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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划掉的刻痕

    回到八井巷小院,天已经快黑了,阴云越聚越厚,眼见又要下雨。

    苏莜和苏筠,仍然没有要交流的意思,苏莜坐在门槛,苏筠坐在案前,各自失神。

    当雨幕再次落下的时候,之前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申衍,敲响了孔府的门。

    “公子找谁?”

    “贵府二公子则可在府中?”

    他在孔府的明礼堂见到了孔则,孔则见他面白如纸,疑惑的问:“衍兄跟那个傩裔宗师动手了?”

    “那个黑衣人不是宗师,是大宗师?”

    “那你还跟他动手?这可不像谨慎的你会做的事?难道跟那两个姑娘有关?”

    “不是,那两个姑娘跟丢了,我想探一下凶手的虚实,这才动的手,只是没想到他竟是大宗师。”

    申衍找了个借口,瞒下苏莜二人可以修习的事。

    “他竟没杀你?”

    “凶手应该只是想杀冯曦,无意节外生枝。”

    “也是,看来这盆脏水要泼在左丞相头上了”,孔则若有所思的说。

    “左丞相恐怕只能吃下这个亏,不过只要陛下清楚,那就无碍”,申衍说着话,又咳了起来,孔则送他回了暂居的府邸。

    ......

    雨落的声音罩着八井巷的小院,却盖不住小院中舞枪的锵声。

    “如果早点熟悉枪法,未必没有机会杀了凶手!”

    苏莜固执的这么认为,前世金帛中的枪法,十分精妙,结合这个世界的内力,的确非比寻常。

    而且据曦叔说,古琴中的长枪,乃是铄裔[西北]传说中的庚武,当年斩顼(须)用的剑,经名匠吴冶改铸而成,坚不可摧,锐不可挡。

    不过,若她此生早早重练枪法,借斩顼枪,即便不能手刃凶手,起码有可能逼出凶手所修的能力。

    因此,这个执念让她停不下来,即便大雨寒身。

    屋中,苏筠也点着烛火,翻查着一卷卷书简。

    “大宗师亲自来,必然事关天下大势,定有蛛丝马迹可循。”

    黑衣人动手的时候没有暴露他的能力,只靠境界获胜,说话也只有一个老夫的自称透露了年纪。

    但现在夏朝的大宗师一共有四个,全都到了可以自称老夫的年纪,所以称呼上找不到端倪。

    即便如此,苏筠仍旧坚信,一定会有痕迹可查。

    大宗师,作为武学最高的境界,又被称作武斗,而且会有各自的称号。

    当今夏朝的四大武斗,北赤县和南神州各有两个。

    北赤县椋(凉)裔[东北]的医斗张邈,铄裔[西北]的兵斗吴显。

    南神州祉裔[东南]的卦斗卜维,傩裔[西南]的辩斗戚盈。

    历史上成名的大宗师,大部分都不是以武立身的。据传,以武立身者,难以触摸到大宗师的门槛,所以大宗师一般都出自其他领域出类拔萃者中。

    比如当今这四位,张邈以医术闻名,一般是在景都[东北,椋裔都城],吴显是夏朝大将军,卜维是夏朝太卜,戚盈喜欢游历,有天下辩察的美名。

    他们有着最高的武力,却很少有直接用到的时候。

    舞枪声和烛火直至夜深,倒不是因疲累,而是苏莜悲痛之际,又在雨中舞枪,导致邪风入体,病倒了。

    到底是习武的,经过后半夜修养,天亮雨停的时候,她脸色虽显苍白,但仍背负古琴,和苏筠出门探查案发的吟皎阁。

    到阁的时候很早,只看到了几个打扫的小厮,显得很安静。

    洒扫的小厮看到苏莜进门,忙迎上来,苏莜也不多和他交谈,只说想去顶层的阁楼饮茶品点心。

    虽说这里到了傍晚才热闹,但是也不乏早来等候,或者先会友的客人,小厮并没觉得奇怪,带她上了楼。

    一切都很自然,几天前曦叔的命案似乎早已被遗忘。

    等小厮送来茶具,端上点心,苏莜给了赏钱就把他打发走,没叫人帮忙煮茶伺候。

    案发后又经过这么几天,阁楼已经被收拾过,门窗重新贴了布帛,损坏的一应全部换新,让人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

    苏莜和苏筠一寸一寸的查看,不漏任何一处,但却一时看不出来什么。

    直等到所有的桌案架柜都看过,太阳从西侧的窗中斜照,苏筠忽然站定说:“莜莜,这里好像重新上过蜡,比其他位置亮很多。”

    听到这话,苏莜忙凑过去蹲下,用手摸起了那处更亮的地方。

    很光滑,没有丝毫的粗糙感。

    再抚过其他位置,明显不如发亮的位置,毕竟吟皎阁的营收就算再好,也不可能每天打蜡。

    而且,这个位置正好是几天前晨叔倒下时,头垂落的位置前方。

    她取下了头发上的发簪,将地蜡刮开,又从袖中取了块方绢,铺在蜡上,倒上了些热水,直等到蜡被润开,又再用簪子刮开。

    往复几次,终于把新打的蜡清掉个大概,能看出来,这里竟然曾刻过什么东西,只是后来被人划掉过,重新上的蜡。

    刻痕被划得很厉害,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能从形状上大概猜测,可能是刻了一种花,也可能是某种符号。

    看不出个所以然,苏莜准备起身,目光抬起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柜子下面似乎有一根长条形的东西。

    “筠筠,那个柜子下有东西。”

    她们合力把柜子搬开,拿到了那个长条形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片竹简,应该是那天混乱中被扯落的。

    “吴显兄台鉴”,这是一封信的前提语,而且是写给当今四武斗之一的,兵斗吴显。

    用的是平词,苏莜有些惊异的说:“曦叔竟和兵斗吴显以平辈相交?”

    “这天下一共就四个大宗师,一个和曦叔平辈相交,一个专程来禺都杀他,曦叔一定涉及到了夏朝高层政局”,苏筠推测。

    “那刻痕怎么解释?这种仪式,一般都是些秘密组织彰显成绩的做法?”

    苏莜前世在剧组,对这种留下特定痕迹的设定很熟悉,往往有种显功和警告的意味。

    屋中的书简并没有相关记载,苏筠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莜莜,有没有可能,那个刻痕是晨叔刻的?”苏筠忽然问。

    苏莜猛然抬头,刻痕位置正在晨叔倒下的位置前方,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只是现在没有办法确定。

    探查清楚了现场留下的痕迹,她和苏筠把柜子搬回原位,又将剥开的蜡周围全数刮花掩饰,便离开阁中。

    当天现场的真正情况究竟是怎么样,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查到,刑曹。

    出了阁,她们准备赶往刑曹,以吕曦家人的身份询问案情。

    她们离阁远去,吟皎阁对面的两道目光,才从窗口收回。

    相邻的一家酒楼顶层,两个青年坐回了案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