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年前

    俗话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之后，年关是越来越近，京城里面的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t\t\t\t\t\t\t\t\t\t\t\t\

    瑞雪兆丰年，腊月，正德皇帝领着大军进入了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扬州，待正德一行人走后，史书上留下的记载是“是岁，淮、杨饥，人相食”。\t\t\t\

    京城自然是太平无事的，江南的“禁猪”风波现在还没有传到京城来，大家都豫备这新年，准备着年货，磨着菜刀，看着越来越肥的鸡鸭鹅，脸上露出了笑容。\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城里的烟花一天比一天绚烂，戏班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彩云这几日白天是风光的演戏，晚上是热闹的虚凤假凰，夜里是轰轰烈烈的春梦，气色是一天比一天的好了。\t\t\t\t\t\t\t\t\t\t\t\t\t\t\t\t\t\t\t\t\t\t\

    满屋的春光，霁月替彩云梳洗，接下来还要去山陕会馆表演，日后誉满天下的晋商，这个时候已经渐渐有了豪气，山陕会馆是所有会馆里面最气派的。\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大明门西，下马碑南，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就坐落在这里，锦衣卫在北京城的作用相当于张辽在合肥的作用，可止小孩夜哭。一般北京的小孩都是听着“你再调皮，当心锦衣卫来抓。”长大的。\t\t\t\t\t\t\t\t\t\t\t\t\

    王朝翰也是听着这话长大的，但他现在就是锦衣卫，倒不是他想干这一行，实在是因为他爹，他爹就是兵部尚书王琼，所以他荫补了一个锦衣卫副千户。\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皇帝不在京，他们这些锦衣卫也就没那么多事情干，除了要站站岗，也没多少事情，今天也不是他值班的时候，你猜他为什么要来？\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实在是因为家有悍妻，在家待着不舒服，他的妻子是现在南京兵部尚书乔宇的次女，为人很是泼辣，但很得王朝翰母亲的喜爱。乔氏刚和王朝翰闹了一场，他很不痛快，所以找锦衣卫的好哥们诉苦来了。\t\t\t\t\t\t\t\t\t\t\t\t\t\t\

    好哥们叫做李晋，是锦衣卫的千户，因为从前和钱宁有些嫌隙，所以钱宁就没有把他带走，把他留在京城，不过听闻钱宁被锁在了通州，李晋是浑身愉悦，因为好日子恐怕要来了。\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一听王朝翰谈起家中悍妻，李晋是哈哈大笑，道：“王兄，在这里生闷气不是办法，我听说山陕会馆最近几天都有好戏，你何不去看看呢。”\t\t\t\t\t\t\t\

    王朝翰一听觉得有理，好久没看什么戏了，去消遣一下，也不错，便去了山陕会馆。\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山陕会馆的人一看他腰间的那个“北镇抚司”的腰牌也不敢说话，放他进去了。\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台上演得是正是《琵琶记》，彩云在台上大放异彩，王朝翰看着台上低眉顺眼的彩云，心里捣鼓道：“这他娘的才是女人。”\t\t\t\t\t\t\t\t\t\t\t\t\t\t\t\t\t\

    谢幕的时候，王朝翰差点把自己锦衣卫的腰牌都扔了上去，不过还是比不过台下的几位晋商公子，他们的出手更阔绰。\t\t\t\t\t\t\t\t\t\t\t\t\t\t\t\t\t\

    晋商公子们还意味能够一亲芳泽，可谁想到彩玉竟然理都不理，戏唱完就走了。\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好家伙，这个举动，堪称行为艺术，让彩云的名气更大了，有看不顺眼的，有看了更喜欢的，更喜欢的人里面就有一个人叫做王朝翰。\t\t\t\t\

    王朝翰开始把自己在锦衣卫里面学到的技术，都用在了跟踪彩云身上，他也听闻过“冷面陆布衣”的名头，但他想着不过就是一个书生，拿什么跟他斗。\t\t\t\t\t\t\t\t\t\t\t\t\t\t\t\t\t\t\t\t\t\t\t\

    我已经赢他太多了。\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不过这几日陆钟倒是待在浙江会馆，很安份。

    饿了吃菜，饱了看书，就是他的日常。\t\t\t\t\t\t\t\t\t\t\t\t\t\t\t\t\t\t\t\t\t\t\

    不过这一天，钱德洪带来了一个新鲜玩意儿，放在一个锅里，叫上陆钟、陆釴、孔乙己和王相。\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打开锅，一股泔水味，酸臭。陆釴和王相连忙避开，孔乙己倒没有避开，因为他的鼻子不太好使。\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这个就是豆汁儿，京城里的人说：‘没喝过豆汁儿，不算来过北京’，你们别看闻着臭，吃着可香了。”\t\t\t\t\t\t\t\t\t\t\t\t\t\t\t\t\t\t\t\

    说着就喝了一碗，大呼“痛快”。豆汁儿是1制造绿豆粉丝的下脚料，富人是不吃的，但是钱德洪也给那些引车卖浆的人讲学，这些人就好这一口。\t\t\t\

    钱德洪一开始也不能接受，但为了更好的讲学，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了，别说，现在已经喝上瘾了。现在抱着野人献曝的心态，来给自己的好朋友尝一尝。\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眼看钱德洪喝得那么舒快，陆钟、陆釴和王相都捏着鼻子喝了一口，这一口，一言难尽，纷纷吐了。\t\t\t\t\t\t\t\t\t\t\t\t\t\t\t\t\t\t\

    一个个面露难色，指着钱德洪道：“洪甫，为什么害我们！”\t\t\t\t\t\t\t\t\t\t\t\t\t\t\t\t\t\

    钱德洪咧着嘴笑，孔乙己却是老神尤在，品味着豆汁儿的味道，觉得还不错。\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这房间也待不下去了，熏脑浆子，陆钟告辞了，接着陆釴和王相也走了，留着钱德洪和孔乙己美美的喝上了一锅，这玩意真的开胃。\t\t\t\t\t\t\t\t\t\t\t\

    腊月二十以后，北京城的人就繁忙起来了，忙着过年，天空的雪大得如梅花，漫天飞舞，云中爆出响声，是送社神的爆竹，震的诸邪退避，喜气进来，人们还没把捂耳朵的手放下，空气里边已经散漫了微微的火药香，那烟霭混合着雪花，将北京搅得好热闹。\t\t\t\t\t\t\t\t\

    祭灶之后就是掸尘，“掸尘”就是年终大扫除，要将所有的房间彻底清扫一遍，清理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扫庭除。

    这个还有来历呢，是为了灶神回来的时候有个干净的场所住。等到灶神爷大年三十下来，看到窗明几净的样子，能够不高兴吗？

    陆钟、王相和钱德洪三人喊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在奋力的扫着。陆釴和孔乙己坐着，他们自然有仆人干活，陆钟看着陆钟三人忙死忙活道：“君子劳心，小人劳力，你们这又是何苦呢？”\t\t\t\t\t\t\t\t\t\t\t王相道：“举之难道不知‘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道理吗？身体常常劳动，才不会坏，”\t\t\t\t\t\t\t\t\t\t\t\t\t\t\t\t\t\t\t“我不做如是观，书里面已经有长寿的道理了，就是静心养性。”孔乙己道。\t\t\t\t\t\t\t\t\t\t\t\t\t\t\t\t\t\t\t\t\t\t\t王相听了，做样，叹了一口气：“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耳。”\t\t\t\t\t\t\t\t\t\t\t\t\t\t\t\t这话是孔子说的，孔子小的时候很贫困，所以很干很多活，是个多面手。王相这话说出来，陆釴和孔乙己自然是笑笑，没话说了。\t\t\t\t\t\t\t\t\t\t\t\t\t\t\t\t\t\t\t圣人的话，谁敢驳？\t\t\t\t\t\t\t\t\t\t\t\t\t\t\t\t\t\t\t\t\t\t\t\t钱德洪在拖把间感受着知行合一，陆钟在洒扫间新陈代谢，权当锻炼。\t\t\t在一片崭新的房间中，众人等待着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