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暖灯 下
这边少年牵着李孟跌跌撞撞地摸黑下了山，在一片不大的坝子上有几条小溪流过，而在当中两条的交汇处有点点灯火与天上繁星相呼应，近一个月来李孟终于见到了真正说的上是村落的地方了。
少年拉着李孟手兴奋地指着远处的灯火道：
“那就是我的家啦，石门赕。”
少年手指处有稀疏火光正向着这边移动，由远及近隐约已可看清是些身着粗布麻衣的黔首，火光才照亮这边一女子就从人群中奔出一把抱住了少年，激动到流泪，颤抖着道：
“小虎啊你咋这时候才回来呀，可急死爹娘了。”
紧跟着这女子一个精瘦男子也走上前来，上来就朝着小虎脑门打了一掌，小虎被打的一懵，却又抬头看着男子嘿嘿笑了两声，男子长叹一口气抚摸着孩子脑袋道：
“走，咱回家，回去再收拾你！”
小虎爹娘牵着小虎正要回去，小虎却一把拉住爹娘慌忙指着后面说：
“爹，娘，我在山里被大野猪追了，是这个大爷救了我。他迷路啦，先请去咱家里歇一歇吧。”
两人回头望了望这刚刚被他们忽略的人，看上去像个蛮子，这让二人有些犹豫，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又回头看看人群中打头的老者，那老者点了点头，夫妻二人才对李孟俯下身子小声道：
“多谢英雄相救，我们的屋子离这儿不远，天色已晚，不如到那儿休息一晚吧。”
女子看了看李孟一身的血迹污渍又补充道：
“我们那儿刚巧烧了水，还有些去岁的旧衣裳，英雄要是不嫌弃，就洗洗身上的疲倦罢。”
这些村人看上去都挺淳朴，也感觉不到有法灵流动应当都是普通人，自己也好些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说实话这能沐浴更衣确实很有诱惑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借宝地暂住一晚。”
在少年的牵引下李孟随着人群往村落里走去。
那少年家中果然准备了热水，且有趣的是这地方沐浴是走到屋外一小隔间中，隔间上有水桶，使用前先往里面灌入烧好的热水和冷水调到温度合适后在隔间里推开一块滑板水就会从镂刻的有规律的孔洞中泻出，水流冲击下感觉比浸泡沐浴要更加的舒爽。
来回摆弄了这有趣的小玩意儿几番，李孟可算是洗净了一身污秽，这家里的男主人也送来了一套粗布麻衣，只是那平民穿着的胫衣着实是废了一番心力成功穿合了身，又学着蛮族的样子将头发缠绕扎成辫子。待到打理好回到屋内，家里的女主人热了些饭菜，等着李孟围坐上前，女主人看着李孟扶脸道：
“真是个俊俏硬朗小伙，这么壮实肯定很能干活，可惜是蛮子还黑了点，要是家里有女孩的话真想让你留下呢。”
男主人咳嗽一声给她递了块薯，而一旁小虎也赶紧打断，绘声绘色的和他的母亲描绘着李孟单挑大野猪的英勇事迹。欢声笑语间用过了晚饭，这家人安排李孟和小虎睡一床还加垫了些干草，吹灯前男主人嘱托今夜要好生休息，明一早要带李孟去个地方。
在和小虎长聊了许久后李孟疲惫的睡去了，小虎虽然你还很精神也懂事的安静下来。
千里外的御统城内太极殿上宴会也步入高潮，随着舞姬乐官退下应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齐王林天衍起身往皇帝身边走去，殿内的宦官立刻在皇帝身旁铺上坐席，林天衍大概是刚刚的宴会里端坐累了来到天子面前直接箕踞席上，拉伸两下后才又端坐起来。
皇帝等着林天衍坐好后一番眼神交流，意思是想让林天衍开口宣布封赏，而齐王则装作看不懂将头撇往一边，虽然只是形式，但有些事情只有皇帝能做。
皇帝汤恪见齐王是这个反应立马拉下脸来，极不情愿的歪着嘴道：
“平夷军诸将上前来。”
圣音一出平夷军有功之人同时起身依照官职高低呈锥形队列在皇帝面前跪下听封，郭昭排在了最后可心中还是激动不已，也许今天只要皇帝一句话自己就能一步登天，从此之后就不用再干那些低级的脏累活计。
可皇帝扫视了下面跪着的那群家伙都一个个面相粗糙还蓄着大胡子，这是他最讨厌的造型，这些边将行事粗犷，言语也不和人心意，成天只知道喊打喊杀，身上还时常一股怪味儿。
“打头的，抬头让朕看看。”
那“打头的”自然是平夷军的顶头上司平南将军黑齿降将皮日渡，看家本领就是在鸡蛋上跳舞，几次朝堂动荡都能全身而退还能把持一些军权的人物，当然在帝王面前还是得装好。于是堆砌标志性的笑容望向皇帝。
汤恪看这人果然是自己不喜的长相，还黑的发亮，但是那笑脸就是让人觉得滑稽看了欢喜倒也让人喜欢，于是让皮日渡上前两步又问：
“现在是做什么的啊？”
皮日渡手脚并用爬上前，身子低低俯下恨不得贴在地上，用奇怪的口音答道：
“回陛下，小的现在是平南将军皮日渡，是为陛下看守南方新设四郡的。”
这皮日渡的体态和口音逗得皇帝很是开心，还懂得解释解释那乱七八糟的官职是干什么工作的就看向齐王道：
“亚父，朕喜欢这东西，你看给他安个什么啊？”
“呃，陛下既然喜欢，不如拔作胡骑校尉，让他来京畿常伴陛下身边。”
皮日渡一听便发觉不对，拔八校尉听着是连升三级还是掌管中央军队的大官，可最近有风言风语说朝中要搞大动作，搞不好校尉的职权要缩水，仔细想想可是耍了手明升暗降把他弄到京师受监视还要夺兵权啊。
但自己手上也不是没有筹码，不如拉扯一番，于是赶忙说道：
“微臣世居南土，如今也身有隐疾，劳至京中恐也难当重任，臣只愿能为天朝终生镇守南土，身后也可回归乡土。”
自己这一番明确表达自己不愿进京争权，也表明自己在南土经营多年也有些根基，如此齐王也当掂量一番放过自己。
“欸，将军谦虚了，我听闻你前些日子里还纳了妾呢，您可是老当益壮，当今朝中就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人来担待。何况有功不赏也不是我朝作风。”
看样子齐王是不肯作罢，自己此时也不能示弱，于是挺直上身拱手正色道：
“为国守土乃是边将职责所在，微臣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事，如果只是能完成分内工作就能加官进爵的话还怎么给其他军人树立榜样？”
齐王林天衍看了这表现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对皇帝道：
“将军是忠勇良将啊，不如从他所言，我们就不加官，但南土不如关中，物资匮乏，我看今日军士们穿的都有些质朴，不如赐绢百匹以资鼓励。”
皇帝听了只觉无趣，淡淡说了个“善”便想离开，林天衍却忽然指着郭昭说：
“后面那个，上前来。”
郭昭低着头左右看了看好像都不是叫的身边人就微抬头瞥了一眼上面。
“对，就是你，最后面那个。”
郭昭确认是叫的自己满心欢喜，审度一番后决定作出一副正派模样便起身上前跪下。
林天衍把头偏向皇帝那边，像是专门说给汤恪听
“听说前线带兵平叛的就是你，报上名号吧。”
“微臣肃州惠棂郭昭，是平夷军裨将。”
皇帝看这家伙长的粗大，表现一副正气凌然样，在天子面前也不懂得放低身段就有些不快，可看齐王的意思是要加他的官于是不耐烦的说：
“亚父你说，让他做甚？”
林天衍转头看向郭昭，思索一会儿道：
“此子将才，作战骁勇有智有谋，还习得术法，不应屈居副职，不如封个号，让他独领一军。”
郭昭一听能一步飞跃做上个杂号将军是喜不自胜，可只一瞬就想起以前高杨老师的教诲，朝中一切都不能只看表面，要细思、慎思，自己军功远不至此殊荣，且事情是齐王间接命令自己去办得，这一下应该是试探，用的好可以当投名状，自己表忠心的机会来了。
“微臣所作不堪受此功勋，我资历尚浅还需得再历练，我愿永在边军为国戍边！”
齐王皱了下眉头弄得郭昭心头一紧，齐王直盯着他的眼睛，郭昭被看的发毛连忙俯下身去准备为刚刚的言论谢罪，可不想坐上的齐王却忽然笑了起来，轻拍了两下大腿对皇帝说：
“年轻人确实需要历练，我看不如让他去做平夷军的监军，多了解军队的各方面，为将来打个基础。”
皇帝此时已萌生了睡意只打发句“准了。”又说之后的事就交由齐王大理便自顾自离去了，宴会也在林天衍组织下有条不紊的结束。
宫灯一灭，整个御统城进入了梦乡。
少年拉着李孟手兴奋地指着远处的灯火道：
“那就是我的家啦，石门赕。”
少年手指处有稀疏火光正向着这边移动，由远及近隐约已可看清是些身着粗布麻衣的黔首，火光才照亮这边一女子就从人群中奔出一把抱住了少年，激动到流泪，颤抖着道：
“小虎啊你咋这时候才回来呀，可急死爹娘了。”
紧跟着这女子一个精瘦男子也走上前来，上来就朝着小虎脑门打了一掌，小虎被打的一懵，却又抬头看着男子嘿嘿笑了两声，男子长叹一口气抚摸着孩子脑袋道：
“走，咱回家，回去再收拾你！”
小虎爹娘牵着小虎正要回去，小虎却一把拉住爹娘慌忙指着后面说：
“爹，娘，我在山里被大野猪追了，是这个大爷救了我。他迷路啦，先请去咱家里歇一歇吧。”
两人回头望了望这刚刚被他们忽略的人，看上去像个蛮子，这让二人有些犹豫，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又回头看看人群中打头的老者，那老者点了点头，夫妻二人才对李孟俯下身子小声道：
“多谢英雄相救，我们的屋子离这儿不远，天色已晚，不如到那儿休息一晚吧。”
女子看了看李孟一身的血迹污渍又补充道：
“我们那儿刚巧烧了水，还有些去岁的旧衣裳，英雄要是不嫌弃，就洗洗身上的疲倦罢。”
这些村人看上去都挺淳朴，也感觉不到有法灵流动应当都是普通人，自己也好些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说实话这能沐浴更衣确实很有诱惑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借宝地暂住一晚。”
在少年的牵引下李孟随着人群往村落里走去。
那少年家中果然准备了热水，且有趣的是这地方沐浴是走到屋外一小隔间中，隔间上有水桶，使用前先往里面灌入烧好的热水和冷水调到温度合适后在隔间里推开一块滑板水就会从镂刻的有规律的孔洞中泻出，水流冲击下感觉比浸泡沐浴要更加的舒爽。
来回摆弄了这有趣的小玩意儿几番，李孟可算是洗净了一身污秽，这家里的男主人也送来了一套粗布麻衣，只是那平民穿着的胫衣着实是废了一番心力成功穿合了身，又学着蛮族的样子将头发缠绕扎成辫子。待到打理好回到屋内，家里的女主人热了些饭菜，等着李孟围坐上前，女主人看着李孟扶脸道：
“真是个俊俏硬朗小伙，这么壮实肯定很能干活，可惜是蛮子还黑了点，要是家里有女孩的话真想让你留下呢。”
男主人咳嗽一声给她递了块薯，而一旁小虎也赶紧打断，绘声绘色的和他的母亲描绘着李孟单挑大野猪的英勇事迹。欢声笑语间用过了晚饭，这家人安排李孟和小虎睡一床还加垫了些干草，吹灯前男主人嘱托今夜要好生休息，明一早要带李孟去个地方。
在和小虎长聊了许久后李孟疲惫的睡去了，小虎虽然你还很精神也懂事的安静下来。
千里外的御统城内太极殿上宴会也步入高潮，随着舞姬乐官退下应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齐王林天衍起身往皇帝身边走去，殿内的宦官立刻在皇帝身旁铺上坐席，林天衍大概是刚刚的宴会里端坐累了来到天子面前直接箕踞席上，拉伸两下后才又端坐起来。
皇帝等着林天衍坐好后一番眼神交流，意思是想让林天衍开口宣布封赏，而齐王则装作看不懂将头撇往一边，虽然只是形式，但有些事情只有皇帝能做。
皇帝汤恪见齐王是这个反应立马拉下脸来，极不情愿的歪着嘴道：
“平夷军诸将上前来。”
圣音一出平夷军有功之人同时起身依照官职高低呈锥形队列在皇帝面前跪下听封，郭昭排在了最后可心中还是激动不已，也许今天只要皇帝一句话自己就能一步登天，从此之后就不用再干那些低级的脏累活计。
可皇帝扫视了下面跪着的那群家伙都一个个面相粗糙还蓄着大胡子，这是他最讨厌的造型，这些边将行事粗犷，言语也不和人心意，成天只知道喊打喊杀，身上还时常一股怪味儿。
“打头的，抬头让朕看看。”
那“打头的”自然是平夷军的顶头上司平南将军黑齿降将皮日渡，看家本领就是在鸡蛋上跳舞，几次朝堂动荡都能全身而退还能把持一些军权的人物，当然在帝王面前还是得装好。于是堆砌标志性的笑容望向皇帝。
汤恪看这人果然是自己不喜的长相，还黑的发亮，但是那笑脸就是让人觉得滑稽看了欢喜倒也让人喜欢，于是让皮日渡上前两步又问：
“现在是做什么的啊？”
皮日渡手脚并用爬上前，身子低低俯下恨不得贴在地上，用奇怪的口音答道：
“回陛下，小的现在是平南将军皮日渡，是为陛下看守南方新设四郡的。”
这皮日渡的体态和口音逗得皇帝很是开心，还懂得解释解释那乱七八糟的官职是干什么工作的就看向齐王道：
“亚父，朕喜欢这东西，你看给他安个什么啊？”
“呃，陛下既然喜欢，不如拔作胡骑校尉，让他来京畿常伴陛下身边。”
皮日渡一听便发觉不对，拔八校尉听着是连升三级还是掌管中央军队的大官，可最近有风言风语说朝中要搞大动作，搞不好校尉的职权要缩水，仔细想想可是耍了手明升暗降把他弄到京师受监视还要夺兵权啊。
但自己手上也不是没有筹码，不如拉扯一番，于是赶忙说道：
“微臣世居南土，如今也身有隐疾，劳至京中恐也难当重任，臣只愿能为天朝终生镇守南土，身后也可回归乡土。”
自己这一番明确表达自己不愿进京争权，也表明自己在南土经营多年也有些根基，如此齐王也当掂量一番放过自己。
“欸，将军谦虚了，我听闻你前些日子里还纳了妾呢，您可是老当益壮，当今朝中就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人来担待。何况有功不赏也不是我朝作风。”
看样子齐王是不肯作罢，自己此时也不能示弱，于是挺直上身拱手正色道：
“为国守土乃是边将职责所在，微臣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事，如果只是能完成分内工作就能加官进爵的话还怎么给其他军人树立榜样？”
齐王林天衍看了这表现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对皇帝道：
“将军是忠勇良将啊，不如从他所言，我们就不加官，但南土不如关中，物资匮乏，我看今日军士们穿的都有些质朴，不如赐绢百匹以资鼓励。”
皇帝听了只觉无趣，淡淡说了个“善”便想离开，林天衍却忽然指着郭昭说：
“后面那个，上前来。”
郭昭低着头左右看了看好像都不是叫的身边人就微抬头瞥了一眼上面。
“对，就是你，最后面那个。”
郭昭确认是叫的自己满心欢喜，审度一番后决定作出一副正派模样便起身上前跪下。
林天衍把头偏向皇帝那边，像是专门说给汤恪听
“听说前线带兵平叛的就是你，报上名号吧。”
“微臣肃州惠棂郭昭，是平夷军裨将。”
皇帝看这家伙长的粗大，表现一副正气凌然样，在天子面前也不懂得放低身段就有些不快，可看齐王的意思是要加他的官于是不耐烦的说：
“亚父你说，让他做甚？”
林天衍转头看向郭昭，思索一会儿道：
“此子将才，作战骁勇有智有谋，还习得术法，不应屈居副职，不如封个号，让他独领一军。”
郭昭一听能一步飞跃做上个杂号将军是喜不自胜，可只一瞬就想起以前高杨老师的教诲，朝中一切都不能只看表面，要细思、慎思，自己军功远不至此殊荣，且事情是齐王间接命令自己去办得，这一下应该是试探，用的好可以当投名状，自己表忠心的机会来了。
“微臣所作不堪受此功勋，我资历尚浅还需得再历练，我愿永在边军为国戍边！”
齐王皱了下眉头弄得郭昭心头一紧，齐王直盯着他的眼睛，郭昭被看的发毛连忙俯下身去准备为刚刚的言论谢罪，可不想坐上的齐王却忽然笑了起来，轻拍了两下大腿对皇帝说：
“年轻人确实需要历练，我看不如让他去做平夷军的监军，多了解军队的各方面，为将来打个基础。”
皇帝此时已萌生了睡意只打发句“准了。”又说之后的事就交由齐王大理便自顾自离去了，宴会也在林天衍组织下有条不紊的结束。
宫灯一灭，整个御统城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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