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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前厅

    幡子这头,安排了客商一行,急走到前边照应。

    先探了个头。见高员外处众人已在下人侍应间安插落座,轻声谈笑。白面青年处却颇安静,为首的少年正在前来回的趟着步子,看上去有些不耐。青年的目光恰与幡子对上,于是告退,疾来与幡子说话。

    “逄公子有礼。”青年拜道。

    “不敢受礼。”幡子淡淡道,“你我路数不同,今日来此,不知有何事指教?”

    青年并不在意,柔声向幡子道:“公子生分了。你我的父亲既是同僚,又是同乡。本来就要多多来往。”

    幡子还对适前青年拆台的做法有些怨气,眼下见青年不提,也懒于此刻计较,便道:“前面收了你递的帖子,早着人去请这位了。刚才有消息回,道是她今日身体不便,不好迎客了。”

    “这事先不论。”青年道,“你可知眼下这位的身分?”

    “是谁?”幡子会意道。

    “身分我虽不知。”青年有些尴尬道,“不过引荐他来此的人,却是大有来头。”

    “哦?”幡子心中一动,却没听到下文。看过去,只见青年的神色有些古怪,不由道:“不会也是不知吧?”

    “知道却不费这些事了。”青年小声嘟哝了一句,接着道,“今日天明时,家父收到一帖,令我前去听命。等我到时,递信的人还没走,只见是京城里武官打扮,颇有派头。又见我爹小心,便也不敢多话。待他走后,我爹便差我急去水陆码头接一位客人,又叫我不可多问,不可生事,不可怠慢。”

    “如你所见,这少年便是贵客。”青年又道,“左右都是他的护从。先在坊间游玩了半日,买了好些玩意儿,才说要往喜鹊儿家去。又说并不相识,只是慕名而来。”

    “所以你才将他带来,要我引他前去。”幡子道。

    “贤弟不知,”青年近身道,“这位小爷任性的紧,本意要直接闯入喜鹊儿闺中不轨。被我一通解劝,才知道不合规矩,不遵礼仪。这才与我一道来此。”

    此时幡子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让开几步,面上仍说道:“今日既然姐儿身上不好,何不改日再寻佳期?”

    “还望逄兄想想法子。”青年说话间复上前道。

    幡子只觉袖中一重,忙掩身察看一二。只一瞥,就觑见黄灿灿的两锭赤金元宝坠在袋中。心下一惊,暗中计较起来。

    原来在上月之中,喜鹊儿也曾迎一贵客进门,就是幡子所荐。后面便听闻这贵客将喜鹊儿养在了院中,若不是此番点名要去喜鹊儿家里,幡子也不欲叫人去问。看桂婶回告的情形,她家中只是请她喝茶,丝毫也不回其他,便几是坐实了传闻了。

    本来要回绝了这单生意,任他往别处申张。不料眼见得如此夸张佣钱,却要另作主张了。想了一回,有了些谋划。

    “老弟辛苦一番,事了之后还有关照。”青年又道。

    “客气客气。”幡子笑道,“得贵公子垂青,也是姐儿们的福气。你且稍待,我在那头作些吩咐便与你们同去。”

    青年连声道谢,回身向为首的少年禀告不题。

    “员外高临。”幡子自收拾了一番心情,到前厅另一处施礼道。

    “逄公子客气。”一位圆脸小眼的矮胖男子连从座上起身道,“不知府上繁忙,多有叨扰。”

    座上还有两人,正是已取下斗笠的异服男子与一袭道袍的孔小仙儿。小仙儿见此也起身相迎,唯有异服男子端坐未动。

    “多有怠慢,还望勿怪。”幡子又拜道。

    “这是在下一位至交朋友,”员外礼毕,侧身引荐道,“初来萦州城,想要晚间寻一些热闹去处。”

    幡子这才得机会朝异服男子处仔细打量,心里微微讶异。只见男子脸上覆着一张光华流转的银色面具,将面部遮了大半。因与皮肤颜色相近,在远处极难发现。身形发式都与常人无异,一身玄色衣裤不知是何材质,其上并无任何花鸟纹线,颇显古朴大气。那腰带却不是什么麻绳,而是两条灵动鲜活的灰白蟒蛇盘结交错,缠绕于男子的腰腹处。再看绳结处,却是两颗往外吐着蛇信的蛇头,狰狞凶狠无比。

    幡子吓得一惊,强定心神。复又看去,却只是条普通的灰蟒蛇皮腰带罢了。

    “可是有什么难处?”员外见幡子神色有些异样,出言提道。

    “倒不巧,今日这位姐儿却已有约了。”幡子忙将神情掩过扯个谎道,“不知…”

    “全凭公子安排。”异服男子蓦地开口道。

    原来这冯宝儿是高员外早先认识的姐儿,与男子并无干系。

    “谢过员外与…大人。”员外既无意点名男子身分,幡子也便姑且称了一声大人,“这便与诸位安排。”

    员外忙进前递了一些银两与幡子使用。幡子连称不急,告退众人后,往后院里径去了。

    后院中。

    “你与二爷说些闲话,扯我作什么!”听这声儿却是苇哥儿。

    原来是扁担儿见二爷发狠,又嫉妒苇哥儿平日间素会做人,便将苇哥儿也拉带下来。

    “如何说不得?”扁担儿嗤笑道,“你既与二爷要好,便问问他口里所说的那些勾当里,有没有你的案子。可莫要捉鬼捉到了‘自家人’了!”

    “这岂是我们能…”苇哥儿话到一半又闭口,只忍着不搭理他。

    院中众人,有些已听的几分明白,只是缄口不言。有些却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交头接耳不已。

    “小娃恁没担当!”二爷怒道,“我说的这件事,偏偏不与苇哥儿相干,全是你使的好手段!”

    “我偏不曾做过!休要没言语了,拿老主子压人!这院里如今还是少爷做主,劝你莫要仗着资历耍酒疯才是!”

    似是隐隐猜到二爷所说为何,扁担儿看似威胁,实则提醒道。

    “今儿个可没喝酒!”二爷心虚道,“别动不动就拿我好酒说事儿。说到酒上,这些天我藏的酒又少了好些,是不是你小子偷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