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血桃无殇（4）
冷雨淅沥而下，令人猝不及防。
踩着逐渐湿漉漉的地面而行，脚下发出的声音似乎也透着粘滞，耳畔里满是滴答的雨声。
欲发浓烈的桃花香笼罩了整个林子，季幼棠停下急促的脚步，止步不前。
“怎么了？”封今玉不明觉厉地停下来，皱着眉头问。
树木疯狂的摇晃，横斜的雨丝抽打在花叶上。
季幼棠抬眼，瞧了眼满空坠落的桃花，黯然神伤。
她腰间的白莲铃铛不停的发出声响，吵得人心浮动。
寻息符也燃尽。
“不用继续走了，他们就在这附近。”季幼棠面向封今玉，语气过于沉重，“我们分开找，然后在此处会合。”
话音刚落，她撕下一块裙角，系在了树枝上。
“这作为标记，免得我们找不到这里。”季幼棠低下头去，青丝遮掩住面庞，看不清表情。
封今玉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小心些。”
两人各自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冰凉的雨丝泠泠而下，落在青草掩映的林间小径上。
一阵接着一阵的狂风，将花叶打落，随雨淋了季幼棠一身。
周遭晕起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季幼棠恍然抬眼间，瞥见青袍扬起，宋折欢就出现在面前。
少年眼梢微红，暴戾如斯，一身威压，仿佛携着狂风骤雨而来。
满身血迹的他，懒洋洋地轻抬双眼，竟然一笑道：“来找我啊？”
没等季幼棠开口回答，只又听到他说。
“还是来找这块石头，或是那具尸体。”
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完此话，宋折欢也只是轻笑。
他慢悠悠地举起青石，随即指向背后那具被吊起来的尸体。
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可被丢在一旁的仙扇，就能证明这是傅晗。
季幼棠不敢相信，滚烫的眼泪瞬间砸下来。
她站在风雨间，身后是幽寂的深林，是望不到头的黑暗。桃花瓣沾在身上，黄衣不再明媚如初。
“你杀了人！”
她不可置信地朝宋折欢看过去，下一秒钟，刺眼的白光就完全覆盖住她的视线，如梦般恍惚了。
像是坠入深海，无所依靠。
季幼棠重重地摔倒在地，再睁眼时，身前无人。
周遭环境变幻莫测，她认得出这是他打造的幻境。
云纹被旭日染上金黄色，天上海波荡漾。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紫色云雾散去。
季幼棠站起身来，身边一片光明，脚下是碧波和海棠花的倒影。
“宋折欢，你无耻！”
季幼棠抬手捶在虚无的幻境结界墙上，引动天水涟漪，海棠花扬，却是无用功。
她情绪激动，眼中始终含泪的喊道：“你不敢面对我，却有本事杀人吗？你不修你的逍遥道了？你要做罪人吗？”
罪人，他可不就是罪人吗？
宋氏罪人。
幻境外的宋折欢，不再维持自己高傲的姿态。
那一瞬间，他似乎崩溃了，他跪在地上，跪在季幼棠的身前。
风雨打在身，阴沉暗云压下来，笼罩整个天地。
宋折欢愧疚地低下头，抹了抹泪说道：“今日之前，我对你说过生死不弃，今日之后，…”
只一幻墙之隔，她望不见他，他看得见她。
“至死方休！”季幼棠的声音轻轻，却分外清楚地传到他的耳中。
幻境里，曙光初现，海棠开的格外盛大。
季幼棠哭泣着道：“今日之前，你曾言生死不弃；今日之后，我只要至死方休。”
委屈忧伤都比不过此刻目光中的坚定，季幼棠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宋折欢，我又一次的挽留了你。
雨越下越大，宋折欢抬眼，看见幻境里的季幼棠朝自己走来，就停在自己身前。
季幼棠周围是宋折欢替她选择的光明，自己一身阴郁配不上明媚的她。
风渐渐停了，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格外响。
“如果你和我一起，将没有未来。你要重修仙道，要飞升上天庭，你不该为了我停留。”宋折欢想了好久，他怎么可能舍得季幼棠陪自己吃苦呢。
“我没有要为了你停留，只是你要做的事，我可以陪你。是我想留住你，宋折欢你到底懂不懂啊？”季幼棠抽泣着，她恨，恨他是死心眼。为什么，为什么不懂，“你一向心高气傲，做事果断，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气愤盖住了季幼棠的伤心，她不停敲打着这层幻墙，嘶喊的声音愈来愈高。
“你放我出去，我们当面说。不管是宋顾恩怨，还是灭族之冤，我都可以陪你一起。我虽是个很怕事的人，但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我愿意。”
可是，却久久等不来那个人的回复。
此刻的宋折欢，内心深处的愧疚感和其他痛苦一样令他倍感煎熬，宛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
少年再次抬眼，似萎靡的花，纵然将临枯竭，仍令人惊心动魄。
“我不能，不能把你牵扯进来。”宋折欢偏执的内心情绪，使他无法想通。
他认定了自己的路是不归路，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带上季幼棠，他不能自私到让她陪自己去冒险。
“我杀了傅晗，从此正道与我无关，青石不能给你们，不过我会打破红叶庙的结界，这幻境也一会便消失，我走了…”宋折欢起身，把装有自己头发的香囊，放在了地上。
漫天飞舞的桃花雪停了，雨也越来越小，远处傅晗的尸体被他收在乾坤袋里，一并带走。
做这些事情时，宋折欢的心无比平静。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季幼棠，这样他就还是他，便不会动容。
可此刻，幻境里的海棠花树疯了一般生长起来。鲜红的花瓣落在季幼棠身边，不染她身，只将万物遮盖。
不知惊羡山上，种的海棠发芽了没有。
远处传来亘古的歌谣，所吟唱的词是，“我披着染血的道袍，忘不了那年未开的海棠…”
季幼棠愣在原地，她好像看见了宋折欢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的青色道袍，实在难以挽留。
“傻子！你才是傻子，早知今日，你当初还不如不要捡我回来。”她喃喃自语完，哭到失声。
踩着逐渐湿漉漉的地面而行，脚下发出的声音似乎也透着粘滞，耳畔里满是滴答的雨声。
欲发浓烈的桃花香笼罩了整个林子，季幼棠停下急促的脚步，止步不前。
“怎么了？”封今玉不明觉厉地停下来，皱着眉头问。
树木疯狂的摇晃，横斜的雨丝抽打在花叶上。
季幼棠抬眼，瞧了眼满空坠落的桃花，黯然神伤。
她腰间的白莲铃铛不停的发出声响，吵得人心浮动。
寻息符也燃尽。
“不用继续走了，他们就在这附近。”季幼棠面向封今玉，语气过于沉重，“我们分开找，然后在此处会合。”
话音刚落，她撕下一块裙角，系在了树枝上。
“这作为标记，免得我们找不到这里。”季幼棠低下头去，青丝遮掩住面庞，看不清表情。
封今玉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小心些。”
两人各自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冰凉的雨丝泠泠而下，落在青草掩映的林间小径上。
一阵接着一阵的狂风，将花叶打落，随雨淋了季幼棠一身。
周遭晕起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季幼棠恍然抬眼间，瞥见青袍扬起，宋折欢就出现在面前。
少年眼梢微红，暴戾如斯，一身威压，仿佛携着狂风骤雨而来。
满身血迹的他，懒洋洋地轻抬双眼，竟然一笑道：“来找我啊？”
没等季幼棠开口回答，只又听到他说。
“还是来找这块石头，或是那具尸体。”
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完此话，宋折欢也只是轻笑。
他慢悠悠地举起青石，随即指向背后那具被吊起来的尸体。
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可被丢在一旁的仙扇，就能证明这是傅晗。
季幼棠不敢相信，滚烫的眼泪瞬间砸下来。
她站在风雨间，身后是幽寂的深林，是望不到头的黑暗。桃花瓣沾在身上，黄衣不再明媚如初。
“你杀了人！”
她不可置信地朝宋折欢看过去，下一秒钟，刺眼的白光就完全覆盖住她的视线，如梦般恍惚了。
像是坠入深海，无所依靠。
季幼棠重重地摔倒在地，再睁眼时，身前无人。
周遭环境变幻莫测，她认得出这是他打造的幻境。
云纹被旭日染上金黄色，天上海波荡漾。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紫色云雾散去。
季幼棠站起身来，身边一片光明，脚下是碧波和海棠花的倒影。
“宋折欢，你无耻！”
季幼棠抬手捶在虚无的幻境结界墙上，引动天水涟漪，海棠花扬，却是无用功。
她情绪激动，眼中始终含泪的喊道：“你不敢面对我，却有本事杀人吗？你不修你的逍遥道了？你要做罪人吗？”
罪人，他可不就是罪人吗？
宋氏罪人。
幻境外的宋折欢，不再维持自己高傲的姿态。
那一瞬间，他似乎崩溃了，他跪在地上，跪在季幼棠的身前。
风雨打在身，阴沉暗云压下来，笼罩整个天地。
宋折欢愧疚地低下头，抹了抹泪说道：“今日之前，我对你说过生死不弃，今日之后，…”
只一幻墙之隔，她望不见他，他看得见她。
“至死方休！”季幼棠的声音轻轻，却分外清楚地传到他的耳中。
幻境里，曙光初现，海棠开的格外盛大。
季幼棠哭泣着道：“今日之前，你曾言生死不弃；今日之后，我只要至死方休。”
委屈忧伤都比不过此刻目光中的坚定，季幼棠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宋折欢，我又一次的挽留了你。
雨越下越大，宋折欢抬眼，看见幻境里的季幼棠朝自己走来，就停在自己身前。
季幼棠周围是宋折欢替她选择的光明，自己一身阴郁配不上明媚的她。
风渐渐停了，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格外响。
“如果你和我一起，将没有未来。你要重修仙道，要飞升上天庭，你不该为了我停留。”宋折欢想了好久，他怎么可能舍得季幼棠陪自己吃苦呢。
“我没有要为了你停留，只是你要做的事，我可以陪你。是我想留住你，宋折欢你到底懂不懂啊？”季幼棠抽泣着，她恨，恨他是死心眼。为什么，为什么不懂，“你一向心高气傲，做事果断，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气愤盖住了季幼棠的伤心，她不停敲打着这层幻墙，嘶喊的声音愈来愈高。
“你放我出去，我们当面说。不管是宋顾恩怨，还是灭族之冤，我都可以陪你一起。我虽是个很怕事的人，但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我愿意。”
可是，却久久等不来那个人的回复。
此刻的宋折欢，内心深处的愧疚感和其他痛苦一样令他倍感煎熬，宛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
少年再次抬眼，似萎靡的花，纵然将临枯竭，仍令人惊心动魄。
“我不能，不能把你牵扯进来。”宋折欢偏执的内心情绪，使他无法想通。
他认定了自己的路是不归路，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带上季幼棠，他不能自私到让她陪自己去冒险。
“我杀了傅晗，从此正道与我无关，青石不能给你们，不过我会打破红叶庙的结界，这幻境也一会便消失，我走了…”宋折欢起身，把装有自己头发的香囊，放在了地上。
漫天飞舞的桃花雪停了，雨也越来越小，远处傅晗的尸体被他收在乾坤袋里，一并带走。
做这些事情时，宋折欢的心无比平静。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季幼棠，这样他就还是他，便不会动容。
可此刻，幻境里的海棠花树疯了一般生长起来。鲜红的花瓣落在季幼棠身边，不染她身，只将万物遮盖。
不知惊羡山上，种的海棠发芽了没有。
远处传来亘古的歌谣，所吟唱的词是，“我披着染血的道袍，忘不了那年未开的海棠…”
季幼棠愣在原地，她好像看见了宋折欢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的青色道袍，实在难以挽留。
“傻子！你才是傻子，早知今日，你当初还不如不要捡我回来。”她喃喃自语完，哭到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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