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那三个字后面写着一段话：

    本生之初，或有或无，其曰造物。使裂忽微而逞极百万恒宇，伏之茫顿，起自奇穷。无为之有为之变，有为之无为之化，盖其功也。或曰：行未行而动不动，逞至之数也。某辈之所，百万一也，如狂沙一粒，又何言怪也欤？

    他解释说：“在最原始、最根本的时候，一切都似有似无，现在的人称它为造物。‘造物’割裂了最初的、最微小的东西后，出现无数个不会消失的大空间，所有空间都起伏在‘混沌’和‘变化’中。这些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变化，大概就是‘造物’的功绩。又说：造物在不行中行走，在不动中运动，将运势变化发演到极致。我们生活的地方，只是百万大空间中的一个，像大风沙中的一个沙小粒，又为何要去说感到奇怪呢？”

    我问：“这书是谁写的？有几百年吗？”

    他说：“这本书我也不太清楚，掌门师父说，它是和外殿的御使神像，一起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小心地翻了几页，怕将其弄坏。大概在半本书的位置上，某一页上写着“巫支祁纪”四个大字，四字后面写着一段话：

    巫支祁为十巫之造，尝阻黄帝于淋洼江北，诛天兵二百余，据称委山南。黄帝请符诏玄女，借君兵神，三日绝之。后复生，乱山岳江湖，故黄帝北伐及垢罗山南，使平之。十巫再复生巫支祁，致禹王立，乃战于淮水之西，百日禹王胜，以十四钉八索囚水猿巫支于淮北之涧，示天请国师王者守之。

    我让檀芸解释这段的意思。他说，这段太长了，不想说。我让他给我讲个大概，不需全部翻译下来。

    他说：“巫支祁是十个巫人造的军队，曾把黄帝拦住，又杀了天兵。黄帝用神符请下九天玄女和君兵神杀了巫支祁。巫人把巫支祁复活了，让它们在各处作乱，所以黄帝由南向北讨伐，消灭了它们。巫人又把巫支祁复活了，它们和大禹在淮河打了一架，一百天后大禹胜了，用十根子钉子、八条铁索杷巫支囚禁在淮水北面的山涧里，然后向上天奏命，请佛家的国师王菩萨来看守他。”

    我听后，心里想到：“水猴子不是巫支祁吗？怎么变成巫支。”

    我没有问他这些，随手又翻看几页。檀芸依旧喜欢给我讲经，而并不是只做干瘪瘪的翻译工作。他讲完《太上元始天尊说九天玄女降世显圣玉鉴宝钞》后，我整理好听课笔记，同他回房里了。

    我依稀记得回房是九点前后，当我困意来时，已经后半夜了。那期间，我对那本《玉历天编》的思绪没断过，倒是将檀芸讲的经文忘净了。

    次日，我仍起个大早，跑至点凤阁，翻看那本书。

    某一页上写着三个大字：“巫属纪”后面写着一段话：

    巫者，通阴阳也，通鬼神也，通天地也，能旁门术。其为娲之造，授不死术。其十人也，欲斩青帝位，不胜。乃抵二帝及众正主，乱天下。后夏立，禹王与之战于淮南涧口，终覆之。

    这后面还有一章：

    巫支祁有巫支者，告酷者，封豨者，俈㐲者，形天者，大风者，长风者，呲铁者，钦原者，太江者，娄初者，州故者，鹀夕者，力烨者，土偻者，毕袁者，凿齿者，虿未者，姑考阿者，亥冒者，举父者，九婴者，猰貐者，化蛇者，上父者，修蛇者。亦有陆山之兽，朋山之兽，斗角山之兽，长故山之兽，博父山之兽，峨宇山之兽，长白山之兽，明姑文山之兽，乾微山之兽，竺宣山之兽，太西山之兽，鱼木山之兽，击朋山之兽，希狙山之兽。亦有江山之神，玄山之神，正景山之神，乙佥山之兽，艾林之神，拓林之神，椱林之神。非尽恶类，诚然以神威严也。

    那时，我便产生了一种想法：人们流传下来的历史可能是不完整的，甚至一部分是错误的。但没有檀芸的翻译，我只能看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