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消失的尸体
“早啊，早。”
苏予安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沉，睡眠质量很好，这让他一大早很精神，频频地跟探查局的同事微笑寒暄。
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刚要整理一下文件，便听到东哥在远处喊道：“小安，过来一下。”声音不冷不热，有些冷漠。
苏予安心里一突，暗想难道东哥知道昨晚自己在战斗现场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东哥办公室，东哥示意他关上门。
“东哥，什么事儿？”苏予安尽量表现的很平常，不让自己太过于紧张。
东哥靠在椅子上那个，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也递给苏予安一支。苏予安平时抽烟很少，但这个时候明显不该拒绝，他连忙接过，却是夹在指尖没有点。
“昨晚紧急出勤，给你打了3个电话都没接，干嘛呢？不知道要随时待命吗？”
东哥吐出一口烟气说道，他的声音不温不火，虽是在责问，但语气没有训斥的意思。
“嘿嘿。”苏予安讪笑道：“昨天手机进水坏啦，一直关机打不开，这在米缸里泡了一夜，今早才打卡的。”
东哥点点头，这个谎话过于稚嫩，但他没有拆穿。
对方关机，往往会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而不是像昨天那样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很明显苏予安撒谎经验过于缺乏，平时虽然脑子严谨，逻辑缜密，但是轮到自己去撒谎还是个菜鸟。
心里的慌乱会让他忽视细节。
东哥又深吸了一口，“昨晚临走前，我让你干什么，还记得吗？”
苏予安忙点头道：“记得啊东哥，送尸体，写报告，我都办妥啦，您看，报告在这儿。”说着，他递上去昨晚写的报告。
东哥接过来，却没有看，随手放在桌面上，微笑看着他：“那尸体呢？”
尸体？
苏予安怔住了。
昨晚他亲自送下去的啊，虽然禾霓打开来看过，但是自己也看到她把尸体推进去了啊。
更晚的时候，又有人来过？
窗户是碎裂的，来人只要避开最外面的门卫，就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是谁会来把尸体偷走呢？
道门的人？还是西神教？
苏予安不得其解，眉头渐渐皱起。
“东哥，我昨晚把尸体存入工作室的柜子里了，这一点我很确信。”他想不明白，还是先回答了东哥的问题。
东哥站起身，边抿着烟，边踱步到他边，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昨晚离这儿不远的李子街，田七巷，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不少围观群众拍了视频，传到网上，还挺火的，你看了没？”
苏予安摇摇头：“没有，我昨天，手机……坏了嘛不是，再说了，我平时也不爱刷视频看。”他心里有点儿发虚，昨晚禾霓和那名行者的战斗地，正是田七巷。
“人抓到了吗？”苏予安又补了一句。
“去到时双方都走了，不过我这儿有视频，你想不想看看？”
东哥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苏予安心里一沉。
东哥该不会是认出自己了吧？
如果真的认出自己了，该怎么说呢？坚决不承认？还是把实情告诉他？
但是，一个是自己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再一个是，从直觉上，苏予安知道这种秘密绝不能随便说出来。
自己已经掺和进去了，可是越多的人知道，事情可能会发展的越混乱。
“行，我看看。”苏予安表现出好奇。
正要接过手机，突然电话响起。
“稍等，我接个电话。”
东哥一看，是局长打来的，一般有公务都会打他的办公室座机，打手机说明是有要紧的急事儿。
“喂，局长，对，对……为什么？不是……什么？好，好，行，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东哥没说话，苏予安也适当的保持了沉默。
他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一只手抹了一把脸。
“这……两件案子，无名女尸案和昨晚的斗殴案，都别再管了，上面接手了，让我们停，你一会儿出去，告诉大伙儿，把案情相关资料都列出来，交到档案室去，走吧，赶紧干你的活儿去。”
苏予安站起身，十分诧异，他刚要转身，突然想起来问道：“可是女尸不是不见了吗？”
东哥摆摆手：“电话里说了，凌晨的时候，上头派人来运走了，等一会儿会有人来交接，会有正式的尸体转移文件。一会儿你负责跟他们交接吧。”
“好，我明白了。”
苏予安不再多说，离开了办公室。
不合规矩。
从没有听说过，凌晨就把尸体拉走，然后才姗姗来迟送文件的。
拉尸体的时候甚至没通知任何本部的人。
上头？
苏予安猜测，虽然他不知道所谓的上头究竟是哪个部门，但是他明白，上头一定掌握了相当多的信息了。
也许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这么急急忙忙的把尸体拉走，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涉及道门，他们想谨慎行事，以免可能的秘密暴露。
另一方面，足以说明尸体身上一定还隐藏了线索。
一旦今天尸检，可能一切就都公之于众了。
苏予安皱眉。
可恶啊，破案到一半，重要线索断掉的感觉真难受。
不过，还有机会，东哥让我负责交接，等下探探对方什么来头。
对，还有东哥，把我叫进去神神秘秘说这么多还没说到核心，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我昨晚在现场了，应该没有，最多有人拍到了我，他看着像，但绝对没有笃定。
苏予安松了一口气。
还是先给禾霓打个电话吧。
苏予安连打了好几个才终于拨通禾霓电话，他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本来他们决定今天让禾霓来认尸的，这下好了，尸体都没了，总不能突兀的过来吧，再说过来了，那个上头多半也不可能让禾霓见。
最关键的是，昨晚禾霓可是被拍到了脸的，她一直在提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一定要保守住秘密，所以现在最好闷头藏起来。
事情只能再看了。
挂断电话，苏予安回到自己桌前，指节敲击桌面，脑海里在思考着，耐心等待交接的人到来。
时间并不长，没过多大会儿，外面就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穿了一身嘻哈潮服，戴着红色的BETS耳机，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这居然就是，上头的人？
苏予安之所以认为对方就是来交接的，所谓上头的人，是因为对方脖子上挂着一个证件，在前台那里晃了一下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苏予安还是赶紧起身迎上去，“你好，你是？来交接？”
对方看了苏予安一眼，摘下耳机，明显没听见“什么？”
苏予安呵呵一笑：“我说，你是来交接的吗？”
“嗯嗯，对，我是来收那两个案子资料的。”对方散漫的点了几下头。
苏予安微笑起来：“你好，我叫苏予安，不知道您贵姓？”
“免贵姓杨，杨吉龙，咱们，赶紧的吧。”
杨吉龙言语间似还有点不耐烦。
苏予安侧身，“好，跟我来。”
说着，便引着杨吉龙去档案室。
“不知道您是在哪儿高就啊？”苏予安试探道：“呵呵，领导虽然让我交接，可是也没说是哪个部门的人来，呵呵，这不是，好奇嘛。”
杨吉龙嘴里棒棒糖搅动，他侧眼看了一下苏予安，淡淡说：“没事儿，不重要，把案子资料给我就行了。”
苏予安点点头，不再多说，快步走到档案室，将先前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杨吉龙。
“都在这里了，给你装箱子里了，来，你在这儿签个字。”
杨吉龙也不检查，拿过笔来唰唰签了自己名字，搬起箱子转身就要走。
“对了，想起一事儿。”
苏予安靠在桌边，皱眉回忆道：“今早上来了一个神神秘秘的男人，直言要见昨晚的尸体，害，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的，我们昨晚确实发了新闻，可是尸体凌晨不是被你们搬走了嘛，我就说已经移交了，他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这事儿就刚刚发生，我没写报告里，想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过还是跟你提一句吧。”
杨吉龙停下脚步，搬着箱子转过身来，“你记得他的样子吗？”
“嘶……我也没注意看，是个中年男人，就是看起来很有精气神，仙风道骨的。”苏予安仰着头想着。
杨吉龙想了想，把箱子放地上，双手在身上口袋里四处摩挲，最后从屁兜里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如果再看见他，马上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戴上耳机，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予安把名片伸展开，黑色的底色，用烫金材质写着‘杨吉龙’三个字，下面是他的电话；翻到背面，是一个占了整个中间位置的圆形，圆圈里刻画着一棵树的形状，圆形下方写了三个小字‘监灵司’。
“切。”
苏予安把名片揣兜里，嘴里咕哝道：“也不知道用硬点的材质，这弄的皱巴巴的。”
落日。
江阳市有水系，一条大江蜿蜒穿过江阳北城区，其名石鼓江。
江边热闹繁华，高楼大厦耸立，鳞次栉比，是江阳市主要的商业中心，和南城区破败的景象仿佛不在同一片地界。
临着石鼓江边，就是一条商业街，多是餐饮店，也有些服装金饰，稀罕游玩的场所，使得这条街上经常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苏予安坐在一家酒吧里，现在天还早，酒吧虽然开了门，但是还没有客人来，他靠着宽敞的沙发，看着面前的落日大江，大江上波光粼粼，落日余晖浸染其上，随风晃荡，波光反射，还十分耀眼。
他假意看江，实际上看的是对面光幕中的美少女。
真好看啊。
禾霓一头秀发被勾勒出了好看的金边，她整个人都彷佛要融化在光里，平添几分圣洁。此时她咬着吸管，手里端着莫吉托沉思，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她在端详另一只手里的皱巴巴的名片。
“监灵司……”
禾霓喃喃着说。
“其实我下山签协议时，上面好像写了，协议的签发部门，可是我没注意看，可能就是监灵司吧？”
禾霓放弃了，她把名片扔桌子上，喝了一大口手里的莫吉托。
苏予安不意外，这个小丫头虽然看起来有两把刷子，学艺应该还行，但是时时透着一股不太聪明的样子。
没有仔细看协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眼下这个案子却算是断了。
按探查局那边，已经被告知不需再理会这件案子，自然得听上级安排。
而禾霓刚刚想到了洛微有可能的死亡方式，本来今天一查验，也许可以得到很多线索，甚至通过道门奇奇怪怪的手段直接找到凶手是谁。
可是被这个明显更高级，且神秘的监灵司把案子掐断了。
两人眼下只能是一筹莫展。
“这件事儿，你不得通知你们师门吗？而且，你不是说，你师姐是，什么观来着，也得告知他们呀，也许他们有办法。”
苏予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金光中的美少女问道。
禾霓摇摇头，发丝在夕阳下闪着光，她说：“不行的，我现在不能和我师门联系，我昨夜才显露了道法，没准儿我师傅已经知道了，现在跟他联系，他会抓我回去的。”
禾霓两肘撑在桌子上，手顶着下巴，含糊着继续说道：“而且，多半监灵司就是签发我们协议的组织，如果是的话，他们会通知杞罗观的。”
“我之前是听说过，其实虽然我们这种修行之人看起来很多，但是大势力无非也就那么几波，各大道家仙山宝观同气连枝，是为道门，多在世外修行，偶尔入世，而俗世间也有一大势力，我当时没有怎么了解，师傅也没有详细介绍过，但是这么多年，偶尔耳闻，知道俗世间有势力依附王权国家，清肃修行界，确保各大势力维系和平，隐匿身份，以维持世间太平，监灵司多半就是了。”
禾霓面露回忆着说。
苏予安点头。
应该是这么回事的，自己活了这么大了，从没有见到过有异能的人出现，虽然也都有听说过一些，但因为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也都以为是故事了，就那么一听，小时候还会有所向往，但是长大了早就不再觉得真有那样的事情了。
超能力？
修炼者？在电影上看看就得了。
眼前从没见过啊。
直到了今天。
其实控制的力度还是不错的了，最起码绝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不知道，说明肯定有人在管理，操纵着这一切。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儿，如果没有人管，那这些修行者人可都是非凡之人，俗话说以力犯禁，只一个刚下山的小禾霓就这么厉害了，如果是她的师傅，或者她口中的天尊，这样的人物出世如果想做点什么，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所以有一个组织能压下这一切，让普通人能够安安生生过一辈子，挺好的。
但是自己现在知道了，就想知道更多的了。
就像你每天总是夜里12点前准时睡觉，但是今晚突然失眠，你打开门走到街上一看，夜幕里的街上其实热闹非凡，大家伙喝酒吃肉，篝火前跳舞，都很开心。
你什么感觉？
苏予安的感觉是相见恨晚，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从不知道的世界的那一面，原来这么精彩，他懊恼为什么早没有发现这样的世界。
然后他就按下欣喜，加入大家，一起唱歌跳舞。
“禾霓啊，你说……我能不能修炼你们道门的功法呢？”
苏予安小心翼翼的问。
他心里抱着十足的期待，千万别拒绝，千万别拒绝。
禾霓斜楞他一眼，说：“你？不是我小看你，道门修行极重天赋，世上千万泥鳅里最多出一条真龙，历代师尊可不是坐观里等着收徒，都是游历世间，在茫茫人海里选出来的。”
禾霓说的不假，世人不知有仙山宝观，除了极个别的知道的人会往里面送自己的后辈，看是不是修道的料，绝大多数的弟子，都是太虚境的修士游历世间收的徒弟。
灵宝境便能望气，但是步骤繁琐，看得也不真切。到了太虚境，便能轻易的望断山水，识得慧根。
碰见心仪的好根骨，就想办法跟人家父母商量，然后带回观去修行。
一般都是小孩儿。
“而且修行都是自幼修行，日日冥想打坐，健体强身，识文断字，打熬精神，心法修行的久了，才终有一点收获，这时才能真正看出一个人的天赋，大部分的弟子里，一生最多止步灵宝境，极少的才有踏入太虚境的天资。而绝大多书的俗世凡人，就是连灵宝境都不可能踏入的无灵根之人。”
苏予安听她嘟嘟说了一串，心里没注意别的，只是一直在甄别，听完之后，心下一喜。
好！
虽然说了乱七八糟这么多，但是有件事是肯定的，她没拒绝。
灵根不灵根的再说，只要有机会就成。
实在没灵根，成不了修士，那是自己的问题，认了。
他没有着急，先是垫了一句：“那你呢？你的灵根怎么样？”
禾霓就等这句话呢，听到之后，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她先喝了一大口酒，把莫吉托往桌上一拍，豪气干云！
“我师傅说了，我有天尊之姿！”
苏予安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沉，睡眠质量很好，这让他一大早很精神，频频地跟探查局的同事微笑寒暄。
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刚要整理一下文件，便听到东哥在远处喊道：“小安，过来一下。”声音不冷不热，有些冷漠。
苏予安心里一突，暗想难道东哥知道昨晚自己在战斗现场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东哥办公室，东哥示意他关上门。
“东哥，什么事儿？”苏予安尽量表现的很平常，不让自己太过于紧张。
东哥靠在椅子上那个，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也递给苏予安一支。苏予安平时抽烟很少，但这个时候明显不该拒绝，他连忙接过，却是夹在指尖没有点。
“昨晚紧急出勤，给你打了3个电话都没接，干嘛呢？不知道要随时待命吗？”
东哥吐出一口烟气说道，他的声音不温不火，虽是在责问，但语气没有训斥的意思。
“嘿嘿。”苏予安讪笑道：“昨天手机进水坏啦，一直关机打不开，这在米缸里泡了一夜，今早才打卡的。”
东哥点点头，这个谎话过于稚嫩，但他没有拆穿。
对方关机，往往会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而不是像昨天那样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很明显苏予安撒谎经验过于缺乏，平时虽然脑子严谨，逻辑缜密，但是轮到自己去撒谎还是个菜鸟。
心里的慌乱会让他忽视细节。
东哥又深吸了一口，“昨晚临走前，我让你干什么，还记得吗？”
苏予安忙点头道：“记得啊东哥，送尸体，写报告，我都办妥啦，您看，报告在这儿。”说着，他递上去昨晚写的报告。
东哥接过来，却没有看，随手放在桌面上，微笑看着他：“那尸体呢？”
尸体？
苏予安怔住了。
昨晚他亲自送下去的啊，虽然禾霓打开来看过，但是自己也看到她把尸体推进去了啊。
更晚的时候，又有人来过？
窗户是碎裂的，来人只要避开最外面的门卫，就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是谁会来把尸体偷走呢？
道门的人？还是西神教？
苏予安不得其解，眉头渐渐皱起。
“东哥，我昨晚把尸体存入工作室的柜子里了，这一点我很确信。”他想不明白，还是先回答了东哥的问题。
东哥站起身，边抿着烟，边踱步到他边，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昨晚离这儿不远的李子街，田七巷，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不少围观群众拍了视频，传到网上，还挺火的，你看了没？”
苏予安摇摇头：“没有，我昨天，手机……坏了嘛不是，再说了，我平时也不爱刷视频看。”他心里有点儿发虚，昨晚禾霓和那名行者的战斗地，正是田七巷。
“人抓到了吗？”苏予安又补了一句。
“去到时双方都走了，不过我这儿有视频，你想不想看看？”
东哥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苏予安心里一沉。
东哥该不会是认出自己了吧？
如果真的认出自己了，该怎么说呢？坚决不承认？还是把实情告诉他？
但是，一个是自己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再一个是，从直觉上，苏予安知道这种秘密绝不能随便说出来。
自己已经掺和进去了，可是越多的人知道，事情可能会发展的越混乱。
“行，我看看。”苏予安表现出好奇。
正要接过手机，突然电话响起。
“稍等，我接个电话。”
东哥一看，是局长打来的，一般有公务都会打他的办公室座机，打手机说明是有要紧的急事儿。
“喂，局长，对，对……为什么？不是……什么？好，好，行，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东哥没说话，苏予安也适当的保持了沉默。
他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一只手抹了一把脸。
“这……两件案子，无名女尸案和昨晚的斗殴案，都别再管了，上面接手了，让我们停，你一会儿出去，告诉大伙儿，把案情相关资料都列出来，交到档案室去，走吧，赶紧干你的活儿去。”
苏予安站起身，十分诧异，他刚要转身，突然想起来问道：“可是女尸不是不见了吗？”
东哥摆摆手：“电话里说了，凌晨的时候，上头派人来运走了，等一会儿会有人来交接，会有正式的尸体转移文件。一会儿你负责跟他们交接吧。”
“好，我明白了。”
苏予安不再多说，离开了办公室。
不合规矩。
从没有听说过，凌晨就把尸体拉走，然后才姗姗来迟送文件的。
拉尸体的时候甚至没通知任何本部的人。
上头？
苏予安猜测，虽然他不知道所谓的上头究竟是哪个部门，但是他明白，上头一定掌握了相当多的信息了。
也许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这么急急忙忙的把尸体拉走，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涉及道门，他们想谨慎行事，以免可能的秘密暴露。
另一方面，足以说明尸体身上一定还隐藏了线索。
一旦今天尸检，可能一切就都公之于众了。
苏予安皱眉。
可恶啊，破案到一半，重要线索断掉的感觉真难受。
不过，还有机会，东哥让我负责交接，等下探探对方什么来头。
对，还有东哥，把我叫进去神神秘秘说这么多还没说到核心，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我昨晚在现场了，应该没有，最多有人拍到了我，他看着像，但绝对没有笃定。
苏予安松了一口气。
还是先给禾霓打个电话吧。
苏予安连打了好几个才终于拨通禾霓电话，他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本来他们决定今天让禾霓来认尸的，这下好了，尸体都没了，总不能突兀的过来吧，再说过来了，那个上头多半也不可能让禾霓见。
最关键的是，昨晚禾霓可是被拍到了脸的，她一直在提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一定要保守住秘密，所以现在最好闷头藏起来。
事情只能再看了。
挂断电话，苏予安回到自己桌前，指节敲击桌面，脑海里在思考着，耐心等待交接的人到来。
时间并不长，没过多大会儿，外面就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穿了一身嘻哈潮服，戴着红色的BETS耳机，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这居然就是，上头的人？
苏予安之所以认为对方就是来交接的，所谓上头的人，是因为对方脖子上挂着一个证件，在前台那里晃了一下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苏予安还是赶紧起身迎上去，“你好，你是？来交接？”
对方看了苏予安一眼，摘下耳机，明显没听见“什么？”
苏予安呵呵一笑：“我说，你是来交接的吗？”
“嗯嗯，对，我是来收那两个案子资料的。”对方散漫的点了几下头。
苏予安微笑起来：“你好，我叫苏予安，不知道您贵姓？”
“免贵姓杨，杨吉龙，咱们，赶紧的吧。”
杨吉龙言语间似还有点不耐烦。
苏予安侧身，“好，跟我来。”
说着，便引着杨吉龙去档案室。
“不知道您是在哪儿高就啊？”苏予安试探道：“呵呵，领导虽然让我交接，可是也没说是哪个部门的人来，呵呵，这不是，好奇嘛。”
杨吉龙嘴里棒棒糖搅动，他侧眼看了一下苏予安，淡淡说：“没事儿，不重要，把案子资料给我就行了。”
苏予安点点头，不再多说，快步走到档案室，将先前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杨吉龙。
“都在这里了，给你装箱子里了，来，你在这儿签个字。”
杨吉龙也不检查，拿过笔来唰唰签了自己名字，搬起箱子转身就要走。
“对了，想起一事儿。”
苏予安靠在桌边，皱眉回忆道：“今早上来了一个神神秘秘的男人，直言要见昨晚的尸体，害，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的，我们昨晚确实发了新闻，可是尸体凌晨不是被你们搬走了嘛，我就说已经移交了，他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这事儿就刚刚发生，我没写报告里，想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过还是跟你提一句吧。”
杨吉龙停下脚步，搬着箱子转过身来，“你记得他的样子吗？”
“嘶……我也没注意看，是个中年男人，就是看起来很有精气神，仙风道骨的。”苏予安仰着头想着。
杨吉龙想了想，把箱子放地上，双手在身上口袋里四处摩挲，最后从屁兜里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如果再看见他，马上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戴上耳机，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予安把名片伸展开，黑色的底色，用烫金材质写着‘杨吉龙’三个字，下面是他的电话；翻到背面，是一个占了整个中间位置的圆形，圆圈里刻画着一棵树的形状，圆形下方写了三个小字‘监灵司’。
“切。”
苏予安把名片揣兜里，嘴里咕哝道：“也不知道用硬点的材质，这弄的皱巴巴的。”
落日。
江阳市有水系，一条大江蜿蜒穿过江阳北城区，其名石鼓江。
江边热闹繁华，高楼大厦耸立，鳞次栉比，是江阳市主要的商业中心，和南城区破败的景象仿佛不在同一片地界。
临着石鼓江边，就是一条商业街，多是餐饮店，也有些服装金饰，稀罕游玩的场所，使得这条街上经常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苏予安坐在一家酒吧里，现在天还早，酒吧虽然开了门，但是还没有客人来，他靠着宽敞的沙发，看着面前的落日大江，大江上波光粼粼，落日余晖浸染其上，随风晃荡，波光反射，还十分耀眼。
他假意看江，实际上看的是对面光幕中的美少女。
真好看啊。
禾霓一头秀发被勾勒出了好看的金边，她整个人都彷佛要融化在光里，平添几分圣洁。此时她咬着吸管，手里端着莫吉托沉思，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她在端详另一只手里的皱巴巴的名片。
“监灵司……”
禾霓喃喃着说。
“其实我下山签协议时，上面好像写了，协议的签发部门，可是我没注意看，可能就是监灵司吧？”
禾霓放弃了，她把名片扔桌子上，喝了一大口手里的莫吉托。
苏予安不意外，这个小丫头虽然看起来有两把刷子，学艺应该还行，但是时时透着一股不太聪明的样子。
没有仔细看协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眼下这个案子却算是断了。
按探查局那边，已经被告知不需再理会这件案子，自然得听上级安排。
而禾霓刚刚想到了洛微有可能的死亡方式，本来今天一查验，也许可以得到很多线索，甚至通过道门奇奇怪怪的手段直接找到凶手是谁。
可是被这个明显更高级，且神秘的监灵司把案子掐断了。
两人眼下只能是一筹莫展。
“这件事儿，你不得通知你们师门吗？而且，你不是说，你师姐是，什么观来着，也得告知他们呀，也许他们有办法。”
苏予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金光中的美少女问道。
禾霓摇摇头，发丝在夕阳下闪着光，她说：“不行的，我现在不能和我师门联系，我昨夜才显露了道法，没准儿我师傅已经知道了，现在跟他联系，他会抓我回去的。”
禾霓两肘撑在桌子上，手顶着下巴，含糊着继续说道：“而且，多半监灵司就是签发我们协议的组织，如果是的话，他们会通知杞罗观的。”
“我之前是听说过，其实虽然我们这种修行之人看起来很多，但是大势力无非也就那么几波，各大道家仙山宝观同气连枝，是为道门，多在世外修行，偶尔入世，而俗世间也有一大势力，我当时没有怎么了解，师傅也没有详细介绍过，但是这么多年，偶尔耳闻，知道俗世间有势力依附王权国家，清肃修行界，确保各大势力维系和平，隐匿身份，以维持世间太平，监灵司多半就是了。”
禾霓面露回忆着说。
苏予安点头。
应该是这么回事的，自己活了这么大了，从没有见到过有异能的人出现，虽然也都有听说过一些，但因为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也都以为是故事了，就那么一听，小时候还会有所向往，但是长大了早就不再觉得真有那样的事情了。
超能力？
修炼者？在电影上看看就得了。
眼前从没见过啊。
直到了今天。
其实控制的力度还是不错的了，最起码绝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不知道，说明肯定有人在管理，操纵着这一切。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儿，如果没有人管，那这些修行者人可都是非凡之人，俗话说以力犯禁，只一个刚下山的小禾霓就这么厉害了，如果是她的师傅，或者她口中的天尊，这样的人物出世如果想做点什么，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所以有一个组织能压下这一切，让普通人能够安安生生过一辈子，挺好的。
但是自己现在知道了，就想知道更多的了。
就像你每天总是夜里12点前准时睡觉，但是今晚突然失眠，你打开门走到街上一看，夜幕里的街上其实热闹非凡，大家伙喝酒吃肉，篝火前跳舞，都很开心。
你什么感觉？
苏予安的感觉是相见恨晚，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从不知道的世界的那一面，原来这么精彩，他懊恼为什么早没有发现这样的世界。
然后他就按下欣喜，加入大家，一起唱歌跳舞。
“禾霓啊，你说……我能不能修炼你们道门的功法呢？”
苏予安小心翼翼的问。
他心里抱着十足的期待，千万别拒绝，千万别拒绝。
禾霓斜楞他一眼，说：“你？不是我小看你，道门修行极重天赋，世上千万泥鳅里最多出一条真龙，历代师尊可不是坐观里等着收徒，都是游历世间，在茫茫人海里选出来的。”
禾霓说的不假，世人不知有仙山宝观，除了极个别的知道的人会往里面送自己的后辈，看是不是修道的料，绝大多数的弟子，都是太虚境的修士游历世间收的徒弟。
灵宝境便能望气，但是步骤繁琐，看得也不真切。到了太虚境，便能轻易的望断山水，识得慧根。
碰见心仪的好根骨，就想办法跟人家父母商量，然后带回观去修行。
一般都是小孩儿。
“而且修行都是自幼修行，日日冥想打坐，健体强身，识文断字，打熬精神，心法修行的久了，才终有一点收获，这时才能真正看出一个人的天赋，大部分的弟子里，一生最多止步灵宝境，极少的才有踏入太虚境的天资。而绝大多书的俗世凡人，就是连灵宝境都不可能踏入的无灵根之人。”
苏予安听她嘟嘟说了一串，心里没注意别的，只是一直在甄别，听完之后，心下一喜。
好！
虽然说了乱七八糟这么多，但是有件事是肯定的，她没拒绝。
灵根不灵根的再说，只要有机会就成。
实在没灵根，成不了修士，那是自己的问题，认了。
他没有着急，先是垫了一句：“那你呢？你的灵根怎么样？”
禾霓就等这句话呢，听到之后，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她先喝了一大口酒，把莫吉托往桌上一拍，豪气干云！
“我师傅说了，我有天尊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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