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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晚安,我的挚友

    魔王讨伐结束,略作休息,众人踏上了归途。

    时间接近傍晚,他们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

    劳伦斯说到,“靠近河边,风景优美,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吟茗提议到,“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我来准备晚餐,大家想吃什么?”

    “我看看,猪肉还有剩余......”小次郎翻找着包袱,在一旁大声嚷嚷,“今晚也想喝猪肉汤!”

    希蒙叹了口气,“昨晚才喝过,你这呆子不会腻吗。我得去看看河里有没有鱼,想吃烤鱼!”

    “收到点餐,客人们!”

    决定好菜单,劳伦斯拖出行李,着手搭建营地,手法相当熟练。

    另一边,确认过河中有鱼后,艾丽丝就被嚷嚷着要吃烤鱼希蒙拉去抓鱼了。

    “不去帮忙吗?”手上切着配菜,吟茗于一旁盯着自己的小次郎搭话。

    “刚才一下撞得不轻,脑袋晃悠悠的,怕栽河里。”赶路时小次郎的脚步就有些轻飘飘的,大概是之前磕那么一下没缓过来。

    “也对,万一把鱼吓跑了,还会被希蒙怪罪。”

    手上动作不停歇,吟茗处理好食材,着手准备料理。他不紧不慢地从行李袋中取出调料瓶子,小次郎看在眼中,都是些自己叫得出名字的常见调味品。不过和以往不同,他发现了调味品中混着一瓶不认识粉末。

    “吟茗,这一瓶?以前没见过,难道是什么秘制调料嘛?”举起装有粉末的玻璃瓶子,小次郎摇了两下,有些疑惑地朝吟茗发问。

    颜色和质地有些眼熟,怎么感觉像某种药物。某种不应该用到日常烹饪中的药物。

    “怎么有些像安眠粉——”

    低着头,吟茗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吟茗的秘制调味料,加了之后猪肉汤会更好喝。”

    “哦!这就是昨晚猪肉汤那么好喝的秘诀吗!”听闻是秘制调料后,小次郎立马眼冒金星,紧紧攥住这个装着未知粉末的瓶子,就好像握住了财富密码,“你居然有这种好东西!咱俩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还藏着掖着。”

    “想要开餐馆,不正需要一两样独门绝活吗。”

    “真的假的!你都想到这一步了!我已经看见金钱在向自己招手,不对,向我们招手了!”

    小次郎的疑惑立刻打消,已经开始期待起今晚的猪肉汤。不远处的劳伦斯虽对小次郎提到的瓶子感到好奇,但听了吟茗的解释,便没做多想,继续搭建着营地。

    “请您好好使用它,大厨!”毕恭毕敬将瓶子摆放回原处,小次郎两眼已经开始放光了。

    生火,架好做饭的锅子,吟茗笑着说,“大厨可担待不起,我也只会做些简单的菜。。”

    “不,大厨!您有自大的资本!我们的勇者定会成为七国最厉害的厨师!”

    “你呀......”,面对小次郎毫不吝啬的吹捧,吟茗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远处小河中,艾丽丝光脚踩在水中,听到对话,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挪着脚靠近希蒙,小声说到,“小次郎对吟茗真热情。”

    “对,是挺热情,”希蒙稍微降低声音,继续说,“人还傻。”

    “怎么会,小次郎先生,只能说......嗯.....应该说性格比较纯真。”

    “不行,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我无法接受。”

    “唉!?”

    “太过分了吧,我都听到了!”正在往火堆里添加柴火的小次郎突然抬头,朝河边的两人大声抱怨到。

    “耳朵倒是挺好使!”希蒙故作惊讶,转过头朝他大喊,“嘿,你这呆子怎么能偷听淑女说话呢!”

    “艾丽丝也就算了,你算那门子的淑女!”

    “什么!?你给我过来!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淑女!”

    “噗哈哈哈!!!我才不要,不然你自己过来?噶啊!——”

    希蒙从河里抓起一条鱼就朝小次郎扔去。啪!鱼被扔到了小次郎脸上。滑溜溜的。

    “好耶,正中靶心!”

    小次郎抓着鱼用力挥舞,朝她喊道,“希蒙!你这家伙是恶霸吗!”

    “哈-哈-哈-哈!”河里传来了大反派般的笑声。

    一个小时后,众人围坐在篝火旁。享受着讨伐魔王后的第一顿晚餐。

    “这烤鱼,真香!”大声赞赏着吟茗的厨艺,小次郎一脸幸福地啃下一大口鱼肉,细细品味后,又喝了一口手中的热汤,“吟茗做的猪肉汤还是这么美味!但不知是否胡椒放多了,今天的汤稍微有点涩,不过回味却多了甘甜。嗯,对比起来,比昨晚的汤美味!”

    “你喜欢就好,慢点吃,小心别咽下鱼刺。”

    喝汤途中,小次郎看了一眼吟茗,是错觉吗,总感觉吟茗今天笑的次数多了起来。平时应该更加沉稳才对。嘛,大概是打败了魔王感到高兴吧。

    实则不然,看着大吃大喝的队友,吟茗心里却在想,“差不多该生效了。”

    于是,“好喝!吟茗大厨的手艺太好了......。”劳伦斯前一秒还在称赞吟茗的厨艺;下一秒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紧接着,刚喝完一碗猪肉汤的希蒙也噗通一声昏倒过去。

    “你们两个,怎么了?猪肉汤不至于喝醉吧,哈哈哈......”话说到一半突然惊觉,小次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吟茗,“入口发涩,回味甘甜,和安眠粉特征一模一样,吟茗,那个瓶子装的到底是什么!!!.......”

    话未说完,小次郎脑袋一昏,也迎面倒了下去。恍惚中,吟茗似乎起身接住了自己,不让自己倒进火堆里。失去意识前,吟茗对他说,“抱歉挚友,你们就稍微睡会儿吧。下一次醒来,这个世界会大变样。”

    这一切,艾丽丝看在眼里,一句话未说,默默喝完了碗里的热汤。她心想,真苦涩啊,也就他们会毫不怀疑的喝下去吧。

    将小次郎安置在身后的空地上,吟茗坐回吃饭的位置,从怀里掏出两个装有透明液体的瓶子,一瓶扔给艾丽丝,自己喝下了另一瓶。他说到,“可以开始准备了,艾丽丝。”

    接过瓶子右手一顿,艾丽丝明白这是解药,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喝下了瓶子里的液体。

    “知道了。”艾丽丝起身,举起魔杖,开始吟唱咒语。魔法阵在脚下绽放,魔力开始凝聚,在她身前形成了三个灯光闪烁的小巧提灯。

    艾丽丝构筑魔法的同时,吟茗冷不丁地说到,“继续躺在那儿,机会可不会自己到来,希蒙。”

    躺在地上的希蒙没有动静,吟茗心想,“果然不会老老实实起身啊。”

    他示意艾丽丝不要停下手中的魔法,继续朝希蒙喊到,“再不起来我要动手了,我可不打算手下留情。希蒙,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中招真的好吗?”

    于是,地上的希蒙动了,双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表情愤恨,一副要怒斥吟茗的样子。

    “起来了吗,圣骑士小姐……该说不愧是神圣体制吗,普通的药剂果然拿你没办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药。”希蒙一脸不解的样子,却很明白自己的处境。

    四年来,她早已做好被吟茗敌视的准备,但这一刻来得也太快了,按照自己的计划,至少也该等到众人身处天空岛,自己全盘托出的时候。

    为何如此之早便被吟茗敌对,我的身份暴露了吗?

    她仍然装出疑惑不解的样子,却在不动声色地调动着魔力,“我有做过什么事让你讨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对眼前女性的表现,吟茗感到惊讶,她还准备演到什么时候呢?演技是不错,但从未骗过自己的眼睛。

    “罢了,换个地方说吧.......”

    毫无征兆,吟茗的眼眸在刹那间星光闪烁,他调动起己体内为数不多的魔力,构筑起规模庞大的魔法。

    “所立之处即为牢笼,世界魔法——笼中鸟。”

    听到魔法名字的一瞬间,希蒙双脚用力一蹬,猛地想后方飞出。然而已经迟了,牢笼已在她背后扎根。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回想起一句话,一句书本上的告诫,“一片须臾世界,主人邀请你作客,既然满足条件,便不得推脱。”

    吟茗站在原地,左手上托,一只金色鸟笼在掌心形成,同时,一只金色鸟笼也在众人身边逐渐成型。随着身边鸟笼的形成,周围的景色渐渐模糊,失去色彩,最终变成了一片闪有点点星光的深邃星空;随着掌中鸟笼的完成,吟茗手上鸟笼的景色渐渐清晰,正是包含着吟茗五人在内的周遭。

    朝鸟笼外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虚幻的吟茗拖着金色鸟笼。

    朝鸟笼内看去,可以看到一个小巧的,真实的吟茗拖着金色鸟笼。

    笼外虚幻的吟茗没有动静,笼中的吟茗们却时时刻刻同步的,他向笼外望时,“他”也向外望;他看向笼中时,“他”也在看向笼中。

    仔细观察的话,小巧的“他”掌上托着的鸟笼,也有着和外界一样的周遭,只不过更加小巧精致。

    希蒙瞪大眼睛目睹着这一切,即便自己是身处不利的一方,但亲眼看到这样稀有的魔法在自己面前构建,果然还是会感到震惊。她不禁说到,“真漂亮.......”

    “哎呀,谢谢夸奖......”接下来的话吟茗没有大声说出来,“也不过是囚禁人的笼子罢了。”

    “嗯,你有在说什么吗?”回过神来,希蒙问到。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吟茗的语气平静的回答,“比起这个,来解决我们的问题吧。”

    希蒙大喊,“等一下,我们不是同一个小队的同伴吗,为什么要将大家拉进这种不明所以的魔法中啊!?”

    “真头疼,还打算装下去吗。算了,不承认也罢,看来没聊下去的必要了,动手吧艾丽丝。”

    吟茗做出抬手的动作,示意艾丽丝可以动手了。

    希蒙心想:不打算透露多余的情报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大喊到,“等一下,先别动手!我承认!我确实在一些地方欺骗了大家!我们谈谈吧,在这里也行!”

    大声喊叫的同时,希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身处这诡异的庞大鸟笼,她不禁乍舌,“做梦都不会这样离谱吧。”

    眼前的鸟笼,倘若真的是世界魔法的话,那可真是麻烦至极了。世界魔法,魔法的极致,魔法师借由自身创造出的须臾世界。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则。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鸟笼的法则,必须要格外小心。须臾世界的存在时间依人而定,但大多都与魔法师自身的魔力相关,一旦魔力耗尽,这片世界肯定会崩溃。

    看向艾丽丝身前的小巧提灯,希蒙记忆中有这样的魔法,一种阶级极高的封印类魔法,绝对不能中招。

    要逃吗?鸟笼外一片漆黑,没有出口一类的东西,要怎么逃!?这片世界邀请我的条件是什么?既然满足邀请才能进来,只要不符合条件就会自动出去。可恶,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弄清楚条件了。

    能找到帮手吗?小次郎和劳伦斯还处于昏迷中,不可能指望他们。该死的,这两人居然轻易中计,最基础的防备心都没有吗?特别是小次郎这个呆子,既然都想到安眠粉,就对吟茗多一点怀疑啊!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对方既然准备到了这种程度,显然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不然也不会一上来遍赶尽杀绝。

    只有上了!经历过早上的大战,两人的魔力见底,现在也不可能恢复了多少。况且艾丽丝在这之前还对大家使用了治疗魔法,魔力肯定处于见底的状态,维持手中的术式想必就是极限。然后是这个诡异的鸟笼,世界魔法,甚至改变了空间的构造。规模如此庞大的术式,需要大量的魔力支持,现在这种情况,吟茗也不可能长时间维持。如果是这样的话,艾丽丝暂时不会对我构成威胁,从她做切入点!就算不能击杀,只要抓住她,便能以她为人质威胁吟茗。

    只要坚持到吟茗的魔力耗尽,便会是我的胜利!剩余的魔力足够,能够应付这个状况。况且,在藏拙的不只是他们!

    刚打定主意,一直等待的吟茗说话了。

    “想好对策了吗,希蒙,不对,既然都撕破脸皮了,现在还是这样称呼你更好,高贵的圣女大人——希菲尔蒙。如果你只是想拖时间,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这个魔法的持续时间会比你想象中长得多。”

    听到自己名字一瞬间,希蒙的脸色阴沉起来,之前装出的费解表情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决绝与冰冷的杀意。

    见她这样,吟茗心想:终于不准备演下去了吗。而且,动杀心了。

    希蒙的语气变得冰冷异常,“……真奇怪啊,我为了进入勇者小队,提前多年就开始做准备。成为圣骑士,然后加入了你的队伍,一同讨伐魔王。着四年明明一起生活,一起战斗,既没于外界有过多余的联系,也没有做过对小队有害的事情,作为勇者小队的一员,明显尽到了历代圣骑士该尽的职责。这样的我,应该不会被怀疑才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动手之前,能为我解答一下吗,勇者先生?”

    “那就再多说两句。”吟茗感兴趣地看着希蒙,那种眼神,仿佛是看向被困住的可怜之物,“加入小队的时候,我对每个人都问过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舍弃一切随我讨伐魔王,你说:希望自己能为世界的和平出一份力。”

    “是又这样又如何,为世界带来和平应该是圣骑士的职责所在,我不觉得你能从中看出多余的东西。”

    “自信是你的优点,但自以为就不怎么讨人喜欢呢。回归正题,如果你说——为了完成教团的任务,这样会更可信。”

    “疯子,就因为这种事调查我的吗。”

    “怎么会,我还没有小心眼到这个地步,这句话也只会让我好奇而已。让我真正起疑心的,是你的各种小动作:例如永远都用不掉的半数魔力,那些构筑完成却从未用出手的魔法。当然了,包括你现在正在构筑的这招。”

    希蒙心头一颤,这些都应该足够隐蔽了才对。四年里,自己确实谎报着魔力状态,也悄悄构筑过一些魔法,可是她严格地控制着魔力溢出,应该做得足够精细了才对。构筑魔法时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他是怎么发现的?

    “你做的足够隐蔽了,不过我的眼睛出奇的好使呢,有些事,看一下就明白了……”

    “够了,没必要聊下去了。”

    吟茗微微一笑,“不准备再聊下去了吗,既然你的魔法构筑完成了,那就开始吧。”

    “呵!特地留下时间让我完成术式,真是太感谢了!”

    “这点时间,是我对好友最后的仁慈罢了。”

    希蒙冷笑着,直勾勾地盯着吟茗,眼眸冰冷,“虽说最开始打算从艾丽丝下手,现在想了一下,还是先除掉你好一些。”

    “能得到圣女的偏爱,让人受宠若惊。”

    “话真多,去死吧——绯想暗杀星!”希蒙眼中闪起深红色光芒,眼眶周遭血管攒动,魔力扭曲。她盯向了吟茗深蓝色的眼眸。

    虽然板着脸,吟茗还是不由得想:好帅的名字!对上视线会不会立刻没命呢。可惜,这类魔法在这个鸟笼中没用。

    不做防御也不逃跑,就这样原地不动,吟茗选择和希蒙对上视线,“圣女大人,进入鸟笼的那一刻,你就注定只是一只被夺去自由的鸟儿。”

    吟茗,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不重要了,我赢了!

    “真不好意思,没告诉过你,释放这个魔法从来都不需要用剑砍伤别人。”

    希蒙没能明白吟茗的意思,吟茗却嘴唇轻动,“即刻绽放。”

    “什么!”

    那一瞬间,希蒙眼中的深红色光芒消失了,眼眶周围的魔力消散,自己构筑了许久的魔法竟完全消失,准确的说是没有了魔力供给当场溃散。自己体内庞大的魔力,那些足以支持数十次高阶魔法的大量魔力,全都被转变了,成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或者说,这些仍旧是魔力,只不过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魔力。而是,吟茗的魔力。

    对面的吟茗右手一抬,流淌在自己体内的魔力泛起点点星光,逐渐躁动起来,发疯一般地朝着自己的心脏聚集。凝聚,刺穿,穿透心脏,穿透胸膛。一朵鲜红的花儿在胸前绽放,深蓝色的魔力结晶在胸前喷涌而出。

    胜负已定。

    倒下前,希蒙用最后一口气说出了心声,“这一切,真是有够诡异啊——”

    噗呲!血液飞溅,厚重的铠甲由内而外被贯穿,一柄泛着点点星光的诡异长枪从希蒙心脏处突兀地刺出,贯穿希蒙的胸膛,鲜血源源不断的淌下,染红了地面。

    噗通一声,气绝的希蒙倒下,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血泊中,那柄泛着淡淡星光的长枪,如此的诡异,而美丽。

    “晚安,我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