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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异香

    他呼吸越来越粗重,地蜥明白他的心意,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个洞,而后钻进他的身体,他痛的浑身发抖,可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铁栅栏之外的光…他的身体渐渐像个放了气的气球,萎靡皱缩,最后被地蜥吃干净,只剩下一身肮脏紫衣还有三枚鳞钉……

    地蜥顺着墙壁爬出出口,如水中水蛇一般飞滑入瀑布后的内凹悬崖底,悬崖底冰凉刺骨,荒蕨更生,阴虫藏缝,地蜥趴在湿漉漉的石台上,眼前瀑布如盖,身边黑暗无光,它仰着头看着天,身体越来越大,长成一只巨蟒大小,而后卸力而坠,无力的躺在地上,此时的地蜥的脊柱突然凸起一块骨头,而后,那块骨头突然刺破它的皮囊,露出一个洞…而后,那个洞越来越大,似有人在用力的撕扯,水声如雷动,黑暗里都是撕扯骨肉的声音,突然这声音停了,地蜥的身体的只剩一层皮囊,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喘息声,一个男人从那皮囊里钻出来,他一身肮脏的发臭的琉璃色血,一身赤裸,趴在冰凉的石地上,还未歇息片刻,他疲惫的爬起来,把地蜥的皮囊费力的拖去石台边顺着瀑布的流向扔了下去,瀑布高崖落,冲击力如同城墙轰塌,地蜥的皮囊在被扔下的瞬间就被瀑布冲烂…他爬去石台边缓流那里冲洗身体,而后贴着崖壁缓缓挪动,挪去瀑布冲击范围以外的地方。

    天色破晓,大地被一层白雾笼罩,他站在雷机山顶,看着天下,那些民居,那些宫殿,那些林海那些江河,那些高山,此刻都被一层白雾笼罩着,那些巍峨壮阔,那些喧闹争斗,此刻都被笼罩在一层白雾之下。

    他爬下山顶,跑去雷机山门旧处,废墟座座,鸟兽居之,他跑去门主的洞穴里,前前后后找了几件破衣裳裹在身上,却无意中发现,那个奇怪的石屏,石屏上的壁画还有中间的缺口…残留着一丝清气,他警觉起来,忽然想起,曾经雷机山门主囚禁他后,曾拷打逼问盈海盏碎片的下落,他忍着折磨一个提示都没有透露给他们,碎片藏在冷雨坛里,一直以来无人知晓,这块与冷雨坛八竿子打不着的石壁上又怎么会残留清气……

    “什么孤魂野鬼,敢来打扫我的好梦!”一声满是戾气的抱怨声从曲南山头顶传来,他抬头一看,洞顶枯藤上倒吊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蓬头垢面,衣裳脏破,方面圆眼,胡子拉碴,一身的横劲,不像善茬。

    那人打量曲南山一眼,他皮肉滑软莹雪,像是冰包了雪,那一头灰发垂地,一双漆黑的像黑夜一样的眼睛,透着红色的唇…真真的把这男人迷了一迷,他心慌意乱的一头栽在地上,好在身子骨硬,只把脸擦破,牙磕掉,他自尊心此时被唤起,赶忙回头背对着曲南山把脸上的血胡乱擦干净,而后回头注视他问:“你是那个山上的神仙,来这荒僻之地游历?”

    曲南山不理会他,依旧盯着石屏壁画。

    他自来熟道:“这壁画可有故事了,雷机山门主曾在世上讲学,说这大地有一万恶鄙兽,名为地蜥,它可以变成天那么大,也能一口把大地吞了,众生无力对抗,任由地蜥杀戮,最后是天人指引雷机山门众仙人才将地蜥杀死。听闻那时,就有个神器就盈海盏,任凭那地蜥如何大,盈海盏都能装下它,融化它。清气恩流天下,众生得救,多好的结局啊。”

    曲南山早已抛却冲动的心力,他知道,这大地上已经没有同路人。他和异行之人,无话可说。

    那个男人看曲南山一直盯着石屏上的缺口看,眼珠一转讨好道:“你好奇这个吗?这个我知道,有个人曾经来过这,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好搁在这缺口里,这应该是个机关,这石面一碎,就有个白色的杯子露了出来,就跟你这皮囊似的这么白。”他冲着曲南山坏笑,自顾自的说着自以为的幽默。

    曲南山不想理这样的人,可他说的线索让他不得不跟他谈话,曲南山暗暗握紧拳头问他:“是谁拿走那个白色杯子的?”

    “雷机山门主。”他神秘兮兮的说:“还有人找他打架来着,说门主窝囊,雷机山被洗劫杀光了都不敢报仇。那门主裹的可严实了,生怕别人看出来他似的。”

    “我知道了。”曲南山说完转身向外走。那男人恬不知耻的跟在他后面忙喊:“美人儿,你去哪啊?”

    “你继续睡你的觉,话多什么?”曲南继续向前,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希望他能知趣而退,谁知这是个泼皮无赖,像个癞皮狗一样抓住曲南山的头发放在鼻底就闻:“美人的头发好香啊…”曲南山回头抡给他一巴掌,把他半口牙都打碎了,也没能打醒他的自尊,他皱着眉捂着脸,说话都漏风:“你对别人的赞美就是这样回报的吗?”

    曲南山冷冷的看着他,而这男人此时肝胆惊惧,看着曲南山冰冷肃杀的眼神,还有那些轮廓清晰硬朗的脸,此时他才醒悟这美人真真的是个男人,是个爷们,刚刚他对曲南山的轻浮侮辱连他自己都觉得恼羞:“你滚!你滚!!”这男人怒道。

    曲南山漠视他一眼转身走出洞口,这男人越想越羞越想越怒,转身追了出去:“你给我站住!”

    曲南山充耳不闻继续向前,他见被无视,怒而抽出藏在洞口的刀,刀击石一响,这山头沟沟缝缝,坑坑洞洞里的山贼都冒了出来,将曲南山团团围住,二十几人,个个凶神恶煞,一个个眼神狂妄的好像天地都放不下他。

    曲南山心头一冷,念道:“曾经的仙人居处,现在被山贼占领,也对,也对,这里原本住的也是强盗。”

    “给我弄死他,弄死他!!”那男人应该是山贼头目,愤怒的几乎喊破音,这样没心性的匪徒难怪只能鸠占鹊巢。

    那些山贼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快刀大斧形落寒光乱舞,曲南山讨厌和这一帮愚人争斗,更想着永远不要和他们有任何交集,他仰身贴地生擒住先向他的人的手腕,而后接力起身将他挡在自己头顶,骨肉破裂的声音从头顶泛开,同时伴随着那个“可怜人”的哀嚎。那群人还算手疾眼快,没有把自己的同伴活活砍死,曲南山见他们都退了几步,便把帮他挡刀的人直接向人群一丢,那群人想继续冲上来,却被一股难闻到窒息的恶臭给挡了回来…个个退开三十步外…

    曲南山自己也闻到了那个味道,像腐朽的虫子被酒泡着……他的双臂沾满了血,味道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月神山上,枯树结异果,果若长虫,可作香燃,香气入魂,生生世世的跟随着。当时,天人为曲南山熏此香,告诉他:“若沾染了他的子民的血,生生世世,我都会找到你,杀了你。”

    他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