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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赵山岳的决定

    赵山岳笑了笑,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是!”罗可青满脸劫后余生的喜悦,转身拉着罗可献就要走。

    但罗可献没动,依然跪在地上。

    “可献?”罗可青轻声唤了一句。

    罗可献直起身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组不成连贯的句子,最后只是小声念了一句:“殿下。”

    赵山岳勾了勾手,桌上的第二张纸飘起,缓缓地落在了火烛里,“去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般浅显的道理我还是知晓的。”

    “是,殿下。”罗可献这才起身,被罗可青拉着往外走。

    “等等!”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两人一惊,同时回头看去。

    只见赵山岳的脸色忽然间阴沉的可怕。

    罗可青愣了愣,目光瞥见了桌上的第三张纸,心中顿时暗道不妙。

    “这信,还有谁拿到过?”赵山岳冷声问道。

    “回……回殿、王上,许乐忠也见过这信,是他截下的。”罗可青连忙拱手回答。

    赵山岳闭上眼睛,仿佛是不想看见什么东西,“这么说,信里的内容,并没有被人改过。”

    屋里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上气,甚至连温度都低了些许。

    “是,王上。”罗可青只觉得后背一瞬间被冷汗浸湿了,他偷眼看向身侧的罗可献,后者也如他一般弯腰拱手,不敢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赵山岳有些疲惫的轻轻挥手,“退下吧,今夜,无论后宅里有任何动静,都与你们无关。”

    “是,属下告退。”罗可青只觉得满嘴苦涩,想开口劝赵山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得带着罗可献快步退下。

    宅邸里顿时安静下来,赵山岳呆呆地看着纸上的两个字,心中已然为红玲做出了许多不同的解释,只要她愿意解释,他就愿意听,也愿意相信。

    就像是罗可献,赵山岳不在乎他以前到底做没做过什么背叛自己的事,他只在乎现在和以后。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赵山岳一惊,瞬间反应过来,看向越来越近的身影。

    封嵘在桌案前停下,慌张道:“王上,王妃回来了,她……”

    “有话直说。”赵山岳霍然起身。

    “王妃受了不轻的伤,正在后面上药。”

    赵山岳闻言皱起眉,转身便向宅邸后面走去,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窗外微微晃动的柳枝,他顿住脚步,犹豫再三,还是没能下令让封嵘将其拔掉,只是沉声说道:“今夜无论后宅有任何动静,都与你们无关,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封嵘一愣,欲言又止,抬头时正对上赵山岳深邃的眼眸,她也只得领命退下,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做好了打算。

    赵山岳一路走向后宅,他的思绪罕见的混乱如麻。

    他很想停下来仔细的想清楚,可双脚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带着他快步而行。

    直到在门前停下。

    房间里安静得很,至少在门外听不见任何动静。

    赵山岳咽了口唾沫,抬手轻轻将木门推开,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灼目的红色瞬间刺入眼中。

    门开之前,红玲已经解了衣裙,任由其散落在地,然后坐在地上,小心的给自己的伤口涂抹药膏,一边涂一边疼得倒吸凉气,精致的小脸上挂着薄薄的一层冷汗。

    直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她猛然扔了药膏,抱起地上的衣裙胡乱罩在身上,遮住了大片雪白滑嫩的肌肤,这才扭头警惕的看向门口。

    赵山岳心中一切质问的话语已经溢到了嘴边,可当他对上那熟悉的双眸时,忽然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红玲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他,抱着衣裙的双手放下,轻柔的布料似乎是蹭到了伤口,疼得她皱着小脸“嘶嘶”的吸着凉气。

    赵山岳轻叹一声,随手关上木门,在她身边蹲下,“伤到哪了?”

    “后……后背。”红玲眨巴着蓄满了泪水的双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赵山岳偏头躲过视线,抬手慢慢的将她背上盖着的衣裙掀开。

    只见原本光洁滑嫩的肌肤上赫然多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不深,但边缘处诡异的缠绕着丝丝淡蓝色寒气。

    “怎么伤的?”赵山岳的指尖跳起一团炽热的火焰,他小心的控制火焰靠近寒气,试图以此将其吞噬,但下一秒,他的指尖猛然一痛。

    赵山岳下意识的甩了甩手,凝神再看时,火焰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渐渐覆盖他整根手指的蓝色薄冰。

    “什么人伤的你?”赵山岳一边轻声问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战气汇聚到手中,悄悄地震碎了薄冰。

    红玲歪了歪脑袋,小声问道:“我……我应该先回答哪一句?”

    赵山岳看了看依然能感受到些许凉意的手指,手掌忽然一翻,一团火焰“腾”地跳起,慢慢靠近红玲背后的伤口。

    “先回答后一句,谁伤的你?”

    红玲似乎是感觉背后有些痒,有些不适地扭了扭,“就……我也不知道,感觉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睡了一觉?”赵山岳皱起眉,再次意识到那淡蓝色寒气的诡异之处:竟是能慢慢吞噬他手上的火焰。

    但好在寒气再诡异,也终究是在源源不断的火焰炙烤下逐渐消失。

    赵山岳松了口气,挥手散去火焰,拿起地上的药膏,以食指沾了些许,然后轻轻的涂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唔。”红玲疼得瑟缩了一下,身子向旁边挪了挪,扭过头眼含泪水的看着他。

    “现在知道疼了?”赵山岳白了她一眼,勾了勾还粘着药膏的手指,命令道:“过来。”

    “哦。”红玲咬了咬略显苍白的嘴唇,乖乖的坐了回去。

    赵山岳接着涂抹药膏,只是动作更加缓慢轻柔,“你可还记得,你先前有意识时身处何处?”

    红玲紧紧地绷着背,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记得……”

    “是吗。”赵山岳伸手在她伤口边缘处一点,红裙女子立刻疼得浑身一颤,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再动,只是兀自倒吸着冷气。

    “你这伤口边缘处缠绕着某种极致的寒气,而据我所知,这样的寒气,放眼九大王朝也只有一人掌握着。”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浅浅的冷意,“诸神王朝边界城守城将之一,‘冰神’寒月。”

    “你别告诉我,有人在你睡着的时候带你去了趟边界城,然后用你挡了寒月一招之后又把你送了回来?”

    他俯下身,在不碰触红玲伤口的情况下尽量贴近她:“到底怎么回事?你莫要与我说,你连一丝一毫都不知晓?”

    “不……不知道。”红玲咬着唇,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赵山岳无奈地轻叹一声,身子向后坐去,抬手一勾,手中战气化作一条绳索飞去,将桌子上的纱布拖来。

    红玲悄悄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在即将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又立刻扭回头去。

    赵山岳装作没有注意的样子,沉默着扯开纱布,小心地为她包扎伤口。

    期间,红玲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眸子里透露着明显的犹豫不安,贝齿轻咬的唇瓣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印记。

    “好了。”赵山岳撕下纱布,将剩下的扔回桌上,砸倒了几个瓶瓶罐罐,刺耳的响声吓得红玲缩了缩脑袋,眸子里的不安更重。

    接着,他挥手唤来一件挂在一边的衣袍,轻轻披在红玲的身上,“今夜你暂且先睡在外间吧,待你养好了伤,再决定要不要与我说些什么,可好?”

    红玲机械般的点点头。

    赵山岳轻叹一声,起身便要走。

    就是这一声叹息,似乎瞬间唤醒了红玲。

    赵山岳忽然觉得袖子一紧,回头看时,只见红玲依然低着头,但右手不知何时抬起,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赵山岳想要扯回衣袖,但连扯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只得后退两步,走回到红玲面前,席地而坐,问道:“你是想起什么了?还是要与我说些什么?”

    “不要走。”红玲的声音很小,小到赵山岳只有贴近她才能听得见。

    “我……我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赵山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眸子转动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赵山岳用指节蹭去泪水,有些无奈地轻声说道:“本王的王妃怎会有错?”

    此话一处,红玲再也忍不住,“呜”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念着:“我……我昨夜去了客栈,见、见到了封嵘姐姐……她……她……”

    “她在与灵鹤啼、灵贵厮杀,但她不是对手,于是你出手救了她,对吗?”赵山岳替她说完,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倒是要替封嵘谢谢你,若不是你,估计她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红玲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尝试着平复自己的呼吸。

    赵山岳耐心的等着,直到她不再抽泣,才开口问道:“可你不是修炼者吧?哪来的修为?能比封嵘还强?”

    “是,是你的那柄匕首,”红玲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小声道:“它问我想不想为你做些什么,我说想,它就给了我修为。”

    腰间的匕首忽然震了两下,似乎是在表达自己被出卖的不满,赵山岳扯了扯嘴角,伸手按住匕首,以战气将其镇住,匕首便没了动静。

    “没猜错的话,是它控制着你的吧?”

    “……嗯,”红玲怯怯地点点头,“它说我只要用意念告诉它该去杀谁就行了。”

    “嗯,”赵山岳冷笑一声,“这倒是它的做法。然后呢?你身上的伤可不是灵鹤啼或者灵贵能做到的,你还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不……不知道,”红玲轻轻摇了摇脑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抓住赵山岳的衣袖,急切地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我站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就……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真的。”

    “好,”赵山岳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信你。”

    红玲呆了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抓着衣袖的手并没有放开,仿佛一松手面前的男子便会立刻拂袖而去一般。

    赵山岳也不在意,伸手捏着她的脸蛋,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那,还有一件事,你与太子是什么关系?”

    红玲瞬间瞪大了双眸,接着惊慌失措地缩回手,眉头微微蹙起,小脸上的不安与恐惧显而易见,还未干涸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太子的人?”

    “我……”

    赵山岳猛然掐住她的脸,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小嘴挤成了O形,“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是太子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

    “我不、是……”红玲挣扎着,神色焦急地的想要说些什么,可被掐住的脸让她连话都说不清。

    “不是?”赵山岳的神情逐渐狰狞,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加重,“是我对你太好了?是我不该放松警惕,是我不该一时心软而让你在我身边潜伏这么多年!是我不该信你,甚至让你做了本王的王妃!”

    他忽然松了手,红玲没了支撑,整个人软倒在地上,眸子里噙着泪,呆呆的看着赵山岳。

    赵山岳剧烈的喘息着,慢慢闭上双眼,长舒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红玲含泪的眸子,心中柔软之处立刻像是被刺中了一般,猛地一痛,他很想立刻冲过去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告诉她,他爱她,所以他不在乎她的过去,他只在乎她的过去有没有过去。他爱她,所以他不希望她对他有任何保留,尤其是这般背叛之事。

    赵山岳犹豫了着,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进了里屋。

    这短短的一路也就十几步,红玲伸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眸始终不离开他的脸颊。

    而赵山岳则尽力的无视她,目光游移,却不愿落在她的脸上。

    里屋床边,赵山岳将红玲放下,自己退后两步,抬手一件一件的解开衣衫,任由衣物散落在地,直至脱到最贴身的衣物他才停下。

    红玲痴痴地看着他,神色中仍然只有不安。

    赵山岳伸手唤出那柄从不离身的匕首,将它扔给红玲,冷冷地说道:“没猜错的话,太子给你的最后一条命令就是让你找机会杀了我。”

    红玲正低头看着匕首,闻言娇躯一颤,下意识将其攥紧,匕首末端的红色宝石闪动着慑人的红光,似乎是在渴望着什么。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赵山岳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翻身上了床,“今夜我自封战气,身躯与常人无异;在此之前我下了令,不会有任何人靠近宅邸,你若想杀我,这便是最后的机会。”

    他嘲讽般地扯起嘴角,道:“下手够快的话,你还能在明日前离开,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说完,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似乎这便要睡去。

    床边红玲依然只是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匕首,眼泪不断地流下,在地板上砸的粉碎。

    过了许久,红玲依然站着不动,只是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了一样,若不是偶尔的抽泣,倒真的像是个精致的娃娃。

    床上的赵山岳依然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也许是睡着了。

    红玲终于将目光从匕首上移开,落在了床上那人的身上。

    她悄悄地走到了床边,弯腰将匕首放在了地上,匕首末端的宝石亮起一道微弱的红光,似是不甘。

    红玲并没有在意,只是抬手褪下披在身上的衣服,露出被绷带缠住了大半的娇躯。

    她轻轻地躺在赵山岳身边,伸出手指隔着被子轻轻地戳着他的后背,幽怨的小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殿下,你为什么不相信玲儿?玲儿爱你啊,玲儿爱你怎么会害你?”

    “殿下,是殿下救了玲儿,玲儿从未想过要害殿下啊。”

    “殿下,你刚才好凶哦,玲儿很怕……”

    “玲儿很怕殿下不要玲儿了……”

    “玲儿,只有殿下了,殿下不要离开玲儿……”

    “殿下……玲儿好怕……”

    泪水悄悄落下,红玲本就疲惫,此时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只是嘴里还念叨着“殿下”二字,右手轻轻抓着赵山岳后颈的衣襟。

    许久,赵山岳睁开了双眼。

    他一直没睡,怎能睡得着?

    赵山岳轻轻地转过身,借着窗外撒下的月光静静地看着那让他爱到骨子里的人。

    他缓缓地抬起手,擦去红玲眼角的泪水,又戳了戳她的脸颊,红玲微微蹙眉,嘴里嘀咕了一句“殿下”,继续沉沉睡去。赵山岳轻笑一声,又戳了戳她的脸,换来红玲蹙得更紧的眉头以及微微嘟起的嘴唇。

    “玲儿,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轻声念着。

    红玲似有所感,蹙起的细眉竟是渐渐松开。

    赵山岳笑了笑,最后捏了捏她的小脸,随即小心地起身,将已经捂热了的被褥盖在了红玲身上。

    然后下了床,在床边穿好衣物,又走了两步捡起地上躺着的匕首,挂回腰间,最后看了红玲一眼,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