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机场见闻
九月，仁川国际机场海关入境处来了一行东亚人。
为首的是两个老人，男的脊背已经有点佝偻，但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精神矍铄”这个词。女的也难掩老态，举手投足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中年人头上掺杂着白发，腰杆挺拔虎步龙行；还有个满头黑发的年轻人笑容和煦，身材笔挺。四人的身后，还有几个典型要员护卫装扮的黑西装目不斜视。
工作人员只是瞟了一眼几人背后像模像样的黑西装，心中呵呵笑了几声，又是不知道哪来的暴发户来旅游了。
但是比较也是请得起保镖的人家，他不能明着把内心的鄙夷显露出来。这人他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用流利的英语询问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头:“请问各位是第一次入境吗？”
没想到老头不仅听懂了这英语，而且用还算过得去的韩语回答：“我们夫妻和我儿子以前就来过，我孙子是第一次来。后面的小伙子们我就不清楚了。”
“请出示各位的护照和入境登记卡。”工作人员换回了韩语，避开了一位黑西装摘下墨镜后投来的眼神，语气亲和了很多，近乎谦卑。
四套证件和材料被递了过来，工作人员本想说请依次递交办理手续，但感觉自己惹不起能懂英语韩语的中国老头，于是选择了沉默。
两个老人中男的叫王建业，女的叫安昭贤，他们的护照签证页上只有这一条来韩国的记录。中年人叫王国强，签证页几乎满了。年轻人叫林世铭，有几页签证记录，不算多。
老人在旁边摇头晃脑：“汉城这入境的机构是越来越豪华了啊。”
身旁林世铭用比老人流利不少的韩语捧哏：“您以前来过汉城？”
“肯定来过啊，来了两三次呢。第一次来的时候从三八线过来的，开着坦克，见到说鸟语的直接一炮轰了，哪这么多麻烦事。”
工作人员内心一再提醒自己要给对方身后的黑西装一个面子，迅速为他们办理了入境手续。
走出到达厅，名为林世铭的年轻人还在问着老人：“爷爷当年真是开坦克过来的？”
“那时候哪有几辆坦克嘛，雄赳赳气昂昂，就硬是用两条腿从长白山走到了汉江。要有哪怕两个团的五九，我们就能让美国人在釜山体验一次敦刻尔克了。”
林世铭点点头：“有两个团的五九坦克，那就能有一个中队的歼六战斗机，要多少有多少的解放牌卡车，说不定还能有海军四大金刚，把美国人打回本土都行了。”
“算了算了，真要做梦，还不如梦到明年四代机列装三百架呢。也就恶心下这人罢了。”老人王建业中气十足地说着，完全看不出上个月才摔成昏迷，“对东亚人直接用英语问话，还只盯着上年纪的问，RB的老头们口语太差，国内的老同志们要么不会外语要么当年学的俄语，这不摆明了想让我们尴尬？这还是机场入境处呢，这是一个国家的门面啊！”
“弹丸小国，却总想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找民族自尊心，英语也不是他们国家语言啊，会说英语就变优越了？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他装啥大尾巴狼呢？几十年没来，朝鲜人民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太太安昭贤啐了他一口：“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是韩国人吗，哪来的资格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批判韩国人啊？”
一行人走到了机场到达厅出口，人群中有个人举着块牌子等待，牌子从上到下用汉字写着四个名字。
“这字写得还挺好啊。”王建业又忍不住开口了。
“爸，国庆的公司在韩国有业务的，接机的应该是中国人。”中年人王国强给他解释。
“小九啊，你爸还把业务拓展到这边来了？”
“我爸九几年收购了一批搞互联网的公司，有些在日韩也提供服务，所以在当地有分公司。”林世铭回答道。
果然，接机的人看到了这行人后快步赶上来，对着王建业鞠了个躬：“老爷子好好！我是行舟科技半岛事业部的主管刘波，欢迎各位前来视察！”
行舟科技的主营业务是搜索引擎，目前在中日韩都占据着一半以上的市场份额。
王建业端详了他好久才问道：“你见过我？”
刘波挠了挠头，讪笑道：“我是正和集团第一批管培生，当年是见过您的。”
“人老了，记忆力真的不行，没认出你来，真的不好意思啊。”
刘波连忙表示没事，把他们带到了停车场的几辆商务车前。
上车后，王建业还在那拉家常：“小刘啊，除了你们行舟，我们在韩国还有什么业务？”
正和集团的第一批管培生只有十来个，都是放弃分配的工作加入正和的八十年代重点大学毕业生。当时的正和还不是如今这个巨无霸，因此这些管培生和林国庆的私人关系都很好，也了解集团的总体业务。所以刘波对正和集团的韩国业务也如数家珍：“正禾手机在韩国的规模很大，智能手机销量是前两名。然后正禾汽车有销售和售后点，不过都是整车进口，买的人不多。Nest在韩国有独立的服务器，所以也有一个业务部。微信收购了KakaoTalk……”
林世铭打断他：“微信和我们没关系。”
刘波很干脆：“那就没了。”
林世铭问他：“行舟科技和韩国这边的娱乐公司联系多吗？”
“这我得回去查查，我只负责日韩的总体规划，业务细节不是太清楚。小少爷是想打入韩国娱乐市场？”
“哥哥姐姐们应该也说过，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少爷小姐这种称呼拿来调侃人还行，正式称呼就算了。我是父亲第七个孩子，在这辈人里排第九，不嫌弃的话您叫我小九就行。”
刘波笑道：“我还是直接叫你名字吧，你叫我老刘就行了。如果不想暴露背景的话，可以在外人面前叫我刘理事。我对外宣称的职位是行舟的理事。”
“之前只是不想被人说靠家庭背景混娱乐圈罢了，现在倒也没方面顾虑了，就让人知道我是林国庆的儿子也无所谓。只是刘哥你不是行舟半岛事业部的主管么，按半岛这边的制度应该是社长或者代表吧？”
刘波笑了起来：“这就和国内中外合资的企业总经理最好是国人一样啦，本国人当社长总是比外国人当社长容易让人接受。”
商务车内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车辆继续行驶，刘波问道：“世铭，你进军韩国市场，需不需要行舟帮你炒作？我们这个搜索引擎，对外出售的服务就有买热搜这一项，明码标价。”
“我不是来韩国当偶像的。”林世铭原本倚在座位上跟着笑，这时候直起身来，像王建业王国强两人一样正襟危坐，正色道：“刘哥你可能是对娱乐圈不太了解，国内明星如果想要进军海外，选哪都不会选韩国。”
“现在不是上世纪明珠乐坛一统亚洲的时候了，现在的韩国市场又小，明星又多，竞争之下，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娱乐公司。”
“国内的娱乐产业起步晚，虽然这些年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发展还是慢了，远远跟不上飞速增长的市场需求。”
“国内流行的歌手偶像几乎全是港台的，这几年虽然地方卫视弄了些选秀节目，但由于缺少运营经验，还不能和外来的竞争。”
“电视剧陷入一个困局，无脑爱情偶像剧有收视率但口碑差，大制作正剧有口碑但是收视成绩难看。”
“电影干脆连这个困局都不配进入，要口碑没口碑，要票房没票房。”
“动画自从上美影没了以后除了骗补贴的皮包公司就只剩下几家沉迷半兽人苟活的。游戏产业大概已经死光了。”
“在这种矛盾下，国内肯定会引进国外的娱乐产业作为补充，来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上的需求。甚至，引进的文化产品会占据主流。”
“文化产业的钱被外国人赚走，不如给我赚。而想要和外来的文娱在大陆市场抢钱，我只当个明星是没用的。”
“好莱坞的电影工业，韩国的造星工厂，RB庞大的同人界支撑起来的动漫产业，这不是一个明星、一部电影、一个作者就能对抗的。”
“我来半岛，就是为了学习半岛这些经纪公司打造偶像的方法。起码在流行歌谣偶像团体这个领域，我要把钱留在国内。”
“作为练手，我要在半岛造女团。”
为首的是两个老人，男的脊背已经有点佝偻，但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精神矍铄”这个词。女的也难掩老态，举手投足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中年人头上掺杂着白发，腰杆挺拔虎步龙行；还有个满头黑发的年轻人笑容和煦，身材笔挺。四人的身后，还有几个典型要员护卫装扮的黑西装目不斜视。
工作人员只是瞟了一眼几人背后像模像样的黑西装，心中呵呵笑了几声，又是不知道哪来的暴发户来旅游了。
但是比较也是请得起保镖的人家，他不能明着把内心的鄙夷显露出来。这人他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用流利的英语询问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头:“请问各位是第一次入境吗？”
没想到老头不仅听懂了这英语，而且用还算过得去的韩语回答：“我们夫妻和我儿子以前就来过，我孙子是第一次来。后面的小伙子们我就不清楚了。”
“请出示各位的护照和入境登记卡。”工作人员换回了韩语，避开了一位黑西装摘下墨镜后投来的眼神，语气亲和了很多，近乎谦卑。
四套证件和材料被递了过来，工作人员本想说请依次递交办理手续，但感觉自己惹不起能懂英语韩语的中国老头，于是选择了沉默。
两个老人中男的叫王建业，女的叫安昭贤，他们的护照签证页上只有这一条来韩国的记录。中年人叫王国强，签证页几乎满了。年轻人叫林世铭，有几页签证记录，不算多。
老人在旁边摇头晃脑：“汉城这入境的机构是越来越豪华了啊。”
身旁林世铭用比老人流利不少的韩语捧哏：“您以前来过汉城？”
“肯定来过啊，来了两三次呢。第一次来的时候从三八线过来的，开着坦克，见到说鸟语的直接一炮轰了，哪这么多麻烦事。”
工作人员内心一再提醒自己要给对方身后的黑西装一个面子，迅速为他们办理了入境手续。
走出到达厅，名为林世铭的年轻人还在问着老人：“爷爷当年真是开坦克过来的？”
“那时候哪有几辆坦克嘛，雄赳赳气昂昂，就硬是用两条腿从长白山走到了汉江。要有哪怕两个团的五九，我们就能让美国人在釜山体验一次敦刻尔克了。”
林世铭点点头：“有两个团的五九坦克，那就能有一个中队的歼六战斗机，要多少有多少的解放牌卡车，说不定还能有海军四大金刚，把美国人打回本土都行了。”
“算了算了，真要做梦，还不如梦到明年四代机列装三百架呢。也就恶心下这人罢了。”老人王建业中气十足地说着，完全看不出上个月才摔成昏迷，“对东亚人直接用英语问话，还只盯着上年纪的问，RB的老头们口语太差，国内的老同志们要么不会外语要么当年学的俄语，这不摆明了想让我们尴尬？这还是机场入境处呢，这是一个国家的门面啊！”
“弹丸小国，却总想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找民族自尊心，英语也不是他们国家语言啊，会说英语就变优越了？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他装啥大尾巴狼呢？几十年没来，朝鲜人民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太太安昭贤啐了他一口：“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是韩国人吗，哪来的资格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批判韩国人啊？”
一行人走到了机场到达厅出口，人群中有个人举着块牌子等待，牌子从上到下用汉字写着四个名字。
“这字写得还挺好啊。”王建业又忍不住开口了。
“爸，国庆的公司在韩国有业务的，接机的应该是中国人。”中年人王国强给他解释。
“小九啊，你爸还把业务拓展到这边来了？”
“我爸九几年收购了一批搞互联网的公司，有些在日韩也提供服务，所以在当地有分公司。”林世铭回答道。
果然，接机的人看到了这行人后快步赶上来，对着王建业鞠了个躬：“老爷子好好！我是行舟科技半岛事业部的主管刘波，欢迎各位前来视察！”
行舟科技的主营业务是搜索引擎，目前在中日韩都占据着一半以上的市场份额。
王建业端详了他好久才问道：“你见过我？”
刘波挠了挠头，讪笑道：“我是正和集团第一批管培生，当年是见过您的。”
“人老了，记忆力真的不行，没认出你来，真的不好意思啊。”
刘波连忙表示没事，把他们带到了停车场的几辆商务车前。
上车后，王建业还在那拉家常：“小刘啊，除了你们行舟，我们在韩国还有什么业务？”
正和集团的第一批管培生只有十来个，都是放弃分配的工作加入正和的八十年代重点大学毕业生。当时的正和还不是如今这个巨无霸，因此这些管培生和林国庆的私人关系都很好，也了解集团的总体业务。所以刘波对正和集团的韩国业务也如数家珍：“正禾手机在韩国的规模很大，智能手机销量是前两名。然后正禾汽车有销售和售后点，不过都是整车进口，买的人不多。Nest在韩国有独立的服务器，所以也有一个业务部。微信收购了KakaoTalk……”
林世铭打断他：“微信和我们没关系。”
刘波很干脆：“那就没了。”
林世铭问他：“行舟科技和韩国这边的娱乐公司联系多吗？”
“这我得回去查查，我只负责日韩的总体规划，业务细节不是太清楚。小少爷是想打入韩国娱乐市场？”
“哥哥姐姐们应该也说过，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少爷小姐这种称呼拿来调侃人还行，正式称呼就算了。我是父亲第七个孩子，在这辈人里排第九，不嫌弃的话您叫我小九就行。”
刘波笑道：“我还是直接叫你名字吧，你叫我老刘就行了。如果不想暴露背景的话，可以在外人面前叫我刘理事。我对外宣称的职位是行舟的理事。”
“之前只是不想被人说靠家庭背景混娱乐圈罢了，现在倒也没方面顾虑了，就让人知道我是林国庆的儿子也无所谓。只是刘哥你不是行舟半岛事业部的主管么，按半岛这边的制度应该是社长或者代表吧？”
刘波笑了起来：“这就和国内中外合资的企业总经理最好是国人一样啦，本国人当社长总是比外国人当社长容易让人接受。”
商务车内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车辆继续行驶，刘波问道：“世铭，你进军韩国市场，需不需要行舟帮你炒作？我们这个搜索引擎，对外出售的服务就有买热搜这一项，明码标价。”
“我不是来韩国当偶像的。”林世铭原本倚在座位上跟着笑，这时候直起身来，像王建业王国强两人一样正襟危坐，正色道：“刘哥你可能是对娱乐圈不太了解，国内明星如果想要进军海外，选哪都不会选韩国。”
“现在不是上世纪明珠乐坛一统亚洲的时候了，现在的韩国市场又小，明星又多，竞争之下，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娱乐公司。”
“国内的娱乐产业起步晚，虽然这些年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发展还是慢了，远远跟不上飞速增长的市场需求。”
“国内流行的歌手偶像几乎全是港台的，这几年虽然地方卫视弄了些选秀节目，但由于缺少运营经验，还不能和外来的竞争。”
“电视剧陷入一个困局，无脑爱情偶像剧有收视率但口碑差，大制作正剧有口碑但是收视成绩难看。”
“电影干脆连这个困局都不配进入，要口碑没口碑，要票房没票房。”
“动画自从上美影没了以后除了骗补贴的皮包公司就只剩下几家沉迷半兽人苟活的。游戏产业大概已经死光了。”
“在这种矛盾下，国内肯定会引进国外的娱乐产业作为补充，来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上的需求。甚至，引进的文化产品会占据主流。”
“文化产业的钱被外国人赚走，不如给我赚。而想要和外来的文娱在大陆市场抢钱，我只当个明星是没用的。”
“好莱坞的电影工业，韩国的造星工厂，RB庞大的同人界支撑起来的动漫产业，这不是一个明星、一部电影、一个作者就能对抗的。”
“我来半岛，就是为了学习半岛这些经纪公司打造偶像的方法。起码在流行歌谣偶像团体这个领域，我要把钱留在国内。”
“作为练手，我要在半岛造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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