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最坏的结果
冬夜里即便风不大，空气还是那样冷得刺骨，尤其是当人在安静状态下的时候，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丝丝冷气透过衣服和肌肤往筋骨里钻。
虽然校道和树林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落叶，陈瑾的脚下还是枯叶纷杂，在夜风隔三差五的怂恿下犹豫着，蠢蠢欲动……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许承跃打完拳，缓缓走过来，淡淡地问道。
陈瑾站了起来，抬眼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一酸，却又强忍着保持镇定，问道：“你真的打算一周都不找我吗？”
“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几天，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一周啊……我等不了那么久。用不了三天，我就会疯的……”陈瑾咬了咬唇。她说的“会疯”当然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疯闹，也不是真的变得狂躁暴怒，而是两三天后当猜疑折磨得她心力交瘁，失望终于累积成绝望的那种痛苦她承受不了，她会崩溃。独在异乡，她绝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状态。
为了让自己尽快从痛苦中脱离出来，她会逼迫自己做出选择，甚至是做出将来会后悔的决定，以斩断伤害的源头。
“说吧，你想怎么样？还没想清楚吗？”陈瑾将脸侧向一旁，冷冷地问他，面若寒霜。
许承跃脑子有点乱，不知如何回答。他觉得自己只是想一个人待几天，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陈瑾见他沉默不语，潜意识里认为他是想分手，只是不忍心开口罢了。滞塞在她心口的那股酸楚感觉迅速地扩散开来，很快就蔓延到了她的鼻咽和泪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她不能让面前这个似乎已经不在乎她的人看到她脆弱而狼狈的样子……
“我明白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她昂着头转过身去，快步地逃离这个地方。
许承跃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快步上前拉住了陈瑾的左臂。
陈瑾甩了甩手臂，没能立刻挣脱，鼻子一酸，就无助地蹲在了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眼泪也如决提的洪水，止不住流泪的同时也无法自控地抽泣起来。
许承跃松了手呆在当场，愣愣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刚才还是一副很镇定很冷很高傲的样子，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呆呆地站在一旁好一阵子，见陈瑾还是没能止住抽泣，才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石凳旁，把包拿过来，取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递到陈瑾的手边。
陈瑾接过他的纸巾，擦了一把鼻涕和泪水后就将纸巾扔在了地上，仍埋着头，说道：“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吗？还在这儿做什么？快走吧……我不用你管……”她依旧抽泣着，断断续续把这段话说完。哭出来以后，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情绪也渐渐平复，头脑似乎也恢复了些理性。
“我没有不理你啊……”许承跃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陈瑾努力地做了最后的调整，情绪基本控制住了。她接过许承跃递过来的第二张纸巾，抹净眼泪，做了两次深呼吸，拾起被她扔在地上的纸巾就站了起来，看起来平静而理性。
“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我会自己回去的。”陈瑾语气平和地说道。虽然自己极力避免，还是被他看到了哭泣的这一幕。不过无所谓了，以后，大概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没有他的时候，一切不也挺好的吗？靠自己有什么不行？一路上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你是不是想多了……”许承跃说道。
“无所谓了，我现在挺好，什么也不愿意想了。你给我的书，我明天会放在餐厅的那张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她见许承跃不走，就转身自己慢慢地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承跃还是拉住了她的手臂，“这件事情……不至于这样……”
陈瑾淡淡一笑，略带着些许凄凉，说道：“你自己说过的啊，要抱最好的希望，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早该想到的啊……”
许承跃说道：“最坏的打算就是我没能治好那个女生的病而已，这个结果我已经接受了啊。”
陈瑾凄然一笑，说道：“你能考虑到她的感受，照顾她的情绪，却不能关心一下我的感受和情绪，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承跃沉默了。
“我是掌控欲强，我妈就这样，我遗传的不行吗？”陈瑾见他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臂不说话，心中又略有些气恼和激动，“你要自由，我已经还给你了！你要是内疚，不放心，可以去找她，继续给她调理，想治多久就治多久，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干扰你们了……可以松开手让我走了吗？”
她知道不可能哭完了就真的没事了，以后肯定还有挺长的一段时间会难过，但是，一定会一次比一次好的，直到最终彻底放下。
今天是最难的，只要过了今天，就会变好，一切都会回到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是自救也好，无情也罢，她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陈瑾缓缓推着许承跃抓住她胳膊的手，试图摆脱他这最后的束缚。
这一瞬间，许承跃才反应过来，这个才是她所做的最坏的打算，是他没想到的最坏的结果……
脑筋终于转过弯来了，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陈瑾与他僵持了片刻，还是有一行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她也没有理会，任凭它自己风干。
“你一定要……看着我在你面前这样卑微、难堪，一点尊严也不留给我吗……”陈瑾只好将脸侧到一边无助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许承跃似乎也哽咽了一下，松开她手臂的一瞬间也顺势将她拥抱在怀中。
“我现在知道了，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陈瑾再次破防，眼泪又止不住地滑落，滴到了许承跃的肩头上。
“我又不是你追来的，为什么要你同意啊……”她强行让自己的语调尽可能地恢复平和，“是我先招惹的你，让我来结束不好吗……”
许承跃的心中隐隐作痛，不知是因为心疼她怜惜她，还是因为真的意识到了即将失去她。
“再陪我走走吧……”许承跃语气温柔，似在请求。他松开怀抱，就握住了陈瑾的手，绝不给她跑开的机会。
陈瑾没有挣扎，恍如一只提线木偶，被握住的手也软绵绵的，冰凉冰凉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许承跃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平时牵着她的手的时候，她总是以一个合适的力度握着他的手，这是一种表示同意和喜欢的回应。但现在，她虽然没有任何抗拒的迹象，却比抗拒还要让他难受。
许承跃陷入了茫然无助的状态。
有道是“怼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这句平时看着别人作还随口说着玩的话，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应验在他身上。
他们就这样表面上风平浪静若无其事地走了一段路，陈瑾看到路边有一个垃圾桶，就轻轻挣脱了许承跃的手，将那两片占满泪水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
表面上看来，她一切正常，镇定，平静，行为思想都条理清晰，唯独对许承跃的感情，就像被那决堤的泪水完全冲走了一般，被彻底清了内存，如今一片空白。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了前面，她知道许承跃就在身后，或许是担心她所以没有离开，她就拐了弯准备绕回宿舍去。
“我给你推拿吧，昨天忘记了。”许久，许承跃才想到了一句好像比较合适的话。
“不需要了，我最近站桩站得挺好的，谢谢你教我。对了，我明天不会再去那个地方站桩了，你也不用再刻意避开我了。”陈瑾的语气很平和，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又有种酸酸的感觉，不过那感觉还很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样完全摆脱了悲伤痛楚，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它们还会频繁地前来侵蚀自己，只是没想到它们回来得这样快。
“陈瑾，不要这个样子，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以前啊，以前是什么样子？何况，不就是以前的我做得不好，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吗？再往前推，以前我也不认识你啊……”她的语气依旧平和，似乎不带半点情绪，只是心中的酸楚感又浓郁了两分。
伤人八百，自损一千。说的不就是现在的她吗？
“不是这样的，你没有不好……”许承跃想要挽回。
“我想过了，一直以来我对于你来说，都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你有意义的事情……”又有几滴泪水悄然滑落，只是她走在前面，许承跃不可能发现，她也就没有去擦拭。
“你在说气话是吧……”
“不是的，我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理性，也看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那也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可我一直在用行动做给你看啊，你感觉不到吗？这几天的事是我不对，就让它过去了行吗？”
“不是这件事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伤害了，只能截断源头，让这些伤害在还可控制的范围内不再增长，她才有能力慢慢修复……
她也明白，是因为自己过于缺乏安全感才会过度在意许承跃对她的态度，担心他会因为一些小事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就离开自己。而这安全感，本不该从他身上索取……
没多久就到了16号宿舍楼下，许承跃没有说出“去吧”那两个字，只是默默地看着陈瑾缓缓消失在楼道中。
虽然校道和树林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落叶，陈瑾的脚下还是枯叶纷杂，在夜风隔三差五的怂恿下犹豫着，蠢蠢欲动……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许承跃打完拳，缓缓走过来，淡淡地问道。
陈瑾站了起来，抬眼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一酸，却又强忍着保持镇定，问道：“你真的打算一周都不找我吗？”
“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几天，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一周啊……我等不了那么久。用不了三天，我就会疯的……”陈瑾咬了咬唇。她说的“会疯”当然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疯闹，也不是真的变得狂躁暴怒，而是两三天后当猜疑折磨得她心力交瘁，失望终于累积成绝望的那种痛苦她承受不了，她会崩溃。独在异乡，她绝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状态。
为了让自己尽快从痛苦中脱离出来，她会逼迫自己做出选择，甚至是做出将来会后悔的决定，以斩断伤害的源头。
“说吧，你想怎么样？还没想清楚吗？”陈瑾将脸侧向一旁，冷冷地问他，面若寒霜。
许承跃脑子有点乱，不知如何回答。他觉得自己只是想一个人待几天，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陈瑾见他沉默不语，潜意识里认为他是想分手，只是不忍心开口罢了。滞塞在她心口的那股酸楚感觉迅速地扩散开来，很快就蔓延到了她的鼻咽和泪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她不能让面前这个似乎已经不在乎她的人看到她脆弱而狼狈的样子……
“我明白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她昂着头转过身去，快步地逃离这个地方。
许承跃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快步上前拉住了陈瑾的左臂。
陈瑾甩了甩手臂，没能立刻挣脱，鼻子一酸，就无助地蹲在了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眼泪也如决提的洪水，止不住流泪的同时也无法自控地抽泣起来。
许承跃松了手呆在当场，愣愣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刚才还是一副很镇定很冷很高傲的样子，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呆呆地站在一旁好一阵子，见陈瑾还是没能止住抽泣，才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石凳旁，把包拿过来，取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递到陈瑾的手边。
陈瑾接过他的纸巾，擦了一把鼻涕和泪水后就将纸巾扔在了地上，仍埋着头，说道：“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吗？还在这儿做什么？快走吧……我不用你管……”她依旧抽泣着，断断续续把这段话说完。哭出来以后，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情绪也渐渐平复，头脑似乎也恢复了些理性。
“我没有不理你啊……”许承跃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陈瑾努力地做了最后的调整，情绪基本控制住了。她接过许承跃递过来的第二张纸巾，抹净眼泪，做了两次深呼吸，拾起被她扔在地上的纸巾就站了起来，看起来平静而理性。
“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我会自己回去的。”陈瑾语气平和地说道。虽然自己极力避免，还是被他看到了哭泣的这一幕。不过无所谓了，以后，大概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没有他的时候，一切不也挺好的吗？靠自己有什么不行？一路上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你是不是想多了……”许承跃说道。
“无所谓了，我现在挺好，什么也不愿意想了。你给我的书，我明天会放在餐厅的那张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她见许承跃不走，就转身自己慢慢地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承跃还是拉住了她的手臂，“这件事情……不至于这样……”
陈瑾淡淡一笑，略带着些许凄凉，说道：“你自己说过的啊，要抱最好的希望，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早该想到的啊……”
许承跃说道：“最坏的打算就是我没能治好那个女生的病而已，这个结果我已经接受了啊。”
陈瑾凄然一笑，说道：“你能考虑到她的感受，照顾她的情绪，却不能关心一下我的感受和情绪，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承跃沉默了。
“我是掌控欲强，我妈就这样，我遗传的不行吗？”陈瑾见他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臂不说话，心中又略有些气恼和激动，“你要自由，我已经还给你了！你要是内疚，不放心，可以去找她，继续给她调理，想治多久就治多久，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干扰你们了……可以松开手让我走了吗？”
她知道不可能哭完了就真的没事了，以后肯定还有挺长的一段时间会难过，但是，一定会一次比一次好的，直到最终彻底放下。
今天是最难的，只要过了今天，就会变好，一切都会回到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是自救也好，无情也罢，她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陈瑾缓缓推着许承跃抓住她胳膊的手，试图摆脱他这最后的束缚。
这一瞬间，许承跃才反应过来，这个才是她所做的最坏的打算，是他没想到的最坏的结果……
脑筋终于转过弯来了，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陈瑾与他僵持了片刻，还是有一行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她也没有理会，任凭它自己风干。
“你一定要……看着我在你面前这样卑微、难堪，一点尊严也不留给我吗……”陈瑾只好将脸侧到一边无助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许承跃似乎也哽咽了一下，松开她手臂的一瞬间也顺势将她拥抱在怀中。
“我现在知道了，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陈瑾再次破防，眼泪又止不住地滑落，滴到了许承跃的肩头上。
“我又不是你追来的，为什么要你同意啊……”她强行让自己的语调尽可能地恢复平和，“是我先招惹的你，让我来结束不好吗……”
许承跃的心中隐隐作痛，不知是因为心疼她怜惜她，还是因为真的意识到了即将失去她。
“再陪我走走吧……”许承跃语气温柔，似在请求。他松开怀抱，就握住了陈瑾的手，绝不给她跑开的机会。
陈瑾没有挣扎，恍如一只提线木偶，被握住的手也软绵绵的，冰凉冰凉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许承跃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平时牵着她的手的时候，她总是以一个合适的力度握着他的手，这是一种表示同意和喜欢的回应。但现在，她虽然没有任何抗拒的迹象，却比抗拒还要让他难受。
许承跃陷入了茫然无助的状态。
有道是“怼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这句平时看着别人作还随口说着玩的话，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应验在他身上。
他们就这样表面上风平浪静若无其事地走了一段路，陈瑾看到路边有一个垃圾桶，就轻轻挣脱了许承跃的手，将那两片占满泪水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
表面上看来，她一切正常，镇定，平静，行为思想都条理清晰，唯独对许承跃的感情，就像被那决堤的泪水完全冲走了一般，被彻底清了内存，如今一片空白。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了前面，她知道许承跃就在身后，或许是担心她所以没有离开，她就拐了弯准备绕回宿舍去。
“我给你推拿吧，昨天忘记了。”许久，许承跃才想到了一句好像比较合适的话。
“不需要了，我最近站桩站得挺好的，谢谢你教我。对了，我明天不会再去那个地方站桩了，你也不用再刻意避开我了。”陈瑾的语气很平和，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又有种酸酸的感觉，不过那感觉还很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样完全摆脱了悲伤痛楚，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它们还会频繁地前来侵蚀自己，只是没想到它们回来得这样快。
“陈瑾，不要这个样子，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以前啊，以前是什么样子？何况，不就是以前的我做得不好，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吗？再往前推，以前我也不认识你啊……”她的语气依旧平和，似乎不带半点情绪，只是心中的酸楚感又浓郁了两分。
伤人八百，自损一千。说的不就是现在的她吗？
“不是这样的，你没有不好……”许承跃想要挽回。
“我想过了，一直以来我对于你来说，都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你有意义的事情……”又有几滴泪水悄然滑落，只是她走在前面，许承跃不可能发现，她也就没有去擦拭。
“你在说气话是吧……”
“不是的，我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理性，也看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那也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可我一直在用行动做给你看啊，你感觉不到吗？这几天的事是我不对，就让它过去了行吗？”
“不是这件事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伤害了，只能截断源头，让这些伤害在还可控制的范围内不再增长，她才有能力慢慢修复……
她也明白，是因为自己过于缺乏安全感才会过度在意许承跃对她的态度，担心他会因为一些小事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就离开自己。而这安全感，本不该从他身上索取……
没多久就到了16号宿舍楼下，许承跃没有说出“去吧”那两个字，只是默默地看着陈瑾缓缓消失在楼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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