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夜的诗
程浩然对逛街的结果颇为满意。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人性尊严感”。
“臭美精。是谁说要翻译，不想来逛街的啊？”陆淼打趣他道。
“切，我比你大那么多岁，才不要跟你计较。”程浩然回敬道，“你早上煮粥的时候把厨房弄得一团乱，做饭之前还要替你收拾一下。”
“你要做什么吃啊？”
“不知道，”程浩然敷衍地说，“我已经把我毕生所学都表演出来了。你有什么想法么？”
“那不如，我们到外面吃吧？”陆淼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顺势追问道。
“好啊。”程浩然皮笑肉不笑道。
“你想吃什么？”陆淼问。
“我想吃市中心商场顶层的旋转餐厅。”
“你怎么这么狮子大开口？”陆淼抿嘴，惊讶万分。
“刚逛完街，就要到饭店里吃。你这么有钱，旋转餐厅算什么？”程浩然比她还惊讶。
“原来是嫌贵啊，”陆淼摇摇头，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姐请你，不用你花钱。”
程浩然被她的这句话逗笑了。小姑娘真有意思，一看这钱就不是她自己赚到的。他在这个时空里，翻译一千字只能赚六十块钱，一周要翻译十几篇文章才能达到收支平衡。为了保证翻译的质量，他经常挑灯读至深夜，偶尔还会通宵赶一篇长文章。苏念卿的身体素质不太好，程浩然经常在工作后感到疲惫。为此，他花钱的时候总是精打细算，毕竟这是自己用命拼来的。
但程浩然并未拒绝陆淼。他虽然不想纵容她乱花钱，却也不想因为这点小枝节与她产生什么矛盾。
大不了这个月多替她摊点房租。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叫做“面之屋”的小馆子，就在学校南侧门外的小街上。小店规模简陋，三十平米的地方，只有一排普普通通的柜台与几副木头质地的桌椅。但面馆老板人很和善，见到他们分外热情，张口就是小苏同学、小陆同学。
“老板好，我要一份排骨米线。”陆淼笑着对老板打招呼道，转头看了看选择颇显困难的程浩然，又说，“他要一份牛肉刀削，不要香菜。嗯。还是要香菜吧，最近他口味变了，不像之前那么刁了。”
老板拖着腔调答一声“好嘞”，收起陆淼递给他的三十元钱，转身进了厨房。
坐定，程浩然压下头，小声对陆淼打探道：“老板是残疾人？听口音感觉他不是本地人。”
陆淼点点头，低声说道：“嗯。老板是南方人，很多年前在工地干活的时候腿摔伤了。这么多年一直用拐杖。”
“你们认识？”
陆淼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是苏念卿认识，第一次是他带着我来的。那时候，这家店的生意一般，但味道很好，价格也比同类的店便宜很多。苏念卿吃腻了食堂就会到这里来吃面，有时候也招呼同学一起来。他还把这里介绍给学校的外联社团，愣是把这里的生意做好了。老板每一次都给他多加好几块牛肉。后来我来了，老板对我也是这样。”
“总是多吃人家的，不太好吧。”程浩然有些难为情。他与老板哪有什么交情，借苏念卿的光接受人家的好意，这不是诈骗么。
“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挺不好意思的，总是要多付几块钱。”陆淼努努嘴，“但老板压根不收，就算收了也只当作抵充，有时候还免费给我们饮料喝。”
“那还不如不多付这几块钱呢。”程浩然笑道，“这样老板还能少损失点。”
“这说的是什么话？”一个扁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浩然闻声抬头，一张布满皱纹的笑脸映入他的视线。老板的皮肤略显黝黑，脸上还有灰白的胡茬。他伏身端着一碗面，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几块牛肉，算什么损失不损失的。你们都是学生，孩子嘛，什么时候吃腻了大锅饭，想改善改善生活，看得起我这里啊，什么时候就来。”老板放下一碗闪着油光的米线，快速说道。他的手很粗壮，纹路清晰可见，虽然看起来黑，但洗得很干净，连指甲都是精细修剪了的，指缝里连香菜丝都看不到。
“叔叔，您端了这么久，怎么不说话，多沉啊？”陆淼说。
老板飒然一笑：“嗐，这沉什么？比这沉的沙袋我都拎过。你们小年轻人聊天，我们老家伙不便打扰。哎呦！差点忘了，还有一碗刀削呢，你们继续，面这就来。”
老板的样子让程浩然倍感亲切，一阵暖意从他的心中涌起。他一直望着老板的背影，直到这个矮矮的中年男人消失在厨房的门帘后，才回过头来，与陆淼意味深长的笑容碰个满怀。
“来对了吧？”她说。
程浩然点点头。不知为何，他有些动容与感慨。
来到这个时空后，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很少与外界联络。虽然身处已然经历的时空，但身边的人与环境都是崭新的面孔，想像之前一样找最好的朋友打纸牌游戏，与称兄道弟的硕士导师侃天侃地，都成了难以实现的妄想。
想到这里，他的鼻子酸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碗，数着里面的牛肉，不多不少，刚好八块。牛肉下面，乳白色的宽面条浸润在棕褐色的肉汤里，冒着热乎乎的水汽。
一瞬间，程浩然的舌根有些发苦，脸也不知不觉埋到碗里。
看到程浩然落寞的样子，陆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与她说话，他几乎未同其他人讲过任何闲谈。一闲下来，就躲到沙发上码字，也不出门。今天逛街的时候，他甚至与店员攀谈了起来，偶尔见到小泽他们发来的微信，都会高高兴兴地回复，放下手机却又露出那副寂寞的神情。
程浩然抬起头，见陆淼低下眼睛，陷入沉默，以为自己的表现让气氛太压抑了。他擦了擦鼻子，笑了下，问道：“你知道《六月之夜》的中文怎么说么？”
陆淼抬眼答道：“不知道。”
程浩然放下筷子，绵音款款：“夏天，当白昼被夜吞噬，鲜花开满平原。
远处，醉人的芳香倾泻缠绵。
闭眼，让耳朵倾听那嘈杂的流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透明的梦境里，我们半醒半眠。
星光更纯洁，夜影也更绰约，朦胧的光明染上半个永恒的穹顶。
温柔苍白的黎明，静候着他的时间，仿佛整夜徘徊在漆空之边。”
陆淼沉醉于他温柔的嗓音，眼前出现一幅又一幅美妙的画面，仿佛自己真的置身于雨果的那片铺满鲜花的原野。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然回到现实，与程浩然淡淡的笑容相对。
“这是你翻译的么？”
“是。”程浩然回答道，“但这一版被我的导师骂得很惨。”
“为什么啊？”
“因为发挥得太多，翻译失真了。”程浩然用自嘲的语气说，“我导师还说，如果我毕业的时候还是这个水平，他就要卡我的论文。”
“那后来卡了么？”陆淼追问。
“卡不成了，我都在这里了。”程浩然摊摊手。
陆淼发觉自己失言，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对程浩然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了一段法语，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程浩然有些为难，搔搔头，说：“你要不重新背一遍？我有点不记得了。”
“Mêmesilesétoilesnebrillentpasetquelalunerefused’éclairerlemonde.Jesaisquejen’airienàcraindre，j’aitalumière.”
程浩然听完，又笑了。他首先纠正道：“法语的发音很轻的，听着有点哼哼唧唧的感觉。你不用像德语一样把所有的字母都拼读出来。”
陆淼点点头，她的眼神空泛，看起来就像语文课上为了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假装与老师保持眼神交流的学生。程浩然托着侧脸，眼睛瞟着窗边的醋瓶，缓缓地翻译道：“即使星星不发光，月亮不照亮，我也无所惧，因为我是你的太阳？应该是这个意思。”
陆淼“啊”了一声，声音拖得老长：“好腻啊。他怎么能教我说出这样的话？”
过了一会，又笑对程浩然问：“你能重新教我怎么说这句话么？”
“可以啊，你跟我慢慢读，”程浩然欣然答应，“Mêmesilesétoiles.”
“你能完整的说一遍么？”
程浩然点点头：“Mêmesilesétoilesnebrillentpasetquelalunerefused’éclairerlemonde.Jesaisquejen’airienàcraindre，j’aitalumière.”
“听的不是太清楚。”
程浩然摇摇头：“Mêmesilesétoilesnebrillentpasetquelalunerefused’éclairerlemonde.Jesaisquejen’airienàcraindre，j’aitalumière.”。
“还是听得不太清楚，你能不能慢点，重说一遍？”
“你差不多可以了啊。真拿我当苏念卿了？”程浩然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陆淼，无情地拆穿她的小把戏。
陆淼的目光暗淡了下来，颇显失望地低下头，吃起碗里的米线。
程浩然笑了笑。店里的灯光与肉汤的香味让他感到一丝安定。他忍不住多瞧一瞧这个小姑娘的样子，但又怕被她发现，只能在低头挑面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抬眼瞄瞄她。
陆淼也是。
当他们终于眼神对视的时候，程浩然迅速看向自己的筷子，脸唰得一下红成了大苹果。
“陆淼。”他又抬起头。
“嗯？”
“明天是劳动节，我们到南海公园看花吧。”
“臭美精。是谁说要翻译，不想来逛街的啊？”陆淼打趣他道。
“切，我比你大那么多岁，才不要跟你计较。”程浩然回敬道，“你早上煮粥的时候把厨房弄得一团乱，做饭之前还要替你收拾一下。”
“你要做什么吃啊？”
“不知道，”程浩然敷衍地说，“我已经把我毕生所学都表演出来了。你有什么想法么？”
“那不如，我们到外面吃吧？”陆淼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顺势追问道。
“好啊。”程浩然皮笑肉不笑道。
“你想吃什么？”陆淼问。
“我想吃市中心商场顶层的旋转餐厅。”
“你怎么这么狮子大开口？”陆淼抿嘴，惊讶万分。
“刚逛完街，就要到饭店里吃。你这么有钱，旋转餐厅算什么？”程浩然比她还惊讶。
“原来是嫌贵啊，”陆淼摇摇头，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姐请你，不用你花钱。”
程浩然被她的这句话逗笑了。小姑娘真有意思，一看这钱就不是她自己赚到的。他在这个时空里，翻译一千字只能赚六十块钱，一周要翻译十几篇文章才能达到收支平衡。为了保证翻译的质量，他经常挑灯读至深夜，偶尔还会通宵赶一篇长文章。苏念卿的身体素质不太好，程浩然经常在工作后感到疲惫。为此，他花钱的时候总是精打细算，毕竟这是自己用命拼来的。
但程浩然并未拒绝陆淼。他虽然不想纵容她乱花钱，却也不想因为这点小枝节与她产生什么矛盾。
大不了这个月多替她摊点房租。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叫做“面之屋”的小馆子，就在学校南侧门外的小街上。小店规模简陋，三十平米的地方，只有一排普普通通的柜台与几副木头质地的桌椅。但面馆老板人很和善，见到他们分外热情，张口就是小苏同学、小陆同学。
“老板好，我要一份排骨米线。”陆淼笑着对老板打招呼道，转头看了看选择颇显困难的程浩然，又说，“他要一份牛肉刀削，不要香菜。嗯。还是要香菜吧，最近他口味变了，不像之前那么刁了。”
老板拖着腔调答一声“好嘞”，收起陆淼递给他的三十元钱，转身进了厨房。
坐定，程浩然压下头，小声对陆淼打探道：“老板是残疾人？听口音感觉他不是本地人。”
陆淼点点头，低声说道：“嗯。老板是南方人，很多年前在工地干活的时候腿摔伤了。这么多年一直用拐杖。”
“你们认识？”
陆淼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是苏念卿认识，第一次是他带着我来的。那时候，这家店的生意一般，但味道很好，价格也比同类的店便宜很多。苏念卿吃腻了食堂就会到这里来吃面，有时候也招呼同学一起来。他还把这里介绍给学校的外联社团，愣是把这里的生意做好了。老板每一次都给他多加好几块牛肉。后来我来了，老板对我也是这样。”
“总是多吃人家的，不太好吧。”程浩然有些难为情。他与老板哪有什么交情，借苏念卿的光接受人家的好意，这不是诈骗么。
“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挺不好意思的，总是要多付几块钱。”陆淼努努嘴，“但老板压根不收，就算收了也只当作抵充，有时候还免费给我们饮料喝。”
“那还不如不多付这几块钱呢。”程浩然笑道，“这样老板还能少损失点。”
“这说的是什么话？”一个扁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浩然闻声抬头，一张布满皱纹的笑脸映入他的视线。老板的皮肤略显黝黑，脸上还有灰白的胡茬。他伏身端着一碗面，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几块牛肉，算什么损失不损失的。你们都是学生，孩子嘛，什么时候吃腻了大锅饭，想改善改善生活，看得起我这里啊，什么时候就来。”老板放下一碗闪着油光的米线，快速说道。他的手很粗壮，纹路清晰可见，虽然看起来黑，但洗得很干净，连指甲都是精细修剪了的，指缝里连香菜丝都看不到。
“叔叔，您端了这么久，怎么不说话，多沉啊？”陆淼说。
老板飒然一笑：“嗐，这沉什么？比这沉的沙袋我都拎过。你们小年轻人聊天，我们老家伙不便打扰。哎呦！差点忘了，还有一碗刀削呢，你们继续，面这就来。”
老板的样子让程浩然倍感亲切，一阵暖意从他的心中涌起。他一直望着老板的背影，直到这个矮矮的中年男人消失在厨房的门帘后，才回过头来，与陆淼意味深长的笑容碰个满怀。
“来对了吧？”她说。
程浩然点点头。不知为何，他有些动容与感慨。
来到这个时空后，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很少与外界联络。虽然身处已然经历的时空，但身边的人与环境都是崭新的面孔，想像之前一样找最好的朋友打纸牌游戏，与称兄道弟的硕士导师侃天侃地，都成了难以实现的妄想。
想到这里，他的鼻子酸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碗，数着里面的牛肉，不多不少，刚好八块。牛肉下面，乳白色的宽面条浸润在棕褐色的肉汤里，冒着热乎乎的水汽。
一瞬间，程浩然的舌根有些发苦，脸也不知不觉埋到碗里。
看到程浩然落寞的样子，陆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与她说话，他几乎未同其他人讲过任何闲谈。一闲下来，就躲到沙发上码字，也不出门。今天逛街的时候，他甚至与店员攀谈了起来，偶尔见到小泽他们发来的微信，都会高高兴兴地回复，放下手机却又露出那副寂寞的神情。
程浩然抬起头，见陆淼低下眼睛，陷入沉默，以为自己的表现让气氛太压抑了。他擦了擦鼻子，笑了下，问道：“你知道《六月之夜》的中文怎么说么？”
陆淼抬眼答道：“不知道。”
程浩然放下筷子，绵音款款：“夏天，当白昼被夜吞噬，鲜花开满平原。
远处，醉人的芳香倾泻缠绵。
闭眼，让耳朵倾听那嘈杂的流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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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更纯洁，夜影也更绰约，朦胧的光明染上半个永恒的穹顶。
温柔苍白的黎明，静候着他的时间，仿佛整夜徘徊在漆空之边。”
陆淼沉醉于他温柔的嗓音，眼前出现一幅又一幅美妙的画面，仿佛自己真的置身于雨果的那片铺满鲜花的原野。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然回到现实，与程浩然淡淡的笑容相对。
“这是你翻译的么？”
“是。”程浩然回答道，“但这一版被我的导师骂得很惨。”
“为什么啊？”
“因为发挥得太多，翻译失真了。”程浩然用自嘲的语气说，“我导师还说，如果我毕业的时候还是这个水平，他就要卡我的论文。”
“那后来卡了么？”陆淼追问。
“卡不成了，我都在这里了。”程浩然摊摊手。
陆淼发觉自己失言，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对程浩然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了一段法语，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程浩然有些为难，搔搔头，说：“你要不重新背一遍？我有点不记得了。”
“Mêmesilesétoilesnebrillentpasetquelalunerefused’éclairerlemonde.Jesaisquejen’airienàcraindre，j’aitalumière.”
程浩然听完，又笑了。他首先纠正道：“法语的发音很轻的，听着有点哼哼唧唧的感觉。你不用像德语一样把所有的字母都拼读出来。”
陆淼点点头，她的眼神空泛，看起来就像语文课上为了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假装与老师保持眼神交流的学生。程浩然托着侧脸，眼睛瞟着窗边的醋瓶，缓缓地翻译道：“即使星星不发光，月亮不照亮，我也无所惧，因为我是你的太阳？应该是这个意思。”
陆淼“啊”了一声，声音拖得老长：“好腻啊。他怎么能教我说出这样的话？”
过了一会，又笑对程浩然问：“你能重新教我怎么说这句话么？”
“可以啊，你跟我慢慢读，”程浩然欣然答应，“Mêmesilesétoiles.”
“你能完整的说一遍么？”
程浩然点点头：“Mêmesilesétoilesnebrillentpasetquelalunerefused’éclairerlemonde.Jesaisquejen’airienàcraindre，j’aitalumière.”
“听的不是太清楚。”
程浩然摇摇头：“Mêmesilesétoilesnebrillentpasetquelalunerefused’éclairerlemonde.Jesaisquejen’airienàcraindre，j’aitalumière.”。
“还是听得不太清楚，你能不能慢点，重说一遍？”
“你差不多可以了啊。真拿我当苏念卿了？”程浩然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陆淼，无情地拆穿她的小把戏。
陆淼的目光暗淡了下来，颇显失望地低下头，吃起碗里的米线。
程浩然笑了笑。店里的灯光与肉汤的香味让他感到一丝安定。他忍不住多瞧一瞧这个小姑娘的样子，但又怕被她发现，只能在低头挑面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抬眼瞄瞄她。
陆淼也是。
当他们终于眼神对视的时候，程浩然迅速看向自己的筷子，脸唰得一下红成了大苹果。
“陆淼。”他又抬起头。
“嗯？”
“明天是劳动节，我们到南海公园看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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