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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老妪

    原来男人现在是叫“白“,无头女人则是“诗人“。

    “诗人“在听见沉默寡言的“白“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话且是对他的造型持负面的评价后,就不再说话了。

    沙尘渐小。

    热风止息。

    冒着滚滚黑烟的坑洞口边缘,一个大小和常人“无异“的老妪弹射落地。由于她弹射出来的力度过大,她自身的重量太重,坑洞边缘的土壤过于松软;她比常人长了两倍有余的四肢在空中轮成了风车,她双脚踩空,重新摔回坑洞。

    “诗人“与“白“四目相对,“白“冲着“诗人“微微摇了下头。

    拉出一道残影,“白“竟然瞬间闪到了坑洞上空,手中窄刀随身体腾转陡然一滞斜指顶上夜空;接着连人带刀如电坠落直劈坑洞,摧枯拉朽!

    刺裂耳膜的“咯吱“声如魔音放送,洞底那个老妪像蛙类腾扑将起未起一般双足蹬地,嘟噜成浆糊的面皮上死灰的眼向上翻着。

    她如竹节般的双臂透过面前这个突然袭击她的人空无一物的腹部,双手刺进了他背部的血肉中。

    在她的额头上插着一柄刀,刀尖入骨,刀身却被她犹有活性的头发紧紧的缠住。

    “白“的刀劲已竭,再难寸进。

    再看老妪,她额头上的伤口里没有鲜血流出,而是顺着伤口挤出了一粒粒像蛙卵般大小的黑色颗粒。

    黑色颗粒如同活物般源源不断的挤出,附着在刀尖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它们似在啃食由非凡金属打造的刀身。

    “白“握刀的左手一震,一轮炽白火光自刀柄处燃起,转瞬烧至刀尖。

    缠绕刀身的头发纷纷碎成和正啃食刀身的“蛙卵“一般无二的黑色颗粒状。

    “白“挥刀一荡,黑色颗粒如浓雾般被震的四散逸开;刀光回拉,老妪的双手电射般抽出“白“的身体,缩回她身周。

    老妪和“白“几乎同时跃起,跳到了坑洞外。

    一根肉肠风驰电掣般的自老妪的背后向老妪奔袭而来,仿佛它一直在等这个近乎完美的时机。

    “白“的身体倏一落地便陡然消失,炸耳的音爆过后,“白“手中已成炽白的刀狠狠的插进了老妪的心窝,那根把握了完美时机的肉肠也同时穿进了老妪的脖子。

    肉肠瞬间溶解成一条条扭曲蠕动的线虫钻进了老妪的皮肉里,分裂,蔓延,噬咬,吞吃,布满老妪的全身。

    而“白“扎进老妪心窝的刀此时乍然于老妪体内绽放,一团耀眼强光透体而出。

    ——砰!

    老妪的半边腹腔炸碎,大量浓稠的由蛙卵般颗粒构成的黑雾涌出她的身体。

    但是老妪在承受如此大的伤害之后如同寂岭恶鬼般的脸上没有丝毫不适的表情。

    她把双足插进土里,缓慢的转过头,盯着她背后不远处被肉肠环绕的无头裸女,再回过头看向正收刀神态漠然的干瘦男人。

    她灰白的眼睛里突然聚出一点红瞳,下颌连着面皮垂在了地上。

    “嗬!!!!“

    一阵破锣般的呼哧声通过她猛然撕开垂地的巨口喷向面前的“白“。

    她的身体随着这一声恶鬼的低语,迅速的干瘪。之前钻进她身体里的线虫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僵直如枯枝一动不动。

    大量浓稠的黑雾,向“白“急喷而去。

    “白“避之已是不及,因为他的双脚被土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钩爪缚住了。

    他挥刀斩向自己双足,黑雾已触上他的肌肤。

    血肉化成黑砂,从“白“的身体上脱落。

    转瞬见骨。

    生死攸关的这一刹那,“白“处于奔溃边缘的身体急速扭曲膨胀,血肉喷发,黑雾被阻挡的片刻后,一个丰润的无头女身出现在了“白“的位置。

    一块不定形的肉块由无头女人的下体脱出,沿着连在它身上的肉肠急速朝着远处逃逸。

    那里站着一个前身只剩下骨头的男人,肉块投身到男人的腹腔处。

    一团更为惨烈的血雾由男人身上爆开,如骨附蛆般尾随着肉块分裂出一部分而来的黑雾再次被阻挡。

    血雾里男人射出一根肉肠卷起坍塌的塔楼层板上一颗女人的头颅、一个破旧的布包,借着血雾的遮掩狼狈的朝着西方飞速遁去。

    消化掉无头女尸透着红光的黑雾,在空中织出一个空洞的皮囊,黑雾有些勉强的挤进皮囊里,显出老妪的身形。

    老妪的躯体比之降临时胀大了三四分,但是她新造的身体仿佛极不稳定,皮囊上有肉泡不停的鼓起,干瘪,再鼓起。

    她的手里拎着一把猩红的刀,死灰般的眼瞳没有盯着那道越逃越远的身影,反而直勾勾的盯着那小团吞吃掉血雾后向她飞来的黑雾。

    刚到近前,老妪毫无征兆的一刀斩在了黑雾上。

    接着,她非但没停止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反而一刀比一刀疯魔,斩着面前这团想融进她体内的黑雾。

    直到她的皮囊如吹爆的气球般炸开。

    黑雾如沙迸散,猩红之刃插在地上。

    有细密的肉肠从黑雾里伸出,舞动。

    ——这是凡人不可直视的大恐怖。

    丑,出现在绿地往西衍生出的丛林里。

    他止住了前冲的步伐,摸出包里的眼镜,架在鼻骨上。

    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

    他的身侧亮着“屠夫的第三只眼“,戴维娜的头和手都被他绑在腰间,包里的物品都还在,但是他的刀不见了。

    他的义肢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截由无数根蠕动的细肠编织成的小腿。

    他的身体受到了重创,新生的脏腑没有肚皮的包裹被他用手托着避免它们拖垂落地。

    他看了看已被丛林掩盖的身后急速的思忖着造成他目前这种状态的几种可能。

    如果他失败了,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如果他成功的击杀了所有卫队队员,他不可能乍一清醒后就是处于奔逃的状态。

    那么答案只有两种,一种是他没能杀光卫队队员,被他们重创后逃逸。

    其二,他杀光了卫队队员后又遭遇了来自其他方的袭击,且这种袭击已达到能威胁他性命的程度。

    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他的身后存在着被人追杀的可能。

    ——逃。

    他要活下去,他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