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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皇上勿忧

    刘芳亮说完,大为感慨道:“没想到东虏的奸细通过各种方法潜进城内,甚至已经渗透在官兵之中,如果不是大帅明察秋犯,遵化城跟三屯营一样,只怕连一刻钟也守不住。“

    “不可大意,天亮后皇太极就该到了,齐布鲁那边看住即可,不要打草惊蛇,关键时刻可以诱敌。“

    李自成揉了揉太阳穴,“李信果然是干才,王元雅也比较信任他,这份功劳咱们就让给伯言和变蛟,他们在城中权力越大,遵化就会越安全。“

    刘芳亮叹服,“大帅,你这叫借力打力,轻松就能将咱们的力量最大化。“

    “呵呵,明远,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大明虽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但其中仍然有不少优秀人才,有一个名词叫统一战线,面对东虏,咱们就是同一战壕的战友!“

    “统一战线?“刘芳亮念念有词,“大帅,这估计又要让末将思索很久了。“

    “现在不是有了贤内助嘛,两人智慧胜一人。“李自成打趣道:“你们这样也算是结成统一战线了,要尽快的将她拿下。“

    看着满面通红的刘芳亮,李自成感慨自家部下怎么个个都是害羞之人,只好转换了话题。

    “此间诸事已了,咱们现在出发,明远你去昌瑞山,本帅去鹫峰山,皇太极率兵围城,咱们不可大意。“

    刘芳亮点了点头,“城中的地道已经开始使用,有军师在旭日钱庄坐镇,料也无虞,咱们这次收刮朱由检这么多钱财,大家都十分满意。“

    李自成呵呵一笑,“现在的朱由检,只怕并不满意。“

    ……

    华北各地,尤其是京畿一带,布满了暗黄色的浓云,刮着大风和灰沙。

    日色惨白,时隐时现,大街上商铺关门闭户,相离几丈远就看不清人的面孔。

    大白天,家家屋里都必须点上灯烛,东虏进关,重兵压城,大家都认为这是可怕的灾异,在五行中属于“土灾“。

    朱由检在乾清宫内更是坐立不安,认为这灾异是“天变示徽”,有关国运。

    他急忙传令起驾到奉先殿向祖宗烧香祷告,求祖宗保佑他的江山不倒,并把他打算向皇亲借助银两的不得已苦衷向祖宗说明。

    他正在伏地默祷,忽听院里喀嚓一声,把他吓了一跳,连忙转回头问:

    “外边是什么响声?“

    吴直在帘外跪奏:“皇爷,一根树枝子给大风吹断了。“

    心中一沉,只觉得越发的重了,朱由检强自镇定心神,继续向祖宗祷告,满怀凄枪,热泪盈眶,几乎忍不住要在祖宗前痛哭一场。

    祝祷毕,走出殿门,看见有一根碗口粗的古槐枝子落在地上,枝梢压在丹陛上还没移开。他想着这一定是祖宗不高兴他的筹饷打算,更不满意东虏进关,危及社谡。

    不然不会这么巧,不早不晚,偏偏在他默祷时狂风将树枝吹断。这一偶然事件和两年前大风吹落奉先殿的一个鸱吻同样使他震惊。

    殿外的风刮的很紧,他突然想着要向皇后和田妃借钱,心中转了念头,叫来吴直,吩咐他传旨惜薪司,将为冬天准备的红篓炭全部搬进大内,供给各宫殿升火御寒。

    见吴直领旨而去,朱由检觉得皇后、田妃一定会感激自己龙恩浩荡,到时周、田两家会拿出不少的银两支持自己。

    有了银两,京畿地区的各个部队就能安定下来,皇太极此次入关,注定是要惨败而归。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有些振奋,觉得自己这位大明天子就是应运而生的明君,带着大明帝国这艘巨舰,驶向幸福的彼岸。

    可惜这好不容易滋生的快乐,在上朝时候便消失殆尽。

    朱由检以上天和祖宗迭次以灾异“示儆“,叫群臣好生修省,挽回天心,随后又问群臣有什么措施办法。

    一提到筹措军饷,大家不是相顾无言,便是说一些空洞的话。

    有一位新从南京来的御史,名叫陈慎,不但不能贡献一个主意替皇上分忧,反而跪下去“冒死陈奏“。

    他从江南来,看见沿路的村落尽成废墟,往往几十里没有人烟,野兽成群。

    他边说边哭,劝皇上赶快下一道圣旨罢掉练饷,万不要把残余的百姓都逼去造反。

    跟着又有几位科、道官跪奏河南、山东、陕西、湖广、江北各地的严重灾情,说明想再从老百姓身上筹饷万万不可。

    朱由检听了科、道官们的跪奏,访徨无计,十分苦闷,同时也十分害怕。

    满朝朱紫贵,却无一人能拿出办法,他心中长叹,如今别无他法,只有下狠心向皇亲们借助了,只要能筹到一百万饷银,保住祖宗江山,祖宗就不会严加责备。

    上朝没有取得一点有价值的成果,朱由检只好在文华殿召见几位辅臣,筹银一事不能再拖了,眼见东虏逼近,将士们如果没有饷银,战斗力必然不及平时一半。

    他还没有开口谈起这事,王元雅的飞奏已到,三屯营被破,赵率教全军尽墨,这两则消息如同两只铁拳,一记双风灌耳,将他差点砸晕在龙椅之上。

    “众卿……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本来已经准备好的严厉措词半点也没用上,此时,朱由检无法再掩饰自己的软弱。

    “皇……皇上,三屯营被破,下一个就是遵化,破了遵化,就到京师了。“

    “皇上,遵化城没有名将,恐不能支啊!“

    “赵总兵的四千关宁军被灭,遵化如何能守得住啊!“

    朱由检没有等来阁部们的奇谋妙策,而是满堂的哀号,听在耳中,他又想起被刮断的树枝,更加相信这是国运衰败,双目噙泪,只想大哭一场。

    “皇上勿忧!“

    这四个字十分的平和,稳重,如一颗速效救心丸,将本已经魂飞天外的朱由检又拉回了现实。

    兵部尚书孙承宗出列,语气铿锵,虽然已经是白发皓首,但凛凛有不可犯之威。

    “爱卿快快奏来。“

    朱由检魂归体内,便双脚还是有些发软,他希望听到热血的誓言,必胜的誓词,来安慰自己快要破碎的小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