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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风波

    高丞相现眼下是陛下最信任的重臣,掌握朝中军政大权,其女高婉莹生得貌美如花,身边从未缺过阿谀奉承,她明白,在这讨好下,全是因为她父亲。

    当下就有千金小姐夸赞她:

    “婉莹妹妹生得貌若天仙,京城第一美人妹妹是当之无愧”

    高婉莹则谦虚含笑道:

    “婉莹只是略有几分姿色,什么第一美人不过是别人哄抬玩笑罢了,姐姐们以后莫要再提,否则婉莹都不敢再与姐姐们说笑了”

    另一千金接道:“刚刚听闻婉莹小姐与殿下偶遇,还得殿下赠予花环”

    于是其他人跟着起哄,都想亲眼目睹殿下亲手编织的花环是什么样子?

    高婉莹原本是害羞不肯,奈不住别人再三请求下,示意身边的侍女雪灵拿出花环。

    十五六人聚集一起瞻仰花环,皆赞殿下手艺出色。此时冷英箬带着云儿从外面进来,引得她们注意

    高婉莹这才想起,方才梨林园中遇见的人就是她,而后太子追她离去,看殿下当时的神态,二人关系绝对不浅。

    “那是谁家的女儿,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一千金问出高婉莹心中疑惑。

    然后另一女子清丽的面容下巴微尖,双眼水灵灵的吊梢眼弯成月牙状,故意打个马虎眼:

    “虽是生面孔,但在场各位,应该都听过她的名字”

    另外一人焦急实在想不出是谁,向其撒娇道:“南宫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那人到底是谁啊?”

    一千金突然想起,面上惊讶道:“难道她就是那冷英箬”

    南宫涟音点头只笑不语,众人都被震惊到了,不由自主地都朝冷英箬望去,传闻中的女将军,凭以一己之力斩杀猛将孙豹的那位。

    冷英箬忽觉地身侧有几道审视目光打探自己,便向她们望去,微微颌首施礼,礼貌中带点疏离。

    那几位千金被她发现尴尬也回礼,传闻她自回京以后,除进宫述职外从不与外人接触,这次能出席宫宴,简直不可思议。

    冷英箬是冷老将军的幺女,从小习文练武,十四岁起随父兄征战沙场,五年里,大大小小战功不胜其数,本以为应是长相粗狂,行为举止粗鲁的人,再看冷英箬的一举一动规行矩止,丝毫不见那些习武之人草莽习性。

    “皇后驾到”

    “太子驾到”

    御侍掐着尖细嗓音朝里面喊到,高婉莹等众人被打断话题,同各家族世妇淑媛纷纷跪拜。

    “皇后娘娘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

    慕容懿辰身旁,一女子精致妆容,由御侍扶持下,一身明黄锦衣宫裙缓缓前行,金凤昂首雄振九翅立在发髻,尾接金珠流苏步摇,一步一行金光流转,仪态万千。

    皇后走到高座,居高临下观看众人,朱唇微启不怒而自威:

    “平身”

    “谢皇后娘娘”

    众人落座后,便听皇后道:

    “今日是我皇儿,懿辰冠冕之礼,陛下恩赐,赦免民间赋税三年,劳役减半以彰国之耀,许三品以上诰命夫人及世家小姐邀约东宫,与之同庆”

    “谢陛下”

    “谢皇后娘娘”

    宴会正式开始,鼓瑟吹笙,钟磬奏乐,席上觥筹交错间,舞姬婀娜身段舞姿翩翩,慕容懿辰回敬饮酒,余光无意瞥见座下的冷英箬,只见她两颊微红,颇有些醉意,单手拄着头,拿起酒壶,欣赏歌舞,对着壶嘴饮了一口,洒脱潇洒之极。

    慕容懿辰起身,眼中羡慕之意过浓,从桌上拿起酒壶,学她举止饮酒,被皇后制止:

    “这么多人看着,皇儿身为太子莫要失了仪态”

    皇后示个眼神递给身边的御侍,御侍领受其意,自斟酒一杯,撤换下慕容懿辰手中的酒壶,慕容懿辰无奈的笑着坐下。

    下一刻皇后婉约的声音传来:

    “皇儿到了娶亲的年纪,在座里的,可有让皇儿倾心的人呢”

    慕容懿辰心中嗤笑几分,母后真的会在意他的想法吗?

    “母后可有中意人选”

    “高丞相之女高婉莹,甚合母后心意”

    见慕容懿辰不发言,皇后继续道:“高婉莹芳华适龄,容颜绝佳又是才女,本宫已找钦天监算过,道你二人是天作之合,再者今日花园一事,母后也略有耳闻”

    “花园一事,儿臣不过是与高小姐说笑,母后切不可当真”

    犹豫一会儿,慕容懿辰又问:

    “母后觉得冷英箬如何”

    皇后听闻皱了皱眉,模样虽标致,又出身功勋将门,可惜陛下不喜冷家,谁知以后的路她能走多远。

    “小将军聪慧伶俐又骁勇善战,有此女在,我大燕定能千秋万世”

    这是表示不同意他和冷英箬在一起了。

    “论出身地位,冷将军哪里不如他人”

    慕容懿辰故做云淡风轻的说道,广袖里的手攥紧成拳。

    皇后说出事实:“因为你父皇中意高丞相之女”

    高丞相现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是许以重任,相传得高氏女便得天下,听闻西宫的段贵妃私下里也有动作,怕是有意拉拢高丞相,夺她儿子太子之位,趁今日宴会她得做些什么来,断了这帮人的念头。

    慕容懿辰看了眼高婉莹,待御侍斟满酒,慕容懿辰拿起,痛苦连着酒一起咽下。

    紧挨高婉莹下座的南宫涟音,将皇后、太子、高婉莹、冷英箬四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眼眸一暗另怀心思,执起酒杯以袖掩面地饮下。

    一曲过后舞伎退场,再无歌舞登场,皇后跟高婉莹互相递了个眼神,慕容懿辰看在眼里,因此心里不大痛快。

    “本宫听闻高丞相之女貌若天仙乃世间少有的佳人,不知哪位是高千金”

    高婉莹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席间,举手投足间尽显世族大家闺秀风范,施礼一拜:

    “臣女高婉莹拜见皇后娘娘”

    高婉莹双手平前施礼叩拜,举止得体大方,皇后点头满意道:

    “听闻高小姐擅折腰袖舞,不知本宫与在座的各位可有眼福能,一睹此舞的风采”

    高婉莹再拜还一礼:

    “能为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献舞,婉莹三生有幸”

    席上的南宫涟音端坐着,虽微笑着却透着莫名地深意,看来压轴好戏即将登场。

    这时有宫女进殿来报:

    “启禀娘娘,为高小姐伴奏的乐师方才来路时不慎摔倒,御医检查来报,手腕筋骨损伤,短时间内是不能碰乐器”

    高婉莹眉间微蹙,关键时刻怎能出事。

    皇后道:“既然如此那宫中有谁会弹”

    宫女再行过一礼,如实汇报:

    “奴婢曾问其他乐师,都道高小姐的曲世间少有,只有那受伤的乐师会弹”

    那就看不到这已失传的折腰袖舞,在座的众人唏嘘不已。

    席间有一女子出言:

    我曾闻冷千金聪慧伶俐,战局之上曾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想必一曲更是不在话下”

    在座的都安静下来,高婉莹尴尬不已,只好顺着那小姐的话下来

    “那便有劳冷小姐”

    宴会安静极了,静的仿佛连漏壶滴水都能细耳闻见,慕容懿辰也很好奇,不知传闻中的女将军冷英箬该怎样解决眼前这困难。

    闻言冷英箬先是微微蹙眉,眼中的醉意消散,正襟坐沉默。身旁的云儿却很着急,她可清楚她家小姐哪里会什么音律。

    很快就有人出言讽刺:

    “冷小姐怎么不说话,莫非真如坊间所闻,只知习武不通才艺的草包”

    那人说到草包时,故意咬字加重,惹来在场的人嘻笑。

    “这种俗人也敢好意思出席,真是习武久了皮糙肉厚,脸皮也跟着厚起来,我要是她躲在家里,就不过来自取其辱了”

    “我要是她,躲在家里出来献什么丑”

    “不过是折腰舞罢了,有何好稀奇”

    见她们越来越放肆。慕容懿辰实在忍不住,出声怼几句,堂堂一国将军不是给她们用来逗趣解乐的。

    “冷将军骁勇善战,战功赫赫,岂是一个手捏绣花针在此胡言妄语的人可比”

    刚才出声嘻笑冷英箬那几位千金面露尴尬,太子明显是护着冷英箬,暗中提点她们。

    见慕容懿辰明面上护着自己,冷英箬不再沉默,从座位上起身,自己是该出面了,向皇后行个全礼

    “英箬惭愧,确实不通琴律”,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臣在军营时,军中无以为乐,常以击缻为娱,如若不介意,英箬愿以击缻为高小姐助舞”

    皇后点头,允许冷英箬伴奏,其实只要能让高婉莹一舞,换成谁都没关系。

    两位御侍抬缻进殿,冷英箬已准备好,而高婉莹中途退席,再次登场时,身上已换好浅黄渐变的薄纱舞衣。

    鼓声起,高婉莹伴着鼓声节奏舞姿翩翩,一双细腻如白玉的手柔弱无骨。鼓声气势磅礴,如金戈铁马气势如虹,随着鼓声节奏急剧变快,高婉莹折腰下弯,一袭水袖用力甩向半空,足尖点地舞姿翩跹。

    冷英箬幽幽吟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曲过后,高婉莹小脸涨红,呼吸轻喘。

    “婉莹献丑了”

    皇后高兴,赞赏道: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高小姐舞姿曼妙感觉在如临仙境令人难忘,皇儿觉得如何”

    高婉莹望着慕容懿辰,眼里心里满是期许。

    慕容懿辰起身,径自地走下台阶,道:

    “果然不同凡响”

    高婉莹以为是在夸她,正激动着,准备谢恩时,却见慕容懿辰直穿过自己,走向身后。

    冷英箬低着头见靴子停到自己跟前,抬头一看,那双隐生着辉芒眼睛的主人正凝视自己。

    “冷卿不负众望,孤不知该赐什么样的大礼,才能聊表对你心意”

    冷英箬被惊愕住,两人互相盯着着对方许久,婉莹见状脸上惨白,皇后心中暗自叹口气。

    “本宫瞧见高小姐,不知为何心中甚是欢喜,仿佛是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本宫有一宝物春风合意如意箍,便赏高家小姐了”

    在场的是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有谁不知春风合意如意箍是当年陛下赐给皇后的定情信物,皇后此举是要告诫众人,高婉莹不久会成为太子妃。

    高婉莹从侍监手里接过谢恩,心中的不满才渐渐消去

    “冷小姐就赏”

    皇后迟疑了一会儿:

    “赏九节金鞭”

    “且慢”慕容懿辰打断住

    “请母后恩准儿臣,代母后赐冷卿礼物”

    一个挥袖,御侍端着精致地宝盒进来,由慕容懿辰打开,众人倒吸了口气,高婉莹瞬间脸色难看,慕容懿辰高兴道:

    “孤的礼物,卿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