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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红衣圣女

    小瑟顿觉五雷轰顶,林应!冷面含铁石心木肠,仿佛全天下人都欠了他钱一样的林应!但是,他何时升少使了?

    门外的林应早已察觉,说话间已在门缝中将小瑟锁定,目光犀利冰冷,小瑟仿觉两道冰霜寒刀射向自己,心里一急嗓音便更尖细起来:“什么林少使?我可不知,武宗的少使里没有姓林的。”

    林应道:“少使腰牌在此,是与不是开门便知。”

    “不必不必,你是与不是我才没有兴趣呢。”

    “那便请你通禀郁宗主,林应有要事求见。”

    “我不会通禀的,天色已晚,我家宗主不便见客,再要紧的事都得等明日再说。”

    林应道:“南疆红衣圣女随戍海卫提前登岛,未按律经引渡坊核定身份,武宗奉命前来核查。”

    小瑟心里怕的很,双腿越加发虚,又想起来宗主方才那翻嘱托,自知绝不能退缩,遂吞了吞口水,双手插腰,压着嗓子佯装镇定:“管她是红衣圣女还是绿衣圣女,人不是我们强请来的,是人家送来的,身份核定是入岛时该走的章程,进沉冥居之前是什么样我们管不着,进了沉溟居之后你们也管不着了。”

    “一个小小的看院侍婢胆敢阻…。”另一人扬声威吓,话未说完便没声了,似乎是被人制止。

    小瑟当即就怒了:“我乃沉冥居执事!正经在医宗里记了名的,公然羞辱我就是羞辱我们宗主,就是对我们医宗不敬,这般不讲礼仪毫无教养,你们宗主没把你们教好怎么就把你们放出来瞎闹?”

    武宗众人都被气笑了,可是藐视别宗这顶帽子扣下来,到让人不好轻易说话。大家纷纷看向前首的林应,他性子冷酷执拗,永远端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脸,连背影都令人望而生畏。畏惧是畏惧,方才门里的人明着说不认姓林的少使,大伙儿都有些好奇这位新鲜出炉的上司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应道:“我数到三,若还不开门,休怪我无礼拆门入内。”

    众武使面面相觑,拆沉冥居的门!没听错吧!这也太激进了!

    林应:“一。”

    众武使大惊失色,是不是有病?竟然来真的!

    林应:“二。”

    小瑟正急的跳脚,忽觉肩上一沉,一只素白文瘦的手掌轻轻将她按住。

    小瑟拧头一看:“李少使哥哥!”

    李如蔚道:“别怕。”

    “嗯。”小瑟重重点头,定下心来。

    吴子舟从李如蔚身后“咻”地掠出,撸了袖子就要开门,冷不防被人拎住勃领拽了回去。吴子舟知道是师兄出手,越发愤愤不平,急赤白脸道:“师兄,是他欺人太甚。”

    李如蔚道:“我知道,可是你打不过他们。”

    “那......”

    李如蔚道:“我也打不过。”

    吴子舟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

    院外武使们鸦雀无声岿然不动,都知道林应是个不会变通的死心眼,他从不说话吓唬人,他说敢拆门那就真的会拆门,若出头去劝,不仅一点好处讨不着还极有可能被嘲讽一顿。除了这一点原因之外,大伙儿也都想看看若沉溟居的大门若真被拆了,又能怎么着。毕竟医宗就像只又老又胆小的大懒猫,就没见过他们张牙舞爪捕过老鼠。

    “三”。林应皱着眉头喊出最后一个数,移步上前长腿飞出,门却忽然大开。林应聚了七成功力的腿脚戛然而止,距李如蔚的心口只有毫厘之差。

    吴子舟一蹦三尺高,压着音量怒斥:“姓林的,你这是想要我师兄的命么?”小瑟挤上来探头往外一看,见外面黑压压站了一堆人,均是玄衣铁甲手持重刃,竟是武宗主力中的一支,顿时怒不可遏:“坏人、死鱼、混蛋、臭狗屎”。两个人默契十足,你来我往自己骂的个痛快。林应就像是没听到,一句也没有回。

    李如蔚伸出手臂将身后乱跳的二人虚挡了挡,微微欠身,向林应行了平辈礼:“林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林应看了他片刻,眼神冰冷寒气毕现,却也躬身回礼:“李少使,林某奉命前来查验红衣圣女一事,请李少使通禀贵宗郁宗主。”

    李如蔚闻言一笑:“林兄,这是在沉溟居而非沧澜洲,李某在此并无通传迎送的资格。”

    林应眉心一皱,两道深刻的壑痕显现:“那你何以开门现身?”

    李如蔚道:“有一件要事,非要李某前去上禀殷总领不可。”

    林应目中凛光一闪:“什么要事?可与南疆红衣圣女有关?”

    李如蔚歉然一笑:“林兄有兴趣,何不同我一起去见殷总领。”

    林应冷哼一声,认定李如蔚不过是在拿殷总领压他,说道:“不必,林某职权有限,不敢擅专,红衣圣女未入引渡坊核定身份,林某按律行事需见人问话,还请李少使勿再阻挠。”

    李如蔚道:“沉溟居是先尊所建私宅,当今上尊亲赐于我们宗主所居,更曾明言示下闲人杂事一律不得冲扰。这人在沉溟居外面你们要做什么便做什么,进了沉溟居便不由他人指摘。武宗要查人,原不必拖到现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李如蔚说话虽然温和,但他的意思众人却都心知肚明,从戍海卫靠岸到将人送至沉冥居,这其中的路程足够武宗盘查,但武宗近年行事一贯是欺软怕硬,不敢正面开罪戍海卫,对医宗却没有诸多顾忌。

    林应面无表情,谁也说不准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只是用这幅面具来掩饰真实的自己:“既然没得商量了,那便各凭本事吧。”说罢,他阔步向前径自跨进了门槛内,后方武使们到是佩服他这股宁死不弯的倔劲儿,齐步跟上,全然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阵势。小瑟气红了脸,拼命拽住林应的袖子手脚并用跳上他后背,将他脖子箍住。林应从不怜香惜玉,臂膀一顶,眼看着下一瞬便要将人像滩烂泥似的甩到地上,奈何小瑟已杀红了眼,秀口一张就逮咬住他的耳朵。林应反应迅疾,反手揪住小瑟的后颈将人整个地从身上拽了下来,惊险地完成了“虎口夺食”,抹了一把耳朵上沾的口水,又羞又怒道:“你疯了?”

    “臭鸡蛋,死鸭子,讨人厌的大马蜂,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放开我。”小瑟双手扳着林应的手臂,一边死命扑腾一边破口大骂,后边一众武使见状,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看好戏。

    李如蔚道:“林兄,男女授受不亲,如此浪荡粗鄙之行径有违君子之道!”

    林应一记冷眼扫过去。

    吴子舟立刻抢话道:“你还不放手?这么执意在我们小瑟跟前纠缠不放,莫非是另有他想?那可不成,总要按规矩先征得我们宗主首肯、长使们商议过才行,小瑟若是同意,你还得正正经经下聘迎娶。”

    小瑟一听,整个人犹如活鱼沾了热油疯狂地挣扎,林应控制不住松手将她丢在地上,小瑟跳起来抡起双拳朝林应身上招呼过去,撕心裂肺的喊:“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鬼才嫁给他,我就是老死都不嫁他,就算世上只剩他一个男的我也不嫁他。”

    吴子舟见她这般急怒,连忙哄她:“好好好,你放心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他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娶不到媳妇打光棍,他配不上你。”

    林应终究不好当众人面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又介于吴子舟火上浇油,不便动手去捉小瑟,犹豫躲闪间胸腹上就连中几拳,脸颊和手背也被小瑟连皮带肉挠了好几道血痕。

    林应趁乱扭头,见吴李二人拢着袖子,两根钉子似的站在一边瞪眼旁观。

    李如蔚歉然一笑,慢悠悠道:“李某向来言辞蠢笨不擅劝架,万望林兄见谅”说罢复又欠身施礼:“林兄也难得登门,真是失礼了。”

    林应眼神一暗,朝武使喝斥:“愣着做什么,把他们拉开。”

    “哪来的野狗在此狂吠。”院外忽然传进来一道声音,不急不缓,洋洋盈耳,飘在半空竟又非常响亮有力。

    李如蔚神色微舒,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夹在指间的灸针收了回去。

    院门口的骚乱立时便给喝停,谁也没说话齐刷刷地望进密林深处。马蹄声越来越近,不过瞬息之间便见一棕一白两匹骏马从林中飞驰而出,马背上两道蓝影猛勒缰绳,马头高扬,两声嘶鸣压的极底,一前一后在沉冥居院外停下。棕马通身红棕,除却额心有一长簇雪白印记外再无一根杂色,正是游云心爱的坐骑,名叫雪浪。

    “原来是你啊!”游云跃下雪浪,笑吟吟地看了一眼林应。

    林应反应冷淡,朝他拱手道:“少领。”

    那白马足有六尺多高,彪悍神骏,通体雪白,正是戍海卫总领殷越的坐骑白帝。就算是林应也不免倒抽一口凉气,未敢多看一眼连忙躬身行礼:“武宗林应,拜见殷总领。”

    众人紧随其后,纷纷见礼。

    殷越统管无垢岛戍海卫近四十余年,年届七旬,发色虽有些许灰白,面色却红润光滑,精神矍铄,又因常年厉兵秣马身形伟岸健壮,刚强挺拔尤胜松柏。殷氏一脉素来不喜诸如刀剑斧戟类的十八般兵器,终身修习独门内功,殷越的功法早已登峰造极,深不可测,可他的腰侧却日日挂着一卷牛皮软鞭。众所周知,这卷皮鞭纯粹是为他的孙儿游云备下的。大凡隔辈至亲,感情总会格外亲厚,这对爷孙却偏偏不同。俩人性情南辕北辙,游云天生是个捣蛋头子,从小到大总会做出各种挑战殷越威严与底线的事,三不五时讨来一顿好打,有时半个月都下不来床。长大后更事事都与殷越对着干,是以这些年殷越的脾气越发变的古怪,年轻一辈中除却在戍海卫中任职的极少有人敢在他眼前晃悠。

    小瑟却是不怕他的。谁也搞不明白,为何对谁都不苟言笑严厉到近乎刻薄的殷总领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宗编外小丫头面前和蔼可亲,慈祥的不像话。

    “翁翁。”小瑟欣喜若狂,忙跑出来迎接,不料左脚拌上右脚,“噗通”一声摔了一跤。

    游云哈哈大笑:“小瑟,又不是祝寿,五体投地可没红包拿啊。”

    小瑟怒哼一声:“你胡说,我不要红包的。”

    “休要无礼。”殷越怒吼,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边嗡鸣,这还不够,又挥手在游云脑袋上磕了一记爆栗。

    游云脑袋生疼,却还是嬉皮笑脸:“翁翁,当着这么多人,给我点面子嘛。”

    “这会儿才想起要脸面,你的脸面早被你丢出去喂狗了,滚开,别挡我下马。”殷越握着马鞭虚晃了一下,游云一蹦的跳开,见翁翁要下马,又腆着一张笑脸回去挽住缰绳,不让白帝乱动丝毫。

    殷越下了马径直走向小瑟,亲自把她扶起来,给她拍身上的灰尘:“摔疼了吧。”小瑟转努为喜:“不疼,一点都没摔疼。”

    殷越却是不信:“没摔疼怎么还哭了?看看看看,眼圈红红的,尖也红红的。”

    小瑟忙将脸上抹干净:“真的不疼,翁翁是来看我的吗?”

    “那是当然,你看翁翁给你带什么来了?”殷越从袖袋里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拉开抽绳献宝似的捧给小瑟,里面是十几颗成色相同的粉珍珠和一些大小一致花纹相近的小贝壳。殷越捡起一颗珍珠和一只贝壳道:“这珠子给你当弹珠玩儿,这小贝壳给你穿个链子啦做个风铃啦,看看喜欢不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翁翁最疼我了。”小瑟欢天喜地接过来捂了半天不舍松手。

    这样好的待遇即使是游云也是享受不到的,旁的人只有羡慕的份儿。殷越高兴了,这才愿意看一眼周围不敢贸然直身的小辈们:“天都黑了,都凑在这儿闹腾什么?在沉溟居外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炯炯如炬的目光一一扫过去,武使们纷纷将脑袋压下去,恨不得寻条地缝赶紧钻了消失。

    吴子舟却是理直气壮,自向殷越诉道:“回禀殷总领,子舟与师兄随同您巡海归来正向宗主述职,听见门口吵闹,出来一看才知是林少使带人前来......。”

    殷越眉头一皱,不耐地道:“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该在此闹攘,别人不知,怎么你们医宗之人也一样没上没下,没点规矩。”

    殷越发怒斥责,众人都若坠入冰窟,无人再敢出声。

    小瑟湿漉漉的眼珠转了转,揉一揉鼻头,又哭了出来:“都是我没用,我是沉溟居的执事,可是人家都不听我的,是我管束不力,是我丢了宗主的脸面。”

    “哎呀”殷越急忙回身哄她:“他们不懂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翁翁知道,你一向是最柔嘉和顺贤惠得体的。”

    吴子舟“噗嗤”一声笑出来,李如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他赶紧抿住嘴巴,眼观鼻,鼻观心。

    “我方才打了他。”小瑟越发委屈起来,瞟了一眼林应,捂住脸哭嚷:“翁翁,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宗主伤了腿,养在屋里不能走动,他非要往院里闯,凶的很,我不能放他进去,他就要拆了我们的院子门,他要是把门拆了闯进去,我就再也没脸留在宗主身边了。”

    “岂有此理!”殷越冷喝一声,伸手就握住了腰侧挂的鞭子,林应见状,不退反进,抬头挺胸等着即将到来的鞭笞,这一来大家赫然在他脸上看到三条渗血的抓痕,再往下,脖子上有,手背上也有!殷越登时顿在当场,瞪着眼睛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小瑟,又看了看一脸倔强的林应。

    游云在一旁笑道:“翁翁,林兄这脾性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何况是小瑟呢!”

    林应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游云的话却令殷越更生气了:“让女娃娃掉眼泪还不算欺负?你还想做什么!”

    游云无辜摊手:“翁翁,这可不关的事啊,我一向都对女孩子们很好的。”

    殷越怒火横生:“还有脸说,一副花孔雀样,看到你就烦。”

    游云缩着脖子点头如捣蒜:“好好好,翁翁怎么说我都是对的。可是翁翁啊,林兄现如今也是武宗少使了,凌霄峰上一向尊卑有序纪律严明,他说话做事自然要按上头指示来,若非为了公务他也不见得喜欢来这儿,翁翁若当真责备他,那可就太偏心了些。”

    殷越的手往腰侧回送,鞭子总算是没有抖出来:“小林,老夫知你是职责在身,老夫也非专横跋扈之人。”

    武宗众使听了皆松了一口气。

    殷越继续道:“红衣圣女乃老夫亲自带回来,亦是老夫着人送来沉溟居救治,非是老夫无视规矩,是人命关天时间不允许。再一个,好端端一个隐士被引渡到半途遇险流落在离恨海上,老夫也甚是稀奇,不知引渡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更不敢随意将人交托出去。你们不去查祸之根源,却硬要揪着老夫这一点错处不放,老夫不为难你们,但若还真想知道其中细情,去叫你们宗主亲自来跟老夫说话。”

    这还不叫专横!这还不跋扈!未完成任务,勿论何故回去都是一顿好罚,武宗内部向来不讲道理!众武使个个内心哗然一片,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手脚僵硬地立在原地,活似一排排待宰的鹌鹑。

    李如蔚上前一步,一揖到底,说道:“禀殷总领,屋中病患并非南疆红衣圣女,实乃名震江湖的杀神,玄月。”

    殷越神色一怔,脱口而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殷总领,我们在离恨海上救回来的不是红衣圣女。”

    “这怎么可能?”林应惊道,其他武宗少使也皆被吓到。

    殷越叱道:“你说红衣圣女是被冒充的?你怎么知道?你何时发觉?你在船上时何以不说?”

    连翻追问,咄咄逼人,旁人早吓得两腿打颤了,李如蔚仍是淡定自若,解释道:“适才为红衣圣女诊治过程中,宗主发现她脸覆假面,成功剥离之后才得确定。那假面制作技艺精良,与活皮无异,粘合自然,是以如蔚此前不曾发觉。”

    殷越道:“就算如此,你又怎知那人真正的身份?”

    李如蔚道:“属下曾入外世游历三年,见过她。”

    殷越兀自点了点头,原就冷肃的神色间怒意更浓,半响之后,忽然拊掌,长声冷笑一气,罢了念叨:“好!好!好!”这三声好,每个字都如万钧雷霆般劈下,震耳发聩,令人血液倒窜脚底,浑身只余冰凉。

    “好的很!好的很呐!”这两句却突然黯然落寞下来,听来不由觉得悲凉,殷越摇了摇头,低沉地说道:“情报传递在天机阁,身份确认与隐士接引在玄黄廷,引渡坊引渡最后核定身份,一环一环,一层一层,交接紧密,如今居然连这最基本的事情都能出这么大的纰漏!罢了、罢了......”

    在场大多数人都听出了殷越语气下的绝望,天机阁、玄黄廷、引渡坊,这三处为无垢岛连接内外,是无垢岛自保以及运转的基础,几百年来从未没出过什么错,若一处有错,极有可能全线皆已有裂缝,面临崩解之危。这岂能不让人绝望!然而也有人满面茫然,对此没有特别感觉,只要天不塌下来,危机永远都与自己无关。

    “你,小林。”殷越突然出声,抬高了眉毛朝林应:“你吓到我们小瑟着实不该,念在你事出有因老夫就不揍你了,你过来,给小瑟道个歉。”说着猿臂一探,捉住林应后领将人拉到小瑟面前。

    小瑟面目绯红,扭身就要走,又给殷越拉回原地:“你跑什么,他给你道歉,你就受着。”说罢便按着林应给小瑟鞠躬。

    吴子舟悄悄道:“师兄你看,他们俩怎么像是在拜......”。话未说完,小腿上又挨了一记踢。

    游云看着笑了几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回雪浪跟前取下一只小小的包袱,万般为难地问道:“翁翁,这东西当真要给她吗?”

    殷越瞥他一眼:“费什么话,不管她是红衣圣女还是杀神玄月,这东西是她带回来的,那就是她的。”

    游云垂死挣扎:“可是......”

    殷越直接打断他:“你还不闭嘴,东西交给小瑟,让她代转。”

    “哦!”游云无奈,只有照办,双手紧紧将那包袱抱着,小心翼翼的像是抱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过去,却见他眼睛溜溜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迅速收起那份似是而非的紧张,迈出轻浮的步伐杨柳拂风似的走向小瑟。这些细微的变化几乎只在一瞬间,却又做的极为刻意,生怕别人看不见。

    殷越一看他这没正形的样子就来气,腰侧的鞭子长蛇似的抖出来。游云正得意忘形的把手上的东西递出来,瞟见翁翁手臂震动,正是要扬鞭开抽的预备动作,惧意滋生下意识地闪身一躲,脚下也不知绊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就摔倒下去,“嘭”一声单膝着地磕在青石子铺的地面,疼的眼泪狂飙。手上的包袱也掉在地上,系带松散,里面金银玉翠的饰物散了一地,一只红木匣子“咕噜噜”滚出来,盖子砰地弹开,里面一只雪白的瓷器似的东西跳了一下,众人还没看清是什么,游云便已扑上去用身体挡住,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拢成一堆,包布一卷打了个死结。这一通忙活,膝盖一直在石子地上来回碾蹭,游云疼的心肝打颤,单手撑着地“哎呦哎呦”半天起不来。

    殷越懒得再看,飞身上马催他休再磨叽。

    游云抹了一把眼泪,龇牙咧嘴道:“劳驾,谁来扶我一把。”

    离游云最近的是林应,他黏糊糊的话音一落,林应已经赶到他面前,游云半边身子一歪就靠在人身上,攀着人家的手臂站起来:“真是麻烦了,多谢多谢。”一边说,一边艰难的陪着笑脸,脸色都变白了,可见刚刚那一下是真磕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