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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书没字 花无叶(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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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第一个目标乃是霸气将军庞春泥,稚龄背负深仇大恨直接挑战当朝第一猛将,夜探军营,压力很大!

    “朱子虚,你坠落舍身崖,居然没死?”庞春泥目光冰寒,一鹤冲天,铜棍当头劈来,劲风扑面!这厮下手甚重,劈山棍砸向脑袋,当真有开天辟地之势!

    我的右手连刀带鞘向上一迎,架住了主体棍,棍梢由于惯性顺势折叠正打背脊,震得头昏眼花,险些摔落墙头。庞春泥又将盘龙棍扫向腰侧,我下意识把刀一竖,结果棍梢进而击向后腰,打得鲜血狂喷!冷月窥人,一劈一扫,连挨两下,我很郁闷,似乎已经受了重伤。

    这套棍法传自宋太祖,灵感来自农民拍打农作物脱粒用的梿枷。这种工具在一根木棍前端用铁环连接一条长方形木板,双手挥动木棍带动木板产生离心力拍打农作物。庞春泥用法比较古典,铜棍几乎就是照抄照搬了太祖皇帝,似断非断,似折非折,有头有尾,首尾一体,棍梢甩动起来呼呼生风,眼花缭乱!这套棍法大名鼎鼎,属于石室武功之一,但是似乎并不适合我。第三招打来,棍打一大片。这次有了准备,侧身避开。

    轰然一声,墙打塌了半边!我的头颅自然硬不过墙,知道对手使的兵器与众不同,刁钻古怪,这样下去肯定吃亏,于是调头便跑,遁走屋顶。庞春泥见要开溜,疾以棍梢扫向下盘,我一个趔趄,顿时扑倒!左手抓住房梁,止住下落之势!头顶庞春泥神威凛凛,棍影如潮;下面天井又聚集了许多兵卒,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如果跌落难逃被人乱刀分尸的下场!电光火石之间瞅准机会,我转身就是一记回马枪,没有想到居然命中,在他的胸口捅了一个透亮窟窿!

    “暴雨梨花枪……算你狠!”庞春泥惨然一笑,倒了下去。

    “庞将军……死啦?!”天井士兵顿时蜂拥而上,大惊失色!我乘乱遁走,连夜飞渡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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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时分,雾气氤氲,黄河如同一条丝带,飘向远方。远处隐约有个青黛色朦胧山尖,近处青蝇亭四角飞檐,矗立前方几株秃柳凋杨之旁,还真如蝇一般孤独寂寞。长风一吹,雾气飘散,老树之下出现四条黑影:“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饮马黄河,势必又是一场恶战,不能避免!六月雪感应我的心跳,吞吐白光:“你们一起上吧,何惧之有?”

    四人扔出黑索,末端套有铁爪,空中闪过寒星点点,雪花朵朵,迅捷狠辣地攫向我的双臂和双腿。强弩之末,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对方手上一紧,我被拖翻在地,拽出一道深深痕迹。

    沙滩泥泞不堪如同牛皮糖,四名将士跑了一阵,绳索一抖,我不由自主地飞起,跌落凉亭。士兵走入,躬身行礼:“吴副官,晕过去了,怎么做?请您示下。”

    军官儿身穿艳丽盔甲,披风飞舞:“把他带走。”

    我抛出女飞贼赤蛇套索,望空一洒!敌人纷纷后退,趁机一个鲤鱼打挺,急速掠走河边。士兵围了上来,四条黑影围绕一条血影,缠斗不休!黑索夭矫神龙,红索灵蛇盘空,我的气息渐促,真气已经不够精纯,脚下一滑,踩入水中。

    “嘿嘿!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四把铁爪再次抓在我的身上,神志虽然不清,但也知道性命攸关,死命抵抗!危急之中回光返照,突然迸发巨大力道,四条汉子拼命脱拉,竟然不能移动分毫!他们反手一甩,黑索卷起圈儿,原本拖向岸上的力道突然一甩,把我抛向黄河。

    扑通一声,激起丈高水花!

    四条汉子站在水中,全身戒备;军官儿站立凉亭,静观其变。河面经过剧烈动荡,缓缓恢复平静之后,我又飞出水面,奋力反击,六月雪一阵嗡鸣,四颗人头飞向空中!无头尸体颓然倒下,没入水中,四周下起了一阵血雨!

    嗖地一声,青蝇亭飞出一枝生满倒刺的毒箭,直射我的背心!还好我有蛇眉斗篷护体,收了飞箭,不然早已中毒身亡:“吴厚德,堂堂副官儿身份居然使用此等下三滥玩意儿,我都替你丢脸!”

    凉亭之外整齐排列无数士兵,那军官儿老脸一红,面子有些挂不住,将良弓收入飞鱼袋,银戟悬有豹尾,与暴雨梨花枪挂红缨不大一样。这类武器用枪头刺,月牙形弯刀切割,但是实战记录很少,当然因为样子很酷,看着威武,戏文经常出现,时间一长变成了仪仗兵器,附加一点装饰,有点类似小旗。

    吴厚德因为相貌堂堂,威武不凡,从军之后成为庞春泥副官,用来充门面。他并未学过盘龙棍法,兵器和武艺大多华而不实,同庞春泥一样都是纸老虎,虚张声势!不仅不懂火器,蜈蚣箭也充其量只是虎狮山庄初级武器,不足为虑!无论威慑力还是杀伤力同我的武器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暴雨梨花枪有强烈的机械感!最大的外形特点,枪刃之后有一个金属附加物,呈花蕾状,通过增大枪头重量从而增强攻击威力。这一制作工艺并非此枪独有,比如皇甫拓辰将军名槊“赤胆”,枪头后面就有一个类似狼牙棒的结构,不仅可以更好发挥钝击效果,还能摩擦产生火焰,使出他的那一招看家本领“火龙棍”,堪称教科书级别!

    暴雨梨花枪借鉴赤胆枪优点,我可是没有本事通过纯物理攻击产生火龙,只能喷射“毒火”吓唬吓唬他们,反正这一招滥竽充数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据说就连青叶祖师都用燃木剑东施效颦,也不差我一个。

    吴厚德那点三脚猫功夫提鞋都不配,华丽装备顿时烧得荡然无存,毛都焦了!士兵们蜂拥而上欲待将我生吞活剥,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人淹死!

    临敌之际,暴雨梨花枪启动机括,花蕾将会绽放,金属物变形成为一个可以旋转的圆盘状基座,加装一圈火筒,实以柳炭、铁滓、磁未、硫黄、砒霜之属,可以具有燃烧、毒烟、喷射等作用,或者发射铅弹成为小型火铳,杀伤范围也大大增加!

    这群**,恰好可以用来祭枪!花蕾盛开,我转管子,疯狂倾泻火力!士兵蚁附而上,灰飞烟灭!

    吴厚德面露惊恐:“这……什么武器?”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此乃火尖枪,因为喷筒装有形似梨花的铁蒺藜、碎铁屑得名,临阵烧之,焰出枪前丈余,火药燃尽再用长枪刺击,一枪两用,为战矛和火筒结合体,兼具边军长兵器和虎狮山庄火器优点,当之无愧的集大成之作!”我将他挑在枪尖,摔向青蝇亭石鼓,脑浆迸裂而死!

    庞春泥乃是大明头号猛将,同皇甫拓辰争夺兵权,功高盖主!我杀了他不仅一战成名,同时也拉近了同皇甫家族的关系;因为小红复又同江南大名鼎鼎的虎狮山庄取得联系,这些资源统统化为抗衡魔教的资本!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参与屠杀的锦衣卫大多被我杀了,仅剩贾云、李玉莲等少数几人仍然逍遥法外。

    我从回忆中醒来,横刀于胸,独自把玩。烛火之中,六月雪如同玉沼春冰,琼台瑞雪。这口宝刀如此干净,因为杀人不沾血,然而青光之下是否也有那些冤魂?

    六月飞雪,死亡降临,时刻提醒那场血腥屠杀!顺手疾斩,六月雪发出阵阵嗡鸣,房屋中央檀香木桌烛台,一枝红烛,应声而灭。

    我的心中,淡淡哀伤。

    竖起宝刀,默默凝视。

    ※※※

    何书无字?诏书。何花无叶?雪花。今儿就要昭雪,为了青叶,为了母妃,我要杀了贾云,代表上苍审判他!听说这个阉人入川,我带着一群歌姬赶到成都。齐峰秘密登上画舫,如约见了我。

    第一次见到这个罗锅是在明月峡,因为盗取白银祭司七星剑而被魔教中人追杀!我也凑巧正在追杀那几个橙旗的人,于是顺道救他,一见如故!对方成了我的车夫,誓死效忠,鞍前马后。

    西域有一峰神奇骆驼,比普通骆驼大上两倍,背上只长一个驼峰,全身雪白发光,在黄沙中分外醒目,鹤立鸡群!齐峰就以这种白骆驼自号,因为其貌不扬,所以潜入望江楼替我完成行刺任务:“江寒月刚进去了,您真是料事如神!等他走了,我就下手,让他当替死鬼。”

    我在画舫上继续欣赏歌姬吹拉弹唱,让他回去继续监视,同时派人支开了光明使者摩尼星,直到江寒月离开之后方才进入望江楼。

    “他们刚才动手了,好像为了一幅画。”齐峰将从明月峡盗来的七星剑交给了我:“你补一剑,这笔账八成就会算在江寒月头上。”

    原本我打算用六月雪杀死贾云,既然有此一石二鸟之计,何乐而不为呢?我的手指摩挲吞口处的七颗闪闪发光的亮星:“贾大人,还记得我么?”

    贾云摸着胸口震断的肋骨,望着我的脸颊,居然有一丝意外,甚至惶恐:“是你……”

    “不错!我要亲自动手,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我不犹豫,七星剑直接插入胸膛,一击致命!当初在紫微城用神仙蜜毒杀母妃,在舍身崖杀死青叶,将我推下悬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否想过会有今日?

    齐峰负责善后,为了隐瞒真相要把祸水引向魔教!我将早就准备好的花笺装入诗筒,那首诗来自石室,封印碧水寒潭那位史将军手笔,稍加改动成为了一首藏头诗:

    许梦半城烟沙扬,聆听铁马冷寒枪。

    风起悠悠飞逝迷,反躬自省犹未央。

    东厂督主许聆风号称千手佛,乃是贾云最大的冤家对头,略施小计,一首藏头诗就可以挑起东西二厂的矛盾。

    齐峰将我送到门口,用江寒月扔在现场的手绢反复擦拭鲜血,怎么也擦不干净!有些气急败坏,索性在白玉石狮子上面擦拭,印了两个血色掌印:“魔教朱雀使徒也来了四川,他们很快便会赶到这里。”

    “你要仔细她的身边有个小书童,听说很了不起!”

    “一切交给我,放心!”

    大仇得报,我却没有一丝高兴,反而心里空落落的。当初杀死庞春泥和吴厚德还有扬名立万的快感,此刻杀人早已变得麻木,连那一丝兴奋劲儿都没有了,仅仅只是为了完成夙愿,所以必须激起对贾云的仇恨,对天立誓:“娘,今儿我终于替你报仇了!”话音甫落,六月雪挥下,寒光斫得白玉石狮碎石乱飞,火星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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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画舫一直泊在合江亭,冷眼旁观齐峰将摩尼星、胡中书、秦灵儿、叶青竹等人迎入望江楼:“江寒月在现场留下的破绽太多!我看你们明教还能快活多久?”

    随后,明教同锦衣卫起了冲突,波及楼宇之外!我们自然要将水搅浑,从中捞取好处,水至清则无鱼嘛!一梭子火神弹过去,金钟罩全部吃完,叶青竹微微一笑:“阁下就是朱子虚?”

    “以二敌一,好不要脸!本公子实在看不下去,方才拔刀相助。”

    摩尼星不自量力,强行止住音波,震得差点五脏六腑移位!紧接着秦灵儿使出了一招“燕返”,让人眼前一亮!在我们帮助之下,摩尼星险而又险地躲开这道剑芒,居然还有脸皮狐假虎威:“怎么样,知道朱公子厉害了吧?”

    秦灵儿使出雌雄剑,胡中书跑来丢脸,结果又是一个假老练,被红锦套索套住。明教自来喜欢人多欺负人少,黄金祭司带着七彩旗赶来救场,红旗掌旗使徐绣之扔出一颗红辣椒,掩护明教教徒离去。此妇师出虎狮山庄,算起来还是我的师侄。后事如何?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