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奸计

    在这次金融风暴中，除了银庄和洋行，损失最为惨重的，当属橡胶园。

    当橡胶价格一日一涨，高歌猛进时，查理意外赚了个盆满钵盈。贪婪的本性使得他被金钱冲昏了脑袋。他一方面对外采取捂盘惜售的策略，人为刻意减少橡胶的销售，存放在仓库里，期待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另一方面，他把前期赚到的钱全部投资到橡胶产业，还以高额利息为代价从银行大量贷款，扩大橡胶树的种植面积，意在增加产量，赚取更多金钱。

    不料经济危机突然袭来，半个多月间，橡胶价格暴跌一半以上，从受追捧的香饽饽变成烫手的山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原先高价定购橡胶的洋行纷纷倒闭，导致交易无法完成，大量橡胶长时间积压在仓库里，无处销售，让查理蒙受巨大的损失。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银行又纷纷催讨到期的贷款和利息，让查理焦头烂额。

    “跌了，又跌了！”橡胶园办公室里，查理看到当日报纸上关于国际橡胶价格进一步跌落的消息，怒火中烧，顺手一扫，将报纸和办公桌上的茶杯、文具全部扫落。

    “硼！”一声响，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希尼斯和阿伍站在一边，面面相觑。噤若寒蝉。查理正在火气头上，这时候谁出声，结果肯定是挨一顿臭骂。

    “你们两个说话啊！”查理冲着他们大喊，“不要像木头人一样站的。现在库房里都被橡胶堆积满了，怎么处理？”

    “这些橡胶，卖出去吧。”阿伍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地说。

    “卖？卖给谁？你没看到报纸，橡胶最新价格已经猛跌到四先令了，还鲜有成交。折算利息、工资、原材料等各种因素，橡胶的成本近三先令。这样的价格卖出去，我赚什么？”查理狠狠地瞪着阿伍。

    “那……那就先不卖？”阿伍企图见风使舵，讨查理高兴。

    “不卖？那些橡胶留着给你当饭吃啊？”查理暴怒，“库房已全部推满了，不出售的话，新生产的橡胶往哪里存放？再说，贷款到期了，银行催讨本金和利息。不卖掉货物，哪里筹钱还贷？”

    阿伍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装出一副笑脸。

    “你们中国人就是猪脑袋！只知道吃饭睡觉，出了问题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给我滚出去！”查理连骂带打，将阿伍赶出办公室。

    阿伍却如逢大赦，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查理回过头，“希尼斯，我们都是大英帝国的子民。当时我照顾你，让你出钱入股参与橡胶园的开发扩张。现在行情暴跌，你作为股东和工头，应该想办法解决。一旦橡胶园倒闭，我们谁也没好日子过。”

    希尼斯想了想，“查理先生，按报纸上专家的分析，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橡胶价格还是低位运行，所以无论如何，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雨季很快就到了，橡胶如果长时间囤积在仓库里，自然老化，质量下降，就更难出售了。”

    “但是价格那么低，成本那么高，利润怎么保证？”

    “一方面，要降低生产成本。因橡胶价格暴跌所蒙受的损失，不能由橡胶园主承担，要转嫁到那些华人劳工身上。即日起，所有劳工先停发三个月的工资，以后所有待遇水平全部降低一半，直到橡胶价格恢复正常水平。另一方面，要提高产量。即日起，劳动时间全部增加三个小时，每天每人必须提高20%的胶水采集量。我们争取高产量，高销售量，即使单价低，利润也有保障。”

    查理点点头，“都是那些猪仔，每天要吃喝拉撒睡，还要工资，拉高了生产成本。应该让他们承担经济危机的损失。现在他们正好要收工休息，就把他们聚集到小广场上，我们一起去宣布这些新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