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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金银花茶

    有些东西,它原本不是坏的,只是它等的人,很久都没有来,它就慢慢变坏了。

    两姐弟非常有默契的达成不收拾屋子的共识,那就多出来一大把空余的时间。倘若再杜城,肯定还是陈洛出面规划娱乐项目,而到了双河镇,便是李晴天的主场了,一切得听凭她得安排。

    总的来说,农村的娱乐项目相比城市而言,肯定会显得极其匮乏,不但表现在夜间的娱乐项目单一,且表现在白天的也十分的稀少。

    但人总归是回来了,必须得积极开动脑筋,总不至于三个人面对面坐在家里“吃斋念佛”吧。

    李晴天把小脑袋瓜一拍,显然是从天而降一个好的项目,喜上眉梢说:“我们去摘金银花吧。”

    说起金银花,陈洛第一反应是那款含金银花成分的牙膏,广告里说可以有效治疗牙龈出血。倒是鲜活的金银花,陈洛还没有见过。嗯,看见没,陈洛的土包子形象就这么慢慢树立起来了。

    对于李晴天的提议,陈洛总是惯性地毫无反抗地附议,不然规划娱乐项目的重任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李晴天欢呼雀跃,急冲冲往楼下蹿,可李松松展现出来一种稳如泰山的味道。

    李晴天扬了扬眉:“松松,一起去啊!”

    是的,她说不是疑问句,还陈述句都不是,直接有些下达命令的味道。

    李松松说:“我不想动。”

    陈洛在一旁打圆场:“走啊,老弟,我们一起去当采花大盗,那是相当的快活。”

    李松松说:“有点无聊。”

    陈洛秒懂了,有些事情,对于学生娃来说,是相当的幼稚,而对于成年人又刚刚好,比如采摘金银花这件事。可陈洛丝毫不在意,老顽童那一把年纪了,始终保持着孩童的心性,到最后还不是成就了一位武林高手。

    李晴天站住了,提高了声音,说:“走!”

    李松松没有在磨蹭,起身就走。

    很显然,他们达成共识的方法不是和谈,却是以一种不为陈洛知的方式谈妥了,或许,这可以从侧面解释什么叫血脉压制。

    到了一楼,不知道李晴天从哪里捡了各塑料口袋出来,穿在手腕上,跑起来。

    口袋里瞬间就灌满了风,肚子喝得胀鼓鼓的。

    看吧,俗语真的没有骗我们,喝西北风也是可以喝饱的。

    陈洛跟在屁股后面跑,路过院坝边的葡萄藤,褐色的皮肤上满是褶子,倒是叶子生意盎然年轻态。念头一闪而过——要是自己家也有一棚葡萄就好了,夏天,凉椅卧于架下,甜美的葡萄触手可及,岂不快哉!

    离房子约莫50米远的地方,便是金银花的大本营。说是大本营,却没有“人丁兴旺发达”的景象,可能是这丛金银花人才凋零的缘故。

    陈洛终于近距离和金银花接触了。

    目之所及,同一枝条上,白花、黄花映衬着绿叶,煞是热闹。想来它出生为白,吸收了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逐渐长成黄色。白黄应对金银,大概便是它名字的由来了。其花瓣奇特,花冠有5个裂片,4个合生一起,1个独舞。枝条纤细,还有些攀爬的动作,一时之间陈洛也分不清这家伙是藤还是树了。

    陈洛还待深吸花味,李晴天的指令就下达到位:“好好摘,摘黄色的。”

    陈洛岂敢耽搁,只得立马投入工作。当然,李松松也不敢打酱油,即便是被迫营业,也还是很敬业。

    金银花生在道旁,与杂草矮灌丛相互纠缠,采摘时候要特别小心里面埋伏的荆棘刺客,特别是陈洛,踩个凉拖鞋,短袖搭个花哨的沙滩裤,肯定是首选的刺杀目标。

    可陈洛好歹是农村里的老江湖,打小就在农村里厮混,岂有不知道刺条厉害的道理,打起十二分精神,也没受到刺条的折磨。

    倒是李松松好像转性了,本来是不情不愿来的,可一把花儿摘下来,笑容竟然渐渐上了脸。果然,男人对于采花这件事儿,终归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倘若他不喜欢,总归是还没体会道采花的乐趣。

    为了增加采摘的乐趣,陈洛找话说:“口水猪,你打算拿这金银花来干嘛呢?”

    李晴天说:“为了穿金戴银啊。”

    陈洛说:“啊,你这,真市侩。”

    李晴天改口说:“为了拿来泡水喝。”

    陈洛就很夸张了,张大嘴巴“哇”一声,继续说:“吃金喝银,小日子瞬间就铜臭味十足了。”

    李晴天从枝叶间把脑袋拿出来,让陈洛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是的,眼神杀永远不可能杀死一个瞎子。

    陈洛识趣地顾左右而言他:“哇,这坎坎下面的草草好深哦,不晓得有没有蛇之类的。”

    李晴天的眼神杀瞬间凌厉了几分。

    陈洛懂技巧啊,捏了三五枝条横在自己的眼前,哎,主打的就是一个片叶障目——我看不见你,你就看不见我。可说到底,陈洛也是嘴强,要是草丛真的溜出来一条蛇,陈洛铁峰心惊胆战。

    李松松似乎忍受不了这酸臭的爱情味,把手里的小把金银花丢尽李晴天的塑料袋,转战到远离陈李二人的战场,不在爱情周边转,就不会吃爱情的苦。

    当然,也纯是因为少儿不宜。

    不远处的土里,老头子拿了锄头,在铲除杂草。

    陈洛扯着嗓子喊:“爷爷,要不要我来铲一铲?”陈洛喊“爷爷”喊得一点都不顺口,早先年他在农村的时候,喊他爸的爸,都是喊“公”。唉,不顺口,没关系嘛,熟能生巧嘛。

    老头子话还没说,先咳嗽两声,不知道是不是说话的礼仪,开口之前先清清嗓子:“不要哦,你们耍你们的。”

    李晴天看了个笑话,说:“要是我,肯定也不得喊你帮忙。地里的苗,可是爷爷的宝贝,你几锄头下去,误杀了良民,那不是爷爷气安逸。哈哈。”

    瞬间把陈洛噎住了,正要撸起袖子下地里辨认“真假悟空”,老头子打圆场说:“哪里哦,屋头没得多余的锄头了。我这个,你肯定用不惯。”

    李晴天肯定也不想陈洛抛弃了她,去和野草打交道,遂给陈洛一个台阶:“莫东想西想的,赶紧给我摘花。”

    陈洛装模做样地嘴里嘟囔着,下手摘花还是快准狠,好一个台阶,想来陈洛都不是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干脆是溜溜板滑下来的,好不畅快。

    一丛两丛的金银花,靠近大道的这一侧,金色消失得非常快,没有了金色,恐怕只有叫“银花”了。

    咦噫!银花太俗气,登不了大雅之堂。还是“金银花”妥帖。

    眼看着金色越来越少,全进了塑料袋。而塑料袋也懂江湖规矩,为了容纳金银花,吐出来不少风,袋底还是胀鼓鼓,上端就瘪了。

    李晴天看了看手里的战果,发号施令说:“最后人人再摘一把,就回家了。”

    最后的这一把采摘,属实有些为难了,不像是战局开端,轻而易举。近身的金银花已经采摘得七七八八,就得点起脚尖,把张扬出去的枝桠小心翼翼拉到跟前,再迅速地采摘。一旦用力过猛,撇断了枝桠,就无异于杀鸡取卵了。而且,在坎边做踮脚探身等危险动作,无异于刀尖上跳舞。

    三个人憋住一口气,终于是完成了最后一把的采摘,鸣金收兵。

    李晴天兴冲冲地回到家,找奶奶要了一个簸箕,将金银花一股脑倒出来,均匀地摊开,让它们都舒舒服服地躺好,等着被阳光榨干身体里的水分,变得蜷缩干枯;被时光抽调花瓣里的颜色,变得灰褐。

    也许,这也是野生金银花的自我升华了,如果没有李晴天的采摘,花季一过,零落成泥,了然无存。而成为金银花茶,好歹透明的瓶子,颜色和身材走了形,却还是能够忆起年少时的青葱和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