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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植物木乃伊 黑金猎鲨枪(103)

    三人尽量逼迫自己将这些诡异之事抛诸脑后,楚雪瑶观察周围环境:“这里已经进入桫椤湖,将军坟应该就在对岸。”

    这时,明月悄然露出真容。周玉帆手搭凉棚,雄崖对峙,巍峨主峰高耸入云如同玉笔,旁边三座相连支脉。清光倾泻入水,桫椤湖闪烁火花,金波如绫,感叹地说:“果然同<春秋山河图>一般无二,藏风聚气,背山望水,近乎完美的好风水!”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兄弟!”楚雪瑶拍着驹子肩膀,揶揄地说:“这匹马儿非常神骏,不仅能够驰骋陆地,水里的活儿同样出色,摇身一变就是真龙!”

    “那是!”马骁骏开始膨胀,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还要开染坊的主儿:“哥们儿不仅是轮胎,还是轮船!”

    “呸,还潜水艇呢!”周玉帆打击:“你以为自己是<西游记>里的小白龙呀?”

    马骁骏不服气:“老子就是小白龙怎么啦?”

    周玉帆冷笑:“是的,小白龙那么行市,还不是变成白龙马,让唐僧一路骑到了西天!”

    霎时间,马骁骏挤兑得没了语言。

    三人绕着桫椤湖寻找探险队其他成员,江青鳞越跟越近,几乎已经闻到了那股幽暗洗发水香味。楚雪瑶捂住鼻子:“这是鬼婆,蛇发缠死人!而且身体骨香有毒。”

    驹子说道:“我们走快点!”可是无论走得多快,江青鳞一直紧紧跟随。三人放慢脚步,想让她走前面。她也放慢脚步,算是讹上了他们。周玉帆和驹子倒还罢了,楚雪瑶体弱,走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停下来说:“我走不动了。”

    林风飒飒,涛声天籁,江青鳞蛇发轻轻飘起,向他们绕来!便是在这十万火急时刻,树林子亮起一堆火焰,明黄色火光在夜间特别温暖和显眼,仿佛将黑暗烫了一个透亮窟窿!楚雪瑶喜道:“我们快过去,鬼婆怕火!”

    驹子和周玉帆闻言,一左一右挽起楚雪瑶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向火堆。江青鳞果然望而怯步,转身走向桫椤湖,湖水逐渐没过了她的脚踝,双膝,柳腰,进而没过了胸腹和脖颈……眨眼之间,投湖自尽,不见踪影,如此诡异一幕,三人反而长舒口气,压力顿消,转身走向火堆。

    四人围坐正在吃火锅,旁边扎着帐篷,自然就是探险队盟友,除了吴钗、野猪和夏槟,还有小木屋小工李梅,以周玉帆女助理身份加入探险队,最大特点就是烧得一手好菜,算是探险队的总后勤。

    她将在小河镇蒋记饭庄购得的腊肉和腌菜切碎,一起放入吃剩的罐头食品,然后用火加热煮火锅。虽然味道并不怎么样,但是比起吃得肠胃烟熏火燎的压缩饼干和垃圾零食,已经算是珍馐美馔,好上不知道多少倍!马骁骏又用鱼枪捕得手掌宽鲫鱼,李梅加上一道菜,勉强凑成一桌野餐。

    七人汇合,总算有惊无险。大难不死,别后重逢,自有一番惊喜,纷纷围坐火堆吃饭。周玉帆三人未到,他们节省着吃,现在终于可以放开。三位姑娘倒还罢了,四个大男人饿了半天几乎是狼吞虎咽!驹子嗜酒如命,香瓜手雷一人发了一个,开怀畅饮,很快就把腌肉吃了个干净。

    楚雪瑶将进入铃木病院之后发生的事情给他们说了,问道:“你们怎么没有等我们就先走了?”

    野猪一边咀嚼腌肉,一边说:“我们等了半天没有出来,来时路上开过一辆公交车,便提前上车走啦!结果那辆车载满鬼魂,我们好不容易逃下车,便在湖边安营扎寨等着你们。”人就是这样,当共同面对困难的时候便会自发团结在一起,共度患难。

    吴钗分析:“我们已经进入桫椤湖核心地带,如今想要打退堂鼓是不可能了。这里亡灵出没,不死不灭。我们在此过夜只怕还有其它危险,干脆一鼓作气,连夜过湖,去将军坟!”

    楚雪瑶说:“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得过桫椤湖啦?”话音甫落,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马骁骏。

    “终于到了马爷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驹子借着酒劲,霍然而起,开始整理装备,喝了酒下水非常危险,但是这条小白龙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吴钗心思缜密,提醒说道:“你也不能太大意!现在桫椤湖有鬼婆,不一样了。”众人这才想起适才投河的江青鳞。

    “我们一行七人,各有所长。”楚雪瑶分析:“小白龙纵然浪里白条,想要带着我们几只旱鸭子一齐平安地通过藏有鬼婆的桫椤湖也不容易,难免顾此失彼。”

    “瓶姑娘说得是!”吴钗微微沉吟:“看来你得先潜入湖中设法干掉鬼婆,然后上岸展开充气橡皮艇摆渡我们。”

    此行驹子做好了充分准备,此刻倒是信心满满,问道:“鬼婆有什么弱点?”

    楚雪瑶说:“怕火,可是在水中无法点起火把。”

    “这好办。”野猪从背包摸出两枚燃烧弹扔给驹子:“用这个。”

    楚雪瑶问道:“能行么?”

    “这个可以有。”驹子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当年当兵加入海军陆战队,我听政委提起,着之即燃!即便跳入河里,大火在水中都是熊熊燃烧。这枚燃烧弹有同样效果,粘附性极强,够那死婆子喝一壶的!”

    周玉帆松了口气:“那就好,一切小心!”

    “没有问题。”马骁骏脱得赤条条,裸露一身白花花的肌肉和锦绣斑斓的刺青。三姝起身回避,马骁骏见其他人都望着他,顿时有些膨胀!指着身上那条过肩龙,骄傲地说:“你看,很威风的!”

    野猪插嘴嘲讽:“怎么变着法儿作贱自己呢?以为你是古惑仔呀?”

    “错!纹身最多的不是混混,而是美国海军。这么做的目的,如果有一天在战争中被飞弹击中……”马骁骏挥舞双手,做了一个夸张动作:“嘣地一声,脑袋开花!家属还可以通过纹身认领尸体。我是海军陆战队嘛!也就沿用了这一习惯。”

    “拉倒吧!”野猪大学毕业也当过兵:“中国军人不允许纹身超过七厘米,裸露军装之外,三厘米都不行!瞧你丫这个样子,征兵体检一关不知怎么过的?”

    “老子是退伍以后纹的。”马骁骏老脸一红,有种牛皮戳破的尴尬:“怎么样,不允许呀?”

    “还说你不想当混混,狡辩啥呀?哼。”

    “行!”驹子衣服没穿就站起来:“我们出去打一架。”

    猪马二人从大学时代就互相不欣赏,曾经还在学校草坪上摔过跤!当时喝醉了酒,一言不合,掀了桌子就闹翻啦!那时驹子就是这么一句,我们出去打一架。

    周玉帆和游鹏作为室友,劝都劝不住!两人就像小孩儿一样,相互抱着肩膀出去了,寻了一个僻静角落单练,至今记忆犹新!后来大学毕业,两人都参了军,驹子到了部队见到野猪,气得掀马蹄:“怎么这个死胖子也在?”

    周玉帆太了解!适时阻止两人毫无意义的互掐:“行了!大家都是兄弟!”

    “我不跟猪做兄弟。”

    “刚才不还在互相赠送燃烧弹么?”周玉帆这时展现了团队核心作用,安抚有些沮丧的驹子:“我们都知道你是白龙马,所以有了这个纹身。快要下水啦!危机四伏,带着思想包袱下去可不行。”其实,周玉帆也没少嘲讽驹子,只是必须安慰他的情绪,毕竟重任在他肩上,水里还得靠他。

    “回来再跟你算账!”驹子放开野猪,深吸口气!从背包内拿出潜水三宝:面镜、呼吸管和脚蹼,穿上薄薄的保暖潜水衣,背上气瓶。这套鱼鳍潜水服是鲨鱼皮制作而成的精良装备,穿上之后近乎量身定做一般贴身,泳速快上三倍不止!一切准备就绪,驹子纵身一跳,跃入桫椤湖,动作潇洒至极!七人之中只有驹子背包最大最重,装备也是最多,陆地上奔跑起来往往最慢,基本要落后其他人五到十米,可是水中就成了他的天下,很快便潜入水中不见踪影。

    楚雪瑶拍着手,赞叹道:“实在太帅啦!”

    “象爷夹喇嘛,请来的人都不是吃闲饭的。”夏槟微微一笑:“曾经他什么装备不带,用水草堵住耳朵,一条泳裤畅游大江,绑缚双手来回两三趟,脸不红,气不喘,厉害吧?”楚雪瑶和李梅啧啧称赞!

    月光之下,桫椤湖皱起圈圈涟漪,逐渐恢复平静。

    吴钗站了起来,拍拍牛仔裤灰尘:“我去水坝看看,找找陆路能否到达将军坟。”

    周玉帆留了心眼:“我跟你去吧。”说到底,这支探险队还是分了派系。周玉帆生怕不在吴钗落了下风,所以自告奋勇,一同前往。

    吴钗看看手表,指指帐篷后边。她的手表是专业户外登山设备,不仅带气压计、指南针、GPS等等,而且表面可以根据光照和温度等等环境变化而变幻不同颜色,帮助她在野外作出准确判断,相当犀利!周玉帆知道对方已经调整好了方向,连忙尾随而去。

    黑夜穿行树林,伸手不见五指,对于像周玉帆这样从小在城市长大没有走过真正夜路的小孩儿也是非常特殊的经历。

    林风飒飒,如泣如诉,眼前只有手电小团光束照亮的光斑,视野实在有限,周遭更多的是黑暗,充满无穷无尽的未知,令人心生恐惧!光束时而洒落大树,繁柯纠缠,横枝飞攫,时而洒落地面,枯枝凋叶,厚实如毯。

    此刻,吴钗成了玩户外的高手,目可夜视,穿梭自如,几乎无所不能!周玉帆印象之中只有父亲周文锦才能做到这一点,名山大川仿佛就是他的办公室。

    密林湖边有个大型水坝,旁边有个岗哨,一个身穿绿色军装的男人守候在此,见到有陌生人,问道:“干什么的?”

    吴钗回应了对方一句,问道:“这位同志,不知陆地有没有去对岸的路?”

    “这儿以坝代桥,可以过去。”

    “谢谢!”吴钗似乎对此人特别感兴趣,进而问道:“同志,贵姓?”

    “免贵姓常,常跃进。”

    “原来是常同志。”周玉帆掏出香烟递给对方一支:“那么晚了,你在这里站岗?”

    “我来这里看看。”常跃进面朝湖泊,负手而立,点燃香烟猛吸一口:“这座大坝当年是我设计的。”

    “这座大坝少说也有五十年历史了,你说是你设计的?”吴钗眉毛一轩:“刚才见到纪念碑,记载大坝始建于五十年代,你开什么玩笑?!”从七星疑石开始,花鬃马拉鬼公交,铃木病院血色手印,洗头鬼婆,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逝者幽灵……一路走来经历如此之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周玉帆早已见惯不怪,低声说道:“只怕他也不是人。”

    “过去的事情了。”常跃进怫然而叹,拍拍绿军装的泥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者是客,如果你们不介意,到我家里坐坐如何?”

    两人互望一眼:“不必了,我们还要回去,找我们的朋友一起去对岸。”

    “那好吧!一切随缘。我们同路,一起走一段吧!”

    三人同行,原路返回树林。

    常跃进回望湖边大坝:“如果不是修这座大坝,我也不会死。”

    这肯定又是一段神秘故事,如果楚雪瑶在此必定心痒痒想知道,抓着他刨根问底。周玉帆好奇心较之楚雪瑶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想回去之后告诉楚雪瑶也不错,问道:“能将你的故事说来听听么?”

    常跃进怫然而叹:“当年修建这座大坝的时候,我们发现水下深埋了一根远古时期的乌木。”说到乌木,周玉帆略知一二,曾经参观过一家乌木博物馆。此物兼备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韵,有“植物木乃伊”之称!常跃进娓娓道来:“当初,地勘和测绘人员发现乌木,报告上级领导同意,请来了省地质队的专家,通过分析发现乌木成分相当复杂,进而邀请考古人员共同研究,得出结论相当惊人!他们认为,乌木之中竟然隐藏有一具清朝古尸,推测年代大约在光绪晚期!”

    “这么说来,乌木居然是一口棺材?”这和将军坟传说吻合,但是乌木棺材和清朝古尸仍然太过离奇,周玉帆问道:“人怎么会埋在水底?坟墓为什么要修筑在湖底?”

    “这也是我当年的疑问。”常跃进说:“根据当年考古队长史习一分析,桫椤湖位置古今有很大差异!晚清光绪年间,这里还是一片茂密山谷,因为风水好自然也会有墓葬。”

    “考古队进行文物发掘了么?”

    “没有,当年的技术还不足以支撑,所以史队长决定维持原状,将晚清墓葬留给后人。”常跃进说:“然而,大坝工程建设仍将继续。为了保护这根古木,我们的竖向设计深度有所降低。岂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导致大坝严重不符合规范。每逢汛期涨潮就岌岌可危,不堪重负,基石都在微微颤抖!这样的大坝一旦出事就是全线崩溃,党和政府不敢再用,大坝也废弃了,终于导致功亏一篑!”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见这座水坝工作了。周玉帆问道:“然后呢?”

    “因为疏忽和优柔寡断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损失,我非常懊恼和沮丧!大坝废弃当年喝农药自杀了!”

    周玉帆猜测果然不错!常跃进也是鬼魂,只是没有料到居然是自杀,而且和这座废弃水坝还有如此一段缘分,怪不得阴魂不散,在水坝附近流连忘返。

    “死了之后,家属将我入殓,葬入此处。”暗夜之中,常跃进遥指桫椤湖畔常氏墓葬群:“就在那里。”

    吴钗眉毛一轩,问道:“你是常家后人?”常家祖上,据说是明朝开国元勋常遇春后人。解放前,常家是附近大家族,也就是大地主。常跃进点点头说:“按照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常家人都埋葬桫椤湖畔。明清时期从山顶开始,后来的晚辈就埋葬在长辈坟冢下方以示尊重,如此由高到低一代又一代,坟冢摆满了常坟山。”

    周玉帆问道:“那你呢,你的坟也在对面山上?”

    常跃进摇摇头说:“到了我的父亲那辈儿,坟冢已经埋到了山麓。家父卒于一九四七年,我们将他埋入对面祖坟山,龙脉在他的坟前就断了,再往下走就是悬崖绝壁,白云迷岫,深不见底!再也没有地方修筑坟冢了。算命的阴阳先生说,这是劫数,常家从我这代开始走向衰落。”

    这个情况可能连杂学旁收的周玉帆都未必知道,吴钗也很意外,问道:“那么,你的坟冢埋在哪里?”

    常跃进怫然而叹:“我去世那年生活困难,抬棺的人吃不饱饭,走路都非常吃力,抬到桫椤湖这片密林就再也走不动啦!我的家属觉得是我留恋这座大坝,也知道对面祖坟山前面是悬崖,过去了也没有我的位置,于是就地软埋,将我葬在了这片密林……”

    富不及三代,解放后常家的衰落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免让人唏嘘嗟叹!常跃进忽而驻足,指指前方:“那儿就是我的家,两位既然还有贵干,我也不便相邀,希望你们此去一切顺利,好自为之!”

    周玉帆转头望去,那是密林中的一处普通坟冢。由于没有子嗣,墓碑写着:常跃进之墓,慈母王淑芬立。简单几个字,没有使用“故孝显考”之类专用词汇,依然使用生前称谓,一股冷气直接专入他的脊背!可以遥想当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王淑芬的心酸和苦涩,面冷心软的吴钗感同身受,擦擦眼眸:“只是苦了令堂。”

    “你所得对!家母心思重,没过多久一病不起,下来陪我了。”

    周玉帆怫然而叹:“你们母子俩真是命运多舛,坎坷多磨难呀!”

    “其实,人生就是一场梦,名利和成败都是生命的幻光,死亡反而是解脱。”常跃进指了指荒坟:“这里才是我永远的家。”话音甫落,专入坟茔,不见踪影。

    常跃进的故事,他的突然出现和诡异消失,除了将桫椤湖废弃水坝抹上一层神秘色彩之外,同时也带来了清朝古墓的一些新线索,让人嗅到了将军坟蛛丝马迹。

    两人站立密林,思索接下来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