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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始 其二

    “幕撝(现实中为唐代西南地区割据政权南诏国官职),我们路上逮到了个骑马穿锦衣的,怕不是什么权贵子弟指不定有用我就绑来了。”说罢那壮士便将一捆作一团的人单手扔入帐中,那被缚住之人正是李孟,落地时的冲击让他模糊有了些意识,好在平日习武身体似乎并无大碍。

    “知道了,我且来审审这纨绔。你出去再三叮嘱大伙,我们只劫粮仓不可杀掠城中平民。”

    “遵主命”那壮士应一声后退出帐外,带起阵阵风让李孟更清醒了些,恍惚间见账中有两个人影,较小的那个朝自己走来,李孟本能的挣扎扭动却被那身影一把按住,那人似乎是持着把匕首朝自己头逼近,李孟紧闭了双眼,脑中已是过起了走马灯。

    本想着会是一阵冰凉的刺痛,可却感到了阵阵暖流,弥漫全身的痛感也在慢慢褪去,视野也慢慢明朗起来。约莫半刻后李孟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环视这帐内尽是异族风格饰物,正中台上盘腿坐着一赤目环须的壮硕武士,侧旁端坐着一位着法袍持拂尘戴赤面獠牙面甲的修士。

    “你是何人”两方人同时发问,引来一阵沉默

    那武士先开口道“姓名,官职,家世,说。”

    “姓李名孟字无念,无职散人,城中门下督步阳侯李燮幺子,劝你莫要起歹念,早些……”话未说完便挨了那武士一掌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再多嘴丢你去羊圈。”

    李孟此时虽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多言,帐内又一阵沉默

    “明白了知会一声啊,你这么闷着一样丢给牲口去。”

    “明白。”

    “城里存粮多少,粮仓在哪儿你可知?”

    “不知。”

    “你爹是门下督,那内城中游巡官军有几多?”

    “亦不知。”

    “嗨呀,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亏还是个官家子弟,哼!”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自方才对话来看这人不似是寻常匪徒,应是可以交涉,李孟便鼓起勇气反问了起来。

    “哈!你这纨绔,这儿我说了算,只有我能问,你再饶舌我今晚就拿你打牙祭!”那武士说话愈发大声,好似有些火气了,李孟正心慌之际那修士只轻声咳了两声武士便又回台上坐下了。这武士对会玄门术法之人如此客气,想来是急需这些法术的帮助,如此自己指不准可以有法子脱身,家中人安危未知来不及犹豫了,李孟脱口道

    “我会观舆术可以给你们画地图,你们不想知道内城结构么,放了我,给我礼遇、行动自由,我就给你勘测。”

    “可笑,我这儿可有位修士,况且我平生最讨厌你们官家子弟。”

    “那位修士若是有这能耐你刚刚也不会问我粮仓所在。”

    武士发觉刚刚露了嘴狠狠拍了下脑袋,随即看向了一旁的修士,那修士从随身木箱里摸出个黝黑小球走向李孟,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将那小球抵到了李孟额头处,那黑球闪出几道青光旋即又暗了下去,修士向武士点点头又回到了席上。武士看过这一幕后抓耳挠腮低吟了一阵后一拍大腿道

    “我且压你去别帐,限你半个时辰给我找出太守所在处,若事成我便拜谢冒犯之罪。若你不成,我斩你祭旗!”

    “两刻足矣!”现在不能耗这么长时间,这伙人必定就是毁了外城墙的贼人,欲知内城情况定时要攻入官府,之前在意粮仓所在那大概是城外流民有变,最坏的情况是遇上民乱了,虽然之前隐约听到那武士交代不可滥杀,可流民进城必不可控。此时不如顺他们的意将这贼首指到太守亲卫所在,这的修士恐怕没有通感之能到时卫军杀出兴许有机会趁乱遁走,总之先要让他们松了这绑。

    推出帐外李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此处正是城外驻扎的流民营地,只是数月来往来流民皆安分守己与城中也没有冲突的传言,本来安分的人怎的敢造反,想来其中定有隐情。可此时自己也管不得这些,最重要的是能与家人会合,权且配合流民。

    方才账中那修士一路随着李孟至了别帐中,四下也无他人看守,也许此刻可以挟持这修士脱逃,可转念一想兴许毁了城墙的大能便是眼前这为,贸然出手保不齐搭进条命,再三权衡之下还是依计行事。李孟使罗经仪对照方位后迅速布下勘探阵法,此间不断余光打量着那修士,此人身段算不得高大,周身上下包裹的严实看不出年龄,举止端庄有威严,直叫人难捉摸。

    “快些。”那修士似是注意到李孟在打量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催促起来,这言语中夹有法力,一出便让李孟觉得有些恍惚后背直冒冷汗,不自觉地加快了手上动作,心中不禁产生恐惧只想快些摆脱这人。

    此时城中大乱太守必持旌节出阵以稳定局势,天朝所赐太守军节乃是太常府大灵台亲制法器,四周常聚五行灵能,辅以赤虎旌以太守心头血为祭更是能封锁地脉使得城郭倾颓。如此重器平日皆分开封存,旌节同出时地脉必有动荡,即便有禁制遮蔽,持通感之人在一定距离、阵法辅助下也能找出所在。果然只一刻李孟便找到了太守阵仗,那看守的修士啧了一声引着李孟去了大帐,那武士不曾想竟如此之快盯着李孟狐疑了好一阵,终是下定决心赌上一把呼来了抓到李孟的壮士用蛮语吩咐些什么,待壮士走后又上下来回打量了李孟一阵,兀的开口道

    “我叫舍龙,南塔部的头人,此地旧主所封幕撝。”

    听到这些李孟有了些头绪,自己生活的这三郡之地本是天朝属国,前朝大乱之时曾屡犯关内,太祖平天下之时便挥师南下尽逐黑齿奴至千重云岭以西,自己家的爵位就是那时候封的。这幕撝是黑齿奴小城池的城主,而南塔部则因地处偏远南征之时并未攻伐他们,他们也自知师弱从未进犯,可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何今日胆敢北上,李孟便直接开口问道

    “南塔部偏安群山之外,向来不与人争,今日来犯天威岂非自取灭亡!”

    那武士长叹一声,自台上走下道

    “去年我部族所在城池四方河水突然断流,山林草木枯死野兽散逃,我们实在没有活路只得向北方迁徙。我本寄出书信给南郡郡守汤光同祈求内附,他说发我们去垦荒引我等至润城,却在半道出骑兵截杀掳掠我的部民,我召集勇士与之搏命最终被打散,只得继续向北流亡,一路收集残部。”

    地脉流转自循天道,不可能瞬息有变,水草丰茂之地为何突生如此变故?这些番蛮遭遇确实可怜,可为何与南郡有恩怨却攻打我们奉逸城?李孟正要询问,那先前出去的壮士走入帐中打断了对话,用蛮语汇报一番后紧盯着李孟

    “我知道你有疑问,你和我们同去见此地太守吧,到时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