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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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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往土里移种辣椒苗的时候说——

    “总会下一场大雨,来促进辣椒苗的生长吧。”

    那时候初生不懂。

    月正风清时,他依旧会邀请小春与自己一道前往篮球场。

    他喜欢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夜色,小春也总会晃着秋千等着他。

    慢慢之中,空旷孤寂的篮球场,也就多了一盏他们挂上去的小灯泡。

    小春看书,初生打球。

    动物们来聆听他们的故事。

    后来天气转凉。

    小春说——

    “要下雨了,等下完雨,辣椒苗就会生长起来。天气也就彻彻底底的炎热起来了。再等等,就可以打菜籽油了,高考的脚步也会悄然逼近,索性他们还只是高二下学期,没有如此紧张的氛围,可以无所顾忌欢腾着。”

    初生也待着草帽,帮着小春搬弄着菜籽草根,一捆捆扎成团,有序的堆放着。

    闲暇时刻,又与小春挟框赶去一处小厂打菜籽油。

    农伯农婶们忙忙碌碌,来来往往。

    他们也就安静等待着,厂里飘出的味道很香,初生很喜欢。

    小春说这是新油,就像春雨后的泥土是新的,是香的,是清甜的,又像悄然冒出的嫩芽,是翠绿的,是晶莹的。

    小春说了这么多,初生知道小春要说的是什么。

    “是自然。对吧?”

    小春回了一个笑容。

    他们将多出的饼渣装袋带了回去,用作肥料施肥,效果是出奇的好。

    小春打了一些影子,芝麻,揉了面团包了饼,又扳下白糯玉米,煮了一些齐入篮中。

    渐渐的,篮里就多了四季豆,毛豆,黄瓜,香菇,丝瓜,茄子等等农物。

    带着三里路去给初生家送去,以表示这几日来的帮忙之礼。

    能帮到小春,初生自然开心,也没有图过什么,对于小春的登门拜访,初生更多在意的是看到每天不一样的小春。

    来自农家女的多巴胺。

    初生也是娇养惯了,对很多东西都很陌生,见小春熬着芋头,自己也弄了些,没有及时防护,手里痒得难耐,与小春笑着。

    小春用手给他挠着,又给他上了膏药。

    那时候痒的不是手,而是心。

    那时候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颗心。

    后来辣椒熟了,又与小春去摘,弄得泪水汪汪,手指间发辣。

    即使与小春笑着也是泪流不止。

    手上沾辣,只能在两眼敷上湿棉,冰凉过后却仍是辣疼,起手间,小春轻轻给他吹拂着,柔和而温柔,头发划过鼻尖,是一缕甘甜。

    他在夏季燥热,却早已拥有人间四月天。

    尽管过程一波三折,小春送来的辣椒酱料却很香。

    初生也才知道为什么诗人喜欢描写农家的质朴,只因这里有青山,有绿水,有自然诞生的孩子。

    十里春风一壶酒,十里桃花有万家。

    西红柿用木棍支棱着,高高的垂挂下来。

    烈日当空,红艳欲滴。

    小春蹲身用剪子摘下两个,用管水清洗干净递到给初生手中。

    “天热,尝尝。”

    初生接过,拿在手里大少也与苹果无异,看着小春捧着,喜滋滋的咬下一口,汁水滋滋的冒出。

    阳光彩环配上小春的笑容,叫初生看了呆,久久才回神过来,也捧着咬下一口,口中干涩瞬间得以化解。

    果肉就像是苹果,脆糯,汁水却像水蜜桃,甘香,米籽就像百香果,酸甜,中间一块就像哈密瓜,硬爽。

    那一刻,彻彻底底改变了初生对西红柿的偏见与偏食。

    小春也说着今年的西红柿格外大也格外甜。

    为什么今年的夏天会如此与众不同呢?

    初生原是以为韭菜叶老了,也就没用了,不曾想里面还有韭菜苔,炒上鸡蛋又是一番美味。

    再用木架线绳支起,等开了花结了果,来年又是一片韭菜院。

    说起鸡蛋,初生也想起了鸭蛋。

    小春说的那场大雨如期而至,病蔫的辣椒面如获新生,一片绿油油的惹人喜爱。

    雨后汇集的积水,沿着低槽流入洼泥地,形成了一片潭地。

    引得鸭子常去嬉戏,待鸭子离开,挽着裤脚,往泥潭地里摸索着,便会收获两三枚鸭蛋。

    小春也给他说起了一件趣事——

    放牛郎养了一只小花猫,一日晚上,放牛郎见小花猫偷偷摸摸躲藏一处,连唤几声不见动静,又用鱼仔引诱还是无动于衷。放牛郎想啊,事出必有因,便持着手电轻手轻脚的走到小花猫蹲卧的角落。一照,原是小花猫嘴里叼了一只小鸡崽,看形状大小,刚孵化不久,便赶忙救了下来,索性咬力不大,还活着,叽叽的叫着。便抱着小鸡崽找到了我家,只因我家那时养了不少鸡,但也确实没有小鸡崽这一说法。

    放牛郎与我满是疑惑,那么,这是哪里来的小鸡呢?两人正待一探究竟,便见着家中四处闲逛的母鸡摇摇摆摆的带领着一群小鸡崽往屋里赶,数下来竟有十二只,加上放牛郎手中一只,天哪,竟有是十三只。

    什么时候的事,我可说不出来。

    放牛郎便询问我平日里家母鸡可有什么异常?

    那时候我才恍然,异常,异常,啊对,非常异常,我就说啊,明明早上见母鸡腹部突出,有下蛋趋势,偏偏到了晚间去鸡窝里扒拉,却连半个蛋也没有,一连几日如此,莫不是自己弄错了。

    为防止再此出差错,特意请放牛郎来作证人,放牛郎也肯定无意,还用手电照了,可偏偏鸡窝里就是没有蛋。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如今,竟然不知不觉中孵化出这么多小鸡崽,这也就不难理解母鸡为什么经常早出晚归,明明腹部凸起,有下蛋趋势,回家便扁平,一个蛋也扒拉不出,原来是这个理啊。

    一个个小鸡崽米黄米黄的,倒也可爱,就是不知道养了多久,也因这次小意外,母鸡不得不带领小鸡仔另觅他处。

    后来又见母鸡腹部凸起,便与放牛郎偷偷摸摸的跟在母鸡后面,简直叫人哭笑不得,原是母鸡早已在草丛堆里做了窝,已经看不上我加那个茅草窝了。

    不知白白下了多少蛋被人拾了去。

    便只能等到夜间,相约放牛郎,在母鸡经常穿梭的草丛堆扒拉着找蛋。

    那叫一个苦啊。

    初生听了,也笑出了泪花。

    “现在想来,还真有趣。”

    小春满是怀恋的躺在草坡上,草长得繁茂葱郁,很松软,萤火也藏匿草尖,一闪一闪的翠绿点缀。

    初生也欣赏着夏夜的星空。

    两人闭眼感受着。

    夏风习习,草浪窣窣。

    “那两三个鸭蛋倒是可以留下,到时打了稻谷,弄一些草木灰来,就可以做成咸鸭蛋与皮蛋了。”

    真到了稻田茂盛时节,水中有田螺,鱼仔,黄鳝,初生与小春下了水,七七八八的拾了一小桶。

    初生提着小桶大摇大摆的往前走着,小春只能笑着。

    只因初生被蚂蟥爬了脚,小春用木棒给他清理时,初生全程闭着眼睛,颤着身体,不敢细看那突然细长,突然缩短的蚂蟥,叫小春好好笑了一场。

    初生的男子气概就这样毁于一旦,赶忙提着小桶往前走,试图抹去一切。

    在小春指示下,初生将小桶里的螺丝,黄鳝,小鱼倒入一个铁盆之中。

    小春将几样区分开来,往着院子里弄了一些香料,用剪刀剪去田螺尖尖角,说是田螺尾巴,泡上一夜,等田螺吐去脏东西,再用细小刷子清洗干净,往锅里闷着,一开锅,就是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美食了。

    初生垂涎欲滴。

    再如何爱干净的人,倘是见了小春操作,再闻着锅里的香味,也忍不住要下手,在嘴尖吸嗦着,人间美味啊。

    那些小鱼,黄鳝则做了饼馅,除了刺多,便无可挑剔了。

    初生与小春送给其他邻里,结识不少人。

    还叫初生感到新鲜的是池子里生长的一种黑色的三角果,似乎是叫菱角,剥去外壳,吃起来很是清甜,浓浓夏季,回味无穷,再往热水里一煮,软糯可口。

    初生生平上了高树,与小春摘了些新鲜核桃,外面有碧绿外壳,在太阳照射下,裂了口。

    初生来时,还记得清楚,当时树梢挂着长长绿绿的东西,也不知是些什么,倒像毛毛虫。

    如今,已经是巧果挂枝头。

    核桃顺利扳开,内层有网状,初生还在好奇,手掌指尖悄然起了一片灰棕色的东西,如何也清洗不净,看起来如胎记一般。新鲜核桃去除苦涩外皮后,又是一道美味。

    小春也才记起自己纸飞机上的事情,初生说自己很幸运的拾得了小春的纸飞机,但看不懂上面的意思。

    小春也笑着将初生纸飞机说了出来,两人算是真的有缘。

    小春也就告诉了初生有一种叶子,可以将其蘸水贴在手腕,按下几下,成了形,就像纹身一样透着光彩,一个星期左右就会消失。

    初生恍然,与小春找了叶子,叶子是联合状的,沿着尖角撕下,就有了两片相同的树叶,而合在一起,又是一片无丝毫偏差的树叶。

    洒几滴水,往手腕上轻按,等待间隙,小春带初生找了茶片。

    茶片,原不是指茶,而是指茶“叶”,就像仙人掌一般的满含果肉与汁水的叶子。

    茶片千奇百状,有桃子状,有叶子状,有花状,有鸟状等等。

    取一片并非含在嘴中,咬下又是夏季的清甜。

    待取下叶子,手腕上便呈现出了两片相同的彩色树叶纹身,大自然的巧夺天工,真是少不得的趣事。

    弄脏了,就去摘些皂角清洗,吹起泡泡,不仅粘稠度强,而且又大又圆。

    该有的季节生长物,这里一样也曾少不了。

    青山,绿水,茅舍,田园,桑树,牧童,牛郎,蝉鸣,萤火。

    再有着小春与三里路的陪伴,这里是什么样的人间生活啊。

    初生躺在床上,回顾着近来一切,不由得感慨多时。

    这时候,他也才真正明白。

    “总会下一场大雨,来促进辣椒苗的生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