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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拜山 后

    林天衍将郭昭扶起,交代道:

    “好好干,干一番事业!孤要给你书上一帖,等回去了也多和汤太守交流,你们都将是我朝未来的栋梁啊。”

    林天衍命下人来收拾了桌面又问了时间,将郭昭送到舫船边告别道:

    “昭兄,虽然还想和你交杯痛饮,可孤还有公事需得到府上处理,今日纵有万般不舍也要先告辞了,等他日你再回军中,我们喝他个通宵达旦!”

    刚刚的对话也勾起了郭昭对家庭的想念也匆匆拜别林天衍乘上舫船渡江而去。

    此时方才的水榭之中一个穿着素衣的白发老者佝偻着身子来到林天衍面前,环视四周一番后用不符合外貌年龄的少年声音问道:

    “殿下为何要对一个无名小卒如此用心?”

    林天衍撇了一眼身边的老者缓缓道:

    “哼,先生每次都出现的很突然嘛。很简单,现在除了北境只有南边还有他平南将军开着府,孤在新置四郡里没有信得过的人,与其费尽心力安插一个进去引得那些有异心的家伙警觉,不如拉拢一个对方以为是自己人的被打压的中间派,这样的人在当地还有点能力,往往用起来要可靠的多。

    再有孤赏给他的酒叫忘忧,一段时间里会放大人的正面情感,今天他在这儿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坚信是出与本心,他的忠诚是可信的。对了,不知先生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老者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打算干涉,而是掏出一张草纸递给林天衍道:

    “你说可靠的那人,办事不够干净,漏了一个。”

    林天衍扫了一眼草纸中记录的信息,一弹指引出一道火苗将它燃烧后轻蔑的说:

    “此人之事孤早已知晓,他的详细信息户曹前些天就呈上来了,不过一介不学无术之徒被卷进事里罢了,想来也掀不起什么浪来,倒还不如盯紧他的兄弟们。”

    可老者却认为做事大意不得,继续进言道:

    “殿下为何不夷了他们三族?斩草除根永无后患!难道要为了声誉而增添危险么?这值得么?”

    林天衍却突然高声打断道:

    “值!很值!孤就是需要名声,孤要让全天下都看到天朝的好。”

    两人此时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任何的讨论都不能带着情绪进行,必须在冷静理智的状态下做出判断。林天衍手抚着栏杆,眺望着远方,他的眼中似乎投映着天朝的万里江山,他遥望着江对岸逐渐从雾气中浮现的壮丽王府柔声道:

    “孤刚刚入京的时候,这里是宣武门。广汇河是一潭死水,而河对面的齐王府,是流民搭的草屋,孤就住在那里。每到夜晚蜷缩在漆黑的角落被老鼠咬的睡不着,孤就跑到那潭死水边看宣武门内辉煌的灯火,眺望皇城高耸的楼台。

    那时候本王就立誓,终有一天,要走进那太极殿中,要让天下苍生都能生活在宣武门后的灯火之中。如今孤走进太极殿了,正在一步步实现当年的誓言,如今孤的声誉就是蜕变中的天朝的声誉,要让天下万民想起孤的时候就能想起天朝得威严与慈悲。”

    那老者长叹一口气,用手中拐杖杵了两下地后道:

    “此前说要找的人希望殿下能上点心。最后还有一事,陛下想在宫中玩蹴鞠,又说林王年纪大了怕伤着,所以让殿下今儿个叫几个结实的年轻人进宫陪他。”

    说完老者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周身燃起幽蓝的火苗,迅速化为大火吞噬了老者的躯体,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焰,林天衍自言自语道:

    “看着吧,在孤之后,天朝必将千秋万代屹立不倒。”

    随即呼来一位急行侍曹吩咐他召大鸿胪和宗正来见他,又吩咐叫自己的儿子进宫陪陛下玩蹴鞠后便一摆手扬长而去。

    郭昭靠岸之时河面上的雾气已然散尽,回望对岸的那个小园林似乎有一缕蓝光在闪烁,郭昭只觉得是自己高兴过头都眼花了,毕竟戍边二十余年自己早就由孩子熬成的中年人,如今终于看到了新生活的曙光,眼前不禁浮现妻儿的脸庞,

    想到他们终于可以离开东府城郭昭止不住的笑了起来。扭头就沿着墙壁开心的往回走,一路上脚步愈来愈轻快,嘴里也哼起了塞外曲调,终是忍不住抱着漆盒跳起了边军的舞蹈,两腿交替跳跃,在空中旋转一周重重落地,就这么跳到了接近巷子口才理了理衣冠。

    刚踏出巷子就和一位身着华服的牵马少年撞了个正着,郭昭正欲道歉没想到对方却先低下了头道:

    “在下方才没有看路冲撞了先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郭昭也连连道歉,毕竟是京中,穿着华服的说不准是哪家皇亲贵胄的少爷。那少年看了看郭昭身上的装扮忙说:

    “诶呀,想必先生就是郭昭吧?在下是齐王的世子林明仁,父亲之前交代过先生可能想去东府,如果徒步前去待到了也怕是入夜了,便吩咐我提前备了匹马借给您,我已经牵着这马儿在附近晃悠了一阵了。”

    一听是齐王世子郭昭立刻要下跪,却被林明仁扶住,将缰绳塞到郭昭手中后这世子爷对着郭昭一拱手道:

    “我虽是世子却不过一介白身,公是朝廷武勋,我可受不得这拜。这马儿用完了直接放开就行,它自己识得回来。先生好不容易归家一趟快去和家人团聚吧,在下还得去学宫学书呢就不打扰先生了。”

    说罢取下马背上的书箱向郭昭一拜,转身微微俯身,打平肩膀款步离去。从言行可以看出这位世子受了很好的教育,不骄不躁,待人平和,虽然容貌平平但仪态神情皆有贵相,可以说是是一位如典籍规范中走出的京畿贵胄,郭昭对齐王教育子嗣的成果大加赞赏,心中也暗暗幻想自己的孩儿们以后也许也会成长为这番英姿。

    此时的郭昭更加急切地想回到自己那阔别已久的小院,不知妻子听闻自己终于有了冠服会是怎样一副表情,长子这次可否能认出自己,希望孩子们又识得了更多的字,指不准儿子已经能写短文了呢。

    想着家中的样子,笑容爬上了他粗糙的脸,郭昭急忙跨上马背,催着往东府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