，厚到寻常刀剑无法扎穿的地步。
郭翎先认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稳入梦。
但这一次，这扇门被推动时发出的声音，腐朽又干瘪，和他是多么的像。
“呷——”门开了，但后面却空无一人。
正惊疑不定时，郭翎先余光瞥见了外面的场景。
参加宴会的黑道之人、出卖身体的女性、一些受邀前来的小帮派老大、一些汉郡小门派的掌门人……
他们都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只有脖颈处和心脏、眉心有一抹嫣红绽放，却不流淌。
惊讶时，他双手握住刀柄，猛地往后一劈！
风缓了，有一刹的间隙！
这一刀时机实在是太成熟，那风中之人一口内气用尽，正需要换气，动作难免会慢上一些。
他已经这样劈杀了至少五个刺客，他们的轻功或许不如现在这个，但也不差！
但刀锋过处，却没有任何切中物体的感觉，只是传来寻常的破空声。
“不好！”
心思并不愚钝，郭翎先便立刻抽刀回斩，刀光闪动间，好似构成了一朵绽放的莲花，在风中微微摇晃。
“呼……”吐了口气，明知道这种情况下换气是露出破绽的行为，郭翎先却仍然是要这样做。
他的气血已经衰朽，他的内气不再凝炼，一口内息不再绵长……这些都只是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他的刀劈中了对方的兵器！
“对方应该是一个年轻人，使用的不是刀就是剑，非是厚重，品质一般；内气雄浑绵长，轻功奇特，不能硬拼……”
短短一刹那的交锋，郭翎先就总结出这么多的信息，也不枉他的武功境界！
而对郭翎先来说最好的一点，就是，他在对方的兵器上制造了一个豁口！
一个不影响使用，但会带起微弱破风声的豁口！
来做刺杀之事，不，应该说是屠杀，那人的兵器便不会入鞘，因为只有武器出鞘，才能应对一切可能的变化和环境！
在兵器被损的情况下，风中那神秘的人，就算是要将武器入鞘，也会发出声音，暴露方位。
郭翎先只需要去专心对付那细微的破风声！
“呼～”
微风吹过，带着丝丝泄气，好像被划开了一样，那是兵器上的豁口，切割着施展轻功时的气流，制造出的一丝不和谐。
这一组不和谐，已经足够郭翎先锁定敌人的位置了。
作为老牌的半步练气境，他爆发之下，哪怕真正的练气初期也得认真对待！
刀光暴起，莲花显得妖冶，染上了血红，好似从血肉泥潭中长出，在春风中绽放，要污浊了这风！
这就是郭翎先的底牌，准先天品质的《血莲刀法》的残缺本，缺失心法和杀招部分残缺本！
因为缺失心法，所以修炼这门刀法让郭翎先气血衰朽，内气不凝，但对于他来说，用这些代价换来了五招内的练气境初期战力，便足够了！
这一刀下，郭翎先不再有半点保存和留手，拼着寿元衰退、气血逆流，也要将那个敌人，那个该死的家伙斩做碎块！
杀气入脑，郭翎先动作失去了严谨，刀招威力更大，血莲不在妖冶，反而显得恐怖。
无数刀光逐渐合在一起，让人逃不出、甩不开，只能一直在看着刀莲的聚拢。
但就算是这样，被刀风笼罩的那人，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动作变化也不大，听声音，好像是在抬起手中的兵器？
愚蠢！
郭翎先心中冷笑，内气灌注更多，刀招去的更快、更绝，刀光莲花也即将合拢。
等等，更快，更绝？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要收刀，却因为去势太狠太绝，无法收回。
“铛！”
碰撞声响起，他手中那中品利器的长刀在即将斩中那人胸膛之时，被一口平平无奇的精钢长剑所架住，满天刀光散去，只留下两个人，两件兵器。
两人中，一人身材略显瘦弱，看起来十七八岁，一身白衣，肌肤白皙光滑，容貌清秀俊朗，眼眸漆黑，深邃宛若深渊寒潭，右手握着一口平平无奇的精钢长剑。
另一人身材高大，容颜衰老，脸上满是皱纹，双眼混浊，满身的暮气，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握刀的手微微的颤抖，却是郭翎先。
“你……你是谁？！”郭翎先声音平稳，却能听出来些许颤抖。
“你不需知道。”那人声音平静淡漠，手中精钢长剑一抖，从郭翎先刀下挣脱，身随剑动，剑随气动，气随心动，再次散在风中。
感觉到微风吹过，郭翎先心中不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是更加警惕，血莲刀法再度使出，却是将他自己笼罩在其中。
他也会害怕，他毕竟是个老人了，不想要与这个年轻人硬碰硬，打算消耗到那个年轻人内气耗尽为止！
这是他的优势所在，他的内气是正常凝血境武者的五倍还多，这年轻人再怎么天资绝顶，也不可能耗得过他！
之前的杀戮，硬接了他一刀，架住他的杀招，这些都对那人造成了不小的消耗，只需要再坚持一下，等那人内气耗尽，就能将之虐杀以泄愤！
退一步说，也能保得性命！
但忽然，风声停了，那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就那么看着他，神色平静，眼眸淡漠。
好像是在看一株朽木，看一条衰老的将要死去的蛇！
忽然，他看见了那年轻人的双手，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握住任何东西，腰上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檀木剑鞘。
他也没有斩飞兵器的感觉，这让他颇为奇怪。
接着，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忍不住要栽倒在地上，胸口有些微刺痛。
低头看去，那口平平无奇的精钢长剑插在他的胸口处，刚好的刺穿了心脏，搅碎了他的心脉、扎穿了他的丹田。
“赤蛇帮帮主，好歹也算一个人物，这把剑便与你合葬吧。”
那白衣的年轻人走过郭翎先的身边，动作轻盈，好似春风吹动柳絮，空灵曼妙，一丝血迹尘埃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让郭翎先想到年轻时惊鸿一面的回风仙子，她也是这么一身衣着，这样的不染纤尘。
不知道在想什么，郭翎先用力的一拍胸口，哇的一口鲜血吐出，但由于丹田已毁，这些血液只是飞得更远，落在了那人身边，好似激发了什么，让那人的袖管被划开，有一道细细的、浅浅的血线渗出，让他不再那么纤尘不染。
“嘿……你总会流血的。”
嘶哑着怪笑几声，郭翎先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白衣人低头看了看手肘上的伤口，摇了摇头。
虽然可以察觉到郭翎先的阴毒内气正在腐蚀他的血肉，但在小无相剑气和回风舞柳内气的联合绞杀之下，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
这人正是顾闲。
他从酒楼到这里来杀郭翎先，一是为了试一试他的功力，二则是找一找有没有郭翎先和顾家人的交易内容！
如果找到了，那就是极好的。
就算郭翎先真的没有和顾家有些人交易，杀掉这么个人，顾闲也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反正他一向是活的很自我的。
捡起郭翎先手中的长刀，顾闲将它插入腰间的剑鞘中，发现挺合适的。
它的形制虽然说是刀，但却和剑形类似，刀身颇有韧性却不是软刀，整个刀背处有一道剑刃一样的假刃，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武功才会用这样类似剑的刀施展。
但这些都不重要，对顾闲来说，它是中品利器，就足够了。
“懒得起名字，就叫你赤蛇剑吧。”
将它拔出，用双指夹住刀背假刃，顾闲调动体内小无相剑气和回风舞柳内气，将它磨成了真的剑刃，让它从刀变剑后，随便命了个名。
接着，顾闲就在郭翎先的房间中翻找他想要的东西。
之前为了维持优势，在心理上战胜郭翎先，很多东西他都没问，现在只能花时间慢慢找了。
不过顾闲还有时间，夜还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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