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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真正的委托

    二十年前的伊丝布兰达公国,一对农民夫妇捡到一个婴儿。

    处于哺乳期的男孩,脆弱不堪,孤零零地蜷缩在襁褓中,若没有遇到夫妇两人,他一定会死在野外。

    夫妇二人是农民,家境远远算不上富裕,老实说,在此之前,他们也只能勉强解决自己的温饱。但他们还是决定将男孩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

    他们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他。不仅让他每天吃的饱饱的,还让他每年都能穿上新衣服。

    之后的时间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男孩健康成长。但夫妇二人一直顾虑着,为何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迟迟没有诞生;小男孩也担忧着,为何弟弟妹妹迟迟不来到他的身边。

    四年后,这个顾虑伴随着一阵哭喊声打消。

    夫妇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男孩有了弟弟,这个家庭日夜奇盼的新生命的降临了。夫妇二人给他取名为莲,是希望他能拥有一颗如莲花般纯洁的心。

    即使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诞生,男孩也没有受到冷待,夫妇二人如以前一样爱着男孩,也像爱他一样爱着他的弟弟。对男孩来说,除了多了一个吵吵闹闹的弟弟外,他的世界似乎一切照旧。

    但对于夫妇二人来说,毫无偏袒的爱,就意味着更多的付出。教育两个孩子并未让他们力不从心,但家庭开支方面却渐渐成为问题。不能让孩子们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夫妇二人这样考虑着。

    仅靠播种粮食,收入实在有限,支撑不起家里开支的一天迟早到来。于是丈夫决定去森林中打猎,捕获的猎物既可食用,也能拿到城镇中贩卖。丈夫和妻子商量后,妻子很爽快的答应了。

    那一天,父亲扛着鹿出现在了自家门口,他才知道父亲不仅是一位农夫,更是一位猎人。

    几经逼问,父母二人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原来父亲母亲都是很厉害的人。依他们所说,父亲和母亲以前都是冒险者。年少时心怀大志,却没干出实绩,信心受挫,干了几年后就干脆隐退,来到了村子定居。

    父亲的狩猎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兄弟二人也经常同父亲一起外出打猎。在兄弟二人的世界里,他们总觉得拉弓时的父亲好厉害,就像故事里的英雄一般。

    出售猎物有了收入,一家四口的生活水平有了改善,新衣服从一年一件变成了一年两件,餐桌上出现肉类的次数更是明显增加了。

    现在想来,那是一段幸福的时光。

    但在男孩十一岁这年,本该傍晚才回家的父亲却早早归家。父亲神色紧张地敲开了家门,与门口与母亲交谈几句后。母亲的面色先是惊讶,后是痛苦,最后眼里出现了决绝。

    一言不发,两人沉默着去了地下室,再次出现时,父亲手里提一把兄弟二人从没见过的漂亮长弓,母亲手上也多了一柄精美长剑。

    临别时,父亲严肃的对兄弟俩说,你们要互相帮助,不要总是吵吵闹闹地把家里弄的一团糟。

    母亲轮流亲吻了兄弟二人的额头,微笑着对说,你们待在家里,做哥哥的要保护好弟弟,莲也要听哥哥的话。不要出门,等我们回来。

    父母离开了家,却再也没能回来。

    直到父母的遗骸摆在眼前,兄弟二人才被告知自己父母所做的伟业——与危险的魔物奇美拉战斗,玉石俱焚。

    本该处于魔界地域深处的魔兽,在村子附近现身了。那只可狠的魔物,实在过于强大,父母二人只能用以命换命的形式将其击杀。

    城镇送来了奖章和抚恤金,父母被追封成了英雄。即便如此,失去挚爱亲人,兄弟二人哭的很伤心,长时间哭泣甚至伤到了嗓子。但哭泣之后,兄弟二人也只能接受现实,相依为命。

    父母以死为代价除掉奇美拉,这头魔兽的来历却得不到任何查证,没人知晓他是如何来到这样偏远的村庄。甚至从皇城派来了调查人员,仍然没能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个事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兄弟二人深信奇美拉出现是有原因的,于是他们立下誓约,约定有朝一日一定会找到发动这场袭击的罪魁祸首,无论对方是谁,什么身份地位,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二人按照父亲生前传授的知识进行锻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在哥哥十二岁,也是弟弟八岁那年。各种机缘巧合下,兄弟二人竟在没有他人干预的情况下认知到了自己的魔力,更是领会到了伴生而来的才能。自己觉醒并有了特殊的才能,就算是缺乏外界情报的二人,也知道这是极其异样的。于是他们隐藏了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暗地里进行着魔力与才能的锻炼。

    相依为命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哥哥十六岁,那一年,魔王向人类七国宣战的消息传到了村子里。为了击败魔王,七国宣布选拔勇者前往讨伐魔王。

    得知此事时,兄弟二人还曾嘻嘻哈哈地讨论,勇者会不会从他们俩人中选出。

    明明只是玩笑话,但公国的公主真的来了,她向二人告知,身为哥哥的吟茗是勇者。

    哥哥没有推脱,他对弟弟说,如果可以拯救许多人,那么他愿意去做,即使这样会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的一干二净。弟弟也没有表达不满,更不会做出争夺勇者头衔这类愚蠢的事,他支持自己的兄长。

    他说:既然哥哥无可奈何地站在了光亮处,那么出于对未来做打算,他就应该成为一张被雪藏起来的王牌。

    二人离别,哥哥踏上了讨伐魔王的旅途,弟弟则留了下来继续一个人锻炼。

    而接下来的故事,也就开始在世间流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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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紫阳眼角低垂,声音轻缓,“这是,先生成为勇者之前的故事......”真是个平淡却又悲伤的故事。

    “果然是个无聊的故事吧。之后发生的事,无论是哪一种叫法,都已被传颂了成千上万次,我就不再继续述说了。自己的故事被世人传颂,这样想想总让人感到高兴。顺便问一下,小花你所知道的故事,是怎样的。”

    “我所知道的,英雄之歌。除去结局残酷外,算是个不错故事。讲述你和其他人披荆斩棘,打倒各路魔物,最后与魔王对峙,对战数百回合,最终落得与魔王同归于尽。这个版本,想必会被广泛传颂吧。”盯着手心中的金色鸟笼,林紫阳继续说,“但若真要我评价,作为叙事诗可谓是极其粗糙,重要的方面都是一笔带过,先生与人类的对峙更是只字未提。如果硬要解释,作者恐怕也知道,民众们不会期望,自己的英雄会面无表情地把同类斩成两半。当然,不排除作者也不知道先生的真面目。”

    “这样也挺好,我才不想被叫做侩子手。”

    “嗯,确实如此。真要详细写出来,就算大人们仍愿意以勇者称呼你,但大概率会被顽皮的孩童叫做侩子手。”

    “真要这样我可能会哭.......”

    “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的先生哭泣的样子。”

    “小花到底把想成了什么?除了擅长战斗以外,我和普通人可没什么区别的。”

    “这我当然清楚,既然能狡猾到用假死来欺骗世人,我想先生也不是满脑子只有杀戮的疯子。”说话间,林紫阳撑开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折扇,眉毛一挑,继续问到,“对于这样的吟茗先生,我就有话直说了。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个故事?”

    “小花觉得我为什么要让你听这个故事呢?”

    “诸多疑问,在此之前,我对伯父伯母的遭遇感到悲伤,请先生节哀。先生的出生我就不去猜测了,先生的父母是怎样的人我也不该去追问。恕我失礼,我真正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先生的父母究竟因何而死,不是奇美拉这种浅层原因,而是更深层,更直接的真相。”

    “你能抛开其他问题直击重点真是帮大忙了。没有其他问题了吗,只要是能说的,我可以一并解答。”

    “不必犹豫,请略过其他问题,直接告诉我这件事的真相。”

    “明白了,那就像你说明吧——你还记得那个名叫无垠之根的组织吗。”

    “当然记得,托先生的福,我能击败他们,守住这间剧场。”

    “不,这一点你说错了。是托小花和林大叔的福,我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是什么意思?”

    “我提到过不知为何出现的奇美拉对吧,那便是是无垠之根搞的鬼。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在村庄安家之前,父母他们曾替他们工作过。而既然是那个无垠之根,替他们工作代表着会接触到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因此,即便我的父母通过正规途径离开组织,他们仍然害怕信息泄露。于是派来了奇美拉灭口,最后造成了我父母的死亡。无垠之根和帝国有着不浅的联系,一直无法查明奇美拉的来路,也是因为帝国在向公国一方施压,致使真相沉于水底。而三年前,在这座剧院的遭遇,我终于抓住了他们的尾巴。当时与你们告别后,在远离公国的土地上,我和同伴们找到了无垠之根的老巢,将他们一网打尽,报了杀害双亲的仇。”

    林紫阳有些意外,说,“居然还有这样的原因。”

    吟茗笑了笑,继续说,“所以,小花,不仅是剧院欠我人情,我也欠剧院一个人情。我讲这个故事,是希望你能放平心态与我交谈,尤其是在接下来的委托里,不要抱着亏欠我的心态。”

    少女轻哼一声,表情有些严肃,郑重其事地说,“就算先生说我们之间互不相欠,但从花的角度出发,我只会认为先生一厢情愿。在我的认知中,名叫林紫阳的女孩就是欠吟茗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先生是怎么想的我不在乎,在我这儿,既然人情未还清,就不会改变对待你的态度。”

    “这样真的好吗,小花?虽说我希望你接下这个委托,但你会吃亏的。”

    “但说无妨,先生的委托是什么?”

    “我希望你和莲两人,无论是谁,去弑神。”

    “哎呀,真让人惊讶,原来不是要我成为莲的未婚妻吗。”

    吟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心想:你的关注点在这里吗!而且原来有机会吗!

    他不好意思地说,“虽说是抱着起哄般的心态说出那种委托,但如果你能带着未婚妻的心态去与莲相处的话,那就帮大忙了。”

    “恕我拒绝,说到底,吟茗先生真觉得我会接受那种委托吗?”

    “当然不觉得,但我这边有难处啦。”吟茗停顿了一下,做好了被骂的觉悟,“都怪我之前耍帅,夸下海口说要帮弟弟找到女朋友,但没想到会这么困难。就算一直有在努力,但直到讨伐完魔王,都没找到合适人选!”

    突然,折扇啪的一声被用力合拢,林紫阳脸上浮现出渗人的笑容,“于是就在我这里病急乱求医?”

    吟茗被吓得身子一颤,心想:完蛋了!这下真惹她生气了!他迅速将双手合十,放在在额前,大喊到,“抱歉,小花大人!请您原谅小的!”

    少女眼神冰冷,言语更加冰冷,“人渣。”

    “什么!请给我解释的机会!小花!”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先生。”

    “唉!?”

    看着满脸失落的吟茗,林紫阳无奈叹了口气,说到,“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谈谈重点吧,先生,怎么个弑神法。”

    吟茗倒是恢复的挺快,转眼间就嘻嘻哈哈的,“说是弑神并不准确,教团有一位‘圣女’,她似乎想通过某种方式接近神明。我已经不方便出手,希望你们能将那位图谋神座的‘圣女’杀死。”

    林紫阳皱了皱眉头,说,“这可不是能听过就算了的东西。先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数百年没有神言降下,说是神明抛弃了这个世界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教团想要创造出属于这个世界的神明,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抱歉,这一点暂时无法向你说明,时机还未成熟。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行为是错误的。”

    林紫阳顿了一下,这是吟茗第一次拒绝回答她的问题。虽然很想问清楚,但既然他不愿说,她也无法强求。她只能继续说,“那好,就算抛开疑问不谈。先生要我们去杀掉圣女,但教团在天上对吧,普通人连上去都做不到。我们又要如何去击杀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普通人想要登上天空岛,无非几种途径,身份或是金钱......但那位‘圣女’不同,想和她见面,最简单的方法是等她找上门。只要足够耀眼,就会收到她的邀请,邀请你们成为狼,成为教团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