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水蛭虫

    卷曲在水田里的水蛭，像一个球，我慢慢将它拾起，它却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寻找的球不见了，只有一条长长的东西在啃食着我的血肉。

    吞噬着我的身心。

    在母亲还未正式离开人世间时，我依然忍受着病魔缠身。

    不久便生出一颗想要离开现实而遁入空门的心。

    或许我的出生伴随着苦难，由此是神佛对我的历练，当我像李修缘一样想得透彻时，我也是我真正悟道的开始。

    但未能实行。

    在母亲奄奄一息之下，我最终还是应下了她的要求，与人相了亲。

    因她还是坚信爱情的美好，还是坚信她那苦难的传统，把我禁锢在家庭的这个牢笼里。

    我那慈祥的母亲亲自为我打扮一番，说着她曾经也是这般青春年少，有人也曾爱着她，她是一个容易羞红的人。

    “来小镇游逛的大学生中，也会有人偷偷给我写诗，述说山河。”

    “那您有回信吗？”

    “我有些胆怯，识字也不多，只是偷偷观看着他们，与他们痴笑着。”

    “后来呢？”

    “后来，我就离开了。”

    “为什么呢？”

    “我想看看他们眼中的山河。”

    “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好多。”

    我告别了母亲，也很感谢她为我梳妆，慢慢悠悠的走向目的地，明明距离不远。

    可我还是走了许久，思虑了很多。

    “你好。”

    我们见了面，他是个笨拙憨厚的人，皮肤黝黑，目光却有神。

    人是三十有几，生了胡子，衣服简朴，蓝褂子，似乎有些不修边幅，拘谨的笑着，很有礼貌。

    我对他的印象很好，交谈也很称心。

    可是我们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

    只知道他一直笑着，很温和，说话的声音也很深沉，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相亲。

    到底是我不看好这场相亲，还是他呢，或许这都不重要。

    我们是分道扬镳了，我依旧慢慢悠悠的走着，不想回到家中面对母亲的询问。

    她会沮丧着，继续来说着她的故事。

    “他说他做梦梦见了我，我像一只蝴蝶在她身边环绕着，慢慢的他也变成了一只蝴蝶。我们突然想起了梁祝，彼此嬉笑着。”

    她睡去时我才轻手轻脚的回到家中，疲惫的躺在床上。

    我本以为我们彼此应该不会再见面。

    可我却变卖了一切，拖着行李。

    踏上了那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土地。

    这是我唯一记得的与他交谈的内容。

    我并非想要发展什么爱情，只是在我认识的人中，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对于我的到来，他感到异常惊讶，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像水蛭一般的想要吮吸他人的血液。

    “我会在回去的路上思索你的话，仿佛它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由此，我寻找到了这里。”

    因为我欺骗了老实朴质的他，说着自己还是对他有着一定感觉的，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最后再用母亲的死来博取怜悯。

    卖惨，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大的谋生技能。

    我留了下来，但我们彼此都知道，这不是爱，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