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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居士传道,晓昇立志

    晓昇、唐露二人并肩步入书庐,苑梓冬等人皆在院中闲谈,见二人一同进来,师弟郑恒益忙上前,帮师兄接过采药竹篓,苑梓冬嬉笑言道:“奇怪,你二人怎么一起回来了?”

    晓昇刚要答言,唐露忙接道:“我在山中观赏景色,刚好碰到,便一起回来了。”说罢,面露羞涩之意,快步走向方霞,问道:“姐姐,休息过后,身体可好些呢?”方霞自知妹妹心思,向晓昇看去,言道:“居士医术高明,吃过药好多了,谢谢妹妹挂念。”晓昇心想唐姑娘,虽性情飒爽,但毕竟是女子,还是面皮薄些,不好言破上山巧遇之事,便也不多言。只见一白衣女子,向自己望来,又听唐露称她姐姐,心想这应是唐露所说的方霞,忙施礼道:“想必,这位就是方霞姑娘,在下这里有礼了。”方霞忙回礼道:“公子有礼,感激昨日仗义直言,解我姐妹之难。”晓昇忙言道:“姑娘严重,在下惭愧。”

    苑梓冬见他们谢来谢去,好不麻烦,便上前与晓昇说道:“我想出一局新棋招,下午和居士爷爷对弈了一下午,甚是精彩,走,我与你讲讲。”上前拉着晓昇,便往后院弈棋亭走去。

    晓昇边被苑梓冬拉着,边向唐露二人拱手:“两位姑娘,且失陪一会,我和小冬先去与师傅复命。”

    唐露望着晓昇背景,想着今日山中对话,稍有些失落,方霞看出妹妹心事,忙说:“我有些乏了,妹妹陪我回房休息一下可好?”唐露点头,方霞回身向郑恒益告退,两人便步入房中。

    方霞与唐露倒了一杯茶,两人在窗前坐下,见唐露若有所思,便打趣道:“看来今日,妹妹与那晓昇定是有山中奇遇了。”

    唐露双手握着茶杯,有些失神,她自幼跟随爷爷,山林村中也人烟稀少,本就没有什么朋友,第一次遇到这少女心事,不知为何对晓昇生奇,更不知为何相遇后心中会欣喜,而此刻小别,心中却是空空。窗外山野花香,随晚风吹入房中,沁人心脾,落日归山,漫天晚霞将天际映成红色,天边时不时有数只倦鸟,归入山林,鸟鸣之声回响于山中,景色美如画卷,可在此时,唐露心中,却没了颜色。

    方霞见唐露发呆,并无答言,忙追问道:“妹妹,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唐露回神,将今日之事讲与姐姐听,说完叹了口气,言道:“姐姐,你说为何白日里还欣喜,现在却有些失落呢?”

    方霞感叹:“姐姐也未经历过这般奇妙境遇,也不知这是何故?”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可能真如诗中妙语“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心有灵犀之时,愉悦的时间就过的飞快了,剩下的只有欢愉后的失落吧。”

    唐露听到诗文,陷入今日回忆之中。

    方霞本是书香世家,从小恪守礼法从不敢逾越,这般奇遇,她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看着出神的唐露,心中暗想:妹妹这奇遇真是精彩。又回想自己身世,心中尽是羡慕、伤感之意,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寻得父亲,何时才能遇到这天命之人。

    晚饭无话,二人早早休息,唐露照例打坐养息,可今日,总是心神不定,无法凝神,索性也就去睡了。

    次日清晨,姐妹二人早起,见苑梓冬正在帮着师兄弟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唐露忙上前问道:“小冬,你们这是在干嘛?”

    苑梓冬回身说道:“唐露姐,你还不知道,每月十五之期都是居士爷爷,布道讲书之日,这青堰古城内外的众多学子都会赶来书庐听道,今日正是十五之期,我们正在准备讲书所用之物。”

    晓昇见唐露二人出来,放下手中书籍躬身施礼道:“二位姑娘早,今日师傅讲书布道,会有些嘈杂,扰了两位姑娘休息!”

    唐露忙说:“不打紧的,今日居士讲什么?讲书可有你说的那些有趣的“胡……典故?”唐露本想说“胡说八道”,但见众人皆在,那本是她与晓昇的嬉笑之谈,忙改口“典故”。

    晓昇一愣,答道:“师傅才学在我之上百倍,讲的都是天地正道,如两位姑娘无事可去听听,这山间有一草亭,也算清净,我引二位姑娘过去。”

    唐露忙说:“好啊。”拉着方霞随晓昇走出青堰书庐。

    青堰书庐外,不远处有一草亭,虽然简朴,在这山野之间,也是相得益彰,草亭中有几把竹椅,晓昇用衣袖扫去竹椅灰尘,请两位姑娘坐下,后用手一指,离这里数十米外,有一不高山石,晓昇言道:“师傅会在此处讲书,二位姑娘先行休息一下,我先去忙了。”说罢退出草亭。

    唐露二人只见这山石立于溪边,溪边有一草坪,芳草茵茵,溪水潺潺,山风吹过,倒也是凉爽。草坪之上已聚集众多学子,纷纷席地而坐,等候居士讲书。

    不多时,苑梓冬步入草亭,找了把椅子坐下,唐露忙问:“晓昇呢?”

    苑梓冬用手一指:“你瞧,在台下,听居士爷爷讲书布道呢。”

    唐露拢目观瞧,晓昇和师弟,正坐在众学子之中,回身便问:“你怎么不去听居士讲书布道。”

    苑梓冬伸了伸懒腰,言道:“要是讲的生意之道,我便去听,之乎者也的,我可听不懂。”方霞听后,噗嗤一笑,言道:“也不知道昨日,谁在上山路上,“之乎者也”的讲了一堆生意经。”晓冬听闻嘿嘿一笑。

    不多时,只见居士轻步上山石,飘然坐下,朗声道:“众学子,今日你我众人,聚于这青堰山中——坐而论道,不知众学子谁人知,这“坐而论道”是何意?”

    只见一学子答曰:“《抱朴子·用刑》有文,“通人扬子云亦以为肉刑宜复也,但废之来久矣,坐而论道者,未以为急耳。讲的是,人不知其事缘由利害,而空谈无益,不如出而行之。”

    居士笑道:“那行而何为?”

    学子答曰:“自然是亲身实践!”

    居士又问:“那你怎知实践之事,是对是错?”

    众学子无言以对,此话一出,晓昇若有所思,心中暗想:我自幼多读天下圣贤之书,以仁心教化世间之恶,师傅昨日说我,不得其法,今日师傅之言,反让我醍醐灌顶,我只知书中之言,并无经历世间冷暖,怎能断其对错?

    正在晓昇深思之时,居士继续言道:“古之孔夫子,带领弟子周游列国,历经沧桑,后终回母国,深感人心向恶,因为无教,而教之仁心;于是专心著述,编辑整理《诗》《书》《礼》《乐》,将自己心得撰写《春秋》,开坛讲学,与弟子们“坐而论道”,一时弟子达3000人之众,七十二贤人,多为国之股肱,更有著书立典者众多,才将这上古正气,传世于今。”

    晓昇听师傅言后,问道:“老师言,教之仁心,这仁心又是何物?”

    居士言道:“仁心者,人心也;夫子有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这《诗经》中的三百首,是夫子游历诸国时,记录劳人思妇的歌谣,这些劳人常年在外,为国、为家奔波,一生劳劳碌碌;而思妇在家劳作,盼亲人早归,情感无处表达,蕴藏于心,而编唱的歌谣,这些歌谣诗句,记录的是人之思想,以及世间的欢喜、无奈,发之于情,出自人心,而这世间多少善恶,不就生于这人心之间。所以,坐而论道也罢,还是仁心仁德也罢,皆在这世间人心之中。”

    唐露听到《诗经》,想起昨日山上,晓昇为她读的《上邪》一篇,其中男女情谊之重,用词之美,让人向往,不自然的面露绯红,忙低下头去,偷眼观瞧,方霞听得入神,苑梓冬则无聊的呼呼大睡,还好无人看到。

    居士拈须继续说道:“思无邪,人必有思想,而如何让思想步走向正道?古之圣贤,提倡诗、书、礼、乐,以养道德,道德修养不够深厚,则很容易走向邪路,就如官场权谋,江湖武者,如不能以道德正之,则危害无穷,诗发自于情,出于心,诗、书、礼、乐,皆是正心之法,养德之好,英雄能横行于天下,却不能征服自身,圣贤无需横行于天下,却可征服自身,皆因,英雄将自身烦恼,留给了天下人,而圣贤,则是一人挑尽天下之烦恼,英雄征服不了的,就是自心。”

    晓昇仿佛天光初现,顿时醒悟,对自身前路又多了几分坚毅。

    青堰居士拈须微目,看着晓昇目光坚定,心中暗想:今日讲书,就是为点化晓昇,这紫薇临世,终须尝尽世间冷暖,方可大成,看他眼神中露出坚毅,也不枉我今日苦心。

    夕阳西下,居士又讲述诸多要意,都暗藏点化晓昇之意,一日讲书结束,众学子纷纷下山。

    晚饭过后,晓昇在院内若有所思,唐露从身后走来,忽然跳到身前,笑道:“书呆子,你在想什么?”

    晓昇被这一吓,回过神来,慢言道:“今日听老师讲书,受益匪浅,也知自身之短,立志想游历四方,体会世间人心,而寻教化仁心之法,只是老师年迈,不能在身边伺候,心中不忍,另也不知这世间之大,该如何成行,故在此思虑。”

    唐露听到这里,面露喜色,忙言道:“我就是要出行寻我父母消息,你要是没想好去哪?不如我们一起同行,共闯江湖如何?”说罢,唐露看晓昇一愣,唐露也知唐突,忙又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师傅无人照顾,老居士是高人,教我七气运行之法,让我内息深厚了不少,他比你我都厉害多了,才不用你照顾,再说还有你师弟呢!”

    晓昇迟疑半刻,心中暗想:虽与唐姑娘相识不久,但昨日在山峰之上,古树之下,畅谈许久,她率真直爽,性情良善,更不会像世人一样,笑我痴人说梦,其实,我心中,早就视她为知己,今日被唐露一问,虽是突然,但心中却甚是喜悦,知己相伴,这一路上也是畅快之事。于是便言道:“待我明日禀过师傅,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唐露见晓昇答应,心生欢喜,开心的说着:“好啊!”

    晓昇忙答道:“天色已晚,还请姑娘早些休息,在下告退了。”说罢,便转身离去。唐露仰望星空,见点点星辰,布于天际,皓月当空,十五的月亮本就明亮,可在此刻,唐露眼中却更加好看了。

    而在此刻,居士也在观望星空,心中思索:十年之期又将到来,看来我出山之日也不远了。

    正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欲知江湖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