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深蓝的天（上）
听到这个声音，陆淼的动作定了定，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愣着干什么？快开门啊，何言。”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催促他说。
“何言是谁？”程浩然感到奇怪，话音未落，门锁已被陆淼打开，渐渐张大的门缝里，一张隽秀如琢的面孔映入眼帘。
程浩然记得这个人，那日他在小月湖畔见到他，耳边只有一个字：妖。
“我还怕自己找错呢，哈哈，太好了。子隽学长说你们这有些东西要拿，正好我在附近，就贸然来打扰了。”叫何言的人一见陆淼就笑了出来。他的笑声怪怪的，虽然说不上女性化，但和一般的男性不太一样，总觉得里面多了几分不该有的妩媚。
“子隽不是说他自己来么？什么时候叫你帮忙了？”程浩然撇撇嘴，打开微信对话框，发现张子隽后来又补了一条微信，灰溜溜地转过头，嘟囔道，“谁知道你是真的在附近，还是为了接近子隽讨好他……”
陆淼踩了他一下，狠狠地扎了他一眼：“你不是想给子隽他们送点海鲜么？谁来有什么关系？”
又面向何言，变脸般换上一副和善的微笑，解释说：“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啊。我俩正在分海鲜呢，要不你先进来坐坐？”
何言用余光瞄了眼程浩然，忽然笑道：“不了，我就在门外等吧。我刚从练功房回来，一身汗，不给你们添乱了。”
“这算什么添乱啊？哪有叫人在门外等的道理，快进来，快进来。我俩几分钟就分完了，你不要着急啊。”陆淼还在热情地叫他进门。程浩然有些看不下去，插到二人中间，毫不客气地把陆淼往身后推了推，指着门外的“妖”，严正警告他说：
“你不要靠那么近！”
“喂，你干什么？！”陆淼登时急了，一把打下程浩然挑衅的手，愤怒地质问他，“你今天吃错药了吧？何言怎么你了？”
“好啦好啦，”何言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笑劝道，“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分好子隽这部分，直接给我就可以。”说着，他又退了几步，直接靠在了墙根上，一只脚熟练地抬起，抵在身后的墙上。他的脚抬得很高，姿态却很稳，修长的身形如若一只临水而立的丹顶鹤。
察觉到二人的视线，何言笑了笑，放下脚，说：“抱歉，习惯。我是舞蹈特长生，现在在法学院1304班。”
“你看起来好软啊！”陆淼的眼中顿时星河灿烂，如果不是程浩然挡着，恐怕就要冲到他的面前了，“那你会一字马么？”
何言点头笑了笑，将腿轻轻抬到头顶，听到陆淼“哇”地惊叫一声，缓缓下腿至水平，踮起脚尖，一手探向前面，一手则伸向后方，稳稳地立在原地，优雅得仿佛出水的天鹅。
“这是Arabesqe。”他说。
“Arabesqe.”程浩然给他一个白眼，当即纠正他的发音。
“Arabesqe.”何言脸上笑靥不减，将舞蹈动作复原，跟着读了一遍。
“何言？何言？何言？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又有人上楼，程浩然循声探望，见一体态清瘦的高个子男孩正满腹幽怨地爬着楼梯，长相颇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呀。是你啊，学弟，好久不见。”
“学长？真巧啊，原来你住在这！”见到程浩然，少年十分惊喜，沉重的步伐霎时轻快起来，一溜烟跑到门前，热情地向他打招呼，转头瞥见陆淼，笑容又灿烂了几分，“这位就是淼淼学姐吧。我是何言的同班同学，我叫韩君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陆淼见到他，也觉得眼熟，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忽然一拍手掌，大叫道，“麦旋风！”
这仨字一出，韩君晓的脸顷刻间红了起来，嘴里含混了一句什么，羞赧地骚了搔首：“那都是老黄历了。”
程浩然笑问：“你女朋友还好吧？我很久没有见到你们了，改天一起到沙洲大桥玩密室逃脱？”
提到自己的女朋友，韩君晓的脸更红了，眼中却流露出几分骄傲的神气：“嗯……挺，挺好的。昨天还说要评国奖呢。”
“这么厉害！”程浩然与陆淼齐齐地发出一声惊呼，“你捡到宝了啊，学弟。”
“是我高攀人家。”韩君晓嘿嘿一笑，露出一颗羞涩的虎牙。他笑起来的那股憨劲与秦泽宇有几分神似，也是个纯净磊落的人。但相比于小泽习惯暗藏心事，他看上去则更为活泼真诚——这也是程浩然愿意与他交朋友的原因。
受到冷落的何言默默地清了清嗓子。
“老哥，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快点？我也是刚从练功房里出来，我要洗澡、上床、吃饭、刷剧！”
“你也练舞？”程浩然颇感惊诧，想不到认识这么久的学弟竟然深藏不漏。
“大一加了个街舞社团，最近要比赛，小孩们想让我帮着练练新人。”韩君晓笑着解释说，大大的眼睛里流转着得意的波光。
“刚到下午就要上床，你躺得住么？而且，你一在旁边看着的，闲得洗什么澡？”何言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回敬他说，“我正经八本的舞蹈生都在这老老实实地等着呢。”
语罢，面向程浩然，礼貌地笑了笑：“学长，海鲜分好了么？我们俩一上一下，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程浩然这才想起海鲜的事情，转身，一言不发地进了屋。陆淼见状，连声招呼门外的二人，叫他们也进屋歇歇，却热脸贴了何言的冷屁股。
“学姐，我们在门外等吧。第一次拜访就是来要东西，不进屋了。”他悠悠地说，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却不达眼底。
韩君晓也只好缩回迈进门的半只脚，尴尬地点点头：“嗯，对。”
“啊……那，那你们在外面稍微等等，几分钟就好。”陆淼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顺着他们的话，找了个台阶下。刚一转头，便看到程浩然搬着装水产的箱子疾步前来，不由分说，往何言身上一怼。
“辛苦你们啦，里面有个小袋子是给你们的，你们也尝一尝。”他看向韩君晓，笑靥温和。
韩君晓眼中群星闪烁：“学长，你也太客气了吧！我就是来搭把手，还能蹭顿海鲜呢。”
“学长学姐的心意，给你就收下吧。”何言笑了笑，抱着大箱子向门内的二人欠身致礼，“谢谢。”便转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呃……”望着楼梯上优雅挺拔的背影，韩君晓略显为难，赔着笑脸解释道，“何言就这样，不冷不热的。他们学芭蕾舞的，多少都有点这个毛病。你们，你们多担待啊。”
陆淼赶紧表示不介意，催着他下楼去帮忙。待他脚步声渐渐消失，还未关门，就对着程浩然发了火。
“你也太不礼貌了吧？你跟何言第一次见面，就弄得这么不愉快，以后怎么和子隽相处啊？”
“子隽和他关系很好么？”程浩然嗤笑一声，“那小子就是个妖怪。”
“人家是舞蹈生，身体柔软点是应该的，怎么到你这就成妖怪了？！懂不懂尊重人啊？”陆淼生气地大声质问，“你就不能客气点么？”
“我还客气点？你知道他对子隽做了什么么？”程浩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线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半个八度，“刚才要不是小韩在这，我肯定警告他离子隽远点。”
“做了什么？”陆淼被他说愣了，眼中闪着疑光，“何言能对子隽做什么？”
“他……”
“学长学姐好，多谢二位的款待。”
程浩然正欲说话，便被一个细腻的男声打断。那声音从楼梯下传来，不紧不慢地由远及近，细听仿佛还透着几分居高临下般的缥缈。他顺势低头，竟是何言——刚才的对话，他八成也听到了。
“你还好意思自己上来？”韩君晓不在场，程浩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未待何言信步到他们面前，便张口怒斥道，“上次的石头砸得不疼？”
“原来是你砸的我。”何言笑道，“托你的福，疼了一整天。我那天晚训都请假了。”
“你活该，你不会真的认为把子隽骗到人少的地方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吧？你这个变态！”程浩然怒目圆瞪，剑拔弩张的样子活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大猫。
何言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但仍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我并不想为所欲为。至于变态，我是。但躲在一边偷窥还乱丢石头的人，也未必不是。”
“我……”程浩然顿时百口莫辩。他那日从图书馆回来，路过小月湖时偶然想起陆淼和昙子，便来到湖边吹吹风，谁想一回头就看到……但这个理由不能对陆淼提，否则她又要想起昙子，暗自神伤。
“阿言，你做了什么被他看到了？”陆淼问。
“一件……”何言的笑容忽然明媚了一瞬。他正了正身，一束光正好从他背后射出，越过他骨骼分明的肩膀，在门旁的墙面上映出一道心形的光印。闪着金光的灰尘一点一点浸染他微笑的脸，他轻轻侧头，那束光便穿过他眼前的镜片，在光斑的中心刻上一片耀眼的彩虹色花纹。
“一件肮脏但美丽的事情。”
他含笑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忧伤，阴郁的黑瞳竟被丁达尔的阳光照得清澈起来。他转向程浩然，迎视着他灼热的目光，未有丝毫躲闪。片刻，他笑了笑：
“但这件事情，之后不会发生了。不要误会，不是因为你。”
程浩然的怒气又被点燃了：“你什么意思？你耍流氓你还有理了？”
“学长，我不知道让你愤怒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如果你只是担心子隽的名誉会不会受到损害，那我很高兴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但如果，你是为了我生气，我奉劝一句，你现在不齿的东西，可能会让你将来无法面对你的朋友。”
“你这人真是奇葩。”程浩然差点被气笑了。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这么理直气壮，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何言却表现得毫不介意，轻声细语地继续说：“韩君晓让我帮他传个话，他刚刚忘记告诉你了。你交给他的那本诗集，他女朋友已经还给吴老师了，就在昨天。”
“什么？诗集？”提起那本几乎被遗忘的诗集，程浩然顿了顿，旋即周身一凛，“糟糕！那本书，现在千万不能给吴老师看！”
“愣着干什么？快开门啊，何言。”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催促他说。
“何言是谁？”程浩然感到奇怪，话音未落，门锁已被陆淼打开，渐渐张大的门缝里，一张隽秀如琢的面孔映入眼帘。
程浩然记得这个人，那日他在小月湖畔见到他，耳边只有一个字：妖。
“我还怕自己找错呢，哈哈，太好了。子隽学长说你们这有些东西要拿，正好我在附近，就贸然来打扰了。”叫何言的人一见陆淼就笑了出来。他的笑声怪怪的，虽然说不上女性化，但和一般的男性不太一样，总觉得里面多了几分不该有的妩媚。
“子隽不是说他自己来么？什么时候叫你帮忙了？”程浩然撇撇嘴，打开微信对话框，发现张子隽后来又补了一条微信，灰溜溜地转过头，嘟囔道，“谁知道你是真的在附近，还是为了接近子隽讨好他……”
陆淼踩了他一下，狠狠地扎了他一眼：“你不是想给子隽他们送点海鲜么？谁来有什么关系？”
又面向何言，变脸般换上一副和善的微笑，解释说：“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啊。我俩正在分海鲜呢，要不你先进来坐坐？”
何言用余光瞄了眼程浩然，忽然笑道：“不了，我就在门外等吧。我刚从练功房回来，一身汗，不给你们添乱了。”
“这算什么添乱啊？哪有叫人在门外等的道理，快进来，快进来。我俩几分钟就分完了，你不要着急啊。”陆淼还在热情地叫他进门。程浩然有些看不下去，插到二人中间，毫不客气地把陆淼往身后推了推，指着门外的“妖”，严正警告他说：
“你不要靠那么近！”
“喂，你干什么？！”陆淼登时急了，一把打下程浩然挑衅的手，愤怒地质问他，“你今天吃错药了吧？何言怎么你了？”
“好啦好啦，”何言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笑劝道，“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分好子隽这部分，直接给我就可以。”说着，他又退了几步，直接靠在了墙根上，一只脚熟练地抬起，抵在身后的墙上。他的脚抬得很高，姿态却很稳，修长的身形如若一只临水而立的丹顶鹤。
察觉到二人的视线，何言笑了笑，放下脚，说：“抱歉，习惯。我是舞蹈特长生，现在在法学院1304班。”
“你看起来好软啊！”陆淼的眼中顿时星河灿烂，如果不是程浩然挡着，恐怕就要冲到他的面前了，“那你会一字马么？”
何言点头笑了笑，将腿轻轻抬到头顶，听到陆淼“哇”地惊叫一声，缓缓下腿至水平，踮起脚尖，一手探向前面，一手则伸向后方，稳稳地立在原地，优雅得仿佛出水的天鹅。
“这是Arabesqe。”他说。
“Arabesqe.”程浩然给他一个白眼，当即纠正他的发音。
“Arabesqe.”何言脸上笑靥不减，将舞蹈动作复原，跟着读了一遍。
“何言？何言？何言？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又有人上楼，程浩然循声探望，见一体态清瘦的高个子男孩正满腹幽怨地爬着楼梯，长相颇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呀。是你啊，学弟，好久不见。”
“学长？真巧啊，原来你住在这！”见到程浩然，少年十分惊喜，沉重的步伐霎时轻快起来，一溜烟跑到门前，热情地向他打招呼，转头瞥见陆淼，笑容又灿烂了几分，“这位就是淼淼学姐吧。我是何言的同班同学，我叫韩君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陆淼见到他，也觉得眼熟，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忽然一拍手掌，大叫道，“麦旋风！”
这仨字一出，韩君晓的脸顷刻间红了起来，嘴里含混了一句什么，羞赧地骚了搔首：“那都是老黄历了。”
程浩然笑问：“你女朋友还好吧？我很久没有见到你们了，改天一起到沙洲大桥玩密室逃脱？”
提到自己的女朋友，韩君晓的脸更红了，眼中却流露出几分骄傲的神气：“嗯……挺，挺好的。昨天还说要评国奖呢。”
“这么厉害！”程浩然与陆淼齐齐地发出一声惊呼，“你捡到宝了啊，学弟。”
“是我高攀人家。”韩君晓嘿嘿一笑，露出一颗羞涩的虎牙。他笑起来的那股憨劲与秦泽宇有几分神似，也是个纯净磊落的人。但相比于小泽习惯暗藏心事，他看上去则更为活泼真诚——这也是程浩然愿意与他交朋友的原因。
受到冷落的何言默默地清了清嗓子。
“老哥，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快点？我也是刚从练功房里出来，我要洗澡、上床、吃饭、刷剧！”
“你也练舞？”程浩然颇感惊诧，想不到认识这么久的学弟竟然深藏不漏。
“大一加了个街舞社团，最近要比赛，小孩们想让我帮着练练新人。”韩君晓笑着解释说，大大的眼睛里流转着得意的波光。
“刚到下午就要上床，你躺得住么？而且，你一在旁边看着的，闲得洗什么澡？”何言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回敬他说，“我正经八本的舞蹈生都在这老老实实地等着呢。”
语罢，面向程浩然，礼貌地笑了笑：“学长，海鲜分好了么？我们俩一上一下，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程浩然这才想起海鲜的事情，转身，一言不发地进了屋。陆淼见状，连声招呼门外的二人，叫他们也进屋歇歇，却热脸贴了何言的冷屁股。
“学姐，我们在门外等吧。第一次拜访就是来要东西，不进屋了。”他悠悠地说，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却不达眼底。
韩君晓也只好缩回迈进门的半只脚，尴尬地点点头：“嗯，对。”
“啊……那，那你们在外面稍微等等，几分钟就好。”陆淼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顺着他们的话，找了个台阶下。刚一转头，便看到程浩然搬着装水产的箱子疾步前来，不由分说，往何言身上一怼。
“辛苦你们啦，里面有个小袋子是给你们的，你们也尝一尝。”他看向韩君晓，笑靥温和。
韩君晓眼中群星闪烁：“学长，你也太客气了吧！我就是来搭把手，还能蹭顿海鲜呢。”
“学长学姐的心意，给你就收下吧。”何言笑了笑，抱着大箱子向门内的二人欠身致礼，“谢谢。”便转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呃……”望着楼梯上优雅挺拔的背影，韩君晓略显为难，赔着笑脸解释道，“何言就这样，不冷不热的。他们学芭蕾舞的，多少都有点这个毛病。你们，你们多担待啊。”
陆淼赶紧表示不介意，催着他下楼去帮忙。待他脚步声渐渐消失，还未关门，就对着程浩然发了火。
“你也太不礼貌了吧？你跟何言第一次见面，就弄得这么不愉快，以后怎么和子隽相处啊？”
“子隽和他关系很好么？”程浩然嗤笑一声，“那小子就是个妖怪。”
“人家是舞蹈生，身体柔软点是应该的，怎么到你这就成妖怪了？！懂不懂尊重人啊？”陆淼生气地大声质问，“你就不能客气点么？”
“我还客气点？你知道他对子隽做了什么么？”程浩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线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半个八度，“刚才要不是小韩在这，我肯定警告他离子隽远点。”
“做了什么？”陆淼被他说愣了，眼中闪着疑光，“何言能对子隽做什么？”
“他……”
“学长学姐好，多谢二位的款待。”
程浩然正欲说话，便被一个细腻的男声打断。那声音从楼梯下传来，不紧不慢地由远及近，细听仿佛还透着几分居高临下般的缥缈。他顺势低头，竟是何言——刚才的对话，他八成也听到了。
“你还好意思自己上来？”韩君晓不在场，程浩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未待何言信步到他们面前，便张口怒斥道，“上次的石头砸得不疼？”
“原来是你砸的我。”何言笑道，“托你的福，疼了一整天。我那天晚训都请假了。”
“你活该，你不会真的认为把子隽骗到人少的地方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吧？你这个变态！”程浩然怒目圆瞪，剑拔弩张的样子活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大猫。
何言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但仍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我并不想为所欲为。至于变态，我是。但躲在一边偷窥还乱丢石头的人，也未必不是。”
“我……”程浩然顿时百口莫辩。他那日从图书馆回来，路过小月湖时偶然想起陆淼和昙子，便来到湖边吹吹风，谁想一回头就看到……但这个理由不能对陆淼提，否则她又要想起昙子，暗自神伤。
“阿言，你做了什么被他看到了？”陆淼问。
“一件……”何言的笑容忽然明媚了一瞬。他正了正身，一束光正好从他背后射出，越过他骨骼分明的肩膀，在门旁的墙面上映出一道心形的光印。闪着金光的灰尘一点一点浸染他微笑的脸，他轻轻侧头，那束光便穿过他眼前的镜片，在光斑的中心刻上一片耀眼的彩虹色花纹。
“一件肮脏但美丽的事情。”
他含笑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忧伤，阴郁的黑瞳竟被丁达尔的阳光照得清澈起来。他转向程浩然，迎视着他灼热的目光，未有丝毫躲闪。片刻，他笑了笑：
“但这件事情，之后不会发生了。不要误会，不是因为你。”
程浩然的怒气又被点燃了：“你什么意思？你耍流氓你还有理了？”
“学长，我不知道让你愤怒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如果你只是担心子隽的名誉会不会受到损害，那我很高兴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但如果，你是为了我生气，我奉劝一句，你现在不齿的东西，可能会让你将来无法面对你的朋友。”
“你这人真是奇葩。”程浩然差点被气笑了。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这么理直气壮，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何言却表现得毫不介意，轻声细语地继续说：“韩君晓让我帮他传个话，他刚刚忘记告诉你了。你交给他的那本诗集，他女朋友已经还给吴老师了，就在昨天。”
“什么？诗集？”提起那本几乎被遗忘的诗集，程浩然顿了顿，旋即周身一凛，“糟糕！那本书，现在千万不能给吴老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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