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山庙星月
刘斌在一阵思考之后，最后还是决定试试。
因为他来到这片天下这么久，一开始那种紧张与激动在仙武治理有序的世道下早已被冲淡。
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片天下秩序井然的模样，可这次要面对的，很可能就真是一般印象里那些直奔人性命而去的相互攻伐了。
纵使已经在万宝楼新收了很多底牌，还都是保命的好玩意。
可说实话，心里还是很没底。
保命的东西，不嫌多！
刘斌一手持那铁疙瘩，另一只手拇指往食指轻轻一划，几滴鲜血落下打在了那本就坑洼的表面。
他心念一动，食指上的创口不到一息便已恢复如初。
可那坨铁疙瘩...
既没有像其他故事里那样吸收血液，也没有突然冒出一个器灵对着自己俯身而拜，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唉...
果然我就是个普通人，哪有这么好的运气随随便便去个破庙就能捡到好东西。
......
刘斌突然心中一动。
莫非...
庙？
怀中飞剑出鞘，刘斌紧随其后一跃而上，化作流光而去。
时已至深夜，望着不远处的山庙刘斌再次取出那块铁疙瘩。
他眉头一抬，还真有反应！
之前不知所踪的稀疏阵法纹路再次出现在了那块铁疙瘩里面。
微微思考后，刘斌催动左靴上的云烟术在脚底凝结成祥云。
从飞剑上离开之后又再次为飞剑灌入大量金灵力，当剑刃上再次凝结其金色霜霭，他这才催动祥云往山庙缓缓靠去。
越是靠近山庙铁疙瘩的反应就越明显，到最后甚至轻微抖动了起来，像是要冲破封字诀的镇压。
刘斌停在了庙门前，看着想要飞离自己的铁疙瘩，心念一动。
那悬于身后飞剑微微颤动，其上的金色霜霭开始飞速旋转。
却在这时，那铁疙瘩似乎感应到了刘斌的所作所为，当即停下了挣扎，反倒是主动放出了一丝神念。
“别这样！我只是饿了嘛...不跟你打，你让我出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是那大老虎的声音。
就是现在听着非常委屈的样子。
刘斌却是不管，仍旧将金风飞剑凝结。
直至流光逸散的飞剑时不时抛出一两颗飞星将本就已经破败的山庙地板上砸出新的小坑。
做完此举，刘斌再并指掐诀解除了封字诀。
那头银色大老虎从铁疙瘩里一跃而出凶狠的向前扑去。
却是并非向着刘斌，而是跳到了那神像之上，它此时的大小估计是因为被婉姐拷打过的缘故，倒是与那神像无二。
它身上银光闪烁，跟自己的不死金身有些不同。
刘斌发动金身时的银灰光华只是光线折射，并非是金身本身会散发光芒。
而这头大老虎此刻就真的像一盏台灯一般在发出莹莹光芒。
刘斌手中仍旧紧握着那块铁疙瘩，避免这大老虎开溜。
“呕咳咳咳...”
可那大老虎却好似突然咳嗽起来，一幅痛苦的模样，连身上的银光都变得暗淡。
“不对...还是不对...跟以前不一样。”
大老虎低下头去，从神像上跳了下来，端坐在那神像之前眼中望着那座石像。
它似乎身形有些迟钝，端坐在那里，有些伤心。
刘斌默默走向大老虎的身边，它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神台之上依旧放着一些供奉的食物，大多时间还没有太久，并不像是坏掉了。
可听它之前的痛苦不像作假，它此刻的伤心更是显得真挚，连刘斌都有些心软了。
它好像...真的只是饿了，想要吃点东西。
“我有辟谷丹，你要吃吗？”
大老虎拧过了头颅，仿若铜铃大小的眼眸似乎是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刘斌，最后它龇龇牙像是笑了笑。
它似乎又思考了一下，却好像说不明白，只是摇摇头。
“不是一回事。”
它不再理会刘斌，回过头俯下身去，身前的贡品与它那硕大的脑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它张开嘴巴，似乎是极尽温柔的咬向那些供奉的食物。
就当刘斌以为它真的要吃的时候，却又发现那大老虎的下颌穿过了食物。
供奉的食物似乎仍旧原封不动，可在神识观测中，确实又有一股能量进入了大老虎的体内，也令得它的身形微微变大了一分。
但它似乎一点都不开心，刘斌在它的眼中看到了挣扎，也看到了悲伤。
就像是食肉的王者被逼着低下头颅，去跟野狗一同啃食腐肉一般。
眼中有泪，心中不甘。
刘斌静静地等待着它这般慢慢的将神台上的贡品一一扫过。
它的身形也随之愈发庞大，可在刘斌看来...
那不是强大；是臃肿，是病态。
就像是没有相应灵根的凝气修士强行吸纳了不受控制的灵气一般。
此刻恐怕是气不由己心如刀割。
它突然停下了动作，有些呆愣。
神台的边角上，有几颗红红的朱果，东南气候湿润，那几颗朱果早已腐坏。
可它却死死盯着，眸中有星光滴落。
“还有...有人还记得...”
它仿若呜咽，好似哭泣，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舔舐，如同与故人重逢却又要再别。
不舍，又留恋，更有些许伤感。
刘斌在学府的藏书楼学过一些关于山水神祇的知识，不过像这般亲眼见证，还是第一次。
原来所谓的贡品，所谓的“神仙先吃过了”是这般景象。
山水神祇并非是先天神灵，它们由意志诞生，由信仰供奉。
它们庇护一方山水，却并非高高在上，它们与百姓共生。
经由此次，刘斌才真的明白，原来它们真的能以百姓们的信念作为食物。
但很明显...由心去供奉它的，只有留下那几枚朱果的人。
其他人或许是随众，或许是被那老散修欺骗。
他们甚至连它是谁都不知道。
附着在上面的信念与心愿...在它的眼中，只怕有如腐物。
神祇以腐朽信念为食，要么自毁，要么堕落。
这样下去，它迟早消亡。
刘斌有些不忍。
他轻轻抚摸着这头巨大的老虎，将大老虎的真身在手中摊开。
“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再是强迫，也并非是威胁。
它之前应该是与那出身邪教的老散修有所合作，兴许是它庇护那两人，而那两人则为它再次招来香火。
......
可到头来，他得来的...不过是腐朽。
但它与一般的山水神祇又有些许不同，它依托的并不是神像本身，其本质上仍旧是一件无主的灵物。
若是依靠刘斌，它仍有机会...“活下去”。
但此刻刘斌却不想再强求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跟它有些像。
同样是为安一方太平，同样也是因此安身立命，同样的普通...而无人知晓。
他想要尊重它，把它当做另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去对待。
兴许它的庙宇衰落，跟驻守府就有脱不开的干系。
因为从那之后，百姓们安居，已经不再依靠神明了。
祂被抛弃了，被不再需要它的故人们。
所以刘斌要问，问它愿不愿意。
大老虎不舍的从朱果移开那依旧温柔的目光，它正坐在刘斌的对面。
它似乎有些意外，却又好似丝毫不意外。
它目光端正，声音平和。
“我可以跟你走。”
刘斌静静地等着，一人一虎相互对视，似乎都在直窥对方本心。
“但我要你立誓。”
刘斌同样有些意外，却同样也不太意外。
它此刻声音平和，似乎去尽了兽性，只是像一位曾守护天下前辈。
“你要立誓，不得...以我危害天下苍生，不得为谋私欲而乱武，不得为虎作伥成邪魔。”
它说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妥协。
让刘斌所立的誓言...说实话真的不算什么。
连让你当个好人都算不上，它只是...不愿自己的主人是恶人，又或者成为恶人。
刘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等到大老虎开始有点烦躁，开始怀疑它是不是选错了人的时候。
刘斌又点点头回答：
“我刘斌。”
“愿护良善得周全。”
“愿除邪魔尽忠武。”
“愿继先人未成志。”
“愿为天下扫太平。”
它微微一怔，听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不在声高的言语。
“我刘斌、刘双全，在此立誓。”
破落的山庙遮不住星月，有丝丝清凉洒在年轻人的身上。
他的誓言其实并不够豪言壮语。
不像那先贤伟人的远大志向，道那立心立命开太平。
也不似那年少轻狂的胡言乱语，志在要为人所不能。
他说的，仿佛只是在说那...
为人，而当为之事。
“若违此誓，我刘斌......”
“够了。”
大老虎打断了年轻人后来的话语，似乎不想听那若违背誓言的代价。
“记住你的誓言。”
它走上前去，用那硕大的头颅抵住年轻人的额头，它目光温柔仿佛亲昵。
“如果做不好...我也不怪你。”
“只要去做，就够了。”
它好似微微一笑，大而明亮的眼中印出年轻人的模样，年轻人的眼中也同样如此。
“你我，誓成。”
因为他来到这片天下这么久，一开始那种紧张与激动在仙武治理有序的世道下早已被冲淡。
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片天下秩序井然的模样，可这次要面对的，很可能就真是一般印象里那些直奔人性命而去的相互攻伐了。
纵使已经在万宝楼新收了很多底牌，还都是保命的好玩意。
可说实话，心里还是很没底。
保命的东西，不嫌多！
刘斌一手持那铁疙瘩，另一只手拇指往食指轻轻一划，几滴鲜血落下打在了那本就坑洼的表面。
他心念一动，食指上的创口不到一息便已恢复如初。
可那坨铁疙瘩...
既没有像其他故事里那样吸收血液，也没有突然冒出一个器灵对着自己俯身而拜，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唉...
果然我就是个普通人，哪有这么好的运气随随便便去个破庙就能捡到好东西。
......
刘斌突然心中一动。
莫非...
庙？
怀中飞剑出鞘，刘斌紧随其后一跃而上，化作流光而去。
时已至深夜，望着不远处的山庙刘斌再次取出那块铁疙瘩。
他眉头一抬，还真有反应！
之前不知所踪的稀疏阵法纹路再次出现在了那块铁疙瘩里面。
微微思考后，刘斌催动左靴上的云烟术在脚底凝结成祥云。
从飞剑上离开之后又再次为飞剑灌入大量金灵力，当剑刃上再次凝结其金色霜霭，他这才催动祥云往山庙缓缓靠去。
越是靠近山庙铁疙瘩的反应就越明显，到最后甚至轻微抖动了起来，像是要冲破封字诀的镇压。
刘斌停在了庙门前，看着想要飞离自己的铁疙瘩，心念一动。
那悬于身后飞剑微微颤动，其上的金色霜霭开始飞速旋转。
却在这时，那铁疙瘩似乎感应到了刘斌的所作所为，当即停下了挣扎，反倒是主动放出了一丝神念。
“别这样！我只是饿了嘛...不跟你打，你让我出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是那大老虎的声音。
就是现在听着非常委屈的样子。
刘斌却是不管，仍旧将金风飞剑凝结。
直至流光逸散的飞剑时不时抛出一两颗飞星将本就已经破败的山庙地板上砸出新的小坑。
做完此举，刘斌再并指掐诀解除了封字诀。
那头银色大老虎从铁疙瘩里一跃而出凶狠的向前扑去。
却是并非向着刘斌，而是跳到了那神像之上，它此时的大小估计是因为被婉姐拷打过的缘故，倒是与那神像无二。
它身上银光闪烁，跟自己的不死金身有些不同。
刘斌发动金身时的银灰光华只是光线折射，并非是金身本身会散发光芒。
而这头大老虎此刻就真的像一盏台灯一般在发出莹莹光芒。
刘斌手中仍旧紧握着那块铁疙瘩，避免这大老虎开溜。
“呕咳咳咳...”
可那大老虎却好似突然咳嗽起来，一幅痛苦的模样，连身上的银光都变得暗淡。
“不对...还是不对...跟以前不一样。”
大老虎低下头去，从神像上跳了下来，端坐在那神像之前眼中望着那座石像。
它似乎身形有些迟钝，端坐在那里，有些伤心。
刘斌默默走向大老虎的身边，它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神台之上依旧放着一些供奉的食物，大多时间还没有太久，并不像是坏掉了。
可听它之前的痛苦不像作假，它此刻的伤心更是显得真挚，连刘斌都有些心软了。
它好像...真的只是饿了，想要吃点东西。
“我有辟谷丹，你要吃吗？”
大老虎拧过了头颅，仿若铜铃大小的眼眸似乎是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刘斌，最后它龇龇牙像是笑了笑。
它似乎又思考了一下，却好像说不明白，只是摇摇头。
“不是一回事。”
它不再理会刘斌，回过头俯下身去，身前的贡品与它那硕大的脑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它张开嘴巴，似乎是极尽温柔的咬向那些供奉的食物。
就当刘斌以为它真的要吃的时候，却又发现那大老虎的下颌穿过了食物。
供奉的食物似乎仍旧原封不动，可在神识观测中，确实又有一股能量进入了大老虎的体内，也令得它的身形微微变大了一分。
但它似乎一点都不开心，刘斌在它的眼中看到了挣扎，也看到了悲伤。
就像是食肉的王者被逼着低下头颅，去跟野狗一同啃食腐肉一般。
眼中有泪，心中不甘。
刘斌静静地等待着它这般慢慢的将神台上的贡品一一扫过。
它的身形也随之愈发庞大，可在刘斌看来...
那不是强大；是臃肿，是病态。
就像是没有相应灵根的凝气修士强行吸纳了不受控制的灵气一般。
此刻恐怕是气不由己心如刀割。
它突然停下了动作，有些呆愣。
神台的边角上，有几颗红红的朱果，东南气候湿润，那几颗朱果早已腐坏。
可它却死死盯着，眸中有星光滴落。
“还有...有人还记得...”
它仿若呜咽，好似哭泣，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舔舐，如同与故人重逢却又要再别。
不舍，又留恋，更有些许伤感。
刘斌在学府的藏书楼学过一些关于山水神祇的知识，不过像这般亲眼见证，还是第一次。
原来所谓的贡品，所谓的“神仙先吃过了”是这般景象。
山水神祇并非是先天神灵，它们由意志诞生，由信仰供奉。
它们庇护一方山水，却并非高高在上，它们与百姓共生。
经由此次，刘斌才真的明白，原来它们真的能以百姓们的信念作为食物。
但很明显...由心去供奉它的，只有留下那几枚朱果的人。
其他人或许是随众，或许是被那老散修欺骗。
他们甚至连它是谁都不知道。
附着在上面的信念与心愿...在它的眼中，只怕有如腐物。
神祇以腐朽信念为食，要么自毁，要么堕落。
这样下去，它迟早消亡。
刘斌有些不忍。
他轻轻抚摸着这头巨大的老虎，将大老虎的真身在手中摊开。
“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再是强迫，也并非是威胁。
它之前应该是与那出身邪教的老散修有所合作，兴许是它庇护那两人，而那两人则为它再次招来香火。
......
可到头来，他得来的...不过是腐朽。
但它与一般的山水神祇又有些许不同，它依托的并不是神像本身，其本质上仍旧是一件无主的灵物。
若是依靠刘斌，它仍有机会...“活下去”。
但此刻刘斌却不想再强求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跟它有些像。
同样是为安一方太平，同样也是因此安身立命，同样的普通...而无人知晓。
他想要尊重它，把它当做另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去对待。
兴许它的庙宇衰落，跟驻守府就有脱不开的干系。
因为从那之后，百姓们安居，已经不再依靠神明了。
祂被抛弃了，被不再需要它的故人们。
所以刘斌要问，问它愿不愿意。
大老虎不舍的从朱果移开那依旧温柔的目光，它正坐在刘斌的对面。
它似乎有些意外，却又好似丝毫不意外。
它目光端正，声音平和。
“我可以跟你走。”
刘斌静静地等着，一人一虎相互对视，似乎都在直窥对方本心。
“但我要你立誓。”
刘斌同样有些意外，却同样也不太意外。
它此刻声音平和，似乎去尽了兽性，只是像一位曾守护天下前辈。
“你要立誓，不得...以我危害天下苍生，不得为谋私欲而乱武，不得为虎作伥成邪魔。”
它说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妥协。
让刘斌所立的誓言...说实话真的不算什么。
连让你当个好人都算不上，它只是...不愿自己的主人是恶人，又或者成为恶人。
刘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等到大老虎开始有点烦躁，开始怀疑它是不是选错了人的时候。
刘斌又点点头回答：
“我刘斌。”
“愿护良善得周全。”
“愿除邪魔尽忠武。”
“愿继先人未成志。”
“愿为天下扫太平。”
它微微一怔，听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不在声高的言语。
“我刘斌、刘双全，在此立誓。”
破落的山庙遮不住星月，有丝丝清凉洒在年轻人的身上。
他的誓言其实并不够豪言壮语。
不像那先贤伟人的远大志向，道那立心立命开太平。
也不似那年少轻狂的胡言乱语，志在要为人所不能。
他说的，仿佛只是在说那...
为人，而当为之事。
“若违此誓，我刘斌......”
“够了。”
大老虎打断了年轻人后来的话语，似乎不想听那若违背誓言的代价。
“记住你的誓言。”
它走上前去，用那硕大的头颅抵住年轻人的额头，它目光温柔仿佛亲昵。
“如果做不好...我也不怪你。”
“只要去做，就够了。”
它好似微微一笑，大而明亮的眼中印出年轻人的模样，年轻人的眼中也同样如此。
“你我，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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