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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沙场卧卒

    六月已经过了一半,田里的麦子成熟,农民干裂的双手和欠收的收成让韩国上下担忧起来。

    农民担心一年的口粮是否够吃,会不会跟春秋一样饿殍遍野,朝堂上的官员担心前方战事会不会因为粮草短缺而势气低迷。

    六月十三这天,八通四万兵马列于宝瓶边城,八通副将呼兰卓骑着一匹枣红大马在阵前踱步,手中的斩马刀不时的做出劈砍的动作。

    宝瓶边城前,北棠军三万人排列整齐,等着城楼里的华晨一声领下。

    宋秩看着天上的秃鹫和鹰隼,摇着折扇道:“连畜牲都知道要死人了。”

    华晨抽出腰间的北棠刀,下了城楼。

    边城城门打开一条刚好一马通过的小缝。

    华晨身穿红甲,骑着一匹白马穿过门缝,接着穿过前面的甲士,在阵前停下,高举北棠刀。

    “北棠的弟兄们,随我杀敌!”

    随着他的一声呼喊,第一排甲士手中长戈前指,紧随着华晨冲锋。

    每隔一丈,北棠甲士就冲出一排,正好保持最大的冲击力度和补阵速度。

    八通副将也是一声领下,纵马飞奔。

    两军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直到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火红的北棠军宛如烈火一般冲入了八通黑色的泥沼。

    两军的厮杀逐渐升温。

    北棠长戈冲锋过后,直接弃戈抽刀,所有人都悍不畏死,勇猛之势好似瀑布落下三千尺。

    华晨骑着马左劈右砍,收下一颗颗双眼圆睁的头颅。

    呼延卓手中斩马刀不断挥舞,北棠甲士被他斜劈两半,后面的八通人割下尸体右耳,装入腰间布兜。

    华晨向着呼延卓靠近。

    在他理呼延卓还有五丈远事,他在马背上站起身,纵身一跃,手中刀高高举起,一刀劈向呼延卓面门。

    华晨跳起的同时,一个北棠甲士翻身上马,继续骑马向前。

    呼延卓一手横起斩马刀,一手抽出腰间短刀。

    “当!”

    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带起点点火星。

    呼延卓短刀刺向华晨腰间,同时半躬身形,躲过华晨的刀光。

    华晨腰身一扭,短刀划破甲胄,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衫。

    华晨双脚对空一踏,站在一丈高的空中,看着呼延卓:“一尺,三刀,刚刚用了一刀,还有两刀。”

    呼延卓大骂:“华晨小儿,有种下来跟你爷爷我打上一打,逃到半空真是折了北棠王的脸面。”

    华晨左腿向前一步,右腿向后半步,身体好似折断一般,腰身折在一起,右手北棠刀下指,左手拈花于身前。

    “这一刀,叫开山。”

    强劲的气机流转于刀身。

    右脚前跨一大步,右手刀带着优美的弧线上划。

    风,好像箭矢一般呼啸。

    华晨手中刀掀起一道恢宏刀罡,刀罡长百丈,宽八尺。

    刀罡扫过的甲士瘫倒在地,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已经没了气息。

    呼延卓用尽全身气力抵挡,但他手中的斩马刀还是在坚持一息之后,断成几截。

    呼延卓扔掉刀柄,拿着短刀飞身杀向华晨。

    华晨身姿笔挺,手中的北棠刀随意一挥,一刀劲气随刀甩出。

    呼延卓的将甲由淬火的铁锭打造,比一般甲士的甲胄强度高出不少。

    刀芒掠过呼延卓,劈开地面一丈有余。

    呼延卓被拦腰斩断,残破身躯落在地上,默默的流淌着剩余的血液。

    战场上形式一边倒的八通人抱头鼠窜,分散奔逃。

    刚刚华晨那两刀属实是吓破了这些普通甲士的胆,他们那里见过如此神仙打架一般的战场厮杀?

    北棠军追出五里,又砍下三千余头颅才反身回营。

    八通帅帐里,齐恒春猛砸桌椅,帐子里能砸的,能摔得,在地上碎成一片,齐恒春狠狠的咬着牙,道:“传我军令,请先生出山。”

    华晨,你不讲规矩,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本来对北棠王军中事迹分外崇敬的齐恒春对华晨起了必杀之心。

    按着两国交战,三品之上的高手便不能参战,若是参战人人得而诛之。

    华晨回到中军帐,屏退帐中人,一口瘀血吐出。

    华晨面色苍白的瘫倒在地,双眼无神,虚弱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老道诚不欺我。”

    淮南彤安城。

    一个臭气熏天的乞丐躺在闹市边缘的矮墙旁,吃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半块红薯,本来细嚼慢咽的他忽然大口吞掉剩余的红薯,起身向城外的山头跑去。

    京城紫金宫精政殿。

    韩范面色红润,笑的脸上出了褶子,他手里的信封是皇宫密探从宝瓶传来的,详细的写了华晨是如何动用气机杀死普通甲士,又回到中军帐中连续几日不出。

    韩范哈哈大笑:“华泰,你做事滴水不漏,你这儿子可不行啊,哈哈哈!北棠,我看你再嚣张?”

    鲁尼站在一边,拱手道:“陛下,老臣这就是安排后续事宜。”

    “韩范!你给老娘出来!”一声怒喝在大殿院外响起,声音婉转动听。

    一道青光略过,一个气机不俗的剑士御剑来到大殿外。

    剑士名樊涛,使一对雌雄剑,早在春秋时就有三尺境界,入了皇宫后境界暴涨,但具体是涨到如何,除了一品文官,无人知晓。

    韩范坐在殿内,对樊涛道:“不必在意下人死活,杀了她。”

    樊涛闻声而动。

    一青一白两把剑飞射而出,带着满天剑光射向先前声音响起的地方。

    两道红绸迎着剑光翻卷而上,硬生生卷住满天剑影。

    墙外那人用力一拽,红绸带着两把飞剑倒回。

    精政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白衣女子悠哉游哉的迈步进门,待女子走进,才看见那女子身后还拖着一个护卫宫门的守卫,守卫混身染血,不知生死。

    来人正是谭晶,她在北棠与李梦晨达成协议,只要她保华晨无事,至少在继承北棠王王位之前无事,便帮她洗涤她驳杂的气运,彻底除去秦国残留的运道。

    “韩范,华晨你不能动,他,我罩着。”曾入天门为仙的谭晶根本扯不上仙风道骨,反倒像是女地痞一样,吊儿郎当的走路姿势不说,但是她这说话措辞就会掩去她三分才貌。

    韩范看着殿外的绝色女子,含笑道:“你凭什么不让朕动他?普天之下,谁敢对朕说半个不字?”

    谭晶檀口一张:“不,你看,我不但说了,还说了一整个不字。”

    韩范怒拍桌子:“霍启山!”

    韩范身后的屏障之后,响起一阵沉闷的脚步,好像是春日雷声,也像是江涛翻滚。

    一个背负红色巨剑的瞎眼剑奴走了出来。

    这剑奴曾在春秋第二年,孤身入佛国,连屠七城,整整七十万人,不留一个活口,后来被佛门十八金刚童子使出十八金刚除魔阵,才将他从佛国逼退。

    剑奴裸露上身,肌肉高高隆起,一道道恐怖又狰狞的伤疤在他身上蔓延,身后的巨剑长七尺二寸,宽三尺,是雍州剑阁所铸的上品剑,就算在天下百剑谱中也能排到九十三位,若不是这剑太过沉重,恐怕还要再升几位才行。

    谭晶看着那剑奴,嬉笑道:“韩国没人了吗,怎的叫出个瞎子拦我?”

    那剑奴取出背后暗红色巨剑,双手握住剑柄,摆好姿势道:“老奴不叫瞎子,老奴有名霍启山。”

    韩范冷冷的看着谭晶,道:“别跟她废话,杀了他,赏你黄金千两。”

    谭晶皱起柳眉:“我就值一千两?”

    “砰!”

    霍启山身上气机喷薄而出,不似常人的白色,他的气机殷红如血,据说是屠了太多和尚,被佛陀降了血灾,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测,权当是个笑话。

    霍启山一剑挥出,带起排山倒海之势。

    一旁的樊涛身形爆退,看着霍启山,仿佛面对着千军万马。

    涛涛气机随着巨剑斩出,直奔谭晶腰间。

    谭晶一跺脚,三千樱花满天飞舞,生生抗住这一剑,然后双袖甩出,两条红绸缠住血红剑身,用力拉扯,那巨剑却纹丝不动。

    要知道,谭晶虽是谪仙,可毕竟曾经是仙,她在天上或许不怎么样,但在这凡间,哪怕道术尽失也能陆地无敌。

    霍启山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这女娃娃力道不小。”

    双手转动剑柄,竟是将谭晶袖中红绸一点点纠缠过来。

    谭晶双手用力握住红绸,让霍启山再不能卷走分毫。

    霍启山双手用力一阵,谭晶出袖的红绸寸寸崩断,化作满天飞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