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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地下室的温泉(6)

    筱夜做出来的饭菜如果只看外观的话就很完美,但要把味道考虑进去的话那一百分就只能给五十分了。

    而今天筱夜那不稳定的料理水平能平均水准的饭菜真是太好了。只不过对于这个家庭,就算难吃一点的饭菜大家也会没有怨言的吃下去,白海吃着味道不是很好评价的饭菜,心里这么想着。大概是更注重精神方面的充实,这个家里的人都不大会在意吃到嘴里食物味道如何,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这个家庭的特色了。

    平时吃饭时间偶尔会聊一些最近看到的小说或者游戏的内容,不过今天大概是因为真的累了,大家都只是静静地吃饭,晚餐时间就这么在沉默中结束。

    吃完饭后白夜懒懒散散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漫画,这个场景看起来就跟在家里的时候一样。

    下午睡过一觉之后的白夜现在精神特别好,不过要是因为这样子而导致时间颠倒过来的话就不好了,因为是在地下生活,不注意时间的话生活规律很容易就会陷入混乱。

    白海本身想要去阁楼上面玩会电脑游戏的,不过那里已经被筱夜占领,看来应该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虽然说除了筱夜工作用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以外,阁楼还有一台白海自己组装的台式电脑,但自己在玩游戏的时候筱夜却在一旁专心工作什么的,总感觉不太好,就算筱夜不会说什么也会因为从心底里滋生的罪恶感而没有办法静下心。

    本身家中放在阁楼的那台属于白海的笔记本电脑也带过来了,不过那台平常只是用作上网和购物,所以配置相当的低,拿来玩游戏的话大概会很难受。

    因为这些情况,所以现在白海也懒懒散散的把整个身体都陷在白夜身旁的沙发里头,看着小说。

    背后的墙上传来了石英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偶尔从两人手中发出的书籍翻页的声音,从阁楼隐约传来的敲击键盘的声音。时间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抱着书本开始昏昏欲睡的白海突然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墙上的石英挂钟,短针和长针都已经走过了最高点。

    不好不好,时间观念这么快就开始混乱了么?这个家的人平时经常会很晚才睡觉,不过大家对自己什么时候睡觉的心里还是有数的,但现在自己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熬夜到了这个钟点,甚至一点熬夜的感觉都没有,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时间感觉混乱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可是首先要避免的事情。

    “白夜,是不是应该要睡觉了啊?”白海向趴在自己旁边沉浸在书中的白夜发出询问。

    “嗯?几点了啊,”说着白夜也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表情中明显露出了几分意外,看来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时间感在变得混乱这个问题。

    “已经很晚了,虽然这里有温泉,不过今天就算了吧,简单的洗个澡早点睡觉吧。”

    “诶!有温泉么?”白夜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句话吸引了。

    “啊,嗯,明天会好好告诉你们的,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就早点睡吧。”

    “诶~好吧。”虽然语气中还带着一点遗憾,不过白夜还是乖乖的去洗澡了。

    从厕所兼浴室的房间中传来了水声,白夜从二年级的时候开始要求一个人洗澡,当时还有点不放心,不过现在看来那个担心还真是多余。浴室中还传出了白夜哼歌的声音,白海听着挺耳熟的,大概是她最近在玩的游戏吧。

    突然想到筱夜会不会也忘记时间了,白海觉得应该上去提醒她一下,就沿着绳梯爬上了阁楼。

    “啊,真的,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虽然听她的回答好像是她也忘了时间,不过听语气白海觉得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忘了时间而已。

    “是啊,现在我们住的地方可是完全看不出昼夜变化的地下,不好好注意时间的话马上就会陷入混乱。”

    “嗯,说的也是呢....”

    一时间的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最终还是筱夜先开口了。

    “果然查不到消息呢。”

    “嗯?你说什么?”白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筱夜指的是什么。

    “冰河期啦,冰河期的事情”筱夜向白海解释道。

    “哦哦,说的也是,我想短期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等大部分人发现气候异常估计至少还要几个月,该转暖的季节却丝毫没有要回暖的迹象,大概到那个时候才会有人觉得奇怪吧。”

    “我是在想....我们这样做真的好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更多人.....”有一些话筱夜没有说出口,不过白海很清楚她想说什么。

    “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就算把消息公布出去也只会被当做是谣言,而且就算大家都相信了,除了引起恐慌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会因此导致更多人死亡。虽然不想承认,不过我们目前能做的,就只有保护好自己了。”

    “.......”筱夜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她很清楚,白海说的没错。

    “啊~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被家里抛弃真是太好了!反而让我能毫无顾忌地尽全力保护眼前的一切。”白海想要稍微缓和一下,结果反而让气氛更加凝重了。

    他与筱夜相遇的时候,两人都是孤身一人的状态,两人能如此顺利地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吧。

    “呐呐~你们在说什么呢?”不知何时,洗完澡的白夜也爬上了阁楼,说话的语气还有些兴奋,“那个那个,跟洗手间连在一起的那个房间里头就是温泉吧!好期待啊,明天能早点洗澡么?”

    看着一脸期待的白夜,这个凝重地气氛也实在是进行不下去了啊,白海和筱夜相视一笑。

    “是的哦,为了修那个地方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你就好好期待吧!”

    “欸!居然还修了温泉,真的很期待呢,今天不能去泡一下么?”筱夜刚才满面的阴霾现在也烟消云散了,说的也是,相比于外界那几十亿的人类,自己还是更想守护面前的两人。

    “把温泉放出来要花不少时间,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就简单的洗一下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虽然可能已经有点忘了,不过今天可是休假的最后一天,明天是正常的工作日,你应该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做吧。啊对了,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所以今天就已经是工作日了。”

    编辑的工作在家里也能完成,或者说平时筱夜大部分的时候也都是呆在家里工作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筱夜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继续保持正常的工作。虽然看起来毫无意义,不过换个角度思考的话,可以透过工作更准确的从电脑屏幕另一侧的同事那里获取外界的信息,这一点,对生活在庇护所里的这个家庭而言,就有着巨大的意义。或许在听到白海说出要搬到庇护所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思考今后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哼哼,你以为我今天从吃完饭就开始忙是为了什么,”筱夜突然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本身这个在这个时间段的出版社就不会有什么工作,而且刚刚我就已经把近期的工作全部完成并发送出去了,也就是说,明天随便睡到几点钟都无所谓。至于你的话,对无业游民来说明天是不是工作日有关系么?”

    “这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说我是无业游民....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错....不不不,还是不能接受啊!”白海很想反驳筱夜的说法,不过却又没有办法去反驳。

    “诶诶?现在要去泡温泉么?”旁边刚洗完澡的白夜也一脸期待的看着白海,面对这种表情,白海很难拒绝。

    “不不不,但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不赶紧睡觉的话,时间很容易会错乱....”

    “有什么关系么,偶尔一次而已,再说了,在家里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在这个时间还醒着吗,这次只不过是碰巧我们三个人都睡得比较晚罢了。那就这样,我们就去泡温泉了哦!”

    “哦!~”跟在筱夜身后附和着的白夜也是兴致很高的样子,看着这样的两人,白海知道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她们了。

    “那好吧,今天就开开心心的三人一起泡温泉吧!”眼看无法阻止这母女俩的白海很干脆的就放弃了,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去强行阻止,还不如放弃抵抗加入她们要轻松得多,而且....“只是偶尔一次的话也无所谓吧。”

    “一起泡么?好像很有意思呢!那么就出发吧!”

    “哦!~”

    现在的白海已经完全加入了这母女二人的队伍,“上次泡温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喃喃自语的白海自己不禁也开始期待起来了。

    温泉是挖空了一部分岩壁做出来的,因为挖空的是下层的比较松软的泥土,所以跟白夜和筱夜所期待的挖空天然岩石做出来的温泉有相当大的差距。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公共澡堂的那种感觉。

    水泥砌成的大浴池看起来方方正正的,一点都没有大自然那透露着野性的感觉,而且为了防水,面上还贴了瓷砖,看起来就更像是公共澡堂的浴池了。

    不过天花板和周围的墙壁都是天然的岩石,看起来倒也还算有点天然温泉的感觉。不过装在天花板上的那盏灯就看着就有些出戏了。外观就像是从矿坑里拿出来的东西,厚厚的灯罩外侧还有套着网状的金属的防护层,应该是为了防止水汽造成灯具损坏才会安装这种灯吧。虽然看起来有点夸张,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么做也还是能理解。

    “进来的时候注意头顶啊,这个房间的屋顶要比外面低很多。”已经泡在温泉里头的白海提醒着站在门口的两人。

    水放满之前这两人一直都待在客厅看书,而为了防止再次忘记时间的白海则干脆就坐在浴池里等水放满,顺便也可以保证水温能调整在一个比较合适的状态。

    “诶,这里怎么这么矮呀。”从外面看到白海舒舒服服坐在浴池里头的筱夜,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天花板距离地面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这个高度白夜站在里面倒是刚刚好,不过只要稍不注意的话脑袋很容易就会撞到天花板,筱夜则是只有蹲下来才能慢慢挪进去。

    “这也没有办法啊,因为要挖掉上面的岩架会很麻烦。只要进到浴池里就好了,这里往下面挖了一米左右,进来的话就不会觉得天花板矮了。”白海说着把身子往里面移了一下,浴池虽然很大,不过要挤进去三个人的话就没有那么宽敞了。

    “哦!妈妈,你也快点进来吧。”白夜很自然地就坐到了白海身旁。明明昨天三个人一起睡觉的时候还觉得不好意思的白夜,这个时候就完全没有害羞的意思。小孩的想法还真是难懂啊!白海不禁在心中发出了感慨。

    “哈~感觉一天的疲劳瞬间就消失了,我决定以后每天都要像这样泡温泉。”坐到温泉里的筱夜脸上的表情仿佛都要融化了一样。

    “你要是想的话确实都可以啊,不过放水很麻烦就是了。”

    “说的也是....不过这种泡在热水里的感觉真让人上瘾啊,稍微麻烦一点也能忍受。”

    “完全同意。”相比筱夜和白海成年人的体型,身材娇小一些的白夜可以更加舒展地泡在温泉里头,估计以后她会对泡温泉这件事情更加上瘾吧。

    如果一次只泡进来一个人的话,谁都可以像白夜那样舒展身体。只是一家人如果按顺序轮流来泡温泉的话,不仅需要更多时间来放热水,而且最后一个泡进来的人还必须要忍受水凉掉的温泉了。在这个电力宝贵的地方,给温泉加热这种方便的设施肯定是不会存在的。

    等三个人舒舒服服地从温泉里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以后的事情了。

    有点迷迷糊糊的白夜直接就钻进了墙壁中铺好被褥的壁橱,那个本身准备用作储物间的空间,如今已经变成了白夜偏爱的睡觉床。

    筱夜看到这个设计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从表情来看似乎也对这个设计好像也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毕竟已经是个大人了,应该不会做出跟白夜一起挤进去睡觉的事情吧,虽然那个空间的大小确实够挤进去两个人,不过,应该不会吧,应该....

    至少今天筱夜还很正常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把灯关掉之后,白海顺着墙壁上贴着的荧光标识回到床上。

    “你觉得政府会怎么应对?”虽然看不见,不过白海大概能想象的出,说出这句话的筱夜现在应该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谁知到呢,不过既然他们封锁了消息,肯定还是有自己的打算吧。”白海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推测,不过他并不想去思考这些,对于他来说,外界发生什么已经跟自己无关了。

    “大概那些个比较大的官员都已经去到南方了吧,再过一阵子北方的军队也会开过去....没准那些个军队现在已经在南方部署开了。”背对着白海的筱夜翻过身变成面对白海的姿势,凭借荧光贴纸那微弱的亮光,依稀可以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

    “呐,为什么你会选择修建庇护所,而不是带着我们抢先往南方转移呢?就算是冰河期,地球也只是整体气候变冷,不可能连热带地区都冰封起来吧.....”筱夜当然不觉得这是白海的误算,比起互相猜测对方的想法,简明的提出自己的疑问,这才是最解决问题最稳妥的办法。

    “因为人啊,军队,政客,企业家,甚至有势力的黑手党,这些人肯定都会争夺南方那些在冰河期仍旧能够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不会被冰封的南方大概会变成无法地带吧。与其逃向那里,不如想办法在北方生存下来会比较现实一些。”白海在最初的时候也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决定了修建庇护所这个方案。这里也算是比较偏南方的区域,就算是冰河期温度应该也不会降得太低,如果能修建一个设施齐全的庇护所的话,在这里生存下来大概不会很困难。

    “但那些被舍弃的人...”筱夜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会有很多人必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冰河期。

    她也知道白海在离开家之前让白夜拿到车上的是什么东西,那大概只是一小部分,这个庇护所里肯定还有更多白海早就拿来的,除了用来对付人类以外想不出别的用途的,武器。

    “这里还算是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地理位置也很偏僻,大概不会有人能找到这里,不过万一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的话.....”白海此时也转过身,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那一点点微弱的绿光,白海隐约看到了筱夜脸上那有些寂寞的表情。“再怎么说,那都只是最终手段,保险这种东西,有很大几率都不会用上,不是么?”

    脸颊传来上微热的触感,是筱夜的手,白海这才发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一个人去承担,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起才是这个家庭,虽然白夜还小,不过.....”

    “我知道的,绝对的信任。”虽然不知道从别人眼里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白海姑且还是做出了微笑的表情。从筱夜的表情来看,自己的这个微笑似乎还不错。

    “我们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会是这样。”白海默默地抱住了筱夜。

    虽然看不清怀中筱夜的表情,不过从那平稳的呼吸声可以确定,不安与迷茫大概已经烟消云散了。

    绝望感为零的世界末日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